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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你说的弑主篡权,那都是一百年前的事了。大魏的宗主早已作古百年,你们现在是为谁在卖命?是谁的野心在驱动你们逆民心天意,非要改朝换代?你所说的尹氏宗主在哪里?今年有多大?可有确切的血脉证据?”缪凤舞见缪凤刚如此地偏执,越发着急。
“我们的小主公当然是尹氏后人……”
缪凤刚很坚定,缪凤舞却笑了:“小主公……一个小娃娃,一个牵线傀儡,你们全都是傀儡,被人洗了脑子,供人驱使,却不自知……”
“男人的事,女人少插嘴!”缪凤刚对鸿天会的忠诚,是源于从山庄开始的多年教化,岂是缪凤舞三两句能说得动?
于是兄妹二人刚一相见,没说几句话,便陷入了僵局。
缪凤刚沉着脸静默了一会儿,开口再道:“总之我缪家的女儿,就不能跟着行氏贼人,等我将你救出宫去,也不必去鸿天会,我可以另作安排。”
“不管你怎么安排,我的孩子也是行氏骨肉,你的人不会允许他的存在,所以……我不会跟你出宫。”缪凤舞也少有的坚决起来。
缪凤刚气得捏了捏拳头,又不好刚一见面,就跟妹妹翻脸。他忍了忍,叹了口气:“此事再议吧,你也别生气了,快回去吧,我已经听到你两个丫头撞床的声音了。”
于是兄妹二人离了这西屋,往正房去。
一开门,就看到含香与小云正在拼命地扭着手上的绑带,口中呜呜地闷叫着。原来两个人见缪凤舞跟着叛匪出去了那么长时间,却不见回来,以为她出了事,急得要命。
见缪凤舞完好地出现在门口,两个才松了一口气,停止了挣扎。
缪凤刚上前解开二人,再次将自己与小云绑在了一处——与缪凤舞既已兄妹相认,他就更加不能连累她。在他没有救她出宫之前,不能让别人知道他们二人是兄妹。
缪凤舞也了解他的心思,兄妹二人默契地继续装陌生人。
小云被松了口,劈头就问缪凤刚:“你这个混蛋!你把我们主子怎么样了?”
因为刚刚那几句争执,缪凤刚情绪不佳,懒得理她,靠在床上闭着眼睛。缪凤舞见小云和含香都是一脸担忧的样子,便解释道:“他找我,问了一些宫里的状况,并没有伤害我,你们不必担心。”
“噢……”小云放了心,瞪了缪凤刚一眼,却又不得不坐在他的身边。
含香却将信将疑,但是没有多话,转身做自己的活计去了。
从那时候开始,尽管缪凤舞极力掩饰自己的情绪,想要表现出一个被劫持女人对叛匪该有的愤恨来。
可是内心对兄长的关心,总是不由自主地流露出来。
吃饭的时候,她会尽量少吃些,将自己那特殊供应的食物留一部分,让给缪凤刚。睡觉的时候,她借口不能让小云睡在地上,愣是将一张床横着分为四份,她躺在最东面,含香在她身边,小云在含香的身边,西面就是缪凤刚。
她亲自去求冷宫那边送饭的小太监,将自己身上最后一件首饰——一个小玉簪贿赂了那小太监,说自己的丫头砍柴时受了伤,求他捎一些伤药进来。
而缪凤刚身上的伤口,她也是亲自动手去擦洗换药,不肯假手含香。
因为心中知道是在照顾自己的哥哥,她再看那些伤口,也不会剧烈呕吐了。
小云因为自己失去了行动自由,被缪凤刚拽着跌来倒去,心中愤懑,也没特别留意这些。含香却对缪凤舞的改变留了心,她只是从旁看着,也不多问。
这样又过了一天,到了宫变后的第三天,天刚刚擦黑的时候,突然传来宫门打开的声音,紧接着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往这后殿方向接近。
第89章 宫乱心乱
听到外面的声音,缪凤刚跳到门边,将门打开一条小小的缝隙,往外一瞧。
只见一队十几个内宫侍卫,在一个黑脸膛的年轻人的带领下,正在这座废弃的宫殿里搜索。那个黑皮肤的年轻人将人散开去搜之后,自己带着两个人,直奔缪凤舞居住的这座后殿而来。
缪凤刚心中一紧。眼下的情形,就算他从后门出去,也一样会被发现。
他回头看了一眼缪凤舞,迅速地伸手点了小云的哑穴,拖着她走到床边。一瞬间的打算,他想要带着小云跃上房梁,等缪凤舞周旋了那来搜人的侍卫,他再带着小云跳下来。
可是他高估了自己的身体状况,他一身的伤尚未养好,根本就没有办法拖着一个人跳到房梁上去。
缪凤舞见形式紧急,也顾不得许多了。她上前麻利地解开将两人手腕绑在一起的布条,冲着缪凤刚一指房梁。缪凤刚会意,一拔身形跳了上去。
然后她回头对着含香与小云说道:“你们两个,不许乱说话,看我眼色行事。”
含香敛住自己的讶异,点了点头。小云刚咬着嘴唇,指了指自己。
缪凤舞这才想起来,她被点了哑穴,没有解开呢。
这样也好,小云是个冲动的丫头,要是她能说出话来,一会儿侍卫们进屋来,说不定她激愤之下,就将缪凤刚给说出去了呢。
含香是个有脑子的人,她会看自己的脸色,应该不会乱来。
外面的脚步声已经近了,缪凤舞往房梁上瞧了一眼,见缪凤刚藏得还算隐蔽,她随手扯过一条手巾来,往上一缠,将外衣一脱,只穿着单薄的中衣,躺到了床上,放下了床帏。
“跟他们说我生病了。”外面的敲门声已经响起来了,含香没有开门之前,缪凤舞最后吩咐了一句。
含香点了点头,走过去开了门。那皮肤黑黑的年轻人和他的两个属下一齐走了进来。
含香没等他们走几步,便伸手一挡,严肃道:“你们是谁?这是缪美人的居处,你们就这样闯进来,不觉冒犯吗?”
那年轻人斜眼瞥她,他身后的一位属下将剑往含香面前一指:“侍卫营奉旨搜查叛匪,莫说是你们这里,就连皇后那里,都是照搜不误,你们是不知道外面发生什么状况了吧?”
含香顺着他的话,将脸色一转,笑着说道:“宫里有叛匪?奴婢随我们主子被关禁在这里几个月了,确实不知道外头发生了什么事。既是如此严重,当然要搜的,只是……我们主子这几日心疾发作,受不得惊吓,几位轻一些才好。”
那年轻人知道这里住着一位犯了错的美人,外面都传她这种情形,还比不上冷宫里的妃子有翻身的可能,基本上形同打入死牢了。
所以他根本就没有把缪凤舞放在眼里,更不会去听含香那几句话。他率先开始挑帘开柜,在这件陈设简单的屋子里,煞是认真的找起人来。
缪凤舞见他找得那么仔细,不由地担心他会去看梁上。
她一狠心,将床帏一掀,穿着中衣就跳下了床:“既然这位说……连皇后那里都是要搜的,我这戴罪之人的屋子,就更应该好好地搜一搜……”
她一边说,一边往床边一战。那年轻的侍卫抬眼一看她,立即从黑皮肤里透出红晕来,别了脸。
缪凤舞的那张脸,对于一般男人来说,都具有不小的杀伤力。何况她自从住进这鬼地方后,吃不好睡不好,最近又妊娠反应激烈,一张脸透着虚弱的白,正好印证了含香的那句话——她是一个正在生病的人。
于是那黑脸膛的年轻人看到一位美得透明苍白的女人,还只是穿了一身白色的中衣,娇娇弱弱地站在他的面前,马上就不自在起来。
缪凤舞见他那样,心里就有了数。她走到缪凤刚藏身的那处房梁下面,伸手一指自己的床:“一定了搜仔细了,我身上已经背着罪名了,可担不起再加一条窝藏叛匪,你们搜得仔细,也是在为我着想……”
那年轻人见她手指着那帏帘半开的床铺,越发局促起来,眼睛也不敢往她的方向看,哼哈应了几声,在外头的柜子墙角翻了一遍,便过来问她们的话。
他先问缪凤舞:“这两天,你们这里可有陌生人出现?或者有什么异样的响动?”
“没有。”缪凤舞摇了摇头,“这里就住着我们三个人,我们主仆三人每日里捡柴打水,都不曾见到有什么异样情况……如果有的话,我们三个病的病,弱的弱,估计也没命出现在你们面前了。”
缪凤舞说话的时候,那个年轻人也不去直视她,待她说完,便继续问含香:“确实没有异常吗?”
含香当然顺着缪凤舞的话来讲:“没有,出了年三十那天晚上,我们在这边看到皇宫那里好像走水了,一片喊声之外,这两天一直都是风平浪静。如果我们发现异常,一定会向守卫的公公去报。”
那年轻人又看了看小云,小云张了张口,指了指自己的喉咙。含香赶紧替她说道:“她这几天喉咙长了疔,说不出话来……小云,你只点或摇头,侍卫大哥就会明白的。”
小云看了一眼缪凤舞,不甘心地撇了一下嘴,摇了摇头。
“几位搜好了吗?我有些冷,我要回床上了。”缪凤舞说完,冲着那年轻人嫣然一笑。
那年轻人只觉得心突地一跳,赶紧转过身去:“出去看看,外面的兄弟可有什么发现……”
两个属下跟在他身后,一同出了屋子。含香在他们的身后关上了门,又扒在门缝里往外瞧。直到外面的脚步声杂杂沓沓地走远了,她开了门,站在台阶上往四下里仔细看过了,才回身进屋,关门,冲着房梁上说道:“人都走了,你可以下来了。”
缪凤刚听了她的话,从梁上跳下来,小云冲上去就抓着他的胳膊,指着自己的喉咙,狠狠地瞪着他。缪凤刚也不说话,出手解了她的穴,掐住她的脖子,打算继续将她与自己绑在一处。
“算了。”缪凤舞上前从缪凤刚手中抽出那布带,往旁边一丢,将含香和小云叫到跟前,“你们两个陪我在这里受罪,有些事原不该瞒着你们,实在是因为牵涉重大,不想将你们也拖下水。可是今儿这一遭,估计你们也看出来了,我若是再不说,反而惹得你们起疑。”
然后她站在缪凤刚面前,继续说道:“你们两个都是我最贴身的人,都知道我有一个失散多年的哥哥,好巧不巧,在这里遇上了,正是他。”
“啊?”含香和小云同时捂了嘴,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兄妹二人。
含香最先缓过神来,仔细地打量过二人之后,笑着对缪凤刚说道:“果然是有几分相像的,这几日不知道缪大哥的身份,有冷待之处,还请原谅。”
小云可没有她转得这么快,她被缪凤刚绑着腕子拖了两天,心中怀着恨呢,便哼一声:“哪里像?主子人又美,心又善,怎么会有这样心黑面黑的哥哥?”
话既说开了,缪凤刚也不好再摆黑脸,被小云那样说,窘红了脸:“形势所迫,小云妹妹多担待吧。”
“小云,我替我哥向你赔不是,早该告诉你的,瞒着是我不对。”缪凤舞拉着小云的手晃了两下,小云便不好再别扭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缪凤刚就安心在疏竹宫中养伤。因为缪凤舞的关系,虽然含香和小云对一个鸿天会的叛徒很是忌惮,可也不会再冷眼看待了。
缪凤刚的伤即将痊愈,就要出宫去的那两天,兄妹两个人背着含香和小云,又发生了几次争吵。
缪凤刚执意要带缪凤舞出宫去。眼下的情形,缪凤舞也不是不想出宫,可是缪凤刚带她出去,难免不被鸿天会的注意到。那个组织以刺杀行氏皇宫,改朝换代为宗旨,岂能容许一个行氏后人或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
因此,不管缪凤刚如何保证会将她另作安排,缪凤舞也不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