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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麟喜道:“好!好!”那渔翁揭开了船板,取出一套粗布衣服来,吕麟换了之后,又带了一顶遮阳竹笠,完全是一个渔民模样。
那小船不一会,便已然来到了洞庭湖中,吕麟远远地望到六指琴魔所趁的那艘小船,就在前面不远处,便连忙低下了头,问道:“老丈,你刚才交给我的那封信,是谁托你的!”
那渔翁笑道:“简直是一个天上的仙女,哪里像是凡人﹖”
吕麟怔了一怔,他一直认定,几次三番为自己送信的那人,一定是一个武林前辈,他甚至认定,不是东方白便是谭升。而信上的字迹歪斜,大约是别有苦衷,因此假造出来的。
而今,他厅得那渔翁如此说法,则写信人不但是一个女子,而且一定是极其年轻美丽的女子,要不怎会令那渔翁,以为她是“仙女”﹖
他想了一想,又问道:“老丈,那位姑娘,是什么样子的!”
那渔翁道:“那姑娘大大的眼睛,圆脸,个子不十分高,只是我很奇怪,她和我说话的时候,竟像在流眼泪一样,她说,我只要沿湖找一找,一定可以找到你的,给了我老大一锭银子!”
吕麟听得那渔翁形容出那托他送信来的女子的样貌,心中更是奇怪。
因为,根据那渔翁的描述,那女子竟十足就是谭月华!
但是事实上,却又怎会有这个可能呢﹖信上写得十分明白,自己最心爱的人,在洞庭湖有难,自己最心爱的人,除了谭月华还有谁!
他心想,或则那渔翁是老眼昏花,看错了也说不定的。
但是,问题就在于,那写信的少女,究竟是什么人﹖
他呆呆地想着,约莫过了半个时辰,眼前已然可以望到两个河洲。
那两但河洲,相距并不十分远,其中一个,覆满了黄叶,另一个却是苍翠无比。他看到六指琴魔所乘的那艘小船,正向那触目苍翠的河洲,摇了过去,而那个看来一片黄色的,自然便是黄叶洲了。没有多久,小船已经到了黄叶洲上,只见洲上,到处都长着一种生着黄叶的灌木,是以老远看来,那河洲竟一片黄色。
吕麟在小船虽岸,尚有两三丈远近时,便自足尖一点,一跃上岸,顺手拋了一块银子在小船上,也不待听那渔翁的千恩万谢,便接连几个起伏,向前面疾掠而出。
那河洲的形势,一半甚是平坦,但是另一半,却甚是险峻,乃是一个小小的山峰。
吕麟来到了山峰脚下,尚未发现有人,抬头一望间,忽然看到半山腰上,有人影一闪,其人的身法之快,难以想象,一溜烟也似,便已然在山中的树木之中,隐没不见。
吕麟一见半山腰上有人,便连忙身形拔起,向山上攀去,片刻之间,便已然来到了刚才发现那人影的地方,他刚待寻找时,忽听得一个女子声音叫道:“我爱他!我爱他!师傅,不论你如何罚我,我都爱他,哪怕你立即下手将我杀了,我也始终爱他!”
吕麟一听得那女子的声音,心中更是讶异到了极点!
因为他一听便已认出,发出那声音的,不是别人,正是曾和他一起,被烈火祖师,困入赫夫人的墓穴之中,又离奇失踪的端木红!
吕麟打量声音,是从附近的一个山洞之中,传了出来的。
他连忙轻轻地跨出几步,来到了洞口,洞内漆黑,什么也看不见。
只听得一个老妇人的声音,“嘿”地一声冷笑,正是青燕丘君素,道:“那小子这时,恐怕早已死了,你还爱他!”
端木红笑道:“不论他怎样,我都爱他,师傅,你快快下手,将我杀了吧!”
丘君素沉声道:“本来,似你这种败坏门规的逆徒,焉能逃脱我的裁处,但如今,飞燕门中人物,已然死亡殆尽,若不是我远走西域,无意之中,与你相遇的话,则飞燕门已只剩我一人了,是以给你求生之机,你还不愿么!”
端木红的声音,显得急切到了极点,道:“师傅,我只愿与他在九泉相会!”
丘君素一声大叱,道:“畜牲,当日你拜我为师之际,曾罚下什么誓言来﹖”
端木红道:“我自知一入飞燕门,便永远不准再言情爱两字,可是我毕竟爱上他了,师傅,我宁愿死,还不行吗﹖”
吕麟在洞外,听到此处,心中也不禁为端木红的挚情而感动!
虽然,丘君素;端木红师徒两人,在交谈之际,并未曾讲出吕麟的名字来,但是吕麟焉有不知端木红口中的“他”乃是自己之理﹖
他一想起六指琴魔已然来到,他们上了那另一个河洲,必然是尚未曾确实知道丘君素在哪一个洲上隐居的缘故。
六指琴魔在那一个河洲上,找不到丘君素,当然会来到这里。
也就是说六指琴魔,实是随时随地,皆可能在此突然出现!
他一想及此,便大踏步地向山洞之中走去,才走了两步,便听得丘君素厉声喝道:“什么人!”
吕麟忙道:“峨嵋门下弟子吕麟!”
只听得端木红一声欢呼,丘君素一声怒叱,吕麟转了一个弯,便觉出眼前一亮,一个山洞中,点着两盏油灯,端木缸正被铁链,绑在一条石柱之上,在她旁边,站着丘君素。
只见端木红泪水直流,但她如今所流的眼泪,分明是欢乐的眼泪。
吕麟才一现身,她便叫道:“麟弟,我们难道不是在人间么﹖”
吕麟忙道:“红姐姐,说来话长,我们快点离去!”他们两人,一问一答,听在丘君素的耳中,更是如火上加油一样!
吕麟口中的“我们快些离去”,自然是包括了丘君素在内的。
但是丘君素本来就因为端木红,爱上了吕麟一事,而心中怒极,如果不是飞燕门刚罹巨灾,她早已一掌将端木红击毙了!
如今,她一听得吕麟如此说法,还只当吕麟目中无人,要公然当着自己之面,将端木红带走,实是怒不可抑,一声断喝,身形疾展,已向吕麟疾欺了过来,才一闪动身形,便是一招“劳燕分飞”,连人带掌,一齐疾压而至!
吕麟原是一片好意,来告诉她六指琴魔,随时都可能来到,万万未曾料到丘君素竟会不分青红皂白,一照面,连问都不向自己问一问,便会突然向自己攻出了一掌!
饶是吕麟近日来功力精进,但是丘君素身形如电,吕麟想要避开去时,哪里还来得及﹖百忙之中,只得一扬手,中指直竖,一式“一柱擎天”,向丘君素的一掌,迎了上去。
电光石火之间,指力掌力,已然相交,只听得一声巨响狂飙骤生,连得山洞的洞壁,也像是为之震撼,吕麟只觉得对方的掌力,实是猛得出奇,身不由主,后退了一步。
而丘君素以数十年功力,又是怒极之余,所发出的力道极大的一掌,一和吕麟的指力相交,竟也不免身形连晃三晃!
虽然,相形之下,仍是丘君素高出一筹,但这已然是丘君素近年来,前所未遇之事,当下她心中,又惊又怒,大喝道:“好小子,难怪你敢于胡作非为,敢情有点门道!”
身形一晃,双掌翻飞,又已攻出了两招!
但这一次,吕麟已有了准备,丘君素才一出手,他身形连晃,向外避了开去,叫道:“前辈,我有话说!”
丘君素停掌不发,冷冷地道:“你引诱飞燕门下弟子,还有何话可说﹖”
吕麟叹了一口气,道:“此事其中曲折甚多,前辈且暂勿追究,六指琴魔,已在旁边的河洲之上,眼看就要来了!”
丘君素一听得吕麟如此说法,不由得猛地吃了一惊,面上变色!
但是她心中,却还不十分相信,叱道:“臭小子,你可是想藉六指琴魔之名,来恐吓于我!”
吕麟急得顿足,道:“前辈,再要不走,为时晚矣!”
丘君素心中实在也是惊奇无比,暗忖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连忙来到端木红的旁边,解开铁链,一拉端木红,道:“那我们快走!”
端木红叫道:“麟弟,你也快来!”
丘君素怒道:“谁和他一起走!”
吕麟忙道:“前辈,不知七煞神君之女,谭月华谭姑娘,是否也在黄叶洲上﹖”
丘君素拉着端木红,向外疾驰而出,已来到了洞口,才回头叱道:“胡说,黄叶洲上,只有我们师徒两人!”
吕麟听了,不由得一呆。他心知丘君素的为人,虽然恨自己,但是却决不至于对自己说谎话,她说黄叶洲上,只有她们两人,当然是实。
然则谭月华又在什么地方有难!
他想了一想,忽然想起,端木红被绑在石柱之上,当可以说得上“有难”两字,那信上并未说明有难人的人是谭月华,只说自己最心爱的人,然则,端木红又岂是自己最心爱的人吗!
他想到此处,又呆了一呆,陡然之际,又想起自己在赫夫人的墓穴之中,对端木红所讲的那些情意绵绵的话来!
他一想及自己对端木红所说的那些话,事情几乎已明白了一小半,同时,他心中也不禁连珠地叫起苦来!
当时,吕麟原是自分自己和端木红两人,万无生理,为了不令端木红失离含恨,所以才依着端木红的要求,讲了不少情话。
而事实上,他心中最爱的人,始终只是谭月华一个人!吕麟此际,也已料到,必是丘君素在带着端木红,杂开唐古拉山之际,曾遇到过谭月华,大概是端木红已毫不讳言地说她爱上了自己,所以端木红才料定她一到洞庭,必受重责,因此才留字要自己前来此处,打救端木红。
然则,在长江之中,救了韩玉霞。谭翼飞的,自然也是谭月华了。
那老渔翁的话,也没有说错,托他交信的人,的确是谭月华!
吕麟此际,只是凭所发生的事情,想出了事实的一个梗概,至于事情的详细经过,和许多神秘不可解的事,他还是未曾想通。
但是有一点,他却是可以肯定的,那便是谭月华必然还在洞庭湖的左近!
他一想到了这一点,立即足尖一点,便向山洞之外掠了出去!
他一个人在洞中呆想了片刻,等他逸出山洞时,丘君素和端木红两人,已然不知去向,吕麟只记得端木红叫了他两声之后,便再也未曾听得她的声音,想是被丘君素点了穴道。
吕麟来到了洞口,看了一看,不见丘君素和端木红两人,心想自己上了黄叶洲,已将近半个时辰,六指琴魔一定也快来了,若是遇上,却是大为不妙!
因此,他连忙向山峰下面驰去,可是,他只落下了三四丈,便已然看到,六指琴魔等四人,从沙滩上走了过来!
吕麟心中,猛地一惊,连忙停住了脚步,、心想若是自己由原路下去,非和他们遇上不可,在峰中躲藏,也不是善策。
眼前,除了由山峰的背面,下山而去,还可以有逃生之途,简直别无他法巳
他立即转动身形,绕着那山峰,转了一转,来到了山峰的背后,迅速地向下落去,不一会,便已到了山峰脚下。
可是,他刚一站定,便看到前面不远处,两个人回过头来。
那两人正是和六指琴魔在一起的两个,已然和吕麟打了一个照面!
吕麟心中,不禁大吃了一惊,心知一定是六指琴魔,令那两人,分头寻找丘君素的,自己的身形一被他们发现,六指琴魔顷刻可达!
他不等那两人出声,足尖点处,便已向两人疾扑了过去!
身在半空,一式“双峰插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