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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知道国家的法度。”穆千黎冷冷而哼。
狱卒看着她,不自觉的一得瑟,自知理亏,嘴上却不肯示弱,“就算是抓也轮不到你。”
“是吗?”穆千黎一笑,自袖中掏出一纸印章,“这是钦差穆寄烨的官印。”刻意将印章在狱卒面前晃了晃,“见钦差如同面见圣上,也就是说我现在是直接替圣上办事,我是否可以凭着这个来抓你?”
狱卒如遭雷击,浑身冒着冷汗,“怎么会?你不是贾汐的妻子吗?难道贾汐他……”已经不敢再往下想。狱卒猛地跪在地上,“小人有眼不识泰山,还请姑娘大人有大量,饶过小的一命。”
“知道自己犯了什么罪吗?”穆千黎冲又将纸折好,放回袖中。
“小的……收了姑娘的一块碎银。”狱卒开始有些结巴,“不过在律法中,这样的过错顶多是罚五倍的银钱。”
“谁又知道你之前收了多少呢?这样一块五两的银子,倘若是收了一百次,可就是五百两了呢。”穆千黎的声音清清冷冷。
狱卒面露惊慌之色,一口否定,“绝对没有!”
“没有?”穆千黎挑眉,“试问临川这么大的城池,这么大的监狱,你为官这么久,收个五百两,也是不足为奇。不过,依律法五百两可就该是流放三千里了。”
狱卒面色有些发白。
“这只是你的猜测,你有证据吗?对,你有证据吗?”狱卒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般。
“没有。”穆千黎轻轻摇头,“不过我听说临川城拿人向来不需要证据,就算我将你依*斩,又如何呢?”
狱卒如遭雷击,颓然瘫倒在地上。
“这世界,本来就是弱肉强食的世界。”穆千黎淡淡道,声音十分柔和,听起来却是分外残忍。像是在对狱卒说,又像是在对自己说。
狱卒已经吓得不敢再动。不过贪图一块五两的碎银,竟惹出这么大的祸事。
“不如我给你一次改过的机会。”穆千黎微微而笑,笑得有点高深莫测。
“什么机会?”狱卒忙问道。
“把你所知道的关于苏利的全都告诉我,我不仅不抓你,还要记你的大功。”她看着狱卒说道。
狱卒眼神摇摆不定,*蠕动,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这么好的机会,你还不快谢谢我们家小姐。”雀儿忍不住说道。
“怎么?还没有想好?”穆千黎勾起唇角,“还是你宁愿被抓也不肯说出苏利的不是?”
“城守大人勤俭自律,体恤爱民,是难得的好官……”狱卒答道。
“你若真是想死没有人会拦着你。”穆千黎打断他的话。这样的说辞,她已经听了太多遍,以致厌烦。
“姑娘还是抓我走吧。”狱卒颤了颤,说道。
穆千黎一愣,对这样的回答十分的意外。
她咬咬唇,问道,“为什么?”
“被姑娘抓走,不过是流放三千里,受苦的只有我一个人。如若我说了,一家老小便是死路一条。”狱卒“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
“不用怕,我保你和你家人的性命。”
狱卒惊恐的摇头。
穆千黎皱眉,“你不相信我?”
“不是小的不相信。实在是城守大人神通广大。之前妄图说出真相的,不管守卫再严密,都免不了一家惨死。连陈家……”猛得顿住,磕头道,“求姑娘放过我吧。小的还有一家老小,都要靠小的一人养活,我是真的不能说。”
久久,穆千黎叹气,“罢了,我也不勉强你。这次权当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下次如若再犯,决不轻饶。”
“姑娘大恩大德永世难报。”狱卒大喜的磕头道谢,如释重负的起身便欲走。
“等等,我还有一事。”穆千黎唤住他。
“姑娘还有什么事?”狱卒转身问道。
“以提审之名去将贾汐押出来。”
“是。”狱卒忙应声进去。
穆千黎淡淡叹气。苏利,真的如他所说,如此的可怕?
半响后狱卒便将贾汐领了出来。
贾汐的眼眸中仍是彻骨疏离的冰冷,略带嘲讽的声音,“你以为你将我从狱中带出来,我就会感激你吗?”
“你是应该感激我。”穆千黎毫不在意他的语气,淡淡瞟了他一眼说道,“如果我不带你走,凭你,根本等不到报仇,便会做一个枉死鬼。”
“我有什么仇好报?”贾汐大笑。
“那是你的事,与我无干。”穆千黎淡淡道。
一句话让贾汐的笑容生生的卡在了喉咙里。目光深幽中略见丝丝震撼。过了许久他冷冷地一笑。当然是与她无干了,可为什么仍不自觉的心伤?
仇恨——如果不报仇,会怎样?
世间有两种东西最易让人活下去,一是情,一是——仇。
“将他带回去,严加看护。”穆千黎吩咐道,不再多看贾汐一眼,默然而去,白衣在风中翩跹飞舞,美得不可方物。
贾汐看着她的背影,神情无可遏止的黯淡。
正文 13 岌岌花开
“老爷,放在府库的那部分银子似乎已经被发现了。”依旧是一身的黑衣,浑身却多了一种难言的气息。是喜,是悲,抑或无措。
苏利眼中闪过一抹异色,手暗自收紧。许久,开口,“去找个人将那些银子移走。”
“是。”黑衣人答道,迅速转身要出去,以掩饰住自己异常的情绪。
“恪。”苏利叫道。
黑衣人顿足,这是他第二次叫他的名字。这个名字,他还记得。百感交集,一齐涌上心头。还记得第一次遇到他时,是正月里的冬天,漫天的雪花,寒风阵阵。家家灯火通明,炮竹声连连。他饥寒交迫,流落在街头。当年的他还年幼,他正年轻。他向他伸出手,轻笑问道,“小家伙,你叫什么名字?”
“……恪。”他迟疑着答道,不敢说出自己的姓氏。
苏利笑笑,并不在意。然后他的声音忽然悲伤,“我们都是同命相连的人,也都是寂寞的人,你愿意跟我走吗?”
他冻得瑟缩起来,有些害怕地看着他。
他自嘲地笑笑,“我和一个小家伙说什么命运寂寞呢。”他低下头,“小家伙,你要是跟我走,就天天可以吃热的饭,啃最大的鸡腿,有许许多多的零嘴。”
于是他把手放在他的掌心,跟着他回府。在这十年来看他郁郁不得志,看他用钱买官,看他鱼肉百姓,草菅人命……
他一直没有告诉他,其实他跟他走,并不是为了饭,并不是为了鸡腿,而是他的那句——我们都是寂寞的人。他当时失去了所有的亲人,孤苦无依,迷茫而不知所措。缩在街头,一直在想,如果就这样死去,那些仇恨可不可以就这样付诸流水。什么国仇家恨,都抵不过一顿饱饭,一件厚实的衣裳,一个亲人……
“你是不是遇到了她?”苏利凝视着他,问道。
黑衣人怔了怔,默默颔首。十年的时间,让两人对彼此的了解,深不可测。
苏利叹气,“你不用勉强自己。”
他噤口不语。穆千黎,穆千黎,为何是她?他依旧走了出去。
苏利看着他的背影,勾起一抹笑——游戏,还远远没有结束。
大片的乌云将天空遮满,暴雨将至。
穆千黎端一杯茶,静静的抿。嘴角噙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是快到收网的时候了。至于贾汐,他的冤屈是什么,与她无干。
“小姐,少爷刚刚回来了。脸色……似乎不大好。”雀儿推门,贴着穆千黎耳边小声的说道。
脸色不好——难道——
穆千黎脸上的笑意敛去,霍得起身,“我们过去看看。”
“小姐。”门口的侍卫拦住穆千黎,“大人说他想一个人静一静。”
穆千黎蹙眉,这个习惯穆寄烨自小就有,一旦心情不好,就喜欢一个人发呆。现在他心情不好,必然是由于苏利的案子。这个时候,发呆又能解决得了什么?
“我进去看看。”穆千黎说道。
“可是大人……”侍卫有些为难。
“我会和他说。”话音刚落,房门便被打开。
“千黎,找为兄有什么事吗?”穆寄烨微抿着嘴,眉头似蹙非蹙,却依然温和笑道。
侍卫见穆寄烨开门,松了一口气,退到了一旁。
半响的沉默后,穆千黎开口问道,“哥哥,是不是案子出了什么问题?”
穆寄烨笑笑,说得有些漫不经心,“苏利将赃银取走了。”然后自嘲的笑笑,“为兄很没用是不是?”
取走了。穆千黎倒抽一口气,这么快的速度。一时间,竟不知说什么好。
乌云积雨,大雨哗然而下。
气氛因为两个人的沉默而变得十分沉郁。原本已经近了的结局,突然又变得远了。
许久,穆千黎轻笑,气定神闲,“没事的,哥哥。”
穆寄烨苦笑着点头。赃银失踪并不是他沉闷的真正原因。真正的原因,他不知该如何说起。如果千黎知道了,也只能是沉默了吧。
“小姐,下雨了。”雀儿轻声提醒道。
穆千黎淡淡的点点头,却依旧不关窗,任雨丝轻轻打在身上。
在临川,他们在明处,别人在暗处,处处都是危机。这个案子,查得出来是应该,查不出来便不知道是什么了。真是——吃力不讨好呢。
“雀儿,去拿把雨伞来。”穆千黎说道,眸中噙着一丝清愁。
雀儿不敢多问,取了一把竹伞,递给了穆千黎。
穆千黎接过伞,撑开便出了客栈。雀儿只得也取了一把伞,跟在她身后。
雨很大,水珠如线似的顺着伞沿滴落,砸在地上,发出脆脆的声响。
不知不觉中,竟有了一丝的迷茫。临川,看起来就好像如混沌一般,什么都看不清楚,无从下手。
雨越下越大,街上依旧没有任何行人,十分的清净。
漫无目的地拐进一条小巷,再拐进一条。身后的雀儿不知什么时候不在了。穆千黎并不在意,依旧在街上晃着。
已经到了暴雨的地步,电闪雷鸣。从未在这样的时候出过门,穆千黎开始有些害怕。向四周看去,一片陌生的景物。刚刚完全没有在意自己是怎么走来的,现在这种情况,只能说是自己迷路了。
索性弃了伞,坐在街角。大雨顷刻间便将衣服湿透。
账本,赃银,大火,陈府,贾汐,或者——还有他。一个个碎片,却都是毫无关联的。如果换一个角度想一想,把它们连在一起,会不会有什么突破?
雨更大了,简直就像是泼下来的一般。湿透的衣服贴在身上,风一吹,飕飕的凉意。穆千黎不由自主的抱住肩膀,却仍忍不住瑟瑟发抖。
雨势突然减小,一件披风披在了穆千黎的身上。目光先触及披风,深蓝色——难道是他?
不自觉的抓紧外袍,抬头,看见自己的那把竹伞被撑在了自己的头上,伞后是那双深邃的眼眸——目光似一潭幽泉。
无比的安全感。她向他扯出了一个微笑,倾国倾城。“真好,你来了。”
他有一瞬间的错愕,随即恢复平静,眼眸中再看不出来任何情绪。
“为什么会在这里?”他问道。
“等你。”穆千黎答道,轻笑。
“等我?”银色的面具映着水光,闪闪发光。
“恩。”穆千黎如释重负的答道。
“你怎么知道我会来?”
“你不是来了吗?”穆千黎脸上有一丝狡黠的微笑,然后低下头,去看地上的水迹,缓缓说道,“其实我也不确定你会不会来,刚刚我差点以为你不会来了……”
“为什么要等我。”蓝衣人问道,意味深长的看着她,眼神中竟含有一丝的期盼。
“我想了很久,想问你一些事情。”穆千黎答道,浅浅一笑。那笑容绝美,仿若雨中的桃花。
“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