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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我没有!”含香带着哭腔辩解道,“我不会陷害娘娘的!我真的是说去阜阳宫探望一个同乡,也真的是指了雅瑟宫的彩琴!”
缪凤舞扫了她一眼,不置可否,随即开口道:“还有一件事,想当初我受责罚,被关进了疏竹宫,依照当时的形势,我几乎是没有翻身的机会了,那个时候你为什么要随我一同被关进疏竹宫?还跟着我受了这一年多的清寒之苦?”
第二0三章 无尽之恨
含香白了脸,剧烈地喘着气,上气不接下气地抽泣着。
缪凤舞见她这个样子,便说道:“今日我暂不逼你答话,但是我也不能容许你再沉默下去。你且养着,明儿精神些了,我再来问你。”
含香以手撑着床,呜咽道:“娘娘……当日娘娘被皇上关进了疏竹宫,是皇贵妃遣奴婢跟着娘娘一起去的。
当时皇贵妃说,她去试探着求一求皇上,如果皇上答应放我和小云进疏竹宫,那么终会有一日,皇上就会把娘娘放出来。如果皇上不答应奴婢和小云去疏竹宫侍候,娘娘十有八九会老死在疏竹宫,没得翻身了……结果……结果皇上答应了……”
缪凤舞苦笑:“果然还是宇文皇贵妃了解皇上……想我当初一个小小的美人,竟承蒙宇文皇贵妃如此瞧得起,专门在身边放一个人。”
“当日奴婢被贤妃指到娘娘的身边,皇贵妃曾经叮嘱奴婢说:“缪美人将来必得圣心,一定要好好侍奉着,要成为娘娘的心腹……”话既开了头,再往下说,含香也不觉得不敢开口了。
“处心积虑……这么看来,她一直对我的友善,也是有目的喽?”缪凤舞想起她在宫里还势弱的时候,宇文柔珍曾经数度为她撑腰,不由地唏嘘。
“依奴婢判断,皇贵妃对娘娘还是有几分真心的。皇贵妃也不是一个坏人,她的大皇子被人暗害,她有报不了仇……还有,当初她才是正位太子妃,是马清贵威胁太后,才逼着刚刚登基的皇上接了赵家的女人进宫为后……所以皇贵妃是一个可怜之人……”含香试图为宇文柔珍辩解几句。
缪凤舞却叹气:“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她若在意那个后位,就该跟皇后一争高下。她的儿子被人暗害,她就该找那个凶手报仇。可是她却迁怒无辜之人,危害到了江山社稷大统承继,致使皇上子嗣单薄,沦为民间笑谈……难道……她恨的人是皇上吗?”
“娘娘……”含香听她提到皇嗣的事,浑身都抖了起来,“娘娘你都知道了吗?”
“过年时皇贵妃送来的彩灯,你让春顺烧掉的那个,是不是有问题?媲凤宫自用的那种香是不是有问题?贤妃当年流产,是不是你在的时候就留下的祸根?别的功力是不是还有和你一样,早早就埋伏下的人?”番外又回含香的身边坐下来,看着她问。
含香抖得更厉害了,伏在床上谢罪:“奴婢死罪!奴婢从来都不想欺骗娘娘,奴婢只是害怕……奴婢一个人丢了性命也就罢了,若是连累了家里人,奴婢死后也没有脸去见我娘。”
缪凤舞本想起身要走的,听了她这一句,转回头问:“我让蛤蟆兄把你家人搬离洪家村,另找一个妥当的住处,你看可好?”
含香摇着头,眼泪甩落在衣襟上:“奴婢曾经想过这个办法,托稳妥的人捎信回家,把我在宫里的处境告诉了他们,让他搬到一个别人找不到的地方,我也好摆脱牵制,是死是活,就听天由命了。可是……可是……我爹给我回信,大骂了我一顿,说我不懂事,有这么好的主子,就该好好地效忠,不能有二心。我知道他是富裕的日子过得舒坦了,银子又来得容易,便不顾我的危险处境了。可他终究是我爹,家里那个再憨傻,到底是我同胞兄长,我没有办法其他们于不顾,任性而为……”
缪凤舞知道她没有撒谎,因为缪凤舞的来信中说道她家的状况,就提到她那个爹老不正经,已经续了弦,买了一个小妾,又趁人之危,欺负了人家上门求助的女子,强迫人家给他做二房小妾。
他家几辈子都是佃农,突然有了丰厚的家产,连痴傻的儿子都买了媳妇生了孙子,洪来富当然不愿意舍弃这样的好日子,颠沛离乡。
缪凤舞琢磨了一下,问道:“是谁在控制着你的家人?是宇文家的人吗?”
含香闭了闭眼睛,默了好一会儿,终于鼓足勇气说道:“不是宇文家的人,宇文家大概还不知道皇贵妃在宫里做的事,是……是周太医……“
缪凤舞吃了一惊:“他一个六品太医,会有这个本事吗?”
“奴婢以前听人说,周太医在没有考入太医院以前,师从一位江湖中很有名的医怪,他跟着师父游历了许多地方,结交下了许多的江湖中人。奴婢家里的那两个##,就是周太医花银子雇来的什么山庄里的喽啰,看着我爹和我哥,怕他们跑了。”话开了头,继续说下去就不太难了。
“我也许可以拜托蛤蟆兄,趁着夜色带人闯进你家,将你父兄都劫持离乡,藏在一个安全的地方。如果那样的话,你是不是就肯于我合作了?”缪凤舞问含香。
含香咬着牙,脸都涨红了,纠结道:“奴婢左右是个死罪,逃不掉的。只是娘娘把我家里的人安顿后,娘娘要奴婢做什么都可以。”
“你也不见得是死罪,如果你肯戴罪立功,我在皇上面前给你求情,毕竟你也是受人胁迫,由于我有功。”缪凤舞将手搭在含香的肩头,安慰了她一句。
缪凤舞的话似乎让含香的心里好过了些,紧绷的面皮也舒缓了下来,却又哭了起来:“奴婢不敢认功,娘娘经常往来媲凤宫,早就受毒颇深,过年那一阵子,又天天晚上闻着那彩灯熏出来的香气。娘娘这一胎如若不能保,奴婢就是死一万次也偿不过这个罪过……”
“也不见得有你说得那么严重,良妃不是生下了二皇子吗?还有宁昭仪和佟美人……”缪凤舞见含香愧疚得要死,便安慰了她一句。
“老天保佑,只要娘娘能顺利产下皇子,把奴婢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奴婢也是心甘情愿的。”含香冲着外面的天空叩头,嘴里喃喃着。
缪凤舞看着含香,心里也是为难。
这件事一旦揭开了查,含香谋害皇子后嗣,最痛谋逆,十恶不赦之首罪,论律是要灭九族的。她也没有把握行晔到时候会饶了含香,从轻发落。
为今她能为含香做的,就是想办法让她的家人脱离周瀚生的控制。在她父兄还没有转移之前,她也不能惊动媲凤宫那边,否则杀人灭口,又是几条人命。
她现在很清楚地指导,流毒是宇文柔珍出于泄愤的目的,在宫里暗中传播的。但是她现在一件物证也没有,只要很含香这一个人证。因此她愈发应该保护好含香,不能让她出事。
她本来还想问一问,那个毒是如何制得的?又是怎么在宫里流播的?为什么竟连太医都查不出毒性来?可是她见含香双目赤红,面色苍白,很虚弱的样子,便住了口。
“你好好歇着,哪里也不要去,也不必想得太多,我明日再来找你问话。”缪凤舞嘱咐了一句,便起身离开了。
出了后殿,她叫来春顺,吩咐他一定要看好含香,让她好好养着不要乱走乱动。
春顺从她的话语中听出了监视含香的意思,心中暗暗疑惑,也不敢问,只是答应着。
缪凤舞边走边琢磨,自己得些一封信给缪凤刚,拜托他将含香的家人从洪家村抢走。这封信写好后,怕是不能用卧龙溪那一条传信渠道,因为事情紧急,那边传一次信回一次信,都要十天八天的功夫。
为今之计,只要拜托宋显麟亲自跑一趟,将信送到缪凤刚的手中了……
她心里想着事情,步上台阶后,迈进正殿的门槛,不期然被一只大手扯着衣袖拽了进去,被一个人抱在怀里。
原来行晔过来看她,听说她去后殿探望含香,估摸着也不会太久,就站在窗口哪里望风景。结果就被他看到缪凤舞心事重重地从后殿拐了过来,跟春顺说了几句什么,又迈着沉重的步子,一步一缓地上了台阶。
此时行晔搂着她的身子,问她道:“想什么呢?我就站在窗口,你竟没有看见?”
“皇上……”缪凤舞感觉自己的鼻子都要被他压扁了,便在他的怀里转了一下头,找了一个舒适的位置靠上,“臣妾没有想什么,就是怀了孕之后,整个人看起来笨笨的,皇上不会嫌弃臣妾现在这笨样子吧?”
行晔才不听她胡说,捏着她的鼻尖说道:“我看你八成是累着了,不如掌宫之位找个人暂代,等你生下龙儿之后再管事,你看如何?”
缪凤舞听他这样说,皱了鼻子委屈道:“臣妾如今就只挂了一个名,大部分的事情都是贤妃和孝毅郡主在操持,皇上还要说这样的话,分明是嫌弃臣妾办事不利,要另觅能人了。”
行晔便笑了,扯她一绺发丝在指上绕着,宠溺道:“我只是怕你累着了,就惹出你这一番话来,罢了罢了,小凤舞有官瘾呢,我以后也不提这事了。”
第二0四章 设笼捕雀
行晔歪在座榻上大而绵软的靠垫上,缪凤舞就窝在他的怀里,头靠着他的肩膀。
那暗读流播的事,总算是有了眉目,她今天应该高兴才对。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高兴不起来,相反,她的心理有些莫名难过。
“怎么不说话?在想什么心事?”行晔摸了摸她的头发,问道。
缪凤舞侧了脸,看着行晔:“皇上,臣妾刚才去媲凤宫,看见皇贵妃似乎又弱了许多。她的病老也不见好,人越来越憔悴了。”
行晔听她提宇文柔珍,脸上的笑意渐渐地褪却:“她……非要这个样子,别人也没有办法。再好的大夫也医不到病者的心里去,她自哀自怜,不能自脱,恐怕药石也奈何不得她。”
“要是哪天皇贵妃出了事,皇上会不会难过?”缪凤舞转了身子,正面对着行晔,问他。
“我一直就觉得她像一片在枯萎的叶子,一日败似一日,终有一天,秋风一吹,她就得从树上飘下来,零落为泥。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会难过,因为她跟着我,的确是受了不少委屈。”行晔有些黯然,语气也颇伤感。
“是大皇子的事吗?那件事是皇贵妃疑心太重?还是真的另有内情?”缪凤舞往前凑了凑,小声问行晔。
行晔却闭了眼睛,将后脑勺抵在靠垫上,铁青着脸不说话了。
他这个样子,分明在告诉缪凤舞,大皇子的确不是因病而亡。而那个谋害大皇子的人,到现在也没有得到应有的惩罚。
谁有这等通天的本事?难道又是马清贵?如果马清贵是谋害大皇子的元凶,行晔竟能忍受一个杀子仇人在宫里逍遥自在这么多年吗?
缪凤舞心里琢磨着,却没有再往下说。她想象着不久后的某一天,当她把宇文柔珍散播流毒,致使宫妃屡屡流产的案件人证物证俱查清,呈给行晔的时候,他会如何?震怒?痛惜?不能置信?
毕竟宇文柔珍是第一个给予他温暖与辅佐的女人,虽然不知道行晔对宇文柔珍有没有爱这种情感,但是宇文柔珍的确陪他度过了人生中最艰难的一段日子。
她想起清妃说过的那句话:在这座皇宫里,有许多事都超乎你的想象。
缪凤舞心里酸酸的,伸臂勾住了行晔的脖子,将脸偎在他的胸前,柔声道:“臣妾这一生都要与皇上相亲相爱,咱们两个之间,永远都不要有猜疑和怨恨,好不好?”
行晔睁开眼睛,搂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