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帐中假寐暂休的人,闻听一跃而起,凝神又听了几遍,便整装出帐,寻着声音来源方向而去,走到大树附近后,原地站了站,装着要小解的样子,往另一端而行。
黑影随后跟上,两人一前一后,隐进了树丛,避开了各种耳目。
“墨天兄弟!”黑影扯下蒙在脸上的黑巾,急问道:“主公何在?”
“陆兄!”墨天看到来人,一惊之后,道:“主公已歇,你深夜约我,是京中出事了吗?”
“是,肖管家从秘道来茶庄交给我一封信,要我连夜送来给主公,这是王妃亲笔信,王妃于今日已被皇帝扣留宫中。”陆铭幽说着,从怀中取出蜡封了的密信交给墨天。
墨天将信攥在手心,瞳孔紧缩,“我知道了,我马上禀报给主公,你守好茶庄,万事小心!”
“好,我这就走了。”
“保重!”
待陆铭幽消失后,墨天将密信藏于身,便往大营主帐而去。
主帐灯光,一夜透亮,穆羽正寸步不离的守着,见墨天掀帘进来,不由奇道:“还没到换岗时辰,你……”
墨天摇摇头,走近到床边,轻唤道:“主子!”
顾陵尧从沉睡中睁开眼,墨天扶他坐起,跟他附耳低语几句,他脸色一变,低喝,“把信拿来!”
穆羽跟过来,一脸惊疑,墨天掏了信出来,撕开信封,递了信纸给顾陵尧,展开,初看一遍,顾陵尧皱眉,不甚得解,又仔细的看了两遍,思忖了片刻,俊眉更是拧成了川字。
“主子,王妃信上说了什么?”墨天低声问,之所以敢问私信,是因为推测夜半加急送来的密信,定不是诉衷肠之类的情信。
顾陵尧将信纸一扬,“自己看。”
墨天和穆羽两颗脑袋凑过去,可默念了三遍,都是一头雾水,墨天讪讪的扯唇,“咳,还真是情诗啊,王妃真是……”没敢说出口的是,真是儿女情长啊!
穆羽却摇头,“不可能单是情诗,主子归京的消息,王妃既已知道,怎么还会送情诗?再想主子也不至于多等一夜啊!”
顾陵尧给了穆羽一个赞赏的眼神,然后瞪向墨天,“以后多读些书,脑子怎么长的,把你家王妃想成什么人了?”
“主子……”墨天抽搐了嘴脸,耷拉下了脑袋。
顾陵尧又一扬信,沉声道:“这是首藏头诗,你把每句第一个字连在一起念。”
“传国尔玉,彼已得知,如若不交,掷杯为耗。这是什么意思?”墨天和穆羽一起低声念出,却都茫然。
“尔玉,上下合在一起,便是玉玺的玺字,‘耗’应通假‘号’字,说的是传国玉玺,皇帝已知晓,如果本王不交,皇帝便掷杯为号!”顾陵尧捏着信从床上下来,走到烛台前,点燃了信纸。
“掷杯为号……皇帝是提前作了埋伏,以摔杯为信号,拿下主子吗?”墨天这下反应过来了,惊问道。
顾陵尧颔首,讳深的墨眸中,幽光闪现,利如刀刃,一抹森然的冷笑,从嘴角缓缓勾起,“既然情况有变,那本王以退为进好了,先保住绛婷要紧,可想除掉本王,未免想的太简单了!”
“请几位将军过来议事。”忽而,他转过身来,冷声命令道。
“奴才遵命!”两人拱手,快步出帐。
少顷,四名身着铠甲的将军到来,主帐外层层把守,帐内灯火通明。
“皇上已知东魏玉玺何在,扣了本王王妃作人质,明日午时觐见,皇上设了埋伏,想过河就拆桥,诸位怎么看?”主座中,顾陵尧眼梢一抹清冷,徐徐而道。声有信到。
“太过份了,王爷一心为国,末将们几番劝说王爷,王爷都不曾同意自立为王,皇上倒起了猜忌之心,王爷不能再退了!”
“是啊,王妃是皇上公主,皇上竟拿来作威胁王爷的人质,王爷干脆明日挥军入城,一举夺了龙椅!”
“不行!”
顾陵尧吐出两个字,打断两位心腹将军的提议,沉声道:“本王要保证王妃的安全,万不可贸然反叛!”
“王爷,自古成大事者,必要有舍才有得,王妃乃皇裔,与王爷怎会一心,还不如舍弃成就帝王霸业!”虬髯胡子的将军不以为然。
其他三位亦是点头同意。
顾陵尧一拳砸在桌上,微怒道:“王妃并非你们想像中的皇室公主,她早跟本王同心,刚刚本王所说的消息,就是王妃紧急送来的,本王在这里最后一次言明,绝不舍弃王妃,你们无须再劝!”
“是,末将等遵命!”四将领低头拱手,再不敢有异议。
“既然皇帝逼本王反,本王也不得不反了,只是明日必须得先退一步,换得王妃平安后,再从长计议!”顾陵尧微叹一气,眸色渐渐深了几分。
一人道:“那明日怎么应付?皇上该是有意要解王爷军权了,一旦军权交出,那岂不是……”
“呵呵,本王且问你们,你们认的是本王这个人,还是本王手中由皇帝颁下的掌管兵马的虎符大印?”顾陵尧轻笑,笑意却不达眼底。
众将一凛,立刻铿锵有力的答道:“末将们跟着王爷行军多年,都是王爷一手提拔的,身家性命荣华富贵都是王爷给的,末将等自然只认王爷,不认虎符!”
顾陵尧颔首,炯亮的瞳仁中,荡起浑然天成的霸气,“那就行了,本王现有的大军中,唯嘉海关朱检一军及原京畿驻军是听命于虎符调令的,所以明日,本王先发 制人,把这两部军权交出即可堵了皇帝的嘴,就算皇帝不满意,要继续夺权,也无所谓。而剩下东魏我军驻城四分,所得降军就有八万,这八万兵马给本王严加操 练,关于布防驻地分布本王随后给你们,他日时机成熟,一个小小的盛世天朝又算得了什么,东魏亡国,乌兰大国,同样囊括在手!”
“乌兰?”
众将一惊,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瞧着顾陵尧,后者淡淡一笑,“本王并非说笑,也并非不知天高地厚,你们日后就明白了,本王之所以说现在时机未到,也是在等另一个机会,待两相融合,则三国一统,天下安定,指日可待!”
众将激昂,齐齐跪下,“末将等誓死追随王爷!”
……
翌日。
阳光晴好,天空万里无云。
苏绛婷却被困在明清宫内,不得其门而出。
皇帝鸾驾早已离开,听说午时在皇宫校场接见征魏有功之将。
房里,苏绛婷一下一下的用力深呼吸,强迫自己保持冷静,一夜未眠的她,此时竟都没有一点困意,每隔一会儿,便要问一下宫女是什么时辰了,然后心急如焚的等待午时的到来,可又无比的害怕午时之刻。
还记得从乌兰归京时,皇帝是在宫门上率百官迎接的,这次班师回朝,竟是在校场接见,这不是太奇怪了吗?明显的,校场有利侍卫士兵埋伏,是存了那份心思的!
该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呢?
苏绛婷表面镇定,心里已急的快哭出来了,而随着时间推移,午时的钟声,终于是敲响了!
校场,旌旗猎猎,迎风飘舞。
御林军全数出动,将校场围了三层,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文武百官分列两侧,皇帝一袭龙袍,居中而坐。
军阶校尉以上。,一行十三人,全部戎装铠甲,随身兵器在入宫门时,已尽数被解去,此时,步伐铿锵有力的走向前方,眼角的余光,扫到四周的御林军,面色都有不豫,此种情形,任哪个有功之将都心存猜忌!
“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十几人跪下,恭敬参拜。
“平身!”
“谢吾皇!”
众将起身而立,皇帝眸光微动,视线落在首位的顾陵尧脸上,洋溢着喜悦的笑道:“众将辛苦了,此次攻魏,大获全胜,疆土开阔,朕心甚慰,乃我天朝大喜啊!”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百官跪下,高声呼喝。
顾陵尧拱手,朗声道:“启禀皇上,攻魏之战结束,和乌兰协商之后,分城驻军、布防、东魏降臣、皇室中人、粮食、布匹、金银铁器、棉花等等所有已列清单,呈皇上预览!”
皇帝颔首,汪贤下来,从顾陵尧身旁副将手中接过一摞折子,然后返回呈给皇帝,皇帝一封封的看过去,神情微有不悦,“何以是六四分?乌兰占六成,我天朝才四成?”
195 第195章:凯旋荣归,杀机四伏(四)
“禀皇上,之前在战报上,臣曾提到嘉海关守将朱检不听军令,擅自屠城一事,那日正逢我天朝和乌兰两军汇合,东魏的汴城本是乌兰攻下的,朱检为抢军功,竟不 经上报,擅自率军进入汴城,导致和乌兰军队发生冲突,灭绝人性的屠掉汴城千名普通老百姓,惹得东魏降兵降臣大怒,场面几乎无法控制,我天朝和乌兰也几乎从 友军变敌军,乌兰元帅杨骞要求臣给个合理交待,不然当时就要宣战,臣为和平解决问题,只好私自作主,将战后成果分配多给了乌兰一成,另按军法处置了朱检, 撤其军务,将其押解进京,请皇上定夺!”
顾陵尧不紧不慢的叙述,末了,撩袍跪下,叩头道,“臣督军不严,治下不严,未经皇上批复,便私自签定分配条约,乃亦有罪,现自请交出嘉海关及京畿驻军两部军权,求皇上治罪!”
这番陈词,有理有据,功过分明,谦恭有加,不张狂,不恃宠而矫,不居功自傲,令文武百官臣服,唯有二皇子鲁王脸色难看,因为朱检是他手下的,朱检问罪,等于打了他的脸。
对于顾陵尧的“识相”,皇帝内心极为满意,却也为朱检生气之极,“大胆朱检,毁我国威,论罪当斩,即刻拉出午门斩首示众!”
“皇上圣明!”
所有人又跪,大呼高喝,有御林军出列,执行帝令。
皇帝此时又看向顾陵尧,威严而道:“安陵王所建之功足以抵过,不过嘉海关及京畿驻军两部军权既要交回,朕便收着,暂不交由皇子掌管,由天子直系管辖,安陵王暂不论罪。”
“谢皇上恩典!”顾陵尧叩谢,心中却冷然一笑。
皇帝突然话峰一转,“不过,朕查阅了一遍所获战利品,就仅仅这些了吗?”
“是!”顾陵尧答道。
“真的再没有了吗?”皇帝蹙眉,脸色已微冷。
顾陵尧缓缓抬头,眸光从皇帝身旁的汪贤脸上扫了一下,然后移开,坚定的再答,“回皇上,没有了!”
皇帝眸色暗沉,朝旁边伸出手来,汪贤端了早已备好的茶盏递过去,皇帝摩挲着杯沿,沉沉的又问,“安陵王,肯定再没有别的战利品了吗?”
掷杯为号……
“没有!”顾陵尧目光落在皇帝端着茶盏的手上,又是同样两个字,气定神闲的作答,眼梢的暗芒,再次淡瞥了下汪贤,似有深意。
汪贤一凛,脱口道:“皇上,安陵王手中明明已得到东魏传国玉玺,怎会没有?分明是……”
“大胆汪贤!”
一声怒喝,却是突然出自顾陵尧之口,他倏的站起身,伸指指向被惊到的汪贤,勃然大怒道:“原来竟是你这个宦官乱权,胆敢私通乌兰,泄露东魏传国玉玺之秘,险些让乌兰抢先一步夺去玉玺,你其罪当诛!”
“没有,奴才没有!”汪贤大骇,赶忙朝皇帝跪下,惊悚的道:“皇上奴才绝对没有私通乌兰,请皇上明察!”
顾陵尧森冷一笑,朝皇帝一拱手,再面向百官抱拳,“皇上,诸位大人,关于东魏传国玉玺,在攻破东魏皇城时,我与乌兰元帅竞夺,后被我偷偷夺走,欲带回献 给皇上,为免乌兰争相不让,便三缄其口,封锁了所有消息,令军中将士不准透出此事,哪知在两国分配条约签定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