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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珍妮在战后再嫁,先搬到芝加哥,又搬往洛杉矶,他们从来不到欧洲来,莎拉也没有回过美国,更不用说去加州了。很难相信珍妮再嫁了,而且嫁给莎拉素未谋面的人。这正是人生。她们姐妹固然感情融洽,却还是逐渐疏远。不过她们还在经常通信,莎拉也一直鼓励姐姐来欧洲一趟。
而不论双亲费了多少心思,菲利对弟弟的感情始终热络不起来。莎拉每回和他谈起此事,他都不愿多说,如果她逼得太紧,他就会勃然大怒。“听着,我不需要再添一个宝宝。我已经有过一个了。”他似乎无法再试一次,不敢再敞开心扉冒险去爱另一个人。他爱过依兰,或许付出了太多,结果又失去她。于是他决心绝不再爱裘恩。这对两个孩子都是一件悲惨的事情。
威廉和莎拉带着新生的裘恩回英国去见他的祖母,现在他们又欢聚庆祝耶诞节。老公爵夫人对宝宝着迷万分,说她从未见过更开心的宝宝。他似乎能辐射出阳光,周围的大人见到他也都会忍不住发笑。
这一年在韦特菲堡的耶诞节气氛特别温馨,他们全家都到齐了,威廉的母亲已经九十六岁,坐在轮椅上,精神矍烁,对威廉仍旧宠爱有加。这一年威廉送给母亲一只钻石手镯,她说她太老了,不该再戴这么美丽的东西。不过她显然很喜欢它,在他们离开前不曾取下过。当他们过完年离开前,老太太抱着威廉对他说他是个好孩子,一直让她好安慰。
“你想她为什么要说这种话?”威廉离开后问妻子,眼中含着泪光。“她对我太好了。”他扭开头,被母亲感动得说不出话。老太太也吻了裘恩的小胖脸,再向莎拉道谢。谢谢他们从巴黎带来这么多礼物。两星期后,老公爵夫人在睡梦中安详辞世,在经过一生幸福的生活之后,终于去和她的丈夫会合了。
威廉对母亲的去世震撼不已,不过他承认她的确够长寿了。这一年她就要满九十七岁了,一辈子都相当硬朗。他们站在韦特菲墓园追悼她时都深怀感激。乔治国王、伊莉莎白女皇、她的亲朋好友都围在她的坟前。
菲利似乎对她的去世最悲恸。“这是不是代表我不能再来这里了?”他泪汪汪的问。
“暂时吧。”威廉悲伤地说。“它永远会在这里等着你,将来它会属于你。我们每年夏天会来住一阵子。但是你不能再像奶奶在世时每个周末假期都来住了,你单独和仆人住在这里不好。你可以来莫斯堡、巴黎,或者和表亲们一起住。”
“我才不要。”他暴躁地说。“我要住在这里。”而威廉则觉得他一个人怎能住在这里。等他念剑桥大学时当然可以自己过来住,可是那还要等上七年,目前他唯有安于夏季来这里小住。
不过到了春季,威廉明白他不可能长期不在韦特菲堡。没有一个家人在堡中,许多管理的问题和重大决定都无法执行。他诧异地发现他母亲做的事情非常多,少了她几乎难以管理这偌大的庄园。
“我真不愿意这么做。”一天晚上他对莎拉说,一面翻阅地产经理们长篇大论的怨言。“可是我非得多花点时间在那里才行。你会不会介意?”
“我为什么要在意?”她笑着说。“我现在可以带裘恩去任何地方。”他八个月大,依然便于带着他到处跑。“艾梅把店务管理得很好。”她又雇了两名女店员,所以现在有四个人在店里帮忙,生意兴旺。“我不在意到英国住住。”她本来就喜欢韦特菲堡,菲利如此一来就可以去度周末了,她知道他闻讯一定会很高兴的。
他们整个四月份都在韦特菲堡,其间只在复活节到安提贝度假,和温莎公爵夫妇在一次晚宴中巧遇,温莎夫人立刻提起在莎拉店里买了一些美丽的饰品。她对珠宝店的新设计格外感兴趣,现在整个伦敦都对韦特菲家的珠宝店津津乐道。
“你为什么不干脆在这里也开一家?”威廉一天晚上和莎拉离开一个宴会时问她,席间三名妇人围着莎拉不放,对她的店有无尽的问题。
“在伦敦?这么快?”他们巴黎的店才开快两年,她不敢扩充得太迅速。她不愿被迫长期待在伦敦。她和丈夫在这里小住是一回事,要她单独匆匆往返于英吉利海峡可就不同了。她希望用最多的时间陪伴婴儿,以免他像菲利一样,长大后弃她而去。她现在太清楚珍贵的时刻是稍纵即逝的。
“你得找一个精于经营的人。事实上,”威廉陷入沉思,试着唤回记忆。“佳洛德公司有一个这方面知识渊博、做事很谨慎的人,他年纪不老,作风却很保守,正是英国人喜欢的那一套,礼貌周到,注意传统。”
“他为什么要离开他的公司?佳洛德是这里最有名望的老字号珠宝店。韦特菲这种新店可能会吓坏他。”
“我总觉得他在那儿是大材小用,有点被遗忘的味道。下星期我可以过去找他。如果你愿意,我们先和他吃顿午饭。”
莎拉无法相信他会做这种事,不禁笑了起来。“你总是想让我惹上更多麻烦,是不是?不过她深爱他给她的鼓舞,协助她做她想做的事。没有他,她什么都办不到。
第二天下午威廉果然去了佳洛德公司,为莎拉买回一枚骨董钻戒,同时也看见了他的对象——郝奈杰。他们约定下周二中午共进午餐。
当韦特菲夫妇走入餐馆时,莎拉从威廉先前的描述一眼就认出了郝奈杰。他高瘦苍白,金发红灰,蓄着一小撮胡子。他穿着精工剪裁的细条纹西服,活像银行家或律师,散发出高尚、稳重的气质。当威廉和莎拉告诉他他们的打算时,他的态度非常保守。他说他在佳洛德待了十七年,从二十二岁至今,离开那儿很不容易,不过他也承认韦特菲夫妇的主意打动了他。“尤其是,”他说。“你们在巴黎已经享有盛名。我看过你的设计,夫人。”他对莎拉说。“的确很精致,我相当意外。法国货有时候——”他顿了顿决定直说出来。“很粗制滥造。”他的偏见使她失笑。但是他的见解并不完全错误。
“我们希望能长期做这一行,也希望好好做下去,郝先生。”郝奈杰是一名英国将军的次子,生长于印度和中国,出生于新加坡,从小就为印度的珠宝着迷。年轻时期他曾在南非短期从事过钻石业,对这一行了若指掌。莎拉和威廉的意见完全一致,他正是他们在伦敦开店的关键人物。这里的气氛截然不同,她体会得出他们必须走更高级的路线,减少虚浮的华丽,而郝奈杰正好可以提供他们所需的风格。他们请他考虑过后再通知他们,过了一星期他还没有来电话,莎拉开始着慌。
“给他时间,他说不定过一个月才来电话。不过你可以放心,他绝对会考虑的。”他们提出的条件极为优厚,就算他再忠于佳洛德,也不会不受诱惑,否则威廉只好相信他是个忠于现任雇主的人。因为他知道他不大可能赚到韦特菲夫妇给他的高薪。
结果奈杰在他们离开韦特菲堡的前一晚来了电话。莎拉不耐烦的等威廉讲电话,他挂断时满脸笑容。“他答应了。”他宣布。“他要给佳洛德两个月缓冲时间,然后就是你的人啦。你预备何时开始?”
“哎唷……我连想都还没开始想呢……我不知道……年底……耶诞节?你真的觉得我们要做下去吗?”
“当然了。”他一向把功劳都推给她。“我几星期后反正还要回来,到时候我们再开始找地点,和装潢人员讨论。我认得一个很好的人选。”
“我得开始添新的货了。”她利用巴黎总店的利润已添购了不少新首饰,但是现在她需要更多资金,她打算动用出售父母长岛别墅的所得。假如伦敦的情况类似于巴黎,她知道很快就会有回收。
之后威廉说了一件她尚未思及之事。“看来菲利的店有着落啦。”他挂着微笑说,一面和她计划重返伦敦时该做的事。
“可不是吗?你想他真的会接手吗?”
“有可能。”
“我有点不敢想象他和咱们一起做生意。他好独立……”而且好冷静、疏离……讨厌裘恩……
“将来他说不定会让你吃惊,你永远料不准孩子会做什么的。谁会想到本公爵竟然现在是珠宝商?”他笑着和她拥吻,第二天两人便赶回法国。
奈杰在此后的几个月曾数度飞到巴黎和他们见面,与艾梅开会,了解巴黎的作业情况。他们正在讨论搬迁新址,因为生意实在太好了,可是莎拉不想太冒险,尤其是伦敦分店开幕在即。
奈杰对巴黎的业务十分叹服,甚至很喜欢艾梅。不过艾梅准确的判定奈杰的兴趣不在女性身上,甚至可以说是他对女人毫无胃口。她猜中了,但是她欣赏奈杰精确的品味,一流的生意头脑,以及高尚的教养。这几年来她一直在努力改善自己的气质,因此格外喜欢奈杰的冷静和风范。他每次来巴黎他们都一起吃饭,她将他介绍给她的朋友,包括一位有名的设计师,此人后来在奈杰生命中成为重要人物。不过他们大多数时间都以生意为重。
他们在新彭街找到一家店,威廉的设计师构思出一套完美的计划。这一次他们的主色调是海军蓝,配上白色大理石。
伦敦的店定于十二月一日开幕,大伙忙得人仰马翻。艾梅从巴黎赶来帮忙。
开幕前的一星期,他们每天忙到午夜,铺大理石、调整灯光、装高镜子……莎拉这一生从未如此疲劳边,但也从未如此快活过。
她把裘恩带来伦敦,他们住在克莱瑞基大饭店,请了一位保姆。他们累得无力每晚开车回韦特菲堡。
人人都想为他们举行派对,他们却压根抽不出空来。在正式开幕前,没有一刻休息。他们邀请了上百位客人,奈杰也邀来佳洛德的许多老主顾。开幕当天店内挤满各方政要贵族,使两年半前的巴黎开幕之夜相形见绌。莎拉选择的珠宝吸引住所有人的眼光。她本来担心的不得了,认为挑出来展示的货色太昂贵。在巴黎的店里,她摆了一些用不着警卫看守的新潮饰品;而这次在伦敦,她却极尽奢华之能事,采取精锐尽出的作风,把长岛房屋售出后的款项全部花尽,她知道这么做是值得的。
第二天奈杰一脸惨白的来见她,她立即想到八成出了可怕的意外。“怎么啦?”
“女王的私人秘书刚刚来过。”她猜想他们是否犯了滔天大错,不禁担心地转头望向丈夫,奈杰说下去。“女王想买一些她的侍女昨晚看上的东西。我们今早把它送进皇宫了,她很中意。”莎拉不敢置信的听着。他们成功了。“她想买那个羽毛型的钻石别针。”它酷似威尔斯王子的家族纹章,莎拉是在巴黎向一名中间商买来的。她在标价时连自己都有点难堪,但是她的进价也贵得吓人。
“天哪!”莎拉说,对这笔交易深感震慑,而奈杰还有更惊人的宣布。
“这表示在您开幕的第一天,我们就荣登皇室珠宝商之列了,夫人。”这代表他们的首饰卖给了女王。皇室珠宝商一向是非佳洛德莫属,它们专门替皇家打造首饰,并且有大批珍宝收藏在伦敦塔内。“假如女王高兴,三年后她会颁一份皇家保证书给我们。”他简直乐坏了,连威廉也抬起眉毛。
女王的光顾为他们写下了一个灿烂的起点,而他们在那一个月出售的珠宝足够他们一年的开销。莎拉放心的决定回法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