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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扯回自己几乎被折断的手腕,匆匆后退一步。
该如何唤醒他?
想落在他脸庞上的巴掌,终究还是没落下——他受的苦难,够了。
虽说被甩巴掌的痛,对他而今所受的苦来说,微不足道哪。
秋枫儿推开一地的酒壶、食盘,小心翼翼地坐在石榻边,双手保护地掩住自己的头脸,而后方低头靠近他的耳边低喃:
“醒来,好吗?睁开眼睛,看我。现今,我帮不了你,只能坐在这儿唤你醒来,盼你不再受此凌迟之苦。我不懂老天为什么要让你承受这样的命运,敞若真有前世今生的业障果报,你这些年岁还的也够多了,何苦再让这些憎恶之心,引你再落恶世的轮回呢?”
她诉说到最后,句句声含不舍。
他的呼吸仍然粗重,双手却已不再胡乱挥打,反倒像在找寻什么似的在空中捕捉著——
……是谁在同他说话?
……阴阗的潮湿泥淖间,他紧闭著双眼,无视于鬼魔妖魅的大口撕咬,只想分辨那声音来自何方。
“你说过要我心甘情愿地守在你身边,这样的我就叫心甘情愿吗?我愿意就这样坐在你身边,可我不愿眼睁睁地见你受这样的苦。醒来,好吗?醒来,好吗?”
……醒来,好吗?醒来,好吗?
醒来!莫腾霍然乍睁开眼,瞪著屋内的烛火通明。
他又睡著了。
“醒来,好吗?”柔婉的声音在他耳畔唤著。
莫腾蓦然侧过头,对上一双漾满水光的眸。
她的身子一震,双手揪住自己的衣襟,忍住乍然击中胸口的闷痛。想说话,无奈却怎么也开不了口,就这么仰著一张疲惫的脸,眼巴巴地看著他。
“是你。”他乾燥的唇摩擦出话来,身躯的痛苦抵不过他此时心头的狂喜。
秋枫儿点头又摇头——他口中的“你”,是谁?
“你在我耳边说了什么?”莫腾的大掌握住她冰凉的手,让她颤抖的指尖贴到他不平静的心口上。
“你听见我说了什么?”这违反她与鼎的约定吗?
她心一慌,想拉回手指,他却不许,反倒借力使力地将她拉上杨边,扯著她偎到他的胸前。
“我只听见你在呼唤我。”他的唇滑向她的耳畔,轻吐:“我醒来了。”
她望著他,被他从未有过的柔情锁住所有力气,心却隐隐约约地直冒著痛苦。
她知道他温柔地捧起了她的脸颊,知道他的唇亲吻著她的眼、她的唇,却不知道他是否知道“她”是谁……
一定要身分不明的分离吗?心痛让她好难受、好难受哪……
“我是个睁眼傻子,才会看不清你的好。”他凝视怀里楚楚可怜的她,不舍地吻著她颊边的泪:“你哭了。”
秋枫儿直觉地摇头,却甩出了更多的泪水。
“是汗。”她轻声说道,哽咽的声音却全带著泪意。
“汗不会从眼睛里流出来……”
他的额贴近她的额,黑眸之间的深情只让她瞧见。而自他唇间所吐出的爱怜,也只让她的唇听见:
“我的傻秋儿。”他在她的唇上呢喃……
第十章
“你认得我!”
秋枫儿无法制止声音中的颤抖,如释重负的感觉让她整个人只能无力地被他拥在臂弯间。
“我的心认得你,而你的心……”
他低眸锁住那道清亮的目光,臂弯中的她是他所眷恋的一切。大掌探入她的衣襟间,感受著她的心跳,他在她的唇上说道:
“你的心是我的。”
唇瓣相触,他却只是浅尝即止。
“我不习惯她——即使她是你。”他倔气地抬起头,粗声抱怨,将头脸埋入她的颈间。
秋枫儿侧过头,被他偎在颈窝间的气息弄得发热。
“这脸、这身子,是怎么回事?”他抬头,神情厉然地追问。
“我那天进了西房,见到了鼎,它与我交换了条件。”
“你知道了!”知道鼎的归属权其实并不在他手上!
莫腾别开脸,没有脸面对她真诚的眼。
“我没怪你,就当你用心良苦吧。”她柔声说道。
“你让我自惭形秽。”他猝然遮住她的眼,不让她瞧著他。
“为什么要自惭形秽?你不也总护著我吗?”她拉下他的手掌,毫无芥蒂的眼神深深凝睇著他。
他感动地在她的额上印下一吻,问道:
“你和鼎交换了什么条件?”
秋枫儿简单地将那日的事说了,岂料莫腾却是脸色一变,勃然大怒道:
“你如何敢向它许这样的承诺!”
他火爆地捉住她的肩头,脸上凶恶的表情像要与人争架一样。
“你总是要发怒,才能把事情谈完吗?”她的指尖轻轻拂过他纠结的眉头,轻声细语地说道。
她是温水性子,他却是大火燎原的扭脾气——若不称之为缘分,她是当真不知如何解释二人的相恋。
“要我怎么冷静!如果我认不出你,你输了赌注,你的魂会被收入鼎里啊!”
莫腾声音嘎然而止,蓦地将头贴近她的胸口,贪婪地听著她心跳动的声音。他慌乱地低语道:
“以后不许你再去接触这么可怕的事情!我身边的怪力乱神已经够多了!”
“不会再有那种事了。”秋枫儿抚著他粗厚的发丝,慈母似的安抚著他的情绪。
“我不许你离开我。”
霸道的铁臂勒住她的腰,他的脸倚靠在她柔软的胸脯之上,沉重地呼吸著。秋枫儿的脸颊泛起热气,心跳亦随著他大掌的抚触而逐益加快。
莫腾忽而将她的身子紧压在身下,亲吻著她的指尖、她的脸颊、她的颈间。
“我想念你的沁凉肌肤,我想念你的薄唇,我想念你没有沾染香气的清净味道……”
“你让我不能呼吸了。”身量壮硕的他即便是悬在她的身上,仍然是迫得人喘不过气来。
“你得习惯。”他意有所指地一笑,更蓄意将她这在床榻及他的雄健身躯间。
她不明白他话中的含意,但他露骨且挑逗的凝视却让她红了颊、侧开了脸。
那唇边的浅笑让他失神,但江滟滟的脸孔却让他板起了脸。
“我想要你——可我不想占有江滟滟的身体。”他皱眉将她抱坐在腿上,逼问著她:“为什么即使牺牲自己也要得到那座鼎?鼎真有那么重要?”
“对啊!为什么呢?我也想知道呢!”
一道绿色灵光进了屋内,停在两人前方的小木几边。
“秋姑娘,莫怕哪!我是灵鼎唷。”莹莹绿光一闪一闪,似爱笑的孩童。
“他认出我了。”秋枫儿朝著绿光颔了下首。
“愿赌服输!我现在是秋儿姑娘的了!”
“谁准你那样叫她!”
莫腾不客气地朝它吆喝出声,想到它居心不良地和秋儿作下那样的约定,他只想把鼎丢到江水里。
“秋儿姑娘也没准你叫她秋儿啊!”哇哇大叫抗议著,绿光亦随著声音的忽大忽小而明灭。
“还不快把她变回来!”莫腾轻而易举地抱起“江滟滟”的身子,直逼到绿光的面前。
“待我听完秋儿姑娘为何愿意牺牲魂魄来换取鼎的这个故事,我自然会帮秋儿姑娘回复原身。”
莫腾一抬腿,便往绿光踹去。
“打不到!”呵呵。
“你何必跟一个灵体过不去。”秋枫儿抱著他的颈项,缓言道。
“它若不将你变回来,我便用潮湿败烂的水藻臭泥将它淹没。”
“坏心人!”绿光乍爆出深绿的光芒。
“你一定要和它斗嘴吗?”秋枫儿忍不住嘴角上扬,低笑出声。
“或者我可以用熔炉的烈火烧灼它。”莫腾阴侧侧地说道。
“别吵啦!我要听故事啦!”绿光停在秋枫儿的肩上,闪动了两下。
秋枫儿拍拍莫腾的肩头,让他放她站到地面,仰头对著他执著的眼神说道:
“我原是不该与你有缘的人,不过却在巫魔黑啸天与白芙蓉的一场赌注中受到波及,我和其他三人被移形到了人间。白芙蓉的法力无力将我们四人送回,只得求助于四座大鼎。我负责的灵鼎,是四座中的最后一座了。”
“我待会儿就把鼎丢掉,我不会让你离开!”他急迫地说道。
“丢掉鼎就是丢掉我的命……”
她才轻摇螓首,立刻被他的双臂抬起了身子,与他燃烧的黑眸相对。
“把话说清楚!”他从齿缝间逼出声音。
“人有三魂七魄,我被迫移形到人间后,尚有一丝灵魄留在华胥国,若无法在一年内回到华胥国,魂飞魄散就是我的命运。”构不著地的身子,悬在他身上,飘飘然地像一抹魂魄。
“为什么从没告诉过我?!”
怒气激荡在全身的肌肉间,连轻微的移动都让全身的骨骼发出暴戾的咯嗄声。
“先前只当你是个拥有鼎的人,并未想到解释那么多。”她淡然答道,仍是一贯地随心随缘。
“你见鬼的没想到解释那么多!”莫腾厉声吼道。
若说他方才的怒气是燎原大火,那么现在的他就是一场足以燃尽天地的鬼火!
秋枫儿闷哼了一声,手指搭在他用力捉著她肩膀的坚硬手臂上。
“今非昔比,该告诉你的,我自然会说。”她仰头,额头仍因疼痛而微拧著。
“该死!我从来不想伤你!”莫腾猛地抽回自己的大掌,重重向后退了几步。
他瞪著自己一双较之常人大上两倍的巨掌,想著她的纤柔身子曾吃过他多少苦头,更别提自己这一身沾鬼惹妖的不人不鬼身子,他有什么资格……
结实的肩头紧绷如石,他望著黑色石板地的双眼却不曾抬起。
看到她的衣裙停在自己身前,他的拳头握得更紧了些。
秋枫儿上前一步,双手捧起他的右拳,也如他一般地低下头。
她,低下头认真地将他粗糙的五指一指指地掰开来,而后将自己纤长的手指轻巧地滑入,与之交握著。
他收紧手指,低呼一声,将她唇边的笑全压入心头之上。
“我庆幸自己活著!”他狂喊,爱她的心再也毫无保留——如果她都不介意他的“介意”,那他又何必挂心!
“秋姑娘哪,我更喜欢你一些了!你别回去华胥国了,我很乐意帮你守住你的魂喔!”不爱被人忽略的绿色灵光好心说道。
“你滚!”莫腾啸吼出声,恶脾气又起。
此情此景,如何忍许它物破坏!
“我才不怕你呢!”绿色鼎光骄傲地闪了闪。
这回莫腾没骂人,他从腰带掏出一把银离细柄利刀。
“坏心人喔!有本事你打我啊!”稚声哇哇大叫。
“别吵架,嗯?”秋枫儿踮起足尖,将莫腾披散在脸上的乱发收拢到耳后。
那恬静而专心的模样,让他不自禁渐褪了脸上的戾气。
“你什么时候回……”他试著让自己平静地去面对。
“对啊!你赶快回华胥国,千万别对他这么好!”唯恐天下不乱的绿光不怀好意地亮著。
莫腾手中的银刀一闪,准确穿透了绿色灵光。
“不理你这个大坏蛋了!我待会儿一定会让你好看的!”绿光啸地一声,散成浅浅绿影钻入门隙间消失。
“别管我的头发了,你快告诉我你什么时候回去?什么时候再来!”失了耐心的莫腾握住她穿入他发间梳理他长发的手,切切追问。
秋枫儿低呼一声,因为自己脸庞边的发竟与他的头发交互成结——
这莽撞的人!
费了些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