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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唐浩然打量着这两人时,刘国利同样盯着唐浩然,只是看着唐浩然的身个和那浓眉大眼,神情顿时变得激动起来,以至就连同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没错,没错,一定是唐兄的后人,虽说相貌似有差异,可单就是这身个,便假不得!甚至连刘国利都没有意识到,在他的潜意识中,他希望对方是唐家的后人,这样不仅可以让故友与九泉下瞑目,更会给刘家带来好处。
潜意识作怪,就在赵凤昌正在介绍刘国利时,却瞧见刘国利神色激动的泣道。
“没错,没错,你定是我那唐兄的孙儿,这眼睛、这眉毛,还有这身形,没错!没错!”
,!
老者的泣哭,让唐浩然一阵迷茫,不解的望向赵凤昌,刘国利的失态,顿时打乱了赵凤昌的全盘计划,甚至于就连香帅那边……想到东翁,赵凤昌连忙说道。
“子然,你寻亲一事,香帅一直记挂在心上,刚到武昌便吩咐为兄代为查找,幸亏当年唐家世代为善、与人结善,虽说过了几十年,不少人记得唐家的好……”
赵凤昌连吹带捧的把“恩情”全推给了东翁,至于身边的宋玉新,反倒是提也没有,不过宋玉新怕到也未曾心生怨言,他反倒用一种复杂的眼光打量着这位在湖北官场上风头正劲的唐子然,这人年纪青青,便能居此要职,若是假以时日的话,那将来又岂可限量?
“……这位刘老先生,说来您与他还沾着层亲,刘老夫人便是出唐家,与令祖是亲兄妹!”
“啊!”
惊叫一声,唐浩然只觉一阵目眩,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这怎么可能!
当然不可能,自己明明来自2015年,又怎么可能会同他是亲戚,就在唐浩然的诧异中。
“令尊是否姓唐单名勤,令祖讳唐书德……”
刘国利的话只引得唐浩然脑海中似乎如鼓响,这一定是巧合,书德,书德,不对,爷爷叫唐树德,他是民国三十七年生人,他是……就唐浩然于心间念叨着属于自己的亲情时,在他的内心深处却有一个声音在回响着——要认!
认下这门亲,自己在这个时代便不再是无根之萍,便不需要再有任何顾忌,自己所有的身世来历便都能解释清楚,这个时代谁会去欧美调查自己,即便是欧美的大学,等到自己功成名就的那一天,他们自然会争抢着补发学历于自己,那里会在意自己的“冒充”。
望着刘国利,内心涌出无数个念头的唐浩然,想到另一个时空中永世不能再相见的亲人,泪水顿时流了下来,哭声亦从他的嗓间发出,这是毫无一丝做作与虚假的情感,在他的痛哭中,刘国利也跟着哭了起来,虽是近七旬的年龄了,可情感所至那泪水却是做不得假的。
“浩然,这些年可苦了你了,你不知道,姑爷和你姑奶这几十年,日日念叨着那可怜的侄儿,当年家破的时候他不过才七岁啊,都是那该死的长毛……”
拥着跪坐下去的唐浩然,刘国利哭诉着,这几十年,刘家遭了多少罪,受了多少委屈,他都没哭过,今天却哭了出来,不单是为了寻着唐家的后人,同样也是为了自己,从那赵大人一句一个“老先生”的叫着,他便知道刘家扬眉吐气的时候到了,从今往后再也不需要夹着尾巴做人了。
一旁的赵凤昌瞧着老少两人那泣不成声的模样,心下感慨着两人间的真情,又连声劝慰道。
“刘老先生,子然,今天这可是件大喜事,该高兴……”
在赵凤昌的劝慰下,两人也慢慢恢复了平静,在接下的近一个钟头里,刘国利则拉着他不时的询问着这些年他们爷两是怎么在西洋熬下来的,听着侄儿被长毛掠走后的遭遇,更是接连痛骂,到最后,一切都是自然而然的,自然是拉着唐浩然去刘家见他那位姑奶奶,一见到那位头发花白的姑奶奶,她顿时便泣不成声起来。
“没错,定是我勤儿之后,这模样和勤儿小时候一样,我们唐家有后了,大哥啊……”
在老人的泣声中,唐浩然则拥抱着老妇的身躯,虽说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正牌祖宗,可瞧着那慈眉善目的老妇,唐浩然还是感觉到些许亲近。而老妇则捧着唐浩然的脸,一遍一遍的说着。
万响的鞭炮放了起来,当晚,并不算大的刘府热闹非常,连同刘家几个嫁出的女儿也都回来了,尤其那几位姨娘,更是抓着让唐浩然问个不停,而在这热闹中,看似找到了亲情的唐浩然心却依然空落落的,因为他知道相比于他们的亲情,自己不过只是需要他们罢了!
雪依然下着,下的很大,在巷子里的雪地间,一个人站在那里,虽是严冬,可他却穿着件单衣,冻得瑟瑟发抖的他,不时的朝着巷口看去,刘家的亲宴散罢宋玉新便离开了刘府,心有所思的他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来到了唐宅,他知道,现在摆在自己面前有两条路可选择,选择那一条呢?
如若选择唐子然,又当如何?想到禁烟局依海关制弄的招聘,宋玉新心知自己不见得能通过那样的考试,但宋玉新却知道,相比其它人自己的长处在地方。
就有所思间,马蹄声在巷口中传了过来,看着走近的洋式马车,宋玉新便知道,唐坐办回来了,在这武昌城内坐洋式马车的官也就只有他一人,马车停下后,已经喝醉的唐浩然不过是刚一下车,便听到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晚生见过唐大人!”
身后的声音差点没把唐浩然吓一跳,再一回头,只见一个雪人站在自己面前……
第31章 烟商(求推荐、求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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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馆内烟雾弥漫,一个个卧榻上,侧卧着一个个手合大烟闭目抽烟的烟客,在这抽烟的人中,既有长者亦有少者,卧在烟床上,吞云吐雾,早不知道多少年前起,便已不光是有钱人家的专利,穷苦人家也来这一套,贫者靠着大烟麻痹个人的神经,似乎只有躺于榻上,抽着大烟他们的人生才能找着些许目标。
当烟客们于烟床上,吞云吐雾的时候,烟馆的掌柜则在那里合计着今日来了多少老客、多少新客,至于东家则盘算着这烟馆的收益,这年月,生计不好干,干一个倒一个,可就只这烟馆,干一个成一个不说,用日进斗金来形容也是不虚。
不过烟馆的生意也确实不好干,这种生意寻常人家不会碰,也碰不得,但凡是沾上烟馆生意的,莫不都是上下九流皆能吃开的主,“富林馆”便是其中之,不单在武昌有三个烟馆,就在汉口、汉阳也有烟馆,从三十年起,便在这武昌开起了烟馆,若论行里辈份,这富林馆在武昌也是祖师爷辈的。
烟客们吞云吐雾的时候,在富林馆后院内堂屋里,同样有人吞云吐雾,不过他们吸的却是水烟袋,十几个身着绸袱的员外,眉宇间皆是一副凝重之色。
“怎么,王大人那边怎么回的话!”
罗津口中的王大人指的是武昌府的县太爷,虽说在这武昌这个官职可是有些瞧不眼,毕竟这武昌城内有着巡抚衙门、总督衙门还有布政使司衙门,这一个个官职摆着,这武昌府瞧确实不怎么样,可县官不如现官,那三衙门的品级再高,这市面上的事情也是由武昌府管着的,自然的罗津想知道的也是知府大人的回话。
崔栋奇默默的吸了口烟,并没有回答罗津的话。
“崔兄!”
一旁的李裕财连忙询问道。
“按王大人的说法,这成立禁烟局,说是禁烟,实则却是为了银子!”
睁开那半眯着的眼睛,崔栋奇冷笑道。
“咱们那位制台大人,是看上了这烟利了,所以才要打着禁烟的幌子!”
禁烟!
如果说禁烟对谁的冲击最大,恐怕就是他们这些开烟馆的了,也正因如此,从总督衙门要禁烟起,他们的心便拧成了一小团,生怕这烟真给禁了,从而断了他们的财路,毕竟张制台当年便在山西主持过禁烟,不但铲了山西全省的烟苗,大烟馆自然也是一家不落的关了,甚至还抄了几千家烟馆,万一若是他铁了心思想要禁烟,那可如何是好。
自古以来,都有民不与官斗之说,“破家的县令、灭门的知府”,更何况是湖广巡抚,单是那顶帽子压下来,便让他们没有敢于相抗的勇气,更何况,原本这开烟馆卖大烟,就不是什么体面的活计,寻常士宦也不见得会与他们交际,以免污了自己的名声,即便知府大人,那也是拿银子喂出来的,即便如此,那也不准他们从正门入,甚至连面也不予他们,只能通过师爷那边加以打点。
这会湖广总督要禁烟,他们能做的也就是于屋子里聊上一聊,商量一下对策,毕竟但凡是经营烟馆的,也就是口袋里有几两银子,在官面上大都没什么人脉,这贱业却是一般士宦人家所不耻的,那怕是自己个也吸大烟,也同样不屑涉足其中,从而污了自家的名声。
“烟利,不就是银子嘛,直接送过去得了,三镇烟馆三千余家,小的一家拿出几十两,大的拿几百两,不出一日的功夫便能给他筹上十几二十万两银子!到时候,咱们报效一下,量他也不会逼咱们上绝路不是!”
一听是银子,罗津便是一副无所谓的事情,开了这么些年烟馆,什么样的官他都见过,不怕官不贪,就怕他们不收银子。只要他们收银子,那就不愁事情办不了!
“糊涂,他张制台又岂是要银子的主,他是想拿银子办洋务,修铁路,那十几、几十万两银子能顶什么用!”
崔栋奇在一旁骂了一声,在武昌的烟商之中,他总觉得自己同其它人不同,倒不是因为他入这行入的早,只是因为相比其它人,他总觉得自己读过几年书,比他们多那么点见识,不像旁人全只是个暴发户罢了。
众人听他这么一说,顿时便没了音,众所周知新任湖广总督张大人来湖北就是为了督办铁路与洋务,不论是铁路也好、洋务也罢,归根到底都是要花银子的。而现在他张大人把眼睛盯上了烟土,自然不是十几甚至几十万两银子便能买得平安。
“该不是要加税吧!”
李裕财随口吐出一句话来。
“对,我觉得也像,不会那禁烟局就是为了加土药厘捐吧!”
“可不,不还有句话叫,叫什么“寓禁于征”嘛,无非就是每担加个十几二十两的银子,”
他这么一说,众人顿时又议论开来,这加土药捐也不是一年两年的事情了。
“一担加个二十两,单就是湖北、湖南两省一年就能多收两三百万两……”
“这加捐也不能这么个加法啊,这一担烟可有六成的捐了,再加……”
“再加一两就得一块钱啊,咱们再加加价到时候,这烟价可就涨上天了……”
“到时候,无非就是烟土里多加点枣泥!”
罗津在一旁哼了一声,也许是因为议的时间有点长的关系,烟瘾上来的他,已经没了精神,不时的打着哈欠,若是换做平日,这会他正躺榻上,让丫环伺候着吞云吐雾哪,可这档口却被这事给缠着了。
多加点枣泥,这是馆里头做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