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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开那被不起眼的帽儿所遮挡的缕缕发丝。
在相府十多年,这倒是所有人第一次见到相府三小姐披散下来或是露出在外的头发。
竟然会是如此……
几乎所有人都觉得不可思议。
好美,好美的秀发……
柔顺如丝绸般滑腻的质感,漆黑如墨而顺直滑腻……
真的,就是见过无数女子头发竟然都会让他们觉得无人可以比及。
的确,只是一头秀发,但是赵清漪的这秀发却要惹得多少人羡慕不已,让多少人为之痴迷心醉……
可惜了,他们又不禁为没有姣好容颜的她惋惜,唯一值得骄傲的头发也要毁了……
虽然是在意,但是也没有办法了。
赵清漪不禁微微摇头。
但是时间容不得她对头发有过多的惋惜,她必须尽早做出决定,赵清漪继续大声说:“从今以后,相府荣辱与我无关。我的生死同样与相府无关。还有,刺客那无聊的玩意儿我从来就不屑做,若是你们真的要如此认为,那是你们的事儿,与我无关。”
声音响彻大殿。
赵清漪的匕首轻轻划过发丝。
发丝,一缕缕成堆被匕首削落。
赵清漪不禁轻声笑道:“削铁如泥,所言不差。”
“小姐。”粉蝶焦急万分的喊道。
粉蝶才刚刚进入会场,而这时候她还因为匆匆跑来有不少汗渍留下。
赵清漪轻轻摊开手来,似乎表示没有办法,只是微微摇了摇头。
“如果放弃一缕发丝,换来一份自由,值了。”赵清漪道。
“可是……”粉蝶跑上前来,神情颇为忧虑的说道。
“没有事儿。”
赵清漪轻声说道。
粉蝶说:“刚刚府里遇刺,小姐让我去保护夫人是假,而是知道他们会冤枉小姐,故意大做文章,小姐是想故意支开奴婢才是真。”
毕竟粉蝶才刚刚赶到,之前在来主屋的路上就已经听闻几个侍婢说过,粉蝶也算是了解了一个大概。
赵清漪轻轻点头。
粉蝶道:“小姐,为什么要这样做。”
“还需要问为什么吗?我想粉蝶心思剔透,怎么会有不明白的道理。”赵清漪说。
看向粉蝶,赵清漪的目光一时间变得柔顺了不少,甚至嘴角还挂有一抹淡淡的、柔柔的,根本不以为意的笑容。
这倒是让他们没有料到,刚刚才毅然割下女孩子最为宝贵的秀发,而现在却可以笑得如此舒心的赵清漪。
赵清漪,果然是不同于一般女孩子。
粉蝶微微怔神。
对于赵清漪的话,她真是不是不明白,而是……
可是那么美丽的秀发就这样说毁就毁了,的确是很可惜。
断恩斗智
断恩斗智
“虽然……”
赵清漪面色平静,神情淡漠。
就仿佛外来的一切事物都无法干扰她那眼眸里所呈现出来的坚定。
那种其实,竟然会给人一种莫名的震慑力,让人顿觉不寒而栗,禁不住打了一个寒颤,甚至是让人打心眼里害怕览。
现在的赵清漪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气势竟然会给在场的所有人有一种压迫人心,近乎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让人莫可逼视,不敢接近也不容接近。
相府三小姐,如果真的只是一个疯子,或者只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傻子,又怎么会有那凌驾于在场所有人之上的那种气势呢?
“看……我……我……就说……她是装的……装的……”
相府大小姐最先反应过来,支支吾吾的开口说道。
对于相府大小姐所说的话,赵清漪只是用一抹颇为不屑的笑意打量着她。
笑容,却还是显得淡然而冷漠。
笑容,平添了一抹狂肆及傲慢。
赵清漪看向相府的掌权者,一个国家的相辅。
“你,作为一国之相、一家之主,平庸而智慧稍逊,昏庸而碌碌无为,判断事情不但有失水准,迷迷糊糊地把真相当做假象,假象作为真相,分不清楚看不明白。对待人世间的感情更是薄情无爱而重利轻义。尽管你有千般不是,万般不对,但是你至少还算得上是国家忠臣,不会做出有损于国家利益的事情,不会有危害国家安危的野心。看你还算是尽忠职守,勉强称得上是我的父亲的份上给你一种忠告,看人不是用眼而是用心。你可以误会我,也可以冤枉我,因为这些,本小姐根本不在乎也不稀罕。不需要讨你的喜欢,得取卑微的父爱。但是你不要被有心人士利用,我担心你被人卖了还会在替卖你的人帮忙数钱呢?”
此刻的赵清漪说话稍显邪肆,几乎是以前从来没有见到过的赵清漪。
然而,赵清漪看起来倒是显得极为平淡,那种淡漠,那种冰冷甚至带有些许寒凉的目光看得让觉得藏无可藏、躲无可躲。
赵清漪的目光,太过于锐利,锐利到几乎不敢正视的目光。
赵清漪,难道一直都将自己隐藏的如此之深吗?
而作为相府的一家之主赵狄愠却是第一次正视这个被自己已经忽视了很久很久的小女儿,那个自从一出生就被他所选择漠视的小女儿。
他从来不知道,这个女孩会有如此锐利的分析,甚至是一针见血的分析头脑。和他相较,的确算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而她不知道,有时候人还是装的昏庸些许来得好。
不过,若是装傻,恐怕她会更胜一筹,不过最终她还是按不住性子,还是让自己的本性原原本本的展现出来了。
她不明白吗?此刻的她若是闹翻,她以后的日子如何过?她又何曾为她自己未来的人生想过。如果这样一闹,她恐怕就不能在留在相府里了。
一个人,若是连一个遮风避雨的地方都没有,又该如何生存。
那一身傲气,那一身傲骨也难以换到片刻的安逸,片刻的舒适。
赵狄愠再次对上赵清漪的眼。
现在,赵清漪的那双眼睛竟然会让见惯了大场合,见惯了大人物的他害怕,从心底而来的害怕,那竟然是一种连他赵狄愠也无法说清楚的恐惧。
这就是赵清漪?
这就是他的女儿吗?
第一次让他觉得害怕的女儿,就仿佛赵清漪的眼睛已经把他赵狄愠给看清了似的。那种赵狄愠有心而散发出来的恐惧。
这,对赵狄愠而言,却是第一次。
这个女儿,同时也让他觉得陌生,觉得很陌生很陌生。
赵清漪微微走近几步,声音也略微放低了些许,用只有赵狄愠及赵清漪才听得清楚的声音淡然问道:“真的,她们如此重要吗?”
赵狄愠没有回应。
但是,赵清漪的话,他心知肚明。
“为了一个女儿的幸福就要毁了一个你根本不在乎的女儿吗?不过也对,若是一个在乎的女儿和那个不在乎的女儿相比,两者相较取其轻。这倒是极为明智的选择。的确是一个划算的买卖。不过这样你以后会后悔的。”
赵清漪还是接着低声说道。
字字,悦耳动听,字字,讽刺入骨;句句,抑扬顿挫,句句,寒透骨髓。
没有应该有的尊重,一个晚辈对长辈的尊重,一个女儿对父亲的尊重。从赵清漪的话里,赵狄愠只听得到讽刺,也只听得到嘲弄,也只有一种近乎狂傲的不屑,还有一种莫名的压迫人心。
这样的赵清漪,赵狄愠还是第一次知道,也是第一次注意。
只是在赵狄愠注意到她的时候,她却不再给赵狄愠一丝一毫回旋的余地,只是不再给赵狄愠一个可以选择的机会。
等注意到她过人的智慧及透彻的分析力的时候,她却不会为之所用。
不是她没有这个机会,而是她从来就不一样给人这个机会。
“你,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作为赵清漪的父辈,赵狄愠随即恢复镇定,面色颇为沉稳的说道。
“我知道。”
赵清漪无所谓的笑笑,淡淡的说道,仿佛现在他们所谈论的事情根本就和她无关。
“你应该知道,离开了相府你根本就无法生存。”
赵狄愠不禁有了片刻的犹豫,最后缓缓说道。
“是吗?许多话,许多事情还是不要太确定的好。”
赵清漪还是一如既往的淡然,只是那淡然中的不屑敛去了不少,反而多出了一种自信,一种由心散发出来的自信。
仿佛这一刻,对于赵清漪而言,没有任何事情是难以解决、不能解决的。
“你认为只有那一点儿我们母女二人比一个相府最低微的仆役都微薄的月响能让我们生活吗?更能让我买上书本吗?”
赵清漪近乎不屑的说,说话的语气里还带有浓浓的嘲讽味儿。
一语惊醒梦中人。
赵清漪的话不禁让赵狄愠大吃一惊,有片刻的怔神,只是愣愣的看向赵清漪。
看向那个让他完全不能了解的女儿,那个完全陌生的女儿。
赵狄愠突然恍悟,这些年来,他终究是错了,错就错在这个女儿太会隐藏,把自己隐藏的太深太深,深到让所有人都没有察觉的深度。
就连他赵狄愠在官场打滚了数十年都没有被人如此戏耍,而现在,那个早已经不知不觉戏耍了他那么多年的人竟然会是他的至亲血脉。
简直就是滑稽。
简直就是让人哭笑不得。
这,就是真正的赵清漪。一个他从来就不熟悉的女儿赵清漪。
相府三小姐。
“呵呵。”
赵狄愠不禁淡然浅笑,接着说:“你的目的是什么?”
赵清漪就仿佛看向一个从来不认识的陌生人,赵清漪的眼神里、目光里没有一丝一毫多余的感情,轻轻摇头,淡淡的说道:“刚刚我还认为你虽然不算是一个绝顶聪明的人也算是一个大智若愚的人物。但是你的这句话还真是让人失望。你认为所有人做任何事情都会心存不良吗?都会别有居心吗?若是所有人都是如此,天下还不早就乱套的吗?人往往只是为了守护自己认为重要的东西不得已而为之。往往都是没有什么野心,更是没有多余想法。你可曾想过,回归纯朴,回归自然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何必要在那儿庸人自扰,自寻烦恼。许多事情,还在自己看开些才是。”
一句话,引得赵狄愠深思。
赵狄愠不禁露出一抹近乎无奈的苦笑,说:“没有想到,人世间的事情你比我要看的透彻,我不如你啊,三儿。”
“谢谢廖赞。”赵清漪嘴角还是挂有一抹颇为淡然的笑意,只是这时候的赵清漪太过于荣辱不惊,处变不慌,几乎让人不知道此刻的赵清漪是什么样的心思。
赵清漪说的淡然,说的平静。
而赵狄愠在此刻,竟然一点儿都捉摸不透这个小女儿的心思,只是有着片刻的怔神。
“不过,三儿那个名字我真的很讨厌。”
赵清漪略微顿了顿,最后不禁微微皱眉说。
而赵清漪会如此说,倒是让赵狄愠微微晃神,没有想到,她竟然会如此在意这一个简单的名儿。
不过想到当初取名,赵狄愠只是信口胡诌,根本就连看也不愿意多看一眼那刚刚出生的女儿。不禁多出了些许愧色。
赵狄愠不禁想到,自己终究是对不住这个女儿啊。
以前是,现在也是。
从她一出生便是选择漠视,而现在,更是对她给予伤害。
真的,自己做对了吗?
这一刻,赵狄愠不禁有片刻的闪神,甚至是对自己有所怀疑。
看向赵狄愠的表情,赵清漪只是浅笑,没有多说出一句话来。
“如果……”
看向赵狄愠,赵清漪还是带有浅浅的笑意,只是这时候的笑意要显得柔顺的多。
略微犹豫的片刻,看得出来赵狄愠还是有着些许的内心挣扎,最后赵狄愠朗声说道:“人生一世,谁无过错。欺瞒了我们固然不对,就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