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卑鄙!恨恨地哼了一声,抬眼见沈醉在松涛阁外廊下大石上临风而立,山风劲寒,裹住他修长俊逸的身体却似乎变得温柔,衣袂若飞,被风吹的凌乱的墨发却让他有一种难以描述的魅惑。
让人怦然心动间却有一种深深的自卑感。
感觉她若即若离,似痴缠似抗拒的目光,沈醉微微回头,修眉微挑,朝她戏谑淡笑。她面上一红,不自然地别开视线,想既然要下山,还是不要烦,先做好本分的事情吧。
等到下山以后,裴菀书看到山上闪出一些人影来,原来山上不是没人,而是他一来便给撵到一边去了。
“你这次来主要就是为了见薛陵?”霸占了软榻,裴菀书慢悠悠地嚼着酸枣,瞥了他一眼问道。
“还有其他人啊!”沈醉轻笑,“其实主要是带你出来散心!”
裴菀书不置可否的撇撇嘴,“信你个鬼!”
“回府以后可能会有很多人找你。”说着将熏笼放到她怀里,给她抱住,并没有特意叮嘱她保守秘密或者如何。
“贿赂我吗?”她笑起来却不敢看他的眼睛。
“岳丈大人在父皇心中的地位,使得你成为他们眼中的关键人物!”他淡淡地说着,然后从一边的轿橱上抽下一本书随意地翻看着。
裴菀书颔首,“若是我与皇上说辞掉这份重任,不知道行不行得通。你们不过是拿我做平衡而已,王妃,行商司。皇上知道很多人盯着,所以故意给小八,又让我监督他,只怕也未必就是他们想的器重。”
“你倒是很有自知之明!”他笑了笑,“但是他选择你说明相信你和你父亲,这是毋庸置疑的。”抬眼对她柔和地笑笑,
裴菀书有点不习惯他如此安静,翻了个身看着他精美的侧面,抿了抿唇别开视线,沉吟片刻,低声问道,“你就是想查淑妃娘娘的死因吗?”
沈醉微微歪头看向她,神色是前所未有的端凝,点了点头,“对!做完这些,本王也可以去买座山头,养鸡放鸭,读书听曲了!”
裴菀书心头一动却依然不看他,淡淡道,“我母亲说过娘娘确实是喝了一碗皇后送去的药才会毒发的。但是我却觉得这反而更加证明不是她。任何相关的宫人都可能在药里下毒,而且皇后就算想要害死你母妃也不会用这样明目张胆的法子。再者你母妃也并不独宠,你也不会威胁太子的地位,她没有必要如此。”裴菀书静静地看着他,感觉到他脸上渐渐的流露出一种悲伤深凝的情绪。看着他浓密过分的睫毛,咬了咬唇,别开目光。
“所以我需要你!”他转眸看着她,意识到她的躲闪却毫不在意,只是那样静静地看着她,“我本来想给你更多的时间,可是……”他顿了顿,眸子沉了沉,声音微微低沉道,“我不想再等了。只想快点结束!”
“你现在承认早就在算计我了?”裴菀书瞥了他一眼,对上他犹如夜空孤星的眸子心头一颤,却移不开只能强自镇定地望着他,“对吗?”
沈醉露齿一笑,“对,我一直在物色人选,觉得你最合适!够大胆,而且心思缜密懂得进退能揣摩人的心思,却又比较容易让人产生亲切的感觉讨人欢心!”
“多谢您的褒奖,小女子不敢当!”裴菀书哼哼着,“另一幅画呢?”沈醉还给她的画,她毫不犹豫地便扔进了火炉里,他竟然一副惋惜的样子,是因为没了拿捏她的把柄了吗?她如今可是随时能离开!
沈醉疑惑地看着她,“什么另一幅?”眉头一簇,“你到底弄了多少?”他的声音严厉起来。
裴菀书撇撇嘴,“三副,没多少!”对上沈醉比车窗外凛冽的寒风还要冷森的眸子不禁一时气短,咬着唇,低声道,“我自然是知道错的,所以后来再没做过!”
沈醉身子一歪,右臂靠在锦榻头上的轿箱上支了头近距离地凝视着她,裴菀书被他看的窘迫起来,只好微微转了个身看着花梨小几。
“那一副有眉目么?”淡淡地问她。
裴菀书摇摇头,“柳清君帮我查过,他说那人不想卖但是也不会拿出来兴事,让我不要担心!”
沈醉眼中精光暴增,粲然轻笑,“你就那么相信他?”
裴菀书被他那样凝视着份外不自在,立刻坐了起来,看向他不满道,“你想说什么?我和柳清君很早就是朋友,不要妄想挑拨!”
沈醉耸了耸肩膀,“我不过是觉得那幅画在他手里而已,你急什么?”
裴菀书矢口否认,“不可能,他要了根本没用。”
“到底可不可能我说了没用!”沈醉笑了笑,伸手拍了拍软枕道,“躺着吧!”
裴菀书却没了心思,她只想立刻去问柳清君那幅画是不是真的在他手里,竟然一刻也等不得的感觉。
沈醉见她脸色冷沉默然不语,凤眼眯了眯,淡笑着在另一侧躺下,头枕着手臂阖眸养神不再跟她说话。
裴菀书却思潮起伏,心绪难平,一路上一直默然无语,就算吃饭也是草草两口,沈醉也不打扰她,只由着她发呆发楞。
但是马车一进京城,她如同久旱逢甘霖的禾苗立刻精神抖擞,神情淡然看不出喜忧。她有一种天生的适应能力!沈醉也不由得惊叹不已,那丝丝缕缕地却竟然变成了内疚和心痛。
不管她有多能干,他将她留在身边就要保护她。
笑了笑,依然软软地看着她,直到裴菀书觉得心头发毛,蹙眉瞪他。
“送我去迎福酒楼!”裴菀书伸手挑起厚厚地下端坠了银铃的窗帘,向外看了看,冷风灌进来,呛得鼻子生痛。
“你又何必一定急着立刻去问?我也不过是猜测!”沈醉虽然如此说,但是唇角的得意却表露无遗。
裴菀书沉着脸没说话,却坚持,“我要去。”
“我又没拦你!”他淡声说着吩咐明光去迎福酒楼。
ˇ银火霞光ˇ
马车在迎福酒楼停下,裴菀书立刻钻出去,不等明光放板凳就要跳,唬地明光忙伸手将她托下去。看着裴菀书飞快地闪进了酒楼偏院的侧门,明光诧异道,“爷,夫人怎的啦?”
沈醉笑道,“被骗了,生气呢!”
“我们要不要等?”明光看了看想将马车赶去一侧。
“我倒是很想看热闹,可惜那不是君子所为,我们走吧!夫人自然有办法回家!”沈醉淡淡地说着,脸上自信满满,双眸灿笑。
明光依然不放心,“爷,夫人可是去找柳公子?”
沈醉飒笑,“爷都不担心,你瞎操什么心?”
明光嘿嘿笑笑,“我不是替您着急吗?好不容易夫人对爷好一点了!”
沈醉淡笑沉吟,“你说的不错。这样吧,我先走一步,你留下等夫人就好!免得还要劳驾柳清君!”说着一挑车帘,翩然飞落在地,径直朝前走去。
明光知道他肯定会去街上买匹马会去,便也不担心,只目不转睛地看着酒楼的门口,等着裴菀书。
裴菀书一口气奔进后院,小厮长天看见她来忙上前搭话,她却脚步不停一路跑进平日的小院,却见柳清君正和一个四十岁左右皂色袍男子坐在松树下交谈。见她突然闯进来愣了一下随即笑道,“前些天去了哪里?今日怎的突然来了?”
对上他温润和雅的笑容,突然平静下来,暗暗责备自己竟然如此鲁莽地闯进来,一股子气地想质疑他。他帮了自己到底多少,她一直清清楚楚地记得,虽然她总是说自己不想欠他的不想白拿他的,可是如果没有他哪里有今日的她?
很多的东西是他教的,很多灵感是他启发的。
他是朋友,是兄长,是老师,是目标。
就算那副画真的在他手里,自己凭什么来质疑?也许是他买回来不想自己出钱而已,而且印章是他帮忙做的,如果有罪他的更大,他又何必那这幅画来对自己有什么呢?
想想不禁笑自己太着急,也许因为他是自己最看重的朋友,所以容不得他一丝的欺骗吧。
“我出去了几天,路过这里想来看看你!”笑了笑,朝中年男子点点头。
男子高鼻深目,颧骨隆起,左脸颊直到脖颈有一条长长的疤痕,一双鹰目精光四射。裴菀书淡然地看了一眼,没有任何情绪。男子朝柳清君笑笑,然后拱手告辞。
柳清君看她只穿着绵衣竟然没罩狐裘,忙招呼她进屋,“今日怎的不怕冷?”走到炉边将半熄的炉火重新生起来。
“我是来告诉你好消息的!”裴菀书嘴角翘起,忽然觉得有点饿,便道,“有吃的吗?”
柳清君笑笑,招呼了小厮来,吩咐了一声不一会便端来一碗人参猪肚粥。
“呀,你平日也备着?”裴菀书忙接过去,欢喜道。
柳清君让小厮退下,亲自帮她盛了,又洒了一把秘制的糖撒子进去,“我从小吃药长大,恰好给你预备,就让他们顺便熬了,你来也现成不来我也可以吃!”
裴菀书心头一动,忽而为自己的方才的举动内疚不已,一冲动差点想跟他道歉。
柳清君见她忽闪着清亮的双眸看着自己,笑道,“有事要说?”
裴菀书笑笑,低声道,“那幅画我给烧了!”
柳清君闻言欣喜,含笑注视着她,“真的!?”
裴菀书不想将细节都讲出来,只告诉他去了暖玉山庄,他就还给自己了。
“沈醉会那么容易还给你?你是不是答应了他什么?”柳清君微微蹙起眉头,一副担忧的模样。
“没什么的。你不要替我担心,我能应付!”说着喝了一大口粥,咽下,笑道,“这下我真的轻松了,一副我早就赎回,另一幅烧掉,至于你查到的那副想必很安全,我彻底解脱了!”
柳清君深深地凝视着她,欲言又止,最后笑道,“这是好事。恭喜你!”
裴菀书欢沁地点头,飞快地将粥吃完,柳清君递了帕子给她,擦了嘴,问道,“沈醉说行商司监定好了人选,是沈睿!”
柳清君颔首,“我也刚知道,方才与铁良正说这事!”
裴菀书想起那个刀疤汉子笑道,“以前没见过。”
“以前你来的毕竟也少么,而且都是比较隐秘的地方,自然见不到他们!”柳清君笑笑,走去红木大柜里抱了一个锦缎包袱出来。
“这是前些日子偶然间得来的,送给你,算是奖励你在皇上面前谏言!”
裴菀书打开一看,竟然是一件银狐裘,毛色润泽水滑,外面一圈连同帽子竟然是火红的狐狸毛皮,银白火红,对比绚丽。竟然是自己从未见过的货色,单就那鲜艳明丽的色泽,柔软若无的皮毛,她都能够断定价值不菲,而且手穿进去温暖而不燥热。刚要问是不是很贵,柳清君却微笑着开了口,“现在你莫再推辞了吧!”
裴菀书不好意思地笑笑,“柳兄,我总是赚你便宜,真是惭愧!”
柳清君眸子沉了沉,轻声道,“我愿意这样,你何必不好意思!”
裴菀书心头一荡,抿了抿唇,笑着看了他一眼,见他黑眸水润,宛若浓得化不开的五月熏风。
心头一紧,忙将狐裘披在身上,笑道,“我就臭美一会吧!”说着转了转给他看。
柳清君含笑点头,“很衬你!”
“你也来笑话我!”裴菀书嗔了他一眼。
小心翼翼地提着狐裘上下看了看,线条流畅,自上而下,自然圆润,穿在身上是温热的感觉。并不会热的过分。
“柳兄,商盟在组织了吗?朝廷怎么说?”裴菀书小心翼翼地将狐裘脱下,仔细地包进包袱里。
“已经招各大商号的大掌柜和东家进京,到时候行商司监会和大家见面,商讨详情。”柳清君请她坐了,帮她倒了一杯清茶。
“盟主应该是你们香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