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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念敌人-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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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吓唬女孩:“再哭,送你到拱振桥去。”可见当时杭州人对拱振桥的厌恶之极。日本鬼子侵入杭州后,妓女们先集中到南班巷、吴山路,后迁至东坡路。

  弄堂里的石库门楼房有几个墙门被日本老鸨租下开堂子,门框上方花冈岩过梁刻着“特殊慰问所”字样。父亲曾在管辖这个弄堂的上城区公安局湖滨派出所工作,对这里情况很熟悉。(听父亲讲,这里居民身份很复杂。有位邻居大妈曾经是高级妓女,进出都是小轿车接送。也有靠妓女们发财的娼鸨,隔壁墙门住着一对老人,解放前养了三个妓女,据说解放后与他们生活在一起的是其中的一位“女儿”,招了女婿,“女儿”为他们还生有几个孙子。邻居中还有靠收租生存的二房东,“文革”期间抄家,曾从一位二房东家中抄出四只黄金铸成的金鞋子。

  这里虽然住着百十户人家,却很少有喧闹的氛围,这与弄堂周围车水马龙的景象格格不入。陌生人一踏进这条弄堂,立刻像进入怡静的卧室。我每年从部队回家休假时,总觉得弄堂太安静了,空气是那样的冷漠、混浊、郁闷,呆久了又是那样的亲切、温馨、安逸。这里的人有早睡晚起习惯,很有规律。尤其是冬天,无论大人小孩,总要睡到不能再睡的时辰才匆匆起床,草草洗漱,时间安排得不折不扣,每天离家上班上学的钟点不会误差半分钟。晚上,八点一过,弄堂里便会漂来一位大妈吵哑呆板的吆喝声,“楼上楼下,门窗关好,东西挪进,火烛小心”。周而复始,由远而近,再由近而远,最后消殆在夜幕中。每当她的吆喝声响起,弄常里便能听到关门窗、放脚踏车、收衣物的声音。不久,各家各户玻璃窗内的灯光,像一双瞌睡的眼睛眨巴眨巴相继熄灭,弄堂变得静悄悄、冷清清、阴森森。

  我的家就在弄堂的一个墙门内,前有“天井”,后有“晒台”。楼上楼下有6户人家,我们家5口人加一位保姆住二楼一间17平米房间,楼下同样面积的房间却住着三代10口人。通风、隔音条件非常差,楼上掉一只筷子,楼下便会如雷贯耳。楼下的住户经常会因为楼上住户动静太大而大声指责,有时还会拿晒衣服用的竹杆捅地板以示抗议。条件再差,毕竞是自己的家。父母为了避免我受“污染”,对我交的小朋友有严格的限定,还经常把我关在楼上,不让我与邻居们的孩子玩。所以小时候的性格很孤僻,除了看书,就喜欢异想天开。

  弄堂里住着一位农业科学家,后来才知道叫吴耕民,浙江农业大学和他上虞老家都有他的塑像。他的外孙是我的幼儿园的同学叫储小印,因为是书香门弟的缘故,父母亲从不限制我们的交住,我可以经常去他家玩。他们家住着整个墙门,也就是我们6户人家住的一幢房,生活条件非常优越,我当时特别馋储小印每天能喝一瓶牛奶。我到他们家去时,偶而也能见到吴耕民,他戴一副极度近视眼睛,非常和蔼可亲,储小印的父亲是吴耕民的得意门生,也是位农业科学家。他们家的书香气息与弄堂简陋狭窄的市井氛围形成强烈的反差,对我的童年影响很大,是我能够感悟“书中自有黄金屋”这样理念最原始的萌芽地。这条弄堂已被夷为平地,盖了一座五星级的利星凯悦大酒店。我常常自诩,一座不伦不类的大酒店掩埋了一个历史,毁掉了两个名人旧居。

  我的父母亲都是杭州市的普通干部,一直对我寄于厚望,绝对是望子成龙心切。上小学时,每天早上5点钟,父亲就把我从睡梦中叫醒,让我的一位表兄施紫光陪着到西湖边去吊嗓子。父亲看到那时唱样板戏很吃香,就想让我学唱京戏。没有人指导,只是每天赶我起床去练嗓子,他以为只要每天在湖边“嗷嗷”的吼,就能“吼”出一个京剧演唱家来。为了刺激我的兴趣,父亲给一毛钱,以烧饼油条作为“犒劳”。省艺校招生,父亲带我去报考,还在目测阶段,就被淘汰了。唱京戏不行,那就学拉小提琴吧,父亲花12元钱买了一把小提琴,为我请了一位辅导老师名叫曹功,怕我寂寞,还鼓动另外一户家庭的小朋友林红旗陪我练琴。父亲一心一意要让我成为“革命的文艺战士”,这是“文革”期间一个叫得很响受人尊敬的称号。接下来,父亲让我又考了一次艺校,照样没录取。几年折腾下来,父亲看我不是学艺的料,终于断了这条念头。再接下来,父亲的想法实际多了,让我改学电工,学了一年,又让我学木工,为了中学毕业下乡后可以少吃一点苦,但似乎都未见有大的成效。但父亲不知道,我心中有一个“小秘密”:迷上了写作,9岁时就做起了“作家梦”。父亲去逝前,我已发表了许多橡皮块、豆腐块的文章,大约有20篇,我全部寄回家给他看,他总是保管得很好,逢人还要拿出来煊耀一番。

  小时候,影响最深刻的是父母亲的教导:一个人的“政治生命”最重要,最不能犯的是两大错误,一是经济问题,二是作风问题;要听党的话,听组织安排,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我上小学时,父母亲因为我拿了家中5元钱请同学吃喝玩乐,让我在毛主席像下跪了几小时。当时的5元钱不是个小数目,相当于现在的500元,是父亲工资的近十分之一。

  母亲姓许名菊仙,生于1931年,思想极端先进,为人谦虚谨慎,工作非常出色。解放初期,19岁的她就冲破市俗的偏见,当了一名女理发师,22岁就加入了中共,这在当时的女青年中是罕见的,后来成为杭州最大的理发店时美理发店的经理,获得过许许多多的荣誉。应该说,母亲的辉煌至今在我们子女中印有深深的记忆,我们下一代的成长都得益于她的严传身教。姐姐小时候曾经说过,母亲带着她坐小轿车、上观礼台、吃高级宴,有多风光。我和弟弟在工作中也立功受奖无数次,但总不如母亲的荣誉给全家带来的印象深刻。

  “文革”中,母亲被作为“当权派”“打倒”。在当时,被“打倒”的子弟是很不光彩的,邻居、同学都会另眼相看,甚至被一些恶人欺侮。我读小学是在杭州市长生路小学,当时改成一个红色经典的校名:延安一小。从我家住的湖滨六弄20号出发,由东坡路、经龙翔桥、到长生路的学校,也就是10分钟的路程,为了躲开那些恶人,上学放学只能绕远道走,由湖滨路、经白傅路,或由平海路、经延安路去学校,至少要半小时。小时候的遭遇,在我幼小的心灵里种下复仇的种子,发誓长大后要让这些欺侮过我们的人经受同样的遭遇,把我受到的耻辱还给他们。然而到今天,我甚至连这些人的长像、名字都忘得一干而净,毕竟这段经历与我后来的所见所闻相比太不足挂齿了。

  母亲为了逃避批斗,就长期称病在家,这样就把我管束住了。“文革”中,母亲的脾气很爆燥,在外忍声吞气,回家稍有不顺心就像发威的母老虎,姐姐上初中了,还要负责为母亲誉抄检查稿,弟弟才几岁,他们自然不会成为母亲发威的对象,我便成了她的出气筒。有时她挨斗回来,深更半夜把我从热被窝里拖出来给我洗脚洗脸,常常从美梦中喝斥而醒。我还记得,家里有一把用十多根细毛竹扎成的小鞭子,是专门用来威吓我的。一场“文革”使我的童年失去了许多欢乐。

  事过境迁,我经常百思不得其解,政治到底有多残酷,与人斗到底有多大乐趣?一家理发店的经理,领导十几颗人,科员级别也算不上,居然要被“打倒”,可见这场运动涉及面之极其广,危害之极其大。母亲对于在这场运动中受到的冲击还挺坦然,还常常自诩,她是与杭州市的一位副市长一起挨批斗的,因为她是省级劳模,还因为她给王光美理过发,言外之意她是够那个级别的“当权派”。那又能怎么样呢?今天,谁还会惦记母亲这样享有挨斗级别,没有待遇级别的“当权派”呢?那种戴高帽、“坐喷气式飞机”的滋味,难道没有一点痛和怨?也许这是她一种人生历炼或一份最深刻和最能唤醒的记忆吧。

  父亲生于1924年,性格直爽,爱交朋友,乐于助人,一生追求上进,写得一手好字和好文章,吃过很多苦,受过许多怨屈。1984年3月28日,父亲沈宝庆因患胰腺癌不幸逝世,终年才59岁。父亲作古对我的打击很大,我的努力还没能达到他期望的成就。在杭州龙驹坞殡仪馆里,望着他的遗体被推进焚烧炉,他的身体转瞬化着缕缕清烟时,我发誓,要为父亲争气,做一个出色的好男儿。父亲去逝已整整20年了,一直想写一些记念他的文字,总感到无从下手。我总是想,这些文字对他可能不是最重要的,他最大的心愿应该是我们这些子女过得幸福快乐。我还想,父亲如果还活着的话,他应该很高兴!因为在他那个时代,他怎么也不会想到,一个解放前绍兴农民的后代、杭州大同酒家的学徒,一个是女理发师、省级劳动模范,他们竟然会培养出一个战争问题专家。我想,我今天所拥有的成就,应该可以告慰老人家在天之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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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心学业
我的学生生活是随着“文革”的兴衰而开始而结束的。1966年9月,我踏进杭州长生路小学时,正是中国著名的文化大革命疯狂兴起的时刻。

  这场运动,对于我这个刚有记忆的孩子来说,最开心的一件事是“停课闹革命”。那时的学校,一律取消考试,即使后来“复课闹革命”,上课也很自在,尤其是不必考试,学习的压力就没有了,可以天马行空,学自己喜欢的东西。我始终认为,我人生中最值得庆幸的快事,就是没有受考试约束这一件。逃避考试也是我个人当时迫切想当兵的主要原因,因为1975年以后,尤其是打倒“四人帮”之后,学校的秩序开始恢复正常,最主要的标志就是考试制度的建立完善。直到今天,我所做最恐怖的噩梦是各式各样的考试梦,经常因为答不出题从梦中惊醒。

  我们小时候几乎没有什么可选择的文娱活动,家里唯一的奢侈品是一台叫做“熊猫”的无线电收音机,受我的好奇心驱使“分解组合”几次后,“革命样板戏”从此就从我们家里消失了,记得父亲还夸我有敢闯精神,说“万一插队落户,可以在生产队里当电工”,还“开后门”送我到少年宫的电工班去培训。所以今天我对儿子辈少看书非常理解,现在的娱乐方式很多,获得知识的渠道也很多,社会上的书籍更是鱼龙混杂,有时我真希望他少读些书,多享受些社会文明带给我们的、适合他们的精神物质生活,而不是我们那时候单调、枯燥、强制性的文化生活。在当时,偷偷摸摸借阅又旧又破、没头没尾的“毒草”小说是最大的享乐了,有时一本书的借阅时间只有一晚或一个上午,那只能等父母睡着了到厨房间悄悄地看,要么在上课时一心二用偷偷看,缘由这些可看的书大多是“毒草”,家长、老师发现后要被没收撕毁。那时候只要是书我都看,包括“革命样板戏”的剧本。我看的第一部长篇小说是金敬迈的《欧阳海之歌》,被李牛老师没收“毒草”是一部叫《香飘四季》的小说。那些年代,看书、写作成了我的全部业余生活,这也使我对作家有着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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