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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间就有那样的巧事。当初皇上送白妃进宫,就是在一个月末的夜晚。后来那一次皇上冲动之下,闯进摘星宫,惹起祸端,也是在一个月末的夜晚……最重要的一件事,先帝驾崩,白妃被盅虫噬化了身体的那一晚,也是一个没有月亮的月末之夜……”
缪凤舞看了一眼内室那闭合的门,想着昨晚行晔那张惶无措的样子,心中悲痛。
“到底是谁给白妃施了盅?”缪凤舞想起来茂春没有交待这件事,便问了一句。
茂春垂头,良久之后方答:“没有查出来是谁下的盅,依洒家的判断,应该是先帝知道自己将不久于人世,想要拉上白妃陪葬,才出此下策……”
“哦……”缪凤舞沉吟,不再发问。
静默了片刻,她看了看外面晨光大亮,便起身道:“茂公公照顾皇上起床吧,天亮了,我先去做饭。”
茂春见她听了那样的故事,话却如此之少,只问了两句,不由地诧异。不过时辰的确不早了,早朝的时间该到了,他应该去叫醒皇上了。
于是缪凤舞去厨间生火做饭,茂春进了卧房之中,准备唤醒行晔。
其实缪凤舞来到灶间之后,并没有什么活计是需要她做的。含香和小云早早地起来了,正在忙活着早饭。缪凤舞就坐在门口的小凳子上,静静地想着茂春刚刚讲给她听的故事。
那个故事,十之八九是真的。
行晔在情窦初开的年纪,迫于形势,将自己心爱的女人送给他的父皇享用,这对一个少年来说,的确是一件让人心伤的事情。
本来他渐渐地将白璇子淡忘了,事情便会回到正轨上去。谁知道那个叫白璇子的女人却不停地勾着他,引得他一颗心浮躁不安,一直对白璇子怀着希望。
直到他在那个下着暴雨的夏日里,亲眼看到白璇子与他的父皇野合,一个少年对爱情的美好幻想,在那一刻被彻底击溃了。
心碎的时刻,他冲动之下鲁莽而为,终于惹恼了他的父皇。父子相残,几年时间里争斗不休,他在那几年里,时时地行走在生死边缘,不一定身边的哪一位路人,便是他亲生父亲派出的杀手,来取他的项上人头。
那样艰难的岁月终于熬过去之后,筋疲力尽的行晔,又经历了人生中的最为骇人的场景——他的初恋情人在他面前一寸一寸的消融,化为一滩黄绿脓水流到了他的脚前……
这一桩桩的残酷往事,确是足以令人发疯的。
可是……
缪凤舞总觉得,行晔并非常人那般软弱。依她对他的认知与了解,他不像是那种担不下事情的人。若没有一个坚强的心志,他何以在执政的十年时间里,弹压权臣,治理江山,拓疆扩土,取得无数辉煌的成就呢?
她隐隐觉得,茂春的讲述中,隐瞒了一件重要的事实。可是这个事实究竟是什么,藏在那个故事行进中的哪一处,她却是想不出来。
她在搜肠刮肚地分析着茂春的每一句话,突然听到小云指着门外,不解地问道:“主子,皇上怎么不吃饭就走了?”
缪凤舞一惊,抬头向外看,只见行晔身姿昂扬挺拔,袍摆衣袂随着晨风鼓荡翻卷,已经到了那前殿的拐角处,一折身,走了。
第一0五章 舍身相救
那天早晨,行晔没有吃早饭,起床后穿戴齐整,便带着茂春出了疏竹宫。
缪凤舞料他是因为自己知道宣和殿中的事,内心尴尬,才不肯与她碰面。而他这一走,竟有一个月的时间,再也没有出现在疏竹宫里。
含香和小云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担心却又不敢问。缪凤舞倒是安适如常,这完全在她的意料之中。当初她只听到他念白璇子的名字,就被关了两年。这一次竟没有降旨对她加重惩戒,她已经感到庆幸了。
倒是玉泠久不见父皇来看望她,很不习惯。每次带她在院子里玩,来到主殿前的时候,她就会指着宫门问:“爹呢?”
热闹一时的疏竹宫又冷清了下来,那一个月的时候里,主仆三人外加一个小公主,又回到了之前的软禁生活状态中。只是外头不晓得皇上对这位缪美人到底是个什么态度,好好坏坏的,他们也琢磨不透,便不敢轻易再恶待疏竹宫里的人。
于是那个冬天,含香和小云便不用砍树捡枝来取暖过冬了,惜薪司的人送来了上好的取暖用炭。而且她们有了自己的厨房,不再依赖冷宫送来的粥馍咸菜过日子。
行晔虽然不肯来疏竹宫,但似乎他并没有忘记玉泠。一个月的时间里,他吩咐人送来了玉泠过冬的棉裘衣物,暖手炉,香炭,以及小孩子正长身体时需要吃的滋补品。
一转眼,一个月的时间过去了。
冬月的月末那一天,缪凤舞早起便感觉到了不安。她推开门,站在门外廊下,看着一片银妆素裹的疏竹宫。
昨晚下了一夜的雪,雪花落地发出那种细细的“唰唰”的声音,搅得缪凤舞一宿没有睡好——她愿意用这个理由来解释她的彻底难眠,而不愿意将自己的不安归结为又一个月末的来到。
她披了一件梅红的棉氅,看着院子里厚厚的积雪。那上面只有两行脚印,是含香和小云去西厢取柴取米时留下的。
空气是冷的,却有着大雪过后特有的清新气息。缪凤舞袖着双手,静静地站了一会儿,抬脚下了台阶,踩进了厚厚的积雪之中。
“主子,你要什么东西?奴婢给你拿吧,小心雪灌进鞋子里,受了凉。”小云见缪凤舞一步一个雪窝,往前殿的方向去,追出来喊她。
缪凤舞没有答话,只是摆了摆手。小云噘着嘴,对随后出来的含香说道:“含香姐姐,你有没有发觉,主子这两天特别地奇怪?心事重重的样子……”
“大概是皇上好些日子不来的原因吧,唉……也不知道又闹什么矛盾了,可真是一对冤家。”含香因为在疏竹宫跟缪凤舞关久了,说话也肯表达真意了,不像以前,张嘴前必会三思。
缪凤舞在这两个丫头关切的目光中,费力地一个一个雪窝地挪动,终于来到了疏竹宫的正门那里。
^奇^她将宫门上以前递送三餐的窗口打开,探头向外望去:“请问是哪位公公在外头当值?”
^书^一个小太监闻声走过来,施礼请安后问:“缪美人有何事?”
^网^缪凤舞将手上一只玉扳指脱下来,放在那小太监的手上:“有急事想见见茂公公,麻烦小公公替我跑一趟腿儿?”
那小太监看了一眼掌心的玉扳指,为难道:“不是奴才不给缪美人办事,实在是因为奴才人微言轻,怕是见不到茂总管呢。”
缪凤舞口中呵着白色的水雾,急道:“公公想个办法……我的确是有急事,要不你叫徐忠亮来,我跟他说。”
那小太监又瞧了一眼那玉扳指,心想要是找来他们头儿,这好处还不落到他们头儿手里了?于是他一躬身:“奴才去试一试,缪美人回去等着吧。”
缪凤舞谢过小太监,也不肯回后殿,就在疏竹宫那残破的主殿里避着风,眼巴巴地望着宫门等待着。含香和小云左等右等,也不见她回去吃早饭,便由含香拿着暖手炉出来寻她。
“主子,你回去暖和一下吧,脸都冻红了,奴婢替你在这儿守着。”含香将暖手炉塞进缪凤舞的袖筒里,对她说道。
“我不冷……”缪凤舞一边说自己不冷,冰凉的双手一捂到那暖手炉,热乎乎地刺激着她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含香担心,正欲再劝,听到宫门响了。
缪凤舞赶紧往前走了几步,扶着廊柱往宫门那里眺望,见是茂春进来了,她松了一口气。
“老奴给缪美人请安,缪美人这么早叫老奴来,有何急事吩咐?”茂春看了一眼缪凤舞身边的含香,缪凤舞意会,对含香道:“我有事与茂公公商议,你先回去吧。”
含香只得答应一声,先回了后殿。
四面漏风灌雪的主殿里,便只剩下缪凤舞与茂春二人。
“公公来得好快!”虽然缪凤舞的脸冻得有点儿僵,她还是勉强冲茂春笑了一下。
“即便缪美人不是这么早遣人去传老奴,老奴稍晚一会儿也会来找缪美人的。”茂春用一种欣慰的神情看着缪凤舞,“老奴刚才得知缪美人有急事,心中真是不胜安慰,总算是皇上没有白疼缪美人一回。”
缪凤舞笑了一下:“看来我与茂公公心有戚戚然,这倒省下我多费口舌了。”
“唉……今天又是月末了……”每到了这个日子,茂春也是分外地惶然不安。
两个人在主殿里窃窃商议一番,谁也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随后,茂春直接出了疏竹宫,回去了。缪凤舞看着他走出去,宫门关合之后,又怔怔地站了一会儿,才出身上的冷意来,踩着雪窝子四了后殿。
那一整天,缪凤舞有点儿魂不守体的样子,玉泠跟她嬉闹,往她身上扑,还吓了她一跳。
傍晚的时候,又开始飘雪花。缪凤舞用过晚饭,开始翻箱倒柜找衣服。
“主子,你找什么?吩咐奴婢就好了……”含香上前来,见缪凤舞将衣柜翻得乱七八糟,便问她道。
缪凤舞继续翻找着:“我记得我有一身春装,是月白的缎子,你放在哪里?给我找出来。”
“不在这里,穿春装还早呢,奴婢另收了。主子找那一身衣服做什么?”含香疑惑地看着缪凤舞。
“别问那么多,你给我找出来便是。”缪凤舞将柜门一关,严肃地看着含香。
“是。”含香答应一声,出去到东厢的储藏室,将收装春衣的箱子搬出来,找出了缪凤舞要的那件月白的缎子袄裙,回去呈给缪凤舞。
缪凤舞对着那一身衣裙,看了半天,似乎不太满意。但是因为宫里忌讳白色,像这样的月白色衣装,就已经是最素的颜色了。
没有别的选择,她脱下身上的棉衣,换上了这一身月白的春装。
两个丫头一天都看着她不对劲,此时越发觉得她们的主子不正常了。数九冬月的天气里,人人都恨不能往身上多穿几件棉衣,她却突然换一身春装,冻得嘴唇都紫了,赶紧抓了一件火狐裘的大衣将自己裹上。
没一会儿,门外传来“嘎吱嘎吱”的踩雪声。小云跑过去开门,见是茂春穿着厚重的棉衣雪靴,已经到了门口。
“茂公公!”小云很高兴,通常茂春出现,就意味着皇上的到来。
可是茂春并不进屋,只是站在台阶下问:“缪美人可准备好了?”
小云不知道他说的准备是指什么,正要问,缪凤舞已经从她的身边越过去,迎着茂春走下台阶:“公公,我们走吧。”
“主子……”小云见缪凤舞就穿着那身月白的薄缎子春装,裹着一件狐裘大氅,就跟着茂春往疏竹宫外走,心下担忧,追着喊了一声。
“你和含香照顾好公主,皇上召我有事,今晚可能不回来了。”缪凤舞含糊地交待一句,便跟着茂春在漫天飘洒的雪花中,走出了疏竹宫。
守宫的人见被关禁两年的缪美人,竟然步出了宫门,都大吃一惊。可是见为她引路的是茂春,又都缩了脖子,不敢上前来问。
两个人从疏竹宫往右拐,没走一会儿,就到了太极宫的门口。太极宫的守卫见茂春带了一个人,也是惊讶。他们因为守卫先帝遗宫,责任重大,不比疏竹宫那边。
因此一个侍卫上前来问:“茂总管,没有皇上的旨意,任何人不得入太极宫。”
茂春将眼晴一横:“洒家奉皇上的口谕,带缪美人进太极宫去面圣,张副统领若是不信洒家的话,一会儿皇上出来的时候,你大可以亲口去问皇上。”
张副统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