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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楹叹口气,“唉,好吧。”少年的心,自然是想多多亲近心上人儿的,尤其小寄之前一直表现得犹犹豫豫的,今晚却格外的投入,实在是很诱人的。要他发乎情止乎礼实在是艰难。说这话的人是没有真的动心吧,要不然就是不能人道的柳下惠,不然怎么忍得住。
沈寄脚步轻快走前面去了,魏楹弯腰把竹篓背上。虽然她现在吧这些东西给忘了,可要是回头想起来了让他出来找,可着实有些麻烦,还是背回去好了。
一路上人已经少了,两人轻轻松松的穿过夜市往回走。也因为没有了人潮的遮挡,一路走着便得守礼了。一前一后拉开距离回去,遇上阿彪来看德叔德婶,他看到沈寄的样子,虽然还是那么笑着却总觉得跟从前有些不一样了。像是困扰她多时的烦恼已经解除,拨云见日了一般。而魏楹更是眼神明亮似笑非笑得看着自己。他恍悟方才自己盯着寄姐看的时间有点久,忙对着魏楹打招呼,“魏少爷,你们回来啦。”
阿彪是回来帮着拿东西的,说了两句话便匆匆往摊子上赶。沈寄要把摊子给母亲的事他已经知道了,这样一来,他的经济压力真的是大大的减轻,心头对她着实是感激。看这个样子,她和魏少爷是真的要在一起了。这样美好这样能干的姑娘,真的是轮都轮不到他啊。
又过得数日,发榜了。魏楹这一次的确比上次考得还好,他考了第七名。这是一个很好的成绩,到时候殿试皇帝都是有可能亲自问话的了。这样一来,很好的洗刷了他之前可能作弊的嫌疑。而且,之前的舞弊案直达天听,他受尽拷打却一直不肯认罪,如今取得这样的好成绩自然格外的引人注目。说不定到时候皇帝真的会亲自问话,还要多问几句呢。
“这下,总该好好的复习了吧。”沈寄说道。自从那天从夜市回来,魏楹的目光就时时的粘在她身上不肯稍移,一有机会就想亲她。不过,这样的机会自然是很少的。他们毕竟是和德叔德婶住在一处,而且他们来时就是受了裴先生的叮嘱要看住他们俩的。魏楹跟沈寄都不能传出行为不端的话来。
于魏楹,行止不端会影响到他的仕途;于沈寄,女子一生最重的便是名节,她可不敢挑战。而且魏楹深知名节对女子的重要,也不敢有沈寄让背上恶名的举动。所以,两人平日里最多便是眉目传情了。
“嗯,是该好好复习,可是我翻开书页,脑子里就想着你,看不进去怎么办?”魏楹颇有几分无赖的把沈寄盯着。
“我去摊子上帮忙。”德婶渐渐的出师,而沈寄又不便再抛头露面,所以她多半是在家里做些吃食让德叔回来取。德婶另找了个帮工在家给她打下手,不用做灶上活的时候就陪着沈寄做针线。不然,他们老夫妻俩出摊去了,沈寄单独和魏楹在家也是要传出闲话的。这会儿,沈寄也是给魏楹送炖好的补品进来而已。
徐茂这回依然是考了五十多名,之前约着魏楹一起去看的榜。沈寄想了想便道:“不然把徐茂叫来和你一处温书吧。”
“我才不要和他一个屋子里呆着,他秀色可餐么?”
“哼,随便你怎么着了,我出去了。你日后可不要后悔这几日没好好温书啊。”
魏楹点点头,“嗯,不会。不过,是该收收心了。”虽然,殿试不可能刷下人来,但表现也是至关重要的。尤其他很有机会和皇帝当面对话,那短短的几句话可能就关系到他后半生的荣辱了。沈寄放下点心和补品出去,魏楹捻起一块红豆酥吃了,然后开始看书。
其实现在看书的确也改变不了什么,关键是心态的调节。头一次面圣,尤其机会如此来之不易,是该好好准备准备。
过了一会儿,沈寄偷偷从门缝里看进去,见到魏楹坐在榻上,正闭目打坐,放下心来。这是魏楹之前游学时跟一个道士学回来的静坐的方法。说是这样更能跟天地宇宙沟通,沈寄没试过,不过看魏楹的表情很平和,不是之前几日缠着她的那个黏糊劲儿觉得应该是很有效果才是。
她当然也很想和他亲近,刚定了情的人谁不想和情郎整天在一处呆着呢。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就一抬头看到人在那里不管在做什么,那都是好的。可是,这几日对魏楹太重要了,她实在不想令到他分心。
她到屋里去想新菜谱,德叔德婶请她帮忙想每一次更换的新菜。还说就这么接手她赚钱的摊子心头有些过意不去,硬是要把每月利润分一半给沈寄。嗯,就算是个技术入股吧,沈寄也没有多做推辞答应了下来。不过德叔德婶绝对不亏就是了,有她当这个技术顾问,他们摊子多赚的钱就抵得上分给沈寄的了。而且她还像从前一样亲手帮忙配料以及煮卤味做熟食。
沈寄现在也小有家当了,魏楹死活不要她分给的一半银子,说他的就是她的,不用分得太清楚。还把那五百两银票一起交给沈寄保管了,说是男主外女主内。
沈寄坐下写了一道新菜,准备出去试一试,就见到帮工的阿玲进来说是魏大人派人来了。沈寄让她直接领到魏楹那屋去了。过来一会儿人就走了,她进去见到魏楹对着铺开的笔墨发呆便问道:“叔父派人来说什么?”
“他费劲打听到皇上私下里喜欢簪花小楷,让我趁着这十来日练一练。到时候殿试笔试的时候就用这种字体作答。”
魏楹最擅长的不是簪花小楷,这个沈寄是知道的。她想了想,“那你练么?”看他这个犹豫的架势,像是不准备练。
要知道,主考官的偏好有时候也可以决定最后的结果。何况,这还是魏大人费劲打听来的皇帝的偏好。投其所好,这也是一种策略。魏楹今科考了第七,殿试的时候如果发挥的好,那是有望跻身一元的,状元榜眼探花那也只在皇帝的一念之间。
“小寄,你觉得我该练么?叔父说,临时抱一抱佛脚,也未尝没有一点用处。至少,皇上在亲阅考卷时第一印象会比较好。”他只是最擅长的字体不是簪花小楷,并不是不会写。相反,各种字体他都写得很好。否则,临时的要强化练习也是练不出来的。
沈寄瞥一眼他看了一半放在书桌上的书,本朝天子文武双全,也是有文章传世的。魏楹正在看的便是这位天子的文章,最后的时间,他用来反复的琢磨天子的文章。那书被看的都旧了,是平素便时常翻阅的,如今拿出来不过是温故而知新罢了。
被魏楹问道,沈寄斟酌了一下反问:“那今科考得好的人里,有人是最擅长簪花小楷的么?”
魏楹方才送走了叔父遣来的人,就一直在犹豫,如今听到沈寄的一句话豁然开朗,微蹙的眉头顿时展开,“嗯,你说得没错。我如今这么练上十来日,怎么比得过从小苦练的人。到时候若是成了邯郸学步,岂不是弄巧成拙。我还是用我最擅长的字体作答。”
只是这样一来,如果没能取得个好成绩,旁人便有话说了。有个好叔父替你花银子托关系费尽心思弄来这样最高层的小道消息,居然弃之不用,傻不傻吧你。既然做了这个决定,那么祸福都得担着。
魏楹笑开,笑容里满是自信,“我是怎样便怎样吧。我想字体是能取巧,但关键的还是得这个人有才。”
沈寄点点头,当今的皇帝,她这个不搞个人崇拜的现代人也觉得是挺不错的。目前已是四十多岁,还算开明,也励精图治,以前远在华安那样的偏远之地感觉还不明显,但进京的一路以及在京城的几个月还是有。而且靠迎合皇帝喜欢的字体取巧,那也只能是在两个人其他条件都并列的情况下。这十来日,还是多多的调整心态更重要些。
这样关键的建议,换了另一个人沈寄是绝不会出口的。因为是魏楹,而她了解他,他是绝不会因为这种事对她生出怨怼的。因为她不过是给个建议,最后做决定的人还是他自己。当然,除了魏楹,也不会有人拿这样重要的问题来问她。
这个疑惑解开,魏楹继续翻看天子文章,沈寄也出去忙活。已经开春了,当初带上京来的多半是冬装,如今穿不出了,收起来放好,再搁上防蛀虫的药丸。还有春装,之前各人制备了两身,如今魏楹立即就要步入官场了,也该再多准备几身才是。
魏大娘走后,沈寄一下子就觉得身上的担子重了。以前她只管食物,如今她要打理衣食住行。虽然只是两个人的,但是也要处处操心。像魏楹这种书生,那都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要他来操持这些日常琐事,不知道会给你闹出多少笑话来。
什么都要替他想着,沈寄也曾嘟囔过两句‘我又不是他娘’,但是接下来还是得接着替他操持。以前还是帮忙照顾人的想法,现在却又了几分小妻子的心理。
现在,银子是不缺了,里外里沈寄手里一共有七百多两银子,用她的话说‘一下子好像成了暴发户’。不过,七百两在京城要用,还是很快可以用完的。他们如今的开销不大,租房子一个月八两,吃的是德叔德婶提供的,用得多一些的也就是制衣和出行而已。沈寄想了想便到成衣铺去替魏楹订了三套比较上档次的衣物,然后还有些配饰她不敢乱买准备等他自己去选。不然万一她买到块假玉那不就亏大了。
到了京城,沈寄越发觉得自己懂的东西太少了。以前只在乡下呆着还不觉得。到魏府去,魏夫人和欧清灵好像什么都懂的样子。她就喝不出来人家给她喝的是今年的新茶还是往年的陈茶,更品不出是不是玉泉河的水或者是雪水什么的。她一直以来都在为生计发愁,而且魏大娘除了出身绣坊绣工了得,其他也教不了她什么。
她没事坐在院子里晒太阳,想着看过的《红楼梦》,还有日前见识过的魏夫人和欧清灵的举止,觉得自己如果真的要和魏楹在一起,那恐怕真的是任重而道远。她需要学的东西太多了,不然,日后是无法在那个圈子里立足的。
沈寄是很会居安思危很有危机意识的一个人。所以,在前世,她可以适应社会比其他同学先找到适合自己的工作。如今,她发现了自己的不足,自然是要想办法弥补了。可是,那些大家小姐都是从小就被母亲培养的,为了将来做当家主母可是下足了功夫准备。她却是除了做菜什么都不会。
这个时代也没有什么淑女学校教这些,她也没有熟识的大家出身做当家主母的女性长辈。本来,如果魏夫人愿意,是可以做这个将沈寄引入官太太社交圈的人,并且教授她各种知识技能的。可惜,魏夫人不认同她,而且还很不满她抢走了‘本该’属于她嫡亲侄女的幸福和荣耀。唉,有什么不知道直接问百度谷歌的日子实在是太幸福了。
她从来不觉得自己就这么停步不前了,魏楹还能日复一日的把她当手心里的宝。人生是需要修炼的,感情和生活是需要经营的。她也不可能脱离如今的社会次序,当一个我行我素视教条如无物的官太太。她必须融入那个圈子里去。
魏楹温书之余,也发现了沈寄有心事。这天,成衣铺把衣服送来,沈寄让伙计送进去给魏楹试穿。这些尺寸都是她之前量过如今目测的,如果不合适还可以再改改。
魏楹试过,都挺合身,沈寄便取了银子把人打发走了。她自己也打算转身出去却被魏楹叫住了,“小寄,你没话跟我说么?”
“没有啊。”
魏楹便做出生气的样子来,“你有事情都不跟我说,是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