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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行曜虽然人回了京里,前方的消息却不断地传来。他的属下们通过各种渠道带话儿给他,要他重返战场,带领一班追随他的将军们建功立业。
行曜是个冲动的人,他得到这些消息后,曾经数次冲到行晔的御书房,要行晔恩准他回前方打仗。可是行晔好不容易把他调了回来,自然是不会再放出去的。
后来行晔干脆降旨内廷侍卫,若是威定王再有不经通报,擅闯万泰宫的事发生,侍卫可以用武力截阻威定王。
行曜一度非常气愤,后来经过曲筑音一番劝解,他就罢了手,再也不去找行晔了。
这件事缪凤舞听行晔提起过,因此行曜那样说,她便尴尬地没有接话。
一直恭顺地站在曲筑音身后的柳花纤,这个时候小心地出声说道:“娘娘,王爷,咱们还是离开这院子吧,找一个干净的地方说话,这里……”
她看着林大海躺过的地方,嫌恶地皱了鼻子。却见像冰人一样站在那里的曲筑音,终于转了一个身,斜睨了柳花纤一眼,哼道:“真是多事!”
他教训了柳花纤一句,兀自迈步往出走。柳花纤见曲筑音恼了,紧张地忘了缪凤舞和行曜在场,追着曲筑音,向他解释去了。
缪凤舞看着两人一前一后离开了,突然就笑了:“王爷,你是经常来这里会曲先生的,你有没有发觉,柳教习对曲先生有特别的情意呢?”
行曜杀人挺痛快,问他这事,他就有些木楞:“什么特别的情意……不过柳教习的确是敬仰曲先生的才华,对他尊重照顾有加……对了,我有一次来找曲先生,在门外听到曲先生教训她,要她以后不要擅入他的房间,翻他的衣服去洗……”
缪凤舞看着行曜,摇头道:“怪不得威定王爷威加四海,却到现在也不肯娶个王妃。原来威定王对女人的心思,竟是一无所知呢!柳教习都偷偷地给曲先生洗衣服了,还仅仅是敬仰他的才华吗?”
行曜粗放地一挥手,笑道:“嗨!什么情意不情意的,曲先生知道就好,本王去细究人家的私事做什么?”
两个人一边说这话,一边往曲筑音的住处去。缪凤舞看行曜情绪还好,试探道:“王爷,虽然酷爱行军打仗,可是你也该成个家娶个王妃了。那么大的一座王府,就那样空着,你就没想过找个女主人管一管?不管外封还在驻京的王爷,哪有一个像你这样,都到这个年岁了,还是孤身一人……”
行曜听到这里,抬手制止缪凤舞继续说下去:“德妃这一番话,可是出自对本王的关心吗?还是有受人所托,想要给本王来一场政治赐婚?德妃要说的是谁家的女儿?是韦家的?还是宋家的?抑或是别的哪家亲近皇上之人的女儿?”
缪凤舞被他噎得愣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王爷……只是因为王爷对曲先生一片尊敬之心,一直关照着曲先生,我一时不知道如何报答王爷,才说起这一番话。你不愿意就算了,千万不要多想,没有人授意我向你提亲……”
说完,她自觉尴尬,快走了几步。想了想,又站住了,回转身看着行曜:“不过有件事你猜对了,我本来想说给你的小姐,正是京营中军都指挥使宋将军的小妹妹,今年十六岁。宋将军成亲时,我在宋府见过她,非常清灵懂事的一个小姑娘。我想……不管王爷怀着怎么样的凌云壮志,那都是你们男人自己的事。如果你一直孤身一人不肯成家,想必明贤太妃在天之灵,也会一直替你担着心……”
缪凤舞说完,转身快步向曲筑音的房间走去。剩下行曜一个人,站在那里沉思了好一会儿,才挪开步子。
缪凤舞进屋后,劝了曲筑音几句,要他以后有事,千万记得往内宫找她。毕竟她不方便每天往广乐司来,如果不是柳花纤这次通报,兴许她还要等到马清贵闹到太后那里,才能得知林大海诬赖构陷的事。
曲筑音擦着琴,不置可否。缪凤舞也拿他没有办法,临走时特意叮嘱柳花纤,以后常去揽月宫,关照着曲先生。
柳花纤兴高采烈地答应了。
缪凤舞回内宫后,先去了万泰宫。她在御书房找到了行晔,将今天行曜怒斩林大海的事,避重就轻地向他奏过了。
行晔听后,叹气道:“他杀一个奴才,朕倒不心疼。只是他这个暴烈冲动的脾气,实在是令朕头疼。动不动就挥刀舞剑,当宫里是战场一样,早晚出事,唉……”
缪凤舞眼珠一转,说道:“威定王如何鲁莽,臣妾是不知道的。反正那个林大海死有余辜!臣妾几年前在舞教坊的时候,就受过他的克扣欺压。这些年来,他不知道干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即便威定王今天不杀了他,臣妾见了他,也不会给他好颜色的!”
她边说边打量行晔的神情,见他面色正常,便接着说道:“其实今天这事的重要之处在于……皇上,林大海一直就是马清贵和赵皇后的人,刚才马清贵在广乐司里,冲着臣妾和八王爷叫嚣,说臣妾只能管内宫妃嫔脂粉衣饰的事,八王爷更是寄住在皇宫,两个人都无权处置宫里的奴才,只有他……”
“哼!只有他?那朕是做什么的?摆设吗?”行晔听缪凤舞这样说,拍了龙案,有了恼意。
缪凤舞便放了心,估计这事就过去了,不管马清贵跟太后如何闹,有行晔挡着,也就不会再追究行曜和曲筑音的责任了。
这件事后的第二日,礼部与内侍省派出的贵妃册封大典的正副使,将太庙中祭过的宝印宝册装在宝亭中,抬到揽月宫来。缪凤舞盛装迎候,将宝亭供在正殿之中。
第三日,缪凤舞五更起,沐浴更衣,朝服朝冠,于日出之时,向宝亭行六肃三跪三叩大礼。之后她往文皇殿上,向行晔行礼谢恩。又分别去了长春宫和凤仪宫,向皇后与太后行大礼。
仪式虽然简省,但她这就算是正式被册立为德贵妃了。
从此后宫之后,在一个架空的皇后之下,便是病弱的皇贵妃与手握掌宫权印的德贵妃了。
后宫的形势在短短的几个月内,发生了惊人的变化。那些缓过神来的妃嫔们,纷纷登上揽月宫的门,致礼道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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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这个时候,贤妃康彤云来了,她进屋与在座的众妃们客套了几句之后,上前扶起缪凤舞:“贵妃娘娘有孕在身,已经面有疲态了,就不要硬撑了。众姐妹都是自家人,什么时候贵妃娘娘得了空,做个东请大家一次便罢。现在贵妃娘娘进屋歇着去吧,臣妾在此替娘娘照应着。”
缪凤舞感激地谢了她,进了东暖阁,一头倒在床榻上,一会儿就睡着了。
等她睡醒时,天已经黑了。她叫来含香问道:“贤妃呢?可不家人来吗?”
含香扶她起来:“贤妃娘娘应付了那些上门道贺的娘娘们,就回丽正宫去了。天色这么晚了,不会再有人来了,娘娘起来把晚膳用了吧。”
缪凤舞一边穿衣一边想起康彤云来,心中有了一个主意。
她前几天向行晔说起,要在宫内建立一个女官机构,叫大长秋,这件事是经过她认真考虑的。实在是因为她身怀有孕,经不得劳累,而马清贵与赵皇后一伙人,在宫里的根基深厚。尤其是马清贵,宫里的几千号太监,几乎都听他的调度。
更何况,还有一个刚刚释了权,不服气,处处捣乱的。
因此她需要大量的人手来帮忙。
至于这个机构建起来了,她能用些什么人,她这几天一直在合计。今儿看见康彤云,她终于有了主意。
她即将一手建立起来的大长秋,就交由康彤云打理,再合适不过了。
康彤云做事一向谨慎,心思也细腻。如果有她替自己处理日常一些琐碎之事,必然是令她放心的。只是康彤云在宫里一向低调,就不知道她肯不肯接受这一个职位。
还有,既然是女官机构,光用内宫的人也不成,总要像个样子,从宫外招考一些人进来使用。
关于这一点,缪凤舞首先想到的人选,便是司马萦。
第一八一章 夜明毒珠
小云来信了。
虽然她现在生活在缪凤刚的保护之下,但是她给缪凤舞写信,总有一些不能让缪凤刚知道的话要说,因此她不能使用鸿天会与宫中暗下联络的方法,只好托人将信送到了中书令宋辰安的府上,交给宋四少奶奶司马萦。
司马萦亲自进宫,将信送到了缪凤舞的手上。
以前缪凤舞学认字的时候,小云跟着学了不少,认得许多字。但是让她提笔,还是一件挺困难的事。再加上她第一次传信,比较谨慎小心,有些话不敢明着说。
好在她们主仆二人相处多年,还是有一些默契的。缪凤舞对着她的亲笔信连读带猜,总算是弄明白她的意思了。
小云信中说,缪凤刚将她安置在昂州城外不出百里的一个小县城里。她没有说地名,但是司马萦问过送信的人了,送信人说他是从忻县来的。
缪凤刚受缪凤舞之托,对她很关照,给她租了住处。小云有缪凤舞给的生活费用,倒是不必花缪凤刚的银子。缪凤刚说当初在养伤的时候,承蒙小云的照顾,因此小云出了宫,他一定要尽心报恩才对。
因此他虽然很忙的样子,倒是经常去看望小云。有一次他还带了几个兄弟去,向他们介绍说,小云是小时候的邻居,当初一齐逃难出来的,被卖到大户人家为婢。前几日不期然遇上,他给赎了身,安置在那里。
缪凤刚这样做,一定是有他的盘算。鸿天会那么严密的一个组织,他一个黑龙堂的护法,总是偷偷地去看一个女子,被组织里的人知道了,是要起疑心的。
与其到那个时候再解释,不如他自己先将小云暴露出来,反而显得光明磊落。
那几个鸿天会的兄弟听缪凤刚介绍过小云,都凑上去喊她嫂子,弄得小云又羞又窘。
反倒是缪凤刚挺自然的,教训了那几个兄弟几句,也没有表示出特别的不好意思来。
当然,这一个细节小云是不会在信中提到的。不过缪凤舞从缪凤刚对小云的诸般安排来看,他还是挺重视小云的。
只是小云既然跟缪凤刚在一起,总是往宋府送信,被有心人查到了,会对宋家不利。
缪凤舞思来想去,亲自动手写了一封信,交给了司马萦,要司马萦回家后,将信交与宋显麟,由宋显麟亲自跑一趟,去忻县找到小云的住处,以后小云与她的联络,就由宋显麟想办法来安排好了。
做这个决定,着实让缪风舞为难了好些天。今天她终于下定决心,决定将她们兄妹二人未来的生与死都交到宋显麟的手上了。
至于宋显麟如何与缪凤刚周旋,她现在没有办法得知。不过宋显麟是一个聪明人,相信他总有办法的。
这件事交代完毕之后,缪凤舞便向司马萦提出,她要成立一个叫大长秋的女官机构,负责管理后宫的诸项事宜。大长秋的监令,当然是她这个德贵妃。她准备召司马萦进宫来做副监令,问司马萦可愿意。
其实从司马萦上书替父求情那件事就可以看出来,她是一个有胆识有抱负的女子。只是碍于女儿身,虽然当初司马萦上书的事在朝廷民间闹得沸沸扬扬,许多人都知道了这位勇敢而又孝顺的女子,但她最后也不得不服从一个女人该有命运,嫁入深府,为人妻为人媳。
因此当司马萦听缪凤舞说了这件大长秋副监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