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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的深吻及抚触太过肉欲,完全不似她平素的淡雅漠然。
但,那细眉盈眸薄唇,的的确确是她哪!
然则,莫腾犯然从水里坐直,水珠纷然从他的发梢滑落结实的肩胛——
不对,她没问起鼎,一句话也没问!
“爷房里的热水全准备好了,你去照料一下爷的伤口吧!记得别再让爷睡著了。”
柳丝丝的声音从石门外传来,打断了莫腾的沉思。
“我?”“江滟滟”的语调意外地轻灵。
莫腾脸色一变,专注聆听著。
“当然是你,爷房间的那个大沐桶,我可是提了四、五回水才灌满了,而你就只记得洗掉你自己一脸的红紫胭脂,然后便呆呆地站在菊田前发楞!我知道你是伤心失望过了头,可你难道不该做点事吗?”柳丝丝像是教训不受教的孩子一般地劝说道。
江滟滟站在菊田发楞?莫腾想也未想便低喝了一声:
“还不进来帮我擦药!”
床上的人儿已然陷入熟睡,并不曾因为他这一声大叫而有任何动静。
“马上进去了。”柳丝丝应了声。
“我没叫你!”他猛地沉下声,在一刻便听见了石门被推开的声音。
入屋的人儿没注意到屏风后一双闪著光的黑眸,兀自徐徐地合上门,纤雅地回过身。昏黄的烛光洒在她褪去了所有脂粉的素颜上,那幽幽神态是飘然出众的。
莫腾心一乱,脑中大胆的揣想让他的心跳骤乱!
见她拿起桌上的伤膏,左张右望地显然是在寻找他,他心中的怀疑更甚——
江滟滟连他沭浴的地方都忘了吗?!
不可能!
“我在屏风后头。”他嗄声说道。
秋枫儿依言轻挪过身子,才步入屏风,便被那氤氲扑来的热气给熏红了脸颊。好一会儿,才看清楚赤裸的他正端坐在大沐桶之间。
“替我上药。”他命令著,紧盯著她的脸。
她走到他的右侧,从热水中轻抬起他湿淋淋的右肩臂之后,掏出腰间的手绢为他拭乾了水珠——
好深的伤口。
血肉仍未愈合的伤口被热水一浸,更显得血肉模糊。她不爱看这种情景,轻撇过头喘了口气。
“连这点小伤都见不得吗?”他扭过她的手腕,对上她的眸。
“别动。”她没移开视线,但轻拉下他的手臂——
这伤是为了救她而受的,就让她负责吧!
她强忍著心头的不适,轻柔地往伤口上涂抹著伤膏,他每倒抽一口气,她便跟著屏住呼吸。待绿色清香的药味布满了他整个肩头时,她急速地缩回手,捉住胸口的衣襟深吸了一口气。
“好了。”她起身直想离开,这热水熏得她一额的汗。
“慢著。”一管铁臂勒住她的腰肢,将她整个人全贴向沐桶边。
她低头瞧著他,目光在他肌块分明的身子看了一眼,旋即移开了目光——
原来,这就是男子的身躯。
莫腾没放过她云淡风轻的反应,环著她的大掌缩紧了臂力。江滟滟平日为他沐身时,总会喜不自禁地贴近他的身躯——
像今晚榻上的秋枫儿!
“你是谁?”他脱口问道,眸光加深。
她心一凛,与他四目交接——他认出来了吗?
“我……”她才开口,马上又咬住了唇,只用一双水然眸子望著他。
不能开口说出真相哪!
莫腾的手勾住她的颈背,迫得她整张脸儿靠近了他。
她僵住身子,不知所措。
他握住她的下颚,强霸地吻上她的唇。
果然,她的唇木然地不知如何反应,那唇瓣还要他费心吮吻几番才得以登堂入室。莫腾一惊一喜,更加深吻著她的芳泽,以试探究竟。
秋枫儿偏侧著头低喘著气,不明白是他的唇舌或是这沐桶里的热气蒸熏得她无力站立。
“是你吗?”莫腾捧起她的脸,锁住那双迷蒙的杏眼。
“你们这些恶鬼别缠著他!”
床上人儿辗转反侧的梦呓让莫腾的神智蓦然清醒。
“我而今是心甘情愿跟了他……”清冷的声音又是一阵低语。
莫腾闻言大惊,狠狠推开身上的“江滟滟”,不留情地瞪著她跌撞到墙边。
除了秋枫儿,没人知道他要求过她要心甘情愿!
“好高明的卑鄙手段!想学秋儿的冷淡,用欲拒还迎来勾迎我!”莫腾凌厉的眼神疾射到她的身上,双肩肌肉因为怒气而坚硬如石。
秋枫儿轻摇著螓首,天性让她没开口解释,和鼎的约定也由不得她解释。
无言的她偎在墙壁睨著他——那神态竟出人意外地扰乱了他的心!
“我不会再被你欺骗!她才是我要的那一个!”
莫腾铁青著脸庞大吼出声,恼火她的无耻与自己薄弱的意志力。
“滚出去!”
她闪身避开他朝她丢来的木杓子,无声地推开了石门。
原来,要一个人真的识得一个人,很难哪……
就在石门再度合上之时,床榻上原该是沉睡的白衣人儿满意地合上了双眼,掩住了眸中计谋得逞的光芒。
幸亏她因为口乾舌燥而醒了过来,否则这飞上凤凰的日子岂不只作一个晚上!
第九章
价值连城的珠玉代表莫腾的忏悔——
秋儿昨夜仍在沉睡中,他却差点被别的女子迷惑。
他该死!
莫腾坐在石屋里的大石杨上,郁郁目光紧盯著“秋枫儿”,竟是连朝“江滟滟”瞥去一眼都不曾——或者,他该将江滟滟送回她的老家……
“秋姑娘,这是爷特地为你挑选的首饰极晶,你若有中意便留下。这些都是最好的珠玉,最一流的师傅所做的。”柳丝丝一脸笑意地说道,掀起那层覆在玉盘之上的红绒布。
“真——美!”江滟滟一瞬不瞬地注视著那些光灿夺目的首饰,双颊不由地泛上了粉。
莲花、牡丹、兰花等各式花卉,全以珠玉姿态呈现在一只白润的玉盘上,炫目的宝石光辉,闪耀在白日的光线之下,令人目不暇给!
莲花,以上好的和阗白玉雕凿,晶莹明透的玉质不论,光是花瓣上那栩栩如生的露珠,就足以让人心动。
秋枫儿的目光在那朵莲花上停留了一会儿,江滟滟则偷瞪了她一眼。
“你挡住光线了。”江滟滟不悦地叱喝了声,声音却仍保持著轻柔——不能让爷起了疑心。
莫腾的目光在“江滟滟”脸上一闪而过,朝柳丝丝颔了下首,让她将莲花首饰收入一只白玉雕花盒内。
“这么重的东西,真有人会戴在头上吗?”秋枫儿轻声问著柳丝丝,拿起那串以珠翠玛瑙串成的牡丹花,交到江滟滟手中。
“你以前戴的那些花花草草,可都不只这些重量。”柳丝丝好笑地瞥了“江滟滟”一眼,早习惯了她这些时日的判若两人。
“秋枫儿”的雪白柔荑将珠花包里在手中,唇边又是一阵惊喜的笑声。
“爷——这太贵重了。”她托著腮,甜笑以对。
“能用钱买到的东西,都不算贵重。”
莫腾性格的脸孔毫无表情地说道。这个纤尘不染的女子总也踏入了红尘,被珠光宝色迷惑了眼。
“秋儿先谢过爷了。”江滟滟迫不及待地再拾起一根兰花发簪。
“好美的簪子!”柳丝丝看著那闪著紫貂光采的簪子,不免惊呼出声。
撇去簪上兰花娇柔绽放的好刻工不谈,寻常人几时曾见过这样剔透无瑕的紫晶玉宝!
莫腾看著“江滟滟”脸上无关喜爱与否的欣赏,置于身侧的手暗暗紧她还想愚弄他多久!
秋枫儿知道身侧炯炯的目光是莫腾目不转睛的瞪视,她乾脆侧过身,让他的视线全射到她的后背上,省得她因著他而不自在起来。
反正,他而今往后只会当她是个骗子了……
她的唇角抿出一抹黯然——他一度怀疑过的,那已经够让她惊喜了。
不许自己妄想的秋枫儿,将视线栘到“秋枫儿”喜出望外的脸容上——
第一次看到自己绢白的面容有著那么多的情绪波动。
“你忌妒我拥有这簪子吗?”江滟滟拿起簪子在她面前虚晃一招。
其他人但见“江滟滟”摇了摇头,没人注意到“秋枫儿”在放下簪子时,“不小心”在“江滟滟”手上划下了一痕。
秋枫儿缩回手,将泛出血痕的手背藏于身侧。
她后退一步,不意身子却撞上一具高猛的身躯——她惊讶地想回过身,却为裙摆所绊,身子一偏跌入他的怀里……
——莫腾眼中闪过不屑,却仍是伸手稳住她的肩,掌下丰腴的肩臂让他不满地皱起浓眉。
为什么他总觉得江滟滟不该是这样的身子!
更不该是这样的眼神!
他锁住那汪静潭一样的眸子,注意到她并不倚著他而立,而是轻挪了一步与他保持了一臂的距离。
“爷——”江滟滟沉著脸色唤了一声,没让这两人再有对望的机会。
“真喜欢这些首饰就让她们帮你戴上。”
莫腾反手推开“江滟滟”,逼自己将全副心力移向另一副琥珀色娇眸。
该死的!
“她”一定要那么弱不禁风吗?莫腾自眼尾余光瞄到“她”又显些跌了一跤,他在口中低咒了几声。
“爷在生气吗?”江滟滟安抚的玉手搁上他的肩。
“没有。”板著一张脸回答。
“秋枫儿”笑弯一对清灵的眼,而后妩媚地低下头说道:
“我原是不兴戴这些东西的,不过既然是爷的好意,那我就……”
“要不要滟滟帮你梳个搭配的髻?”柳丝丝看出她的心意,顺口说道。
“也好。”江滟滟就著几上小镜打量著自己——不可否认,这纤细的玉颈衬上这些珠玉,再合宜不过了。
“还不过去。”
柳丝丝低声催促著“江滟滟”,并递了把紫檀木梳与一罐桂花香油到她手上。
桂花馥冽的香味让秋枫儿掩住鼻子,小声地打了个喷嚏。
“我不会梳髻。”秋枫儿坦白地说道。
“你不会什么!”
莫腾一拍桌子,脸色赫然大变,那霸气的眼眉全泛上一层暴戾!
江滟滟跟了他十年,他即便再不注意她,总也知道她爱在发髻上变换不同花样!
“我不会梳髻。”
秋枫儿如实再说了一回,不料却引来他一阵面对面的嘶吼:
“那你会什么!惺惺作态吗?”
莫腾拽扭著她的手腕,看她蹙眉忍痛却又不发一语,他整颗心激烈地动荡了起来。
他犯不著为这种工于心计的女人大发怒气!
难不成他当真犯贱,真要女人摆出这种抗拒姿态,他才心喜!
火爆黑眼瞠出惊人的怒焰,让他凶恶的面相更增可怖。
秋枫儿猜测不出他的心思,只知道他的脸色又是阴晴不定,也就只能继续回望著他——
但,手腕的疼痛让她不得不重咬著唇,才能忍痛不叫出声。
莫腾恶意地再折压著她的手臂,狠狠地看著她将两片丰唇咬成了惨白。
“不叫出声,我就当你全无感觉!”她干扰了他的心思,他绝不轻饶。
“痛。”
她简短落下一个字,在他的惊愕间抽回手臂。
秋枫儿扶握著仍在抽疼的手臂,只得庆幸江滟滟较深的肤色映不出点点青紫瘀伤。伤痛的痕迹太容易显现于外,总是不好。
“爷,你别发火哪!”江滟滟连忙下榻,站到二人中间。
莫腾挥开那白细纤掌,锁定的却是一双平凡的眼。
她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