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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叹息。
“哦对了，”正事说完，曹操突然又想起一事，“公达，你与陈宫是旧交？”
啥？我连陈宫长什么样都不知道，有什么旧交。荀攸连忙摇头：“没有。”
曹操诧异地道：“子修对我说，是你让他赠送礼物给陈宫的。”
曹昂你这小孩！让你办点事结果你把我卖了！荀攸腹诽，嘴里解释道：“主公，我是听说陈宫对主公……那个那个，有所误解，所以嘱咐曹昂公子缓和一下他与曹军的关系，免得他心怀怨恨，节外生枝……什么的”
这话说得他自己都没懂，曹操竟然听懂了，点头道：“你想得细致。”可转念一想，又道：“不过，公达你怎料到陈宫会去见我？”
娘咧，越说越招架不来了，老大你这么敏锐干什么啊……我总不能说因为三国演义上就是那么写的吧……
荀攸还在想怎么编个瞎话圆过去，曹操却不打算继续问下去了：“罢了，这些都无所谓，你先休息吧，赶快养好伤是正经。”
“主公，与吕布的战争……”
“有我在，你愁什么？”曹操瞥了他一眼。
“……”荀攸乖乖地再次消声了，果然BOSS就是BOSS，BOSS一回来，天大的担子都转移到他肩上去了。
其实，曹操不是全军来救濮阳的。
他说是打下了徐州，但在徐州的战争并未完全结束，只是剩下的那些收尾工作，交给夏侯惇也能胜任，他这才带领两万精锐，日夜兼程回来救濮阳而已。
所以，在得到救兵的短暂兴奋之后，荀攸意识到曹军和吕布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因为现在曹军的人数与吕布仍然算是势均力敌，要击退吕布，仍是个艰巨的任务。
不过他暂时还关心不着这个。曹操下了死命令，十天之内不许他出房门，更加不许参加军事会议，荀攸也只好呆在屋里发霉。
好在郭嘉很快就来了，他一来，屋里的霉味就散了。
“公达！”郭嘉风风火火地闯进来，见到荀攸好端端地坐在桌案前，却又忽然没了声音。缓步走到桌案的另一旁，屈膝坐下，然后，竟然用袖子一掩面。
“喂！”荀攸真没想到他是这么个反应，手忙脚乱，赶紧劝他，“祸害活千年，我死不了的！”
“奉孝！我真没事，你看我好端端的啊！”
“奉孝……”
劝了好半天，郭嘉袖子一放，眼角眉梢满是笑意，道：“吓唬你的。”
……郭奉孝你才是个祸害！
郭嘉道：“哎哎，别生气啊……其实我很担心你的。真是的，怎么守城也会中箭呢……”
“……”荀攸无语望天，郭嘉此人绝对就一损友！
算了，看在他眼眶是真的有点红的份上，荀攸想，损友好歹也是友……
郭嘉道：“公达，我……没能阻止主公的屠城，抱歉。”
荀攸想到了荀彧曾在濮阳城上和他说过的话，心里有点发堵，但又不知该从何说起，只好笑道：“我明白，主公下定了决心的事，你又能如何。”
“不……并非如此。”郭嘉竟然否定了，迟疑一下，道：“公达，你我都知道的，主公不是仁义良善之人。”
没想到郭嘉说这个，荀攸一时沉默。
曹操当然不是个仁义的人，一味仁义的人也很难得到天下——没错，荀攸想到的就是刘备。刘备当然是仁义的，但他的仁义有几分实、几分虚，古往今来历史学家争论不休。
谁都知道，在乱世土地上，纯良的小鹿从来都是被竞逐的对象，能活到最后的只有狮子，和披着羊皮的狼。
“所以那种时候……我觉得没必要去硬劝，我为谋士，只要补救错误，弭平损失，争得胜利就可以。只要最终胜利……就可以。”
恩……其实郭嘉的想法也很好理解，简而言之就是：主公非要这么做，这么做又不是一点好处都没有，我干嘛去触他的霉头。我帮他降低损失、利益最大化就行了。
当初荀彧也是这么描述郭嘉的。荀攸为他对郭嘉的了解而震惊，
“不说这个了。”郭嘉忧郁地笑道，“公达你知道么，就因为屠城这件事，自从回来，我都没敢去见文若。”
“为什么？”荀攸疑问出声。
“怕他赖我的酒呗。”郭嘉半真半假，“他还欠我一瓶酒，若是一气之下不肯还我，我岂不是损失大了。”
荀攸扶额：“说了多少次饮酒伤身，你好歹也往心里去一次行不行？”
“是了，我记得了，荀老先生！”
“郭、奉、孝！”我哪里老了！
送走了郭嘉，荀攸又开始发霉……
发霉……发霉……发……霉……
恩？
荀攸看见窗台上蹦上来一只小猫。
白色的毛，在泥水里滚得脏兮兮的，两只琥珀色的眼睛圆溜溜，盯着荀攸，然后短促地：“咪”了一声。
随着这一声，猫的背后，慢慢地浮出一张脸。
那场面之惊悚，堪比从电视机里爬出来的贞子。
……鬼啊啊啊啊！
好吧，那不是个鬼，那是个小鬼。荀攸打开窗户，一巴掌拍在曹昂的脑袋顶上：“大白天的装鬼呢？”
曹昂摸着头顶不好意思地笑：“先生，我来看看您。”
“看人你在外头看什么，进来。”荀攸很不客气地揪住猫的脖子，把它提溜进来，顺便“崩”地关上窗户。
不一会，曹昂讪讪地出现在大门口，整理了一下衣服，迈步进来：“先生……”
那声调，可以用“可怜兮兮”来形容。
荀攸已经猜到他为什么会这样了，肯定是因为陈宫那事没办好，又把他的计策给曹操告密了。这小子。
好吧，其实对着曹操，能面不改色把谎话编圆的……曹操那些儿子里大约也只有曹丕能做到？反正是少数中的少数，儿子中的战斗机。
荀攸和颜悦色：“坐吧。”
曹昂规规矩矩地坐下，再度可怜兮兮地忽闪着大眼睛：“先生……”
……我服了你了，果然卖萌不犯法。荀攸更加和颜悦色地：“没关系，陈宫虽然不死，却也没有破坏我军的计划，你做的挺好的。主公没有责罚你吧？”
“没有……先生，父亲责怪您了吗？我……”
“没有没有。”荀攸扶额，天真的小少年什么的，原来也这么不好对付啊，“没事，你把这事忘了吧。”忘了吧，乖。
“先生，我特意让厨房做了些甜糕，想给您赔礼……”
大公子，真的用不着！
“但是我觉得，甜糕吃多了对胃不好，所以我想来想去……”曹昂突然把那只白猫拎起来：“先生，我送您一只猫养着玩好不好？”
荀攸看在他手里四爪乱刨的白猫，白猫伸脖子看他，又“咪”了一声。
……
第 21 章
荀攸看着小白猫，又看了看曹昂，心里摆成一个囧字。
养宠物什么的，这个是真没干过。虽然看着毛茸茸的很可爱，但真要自己养，能行得通么？
“子修，”荀攸试图委婉地拒绝，“你要知道，我是连仙人掌都能养死的。”
“仙人掌是什么？”曹昂不耻上问。
“就是一种不浇水都能活的植物……”
“猫也不会喝很多水的，而且它自己会找水喝，不用喂。”
……重点不在这里好吧？
荀攸换个角度启发他：“子修，你知道，不会抓老鼠的猫不是好猫。但是你看我屋里，连只老鼠的影子都没有……”
曹昂道：“这确实是个问题，先生屋里虽然没有老鼠，军营里倒也有些低洼潮湿的地方，先生可以带它去抓老鼠嘛。”
好么，人家遛狗，我遛猫。
“先生莫非不喜欢它？”曹昂小朋友终于从荀攸的表情里发现了问题所在，语气有些低落：“既然，先生不喜欢……”
拒绝善良少年的好意是不对的，荀攸脱口而出：“当然不是，我很喜欢！”
“先生喜欢就好！”曹昂立刻高兴了，把猫儿就要往床上放，荀攸看见猫儿那四只在泥里踩得漆黑的爪子，眼疾手快地在半空中拦住。曹昂却以为他要接过去，欣欣然一松手，猫儿“咪——”地凄厉地叫了一声，落入荀攸怀里。
叫这么惨干啥，老子又没虐待你。荀攸看着自己衣服上的四朵黑梅花，腹诽。
好吧，养就养吧，反正这年头的动物生存力都强，放着不管大约也能活，最多就是多用一点粮食罢了。
荀攸这么想着，顺口问道：“它叫什么名字？”
“没有名字，先生给它起一个吧。”
真听我的？我叫它发财行不？要不然叫富贵？或者叫进宝？
恩，太俗了，没个性。不如干脆跟我的姓，姓荀，又排行第一，又是只猫，就叫荀一猫吧。
荀攸饶有兴趣地揪着荀一猫的顶毛，荀一猫被他揪得直拧脖子，凄厉地叫着：“喵——咪——”
有了荀一猫，发霉的日子不再无聊了。
荀攸虽然不大会养猫，但是玩猫总是会的，既然闷在屋里什么都不能做，便整天逗着荀一猫玩。捏捏爪子，掐掐头顶，戳戳鼻子，拿点剩饭剩菜撩拨撩拨……要是曹昂看见他这么对待小白猫，不知会不会后悔把它送过来。
然而这一人一猫终究厮混得熟了，所以，当刚刚与吕布激战归来的曹操走进屋里的时候，就看见荀攸正在和荀一猫抢枕头，荀攸两手抓着枕头的一边，荀一猫两爪抓着枕头的另一边，荀攸往这边拽一下，荀一猫往那边拽一下。扯得不亦乐乎，连曹操进来都没发觉。
曹操重重地咳了一声。
荀攸吓了一大跳，连忙松手，荀一猫取得胜利，拖着枕头心满意足地去占荀攸的床。
神马叫玩物丧志！这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啊！
“主，主公……”荀攸干笑，站起身来，有意无意地用身体遮住床上的某猫。
曹操很淡定地缓步走进来：“公达，伤怎么样了？”
“已经好多了，谢主公关心。”荀攸恭敬道。
“本该让你再多休息几天，不过有一分情报只有问你才知道真伪。”曹操道，“探子探得，张邈对吕布下了军令，要他即刻撤兵。吕布似有意抗令不尊。”
噢，钟繇的挑拨离间终于奏效了？荀攸心下大乐，道：“主公，这情报是真的，我曾托钟繇去劝说张邈，挑拨他与吕布的关系……”
话还没说完，好像作证他的说辞一样，李银欢脱地往屋里跑，叫道：“先生，钟大人来信了！呃……主公……”
曹操一摆手示意他该干什么还干什么。
李银赶紧小步低头，把一个竹筒双手呈递给荀攸。
荀攸接过竹筒，拆开，取出里面的白绢看内容，信中只有短短几句话：“计成，幸不辱命。我将返回长安。公达珍重，后会有期。”
钟繇的字极漂亮，荀攸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这位是有名的书法家，后世粉丝无数。这么大的书法家给他写了封私信……恩……这种自恋和得瑟的感觉是什么……
钟繇最喜欢对他说的话就是珍重，说得荀攸都算不清自己到底听了几回。然而没有一次比这一次更让他感动。因为钟繇为了实施他的计策定是殚精竭虑，历尽波折，可信中却只字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