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缪凤舞从宫婢的手中接过梳子,一边给玉泠梳着小辫子,一边教她唱一些简单的儿歌。随后又拿出识字本来,教她认字背诗。
一直到含香来找她,回她说,那些人都已经打发走了,她才将玉泠交给奶娘,回正殿上继续处置未完的事宜。
那可真是忙乱而又多事的一天,以至于到了晚上,缪凤舞往床上一躺,身子如同散了架一般,脑子里嗡嗡地响个不停。
行晔在万泰宫中,晚膳时翻了良妃纪安阳的牌子,早有人来告诉了缪凤舞。缪凤舞知道最近因为她晋封一事,行晔费了一番心思去安抚三位育有皇子的妃嫔。
美人佟若琳是不用太操心的,从她怀孕生子,一直到皇四子行钜长到这么大,她们母子二人完全被赵皇后控制在掌心之中。佟美人没有能力也没有胆量背叛赵皇后,因此行晔非常不喜欢这位美人,几乎从不翻她的牌子。
可是良妃纪安阳与昭仪宁婉文却大不相同。
纪安阳所出皇次子行锋年少才纵,聪慧稳重,行晔一直非常器重他。从目前的形势来看,如果哪一天行晔突然有了立储的心思,那一定是非行锋不立的。
可是纪安阳这个女人心思浮浅,性子尖刻。尤其在她生了行锋之后,自觉有了仗恃,言行不拘,在宫里招来不少人的暗恨。
最关键的一点,她没有走进行晔的心里。虽然她的儿子行锋是行晔最器重的皇子,但是身为行锋的母妃,她却未能借着儿子的优势,与行晔培养出更亲密的关系来。
但不管怎么样,她生了绊锋。因此缪凤舞晋为德贵妃,纪安阳心中不舒坦,行晔还是能了解的。
再说昭仪宁婉文……三皇子行钰的母亲,这个女人因为出身的压力,在宫里一直就没有真正强势过。
生下三皇子之后,她曾经有一阵子觉得自己可以昂首挺胸博得人的尊重了。可惜蓝惜萍太强硬,赵皇后的后台又是坚不可椎,就算是比儿子,行钰太淘气,也比不上他的二皇兄行锋少年老成。
尤其她胆子小,一直担心皇长子行铎的事发生在她的儿子身上。因此她那才冒了一个头儿的野心,被这种种的原由磨损打压,没能再生长起来。
她就安安静静地守在她的宛请宫,一刻不肯离眼地照护着她淘气的儿子,只希望母子平安,没有表现出更大的野心来。
直到缪凤舞出现。这个小舞姬只生了一个女儿,却因为会撒娇喊爹,竟然获得了类同君王的地位。而这个小舞姬本人,简直就是莫名其妙地平步青云,从美人一跃成了德妃,在外头陪皇上晃悠一圈回来,又要晋德贵妃。
诞下皇子的宁婉文,心里就有些不平衡了。从晋封德贵妃的事刚开始有传闻,她就抱病在宛清宫,向皇后告了假,连晨省都不去了。甚至她还向上书房告了假,只说行钰传染了她的病气,便将儿子留在宫里,连书都不让他去读了。
因此良妃与宁昭仪这两个女人,这几天行晔颇费了几分心愚,希望能安抚她们,不要在这个非常的时刻添乱。
缪凤舞倒是希望行晔天天来她的揽月宫,但是这种愿望,对一个宫妃来说,就如同天上的月亮,只能看一看,永远不可能揽在手中的。
正好她今晚也是累得支撑不住,倒头便睡下了,没有多想那些烦恼事。
虽然入睡很快,但是因为白日事多,夜里纷纷入梦,她睡得极不安稳。
后半夜的时候,她做了一个梦。
梦中她去万泰宫御书房,给行晔请安,见行晔正在看一份折子。她给他沏了热茶,来到他的身边,递到他的手上。却不料他好好地接过茶盏,却突然翻手一泼,将一盏热茶全泼到了她的脸上。
她捂着脸痛叫,行晔却在一旁恶狠狠地看着她:“##你是鸿天会叛匪的妹妹!你也是个叛匪!你骗了朕!朕要杀了你!”
缪凤舞跪在地上,急着开口解释,却发现自己嘴巴一张一合,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她正急得心如火燎,看见茂春从门外冲了进来,手持一柄利剑,对行晔说道:“皇上,让老奴替你除了这个妖女!”
然后也不见他怎么动,他手的利剑就如飞了出来,风驰电掣般地奔着缪凤舞刺过来。
缪凤舞眼看着那柄青剑闪着冷幽幽的光,直奔她的喉咙而来。她仓促之间要躲,身体却像是被灌了铅,怎么也挪不开。
就在那剑尖刺上了缪凤舞的喉咙时,缪凤舞终于惊叫出声。
“啊”的一声喊,缪凤舞就从梦里醒过来了。乍一清醒,她的心仍然被梦中的那一份恐慌折磨着,扑通扑通跳得厉害。
她努力地镇定一下,转头想要抓床边的手巾擦一擦冷汗,却惊悚地看到,她的床帏子在剧烈地摆荡,仿佛有人州刚从她的床榻上钻出去,没来得及将床帏放好一般。
梦里就被惊了一下,心中正在狂跳不止呢,那摇荡的床帏子简直让缪凤舞头皮都炸开了。她腾地坐起来,缩进床里,大喊一声:“含香!”
片刻,在外头守夜的含香冲进来,点亮了灯,跑到床边掀开床帏,看着缪凤舞:“娘娘怎么了?做恶梦了吗?”
床帏一掀,缪凤舞的目光从含香的肩头越过,在屋里四下探寻着。
“娘娘找什么?”含香被她的样子吓到,也随着她的目光往外看。
“你刚才在外头,可感觉有人进来吗?”缪凤舞紧紧地攥着被角,声音都有些发抖了。
“娘娘是做恶梦了吧?门窗都关得好好的,哪里有人进来?”含香听缪凤舞这话,只觉得后脊嗖嗖地冒凉气,一边说一边去检查窗户。
是啊,窗户都关得好好的,不可能是风吹进来的。那刚才床帏子摇荡成那样,难道是她的幻觉吗?
她一边思量一边继续仔细地观察着这间屋子,想要找出一些异常的状况来,以证明她刚才不是突然发了臆症。
含香站在窗边,突然就发出“呀”的一声惊呼,把缪凤舞又惊了一跳。她的心都要蹦出来了,没好气地对含香道:“有事快说,别乱叫吓人。”
“娘娘……窗户上窗户上有一个破洞……白天我没发现这里破了呀……这是什么东西戳破的啊……”含香心中害怕,一边嘀咕一边打算出去喊人来。
缪凤舞一听窗子上有破洞,她心中一激灵,赶紧唤住含香:“不要叫人,你把门关好。”
含香正吓得不知所措,听缪凤舞这样说,疑惑地关了门,又返身回来了。等她再靠近缪凤舞的时候,她双目突然睁大,瞪着缪凤舞的肩侧。
这一次她吸取了教训,没有喊出来惊吓缪凤舞,而是压抑着惊恐,爬上床榻,伸手探到缪凤舞肩侧。
缪凤舞顺着她动作的方向一看,赫然发现在她左肩旁边,有一把小小的飞刀钉在雕花的床壁上。刚才她们主仆二人又惊又乱,一时之间竟没有发现。
含香握住那小小的刀柄,用力一拔,竟没有拔下来。缪凤舞赶紧起身帮忙,合她们二人之力,才将那把飞刀从楠木的床壁上拔了下来,被刀尖固定在床壁上的一块白色素绢应声飘落,缪凤舞一伸手接住了。
含香回头取灯:“娘娘不用怕了,一定是缪大哥的回信。”
缪凤舞展开素绢,借着灯光一看,慕然是缪凤刚的笔迹:
长兄为父,父命如山。做好万全准备,寻得恰当契机,兄必接你出宫,不可伴侍江山窃贼,遗臭万年!
递此信者为可靠之人,可仰赖之。
落款处,学她的样子,画了一只蛤蟆。
缪凤舞看完这寥寥数语,气得手都发了抖。
想那鸿天会踪迹诡秘,又将会众教化得如此顽固愚忠,她都想见识一下那位神秘的总舵主,看一看他到底是不是天魔下凡了。
含香见缪凤舞咬牙生气,赶紧从她手中抽出来那一方素绢,在灯上点着了,丢在地上烧成了灰烬。
“娘娘,这可如何是好?缪大哥也太顽固了,这样下去,早晚有一天露了馅,连累了娘娘的身家性命。”含香倒了一热茶给缪凤舞,想让她喝口茶,镇定一下。
缪凤舞将茶盏送到口边,仰脖一饮而尽,抬袖子抹了抹嘴角,看着地上化为灰烬的素绢,开口骂了一句:“你这只死顽愚忠的赖蛤蟆!等我哪天捉住你,看我不捶烂你的脑袋!”
含香头一次听缪凤舞骂人,心中觉得好笑,却又不敢笑出来,将地上的绢灰收拾了。她估摸着这一会儿缪凤舞也睡不着了,便回来坐在床沿上,与缪凤舞说着话:“这送信的人也太厉害了,悄悄地进揽月宫不说,摸黑就能把飞刀从窗外射到娘娘的床榻上,这人要是想皇上不利……
“皇上那里的再卫自然比我这里要严密得多,再说有茂春……”
“那倒也是……”含香附和一句,又犯愁道,“可是缪大哥这件事,娘娘要想个好办法才成。他这样不管不顾地,先不说性命的事,将来皇上若是误会了娘娘,娘娘该多伤心呀。”
缪凤舞一想起这事来,心尖就气得发抖。她咬着嘴唇,盯着那床壁上的飞刀刺痕,在心里将缪凤刚骂了无数遍。
含香倒是比她冷静,认真地想着办法。
过了一会儿,她眼睛一亮,一扯缪凤舞的袖子,说道:“娘娘,奴婢倒是有个法子,虽然不知道管不管用,但试一试也是无害的。”
“哦?你有什么好法子,快说出来听听。”缪凤舞心绪纷乱之间,听说含香有法子,赶紧回头,殷切地看着含香。
含香往她跟前儿凑了凑,眼睛闪着晶晶亮的光,小声说道:澳锬锬慊辜堑寐穑跨汛蟾缭谑柚窆四且换岫≡扑淙槐话罅思柑欤膊患早汛蟾缬卸嗄眨炊展说帽饶锬锘挂笄凇:罄寸汛蟾缟撕美牍≡剖Щ曷淦橇撕靡徽笞幽亍?
“哦……你是说……”缪凤舞似乎明白了含香的意思。
“是呀!”含香兴奋地点头,“娘娘,与鸿天会在宫中的暗线联络,是一件很危险的事。万一哪一天信落在了皇上的手中,娘娘是解释不清的。不如我们直接把小云送出宫,让她去缪大哥的身边,只要她想办法俘获了缪大哥的心,枕头风可是很厉害的哟……”
“好主意!”缪凤舞心中豁然开明,“你现在就去把小云给我叫过来。”
“哎!”含香也蛮开心答应一声,赶紧叫小云去了
第一六六章 小云出宫
后半夜,小云从睡意朦胧中被叫了起来,迷迷糊糊地来到缪凤舞跟前儿。
缪凤舞示意含香出去,她将小云拉到自己边坐好,问小云道:“小云,你喜欢宫里的日子吗?有没有想过要出宫去?”
小云吓了一跳,瞌睡马上就没了,翻身跪在缪凤舞面前:“娘娘,是不是奴婢做错了什么呀?如果奴婢有不对的地方,请娘娘责罚,千万不要撵奴婢出宫。”
缪凤舞拉着她的手,让她坐回去,然后说道:“你这么喜欢在宫里。”
“不是奴婢喜欢宫里的日子,奴婢自小从街上被带进虹风舞馆,就一直跟着娘娘。娘娘是小云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依靠和亲人,要是奴婢离开了娘娘,就不知道能去哪里了。”小云惶惑地看着缪凤舞,不知道为什么半夜把她叫起来,要说这个话题。
缪凤舞看她可怜兮兮的样子,笑了:“我怎么会是你唯一的依靠呢?你是姑娘家,将来要嫁人的,你将来的相公才是你一生的依靠才对。”
小云听这话,低了头,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道:“这宫里的宫人,要到二十五岁才有机会外放。女人到了那个年纪,还谈什么嫁人?奴婢就学含香姐姐,一辈子留在宫里,留在娘娘身边……”
“要是我打算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