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嗫嚅着说。
他的肌肤白皙,脸一红,双颊就像飞上两朵红云,老虎眼角一掠,瞪着他羞红的脸。
凶光凌厉,提醒夏玉言眼前的到底是一头老虎,他自然害怕,喉头干咽了几下,才再次鼓起勇气,将手伸前。
“或许不合你的口味,不过你应该饿了,至少吃一点吧。”
严厉的视线一眨不眨地审视着他,直至夏玉言的额角冒出两滴冷汗,老虎才悠悠地收回目光,俯前,吞下他手上的馒头。
夏玉言浑身都放松下来,垂头,好奇地看着凑在他掌前吃东西的老虎。
两只圆圆的耳朵,虎脸上漂亮的黄黑斑纹之间还夹杂着雪白的毛发,眼瞳中心有一点黑得发亮,四周却是晶莹的青绿,粉红色的舌头一吐一吞,乖巧地吃着夏玉言手上的食物,样子真是说不出的可爱。
不一会儿,老虎就把食物吃光了,懒洋洋地伏在地上。本来凑在他身前的老虎把食物吃光后,便毫不留恋地走开,夏玉言不由得感到几分失落。
他不舍得就此离开,想了一会儿后,用双手撑着旁边的大石,借力离开轮椅,坐到草地上。
不比身体健全的人。只是一个从轮椅坐到地上的简单动作,已经令夏玉言微微喘起气来,用力吸一口气,调整紊乱的呼吸,夏玉言用手撑着,尽量靠近闭目小睡的老虎。
老虎张开眼皮,用戒备的眼神冷冷地盯着夏玉言,当警戒的凶光落到他那双无力地垂着的腿时变成不屑,之后,它便别过头去。
秋风吹拂,带来清凉,看上去柔软而温暖的毛皮,对夏玉言而言,成了一个极大的诱惑,呆呆地看了很久,他终于忍不住悄悄地伸出右手,轻轻地抚上去。
老虎赫然瞪大虎眼,目露凶光地瞪着他。
夏玉言没有看见,因为他已经完全沉迷在由那股柔软暖和很叫人爱不释手的触感中。细致的指腹轻轻顺着幼细的毛发,黄黑相间的毛皮随着他的轻抚而散发出明亮的光泽,夏玉言轻轻抚摸,甚至将脸贴上去,毛发戳在柔软的肌肤上,刺刺的却又非常舒服。
他不由得孩子气起来,将脸埋在老虎温暖的侧腹轻轻蹭着,淡樱色的唇瓣勾起纯洁的笑容,日光照在他温文白皙的脸孔上,有如美玉生辉,煞是好看!
本来凶光熠熠地瞪着他的老虎,竟也一怔,为之呆滞。
炊烟随风摆,夕阳山更绿。夕阳余晖照下,淳朴的小村里一所用茅土造的房屋中,传来整齐响亮的童声。
“夫子,再见。”
“再见,快回家去吧!”神色温柔地向学生们道别,目送他们一个个走出私塾大门,夏玉言才把目光收回,专心地收拾木案上散乱的书卷时,一个矮胖的妇人提着菜篮走进来。
“夏夫子。”
“张大嫂,你好!”夏玉言客气地招呼一声,正想迎上去,妇人已抢先走到他身前。
“夏夫子,你的脚不方便,让我过来就行。”
“失礼了。”夏玉言颔首微笑,垂首看一看自己的双腿:心中多少有点难过,却没有在脸上表露出来。
“不要紧!我拿来今个月的束修,请夏夫子别嫌弃。”
“张大嫂,你太客气了!”夏玉言用双手接过妇人递过来的菜篮,篮内放着一束肉干和几只鸡蛋,村民都务农为生,并不富有,故大多以食物、日用品作为孩子上私塾的酬金。
“都是应该的,若非有夏夫子用心教导,我家那个傻小子连自己的名字也写不出来。”
“其实小峰乖巧又用功,实在是个难得的好孩子。”
“哈哈是吗?这就要请夏夫子好好教导他了。”
“这个当然。”
客套地互相寒暄,好一会儿,张大嫂才向他告别,见她眉开眼笑地走远了,夏玉言不由得有种解脱的感觉。
将书卷都收拾好,把菜篮挂在轮椅的木柄上,夏玉言缓缓离开私塾。
这所私塾由他的父亲建立,因为远离县城,所以村子里的孩童都到这里读书,自从他父亲死后,就由他继承垫师的工作,生活虽然清苦,但却很自在。
“夏夫子,回家吗?”
“是呀!田大婶。”
“啊!夏夫子,看见你就好了!我家娘子正在家里蒸桃糕,吃过晚饭后,我拿几个到你家去,请你尝尝。”
“那就先谢过了!”
“夏夫子,你好。”
“你好!”
夏玉言住的村子只有三十九户人家,邻里守望相助,彼此关系亲密,从离开私塾开始,一路上遇到村民都少不了打个招呼,停下来闲谈几句,加上他爱静,住的地方离村子较远,用了约一炷香时问,才回到青竹小屋附近,夏玉言并不急着回到屋里去,他的目标是离屋后十多步,用来储藏杂物的仓库。
“你在吗?”
推开木门,两道在漆黑的室内熠熠生辉的绿光,如箭般向进来的夏玉言刺去,夏玉言并未察觉,把门关上后,便用放在旁边的竹竿,把屋顶的天窗撑开。
斜阳余晖仿如点点金沙洒下,光亮一室,也照出躺卧在草堆上的一身斑斓。
“在睡觉吗?整天都懒洋洋的,当心发胖。”朝着老虎露出温柔的微笑,夏玉言移动着轮椅,尽量靠近它身边。
“你应该饿了吧?我刚刚收到张大嫂的东惰,所以,今天的晚饭有肉干吃,你看!”
从菜篮里拿出一块肉干,刚刚递到老虎面前,它大口一张,便把肉干整块吞进口里。
“慢慢吃,还有很多。”小村子里生活简朴清贫,除逢年过年外,甚少吃肉,而且,他手上没有多余的银两,所以,这几天只能喂它吃些面食,蔬果,一定把它饿坏了。
夏玉言用怜惜的眼光看着老虎,又拿起一块,喂到它嘴边。
小小的木屋内,满是老虎狼吞虎咽的声音,把握它大快朵颐的时间,夏玉言用手撑着墙壁,离开轮椅,坐在草堆上,拿起在墙角的水桶边挂着的帕子,沾点水,凑前为老虎拭抹身躯。
“吼”冰凉的感觉,倏然的接触,令老虎不满地摆了摆尾巴,帕的一声,打上夏玉言的手腕。
“啊!”痛叫一声,夏玉言停手,把手举起来,拉起衣袖,白皙肌肤上添了一道红痕,传来火辣的痛楚。
在微微肿起的肌肤上轻轻揉搓,吹两口气,性子温和的夏玉言没有生气,反而软着嗓子对老虎说:“你别生气,我只不过想为你擦身而已。你不喜欢水吗?忍一忍好吗?只是一会儿身子就干净了,干净了就会很舒服。”
他的嗓音温润如玉,加上说话时神色柔和体贴,配上那张温文的脸孔,任何人都无法恶狠狠地相对,老虎眯起眼,定定地看着他一会儿,从鼻尖哼出一个单音,垂下头,继续咀嚼口中的肉干。
“乖”夏玉言松一口气,温柔地夸奖一声,再次凑前,为老虎擦身。
帕子擦过毛皮,柔软的耳朵后方,乃至每一只趾爪,体贴而温柔的动作,令本来绷紧全身的老虎也渐渐放松了,垂下眼皮,舒展四肢,享受夏玉言的侍候。夏玉言边细心地为它擦身,边小心地打量它的神色,感到它的心情似乎变得很好后,便说。
“你已经在这里住下来几天了,让我为你起个名字,好吗?”
别人家里即使养猫猫狗狗也会为它们起个名字,何况他现在收养的是一头大老虎,当然要为它起个威风凛凛的名字了。
已经完全将老虎当成自己饲养的夏玉言,用期待的眼神看着它,老虎吊起左眼的眼皮,斜睨他一眼,接着,便垂下虎目,完全无视他的存在。
见它似乎没有反对的迹象,夏玉言眨眨眼,自顾自地说。
“应该叫什么名字呢?虎虎?小自?唔小黑?”
烦皱成一团的斑纹像在诉说它的心情,老虎索性阖上双目,懒得管他。
夏玉言喋喋不休地自言自语了一会儿后,用力拍一拍前额,“呀!我想到了,就叫小花吧!”
老虎赫然睁眼,恶狠狠地瞪着他,夏玉言宛若不觉,轻抚它身上的软毛,笑着说:“小花,小花,这个名字真动听。”
“吼——!”老虎不满地吼叫,露出两排白花花的獠牙。
“很喜欢这个名字吧?”
笑颜灿烂,夏玉言高兴得不住叫道。
“小花,小花,小花,小花。”
他每叫一声,老虎的脸色便难看三分,两颗锐利的獠牙不住磨着,发出刺耳的噪音。
夏玉言却是不怕,几天相处下来,他已经知道这头老虎极有灵性,绝不会随意伤害他,瞪着那张灿烂的笑颜,老虎虽然不悦,却也拿他没有办法。
夏玉言径自高兴了好一会,才继续拿起帕子为老虎擦身,之后解开缠在它身上的布条,小心翼翼地把敷在伤口上的旧的抹走。黑漆漆的草药被抹走后,露出鲜艳的伤口,已经七天了,虽然血早已止住,但是皮肉依然翻开,没有愈合的迹象。
“很痛吧?”夏玉言叹一口气,修长白皙的指头,怜惜地抚过伤口四周,小牛那箭刺得很深,这样的伤口,只怕非得两三个月方能结痂痊愈。
摇摇头,夏玉言拿出草药,含在口中嚼两嚼,再敷在伤口上,接着,拿出干净的白布条为它包扎。
将布条缠上几圈,打上一个漂亮的小结,夏玉言满意地点点头,却发觉本来正在专心吃东西的老虎忽然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顺着它的目光,伸手向嘴角摸去,指腹立时沾上墨绿色的药汁。
“原来弄脏了。”夏玉言了然,顽皮地伸出舌尖舔去指腹与唇角上的药汁。粉色的舌尖滑过白皙的肌肤与淡红如花的唇瓣,添过的地方泛起水嫩的光泽,散发出与他清秀文雅的外表截然不同的无言魅惑。
将药汁舔掉,夏玉言扬起眼帘向老虎看去,它依然定定地看着他,一眨不眨。
“小花,怎么了?为什么看着我?”夏玉言困惑地眨眨眼,伸手轻轻抚过老虎颚下的软毛。
文人柔软无骨的掌心,滑过温暖的躯体,青绿的虎眼内燃起两簇火苗,烈焰炯炯。
“是不是累了,想一起睡觉吗?”夏玉言只觉得奇怪,毫无戒心地举起双臂,从后环抱它的腰背,将脸与上半身全都赠在老虎柔软的毛皮中。
雄厚的肩背瞬间绷紧,随之柔软。
修长的肢体,规律的心跳,温柔的气息,老虎在短短一瞬间已经再次确定,这样的一个男人根本毫无威胁性。
夏玉言的头垂下,薄得看见血管的单眼皮敛下,两扇墨黑的眼睫在脸颊上落下影子,淡红的薄唇微张,轻轻打个呵欠。
淡淡的桂花香气从白皙的脖子飘扬,细腻温和的味道足以令铁石溶化,贴近的身躯竟然令从来凶悍,而且戒心极重的老虎感到一阵奇异的安心。
一双炯炯虎目中绿光飞闪之际,外面传来一把娇媚的女声。
“玉言,你在里面吗?我看见天窗打开了。”
听到翠姬的声音,闭目小睡的夏玉言立即心虚地抖一抖。猛然睁开眸子。
“在!我我在找东西。”
“要我进来帮你吗?”
进来?那不就会看见他偷偷藏起来的老虎吗?夏玉言不由得慌张起来,也忘记了翠姬与他之间有一门之隔,忙不迭摆手拒绝。
“不!不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