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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枫儿低呼一声,因为自己脸庞边的发竟与他的头发交互成结——
这莽撞的人!
费了些劲,却仍解不开二人长发的纠缠,她微嗔地看著那密不可分的发,心头却一哂。
“快说啊!”
急性子的人容不得一点慢,莫腾眼也不眨地扯断自己的发,只想快快得到答案。
“我最好在十日内赶回白芙蓉的住处,她会于鼎上施法将我们四人一同移形回各自的国度。”她卷著自己被他的黑发揪住的发,慢慢答道。
“之后呢?”相对于她的静谧,他的额上倒是冒出了汗珠。
“我当然会让白芙蓉再送我回到人间。”
她拿出手绢拭去他的冷汗,在他耳边低语:
“我们——都结发了,不是吗?”
莫腾胸口一震,猝然低头吻住她因羞怯而抿起的芳唇。
“你是我莫腾的爱妻——生生世世。”
爱语未歇,深吻正炽,秋枫儿却突然摊软在他的怀里……
“秋儿!”
他搂著怀里不省人事的“江滟滟”,方寸大乱!
“臭莫腾,谁让你刚才拿刀射我!”绿光贼溜溜地在屋檐上一闪,旋即消失无踪。
莫腾没听见鼎光来了又离开的声音,他止不住发冷的双手迅速将她抱到木榻之上,揪著心俯身在她的胸口一听——
心跳,平稳。
他因为焦虑而胀红的脸庞慢慢地平静下来,只有颈间仍快速跳动的脉搏还留著惊悸的痕迹。
重重地掐住她的人中,听见她发出一声痛叫,他这才真正地放了心。
“秋儿,睁开眼看著我。”莫腾柔声唤道。
怀中的人儿动了下身子,一睁开了眼,看见了他,整个人便呆傻地动弹不得。
“怎么了!哪里不对劲?”
莫腾的脸庞与她相距不过一个拳头远,她一口气吓得差点喘不过来,连眨了好几下眼,才说得出话。
“爷,我怎么会在这里?”
他的秋儿没有这么多表情!
莫腾霍然将她推到一臂之外,惊喜之余却不忘盯紧她的脸再度试探道:
“你忘了吗?秋儿。”
“我是滟……呃——爷爱唤我什么便是什么。”江滟滟一时之间也弄不清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子,只得顺著他的话说道。
“去照镜子,你不再是秋枫儿了。”
莫腾兴奋地快步下榻,满心的雀跃全都写在脸上。
是梦吗?江滟滟怀疑地摸著自己熟悉的脸孔,又不解地望著爷消失的背影,她睡迷糊了吗?否则怎么会看到——
爷,在笑!
是故,在那日朝雾初生之时,飞奔出石屋的莫腾,紧抱住那道正朝著他走来的白色身影。
他打横抱起她,在那晨光乍放之际,在天地的见证下,与她成了真正的夫妻。
冢龃勘
形单影孤的人儿真是寂寞啊!
杜少君拉著两条长辫子,忍不住对著那三对亲亲密密的夫妻叹了口气。
如果秋姐姐回来,她至少能找到人和她凑一双嘛。
这日子数数都只剩下最后二日了,秋姐姐怎么还不回来?
大伙可都很期待最后的结局哩!
若不是黑啸天这场作法,她入目所及的杜云鹏——她那个一边发笑,一边为楚冰阿娘作画的傻爹——魏无仪,及楚朝歌三个人间男子,都不可能遇见相属的女子。昕以,这些男人私心多少都往黑啸天偏袒了些。
为了所爱的女人,他们同样会无所不用其极的。这是爹说的。
她则以为白芙蓉八成也是喜欢黑啸天的,否则何必又生气又困扰又伤心欲绝的?她前天恰好看到白芙蓉在河边偷偷淌泪。
男与女之间还真是麻烦!杜少君吐吐舌头,顺便伸了个懒腰。
咦,前方的白衣人影好生眼熟!
“秋姐姐!秋姐姐!”杜少君大声嚷嚷地朝著那白衣人儿奔去。
不对!秋姐姐旁边那个高壮巨人怎么也好生眼熟!
不妙!
“哎呀!我肚子不舒服!”杜少君转头一弯身,躲到爹的背后。
“肚子痛躲到我身后也好不了。”杜云鹏一回头,只看到女儿低下的后脑勺。
“反正你那臭脾气与茅坑里的臭石头差不了多少。”沙红罗吃著楚朝歌嗑好的瓜子仁,刻薄地回嘴。
杜云鹏才抬头要回嘴,却被两道杀人目光钉在原地——
大事不好!
“我也突然肚子痛。”杜云鹏想不著痕迹地转过身,却正巧与女儿撞个正著。
“站住!”莫腾粗声暍道,爆烈脾气再度出笼。
这个画师怎么会在这个地方!
“恭喜你找到秋枫儿了,我画的人像可精准吗?”杜云鹏乾笑两声,在众人面前总不好遁逃得太明显。
“你们原就认识!”莫腾脸部肌部僵直,仅是咬牙切齿就足够让周遭的人心生逃亡的惊觉。
“你还是找到我了,没什么好下开心的。”秋枫儿轻触著他的手臂,纤白的指尖消火的效果奇佳。
至少,莫腾低头看她的眼神是含著宠爱的。
杜家父女对望一眼,认定秋枫儿不会让此人兴风作浪后,杜少君首先跳出来大胆回嘴:
“我们是原就认识秋姐姐啊!但是你又没问。况且,谁知道你找她是心存好心还是恶意!”他们父女可不是傻子,当然不会白白推掉十锭金子的交易啊!
“你不会和这家伙在一起吧?”杜云鹏脱口说道,明显被女儿的百无禁忌传染。
“你有什么意见?”
莫腾臂膀上偾起的肌肉虽隔著一层袍服,还是块垒分明地吓人。
“你干么灭自己志气,长他人威风?”杜云鹏在妻子面前挂不住面子,却也自认打不过莫腾,只能用嘴巴抱怨几句。
“我是不想看到你的下场是连裤子都没了。”杜少君老实说道。
沙红罗朗声大笑,双手顺势地往旁边重重一拍——楚朝歌的笑声带了些“痛意”。
范青青咕地笑出声,一抬头却在魏无仪威厉的眼中找到与莫腾同样的温柔。她一笑,和肚子里的孩子一块儿偎了过去。
“你的嘴愈来愈刁了。”
一个冰淡的声音引起莫腾的注意,他这时才发现长相俊逸的杜云鹏身边站了个黑衣女子,神态还算柔和,但绝艳的面容上却有著一层拂不去的冷意。
若说他的秋儿是一汪湖水,那女子就是冬日的冰河。
“她是楚冰。”秋枫儿轻声说道,逐一将所有人的名字全说了一次。
“白芙蓉呢?”他只关心与她的魂魄有关的人。
“我在这。”
白芙蓉自绿竹屋中步出,如花娇颜在望著秋枫儿倚在一名威猛高大的男子之时,心中下免一阵惆然。
连最淡漠的秋枫儿都有了守护的人哪,注定只有自己是得不到幸福吗?
心凉哪……
“祝福你们。”白芙蓉努力挤出一个微笑,看著秋枫儿身边的鼎说道:“现今鼎都已经收齐,明天就可以施法栘形了。各位的恩情,我会记在心头的。”
“你那法术练得如何,可别把我们移到什么鸟不拉屎的地方,将所有人弄得一团糟。”沙红罗边嗔了白芙蓉一眼,一边安抚地拍拍楚朝歌担心的俊颜。
“我根本不赞同你回去。”魏无仪将范青青与她肚子里的孩子抱得极紧,冷峭眉眼又拧了起来。
“不回去秋姐姐的魂魄怎么办?”
范青青无邪的眼瞳泛上一层湿气,让魏无仪又气又恼偏又莫可奈何。“而且我也想回去看看我爹娘。”
此时,除了秋枫儿必须返回华胥国取回灵魄之外,那魂魄已完整的三人其实不需冒此风险。不过相处了一段时间,没人希望见到任何一个人魂飞魄散罢了。
“我保证会再度将你们完完整整地送回人间。”白芙蓉信心十足地说道。自己的法力加上古鼎的神力,一切都会迎刃而解。
届时,黑啸天和白芙蓉会是——
过路人。
“在你施法之前,我有件事要请你帮忙。”秋枫儿握著莫腾的手,与他一并走到白芙蓉面前。
“什么忙?与他有关?”白芙蓉好奇地扬起眉问道。秋枫儿向来无欲无求。
“请你破解莫腾身上召魔的命格……”
秋枫儿的语音未了,莫腾已将她紧揽入怀里,嘎声说道:
“你不必把我的事记挂在心上!”如果她的漠然曾带给他任何不安,此时也早已烟消云散。
“人怎么可能忘了自己的心中事呢?”面对他的激动,她只是莞尔一笑。
“如果夜晚的鬼魔折磨可以换得你的一生一世,我心甘情愿。”莫腾一瞬不瞬地盯著怀里的秋儿,心里的感动让他几乎要满足大笑。
要修多少前世的福德,他才能在满身的怨气恨意下还能拥有她的全心全意哪!
“我不想你受苦。”
她回眸望著白芙蓉:
“可以吗?”
白芙蓉没答覆,玉手在空中拈了个花形,施法推算了莫腾的生辰八字,倾城的玉颜虽是颦拧,却没有开口拒绝。
“我可以破解他身上的极阴命格。”白芙蓉点头说道。
“现在吗?”秋枫儿第一次有了不徐不疾之外的说话速度,旁观之人全都了然于心地微笑著。
“待我明天将你们全都移形回去,再休息数日之后……”
“雕虫小技何须待至它日,我马上就帮莫腾改命格!”
狂佞的男声凌空打断白芙蓉的话,一道紫色的妖魅之风从空中乍然卷起。
白芙蓉脸色一变,旋即在自己周身结上花之封界以期隔离紫风的接近。
“滚!”莫腾将秋枫儿推到身后,直觉是妖怪作祟。
“这里没有一个人有资格叫我滚。”紫色旋风一落地,现形为一个双目红瞳的妖魅男于——
黑啸天!
“还没学乖吗?我的芙蓉花。”红色双瞳爆出暗色紫光,白芙蓉周身的花之结界嗤地一声消散无踪,白芙蓉整个人也落入黑啸天的怀里。
“谁要你来这里多事!”白芙蓉才站稳身子,旋即怒言以对。
“再挣扎啊!若不小心碰了我,让你的功力耗损,我看你如何应付移形大法!”
巫咸国十五岁以上的年轻男女,若未成亲即有了肌肤之触,双方的内力都将毁损。
白芙蓉闻言,心一揪,别过头瞪著他的衣摆说道:
“走开。”
“我只是希望有情人别再看著对方受苦,如此也不成吗?”黑啸天意有所指地看著白芙蓉倔强的脸蛋。
“你才不会那么好心。”白芙蓉根本不敢让自己去回应他的每一次试探。
“你永远是最了解我的人。”他的手指隔著衣袖拂过她的粉颊,喜见她脸上忿怒的桃红。“我可以立刻解去他身上的极阴命格,不过我要你现在就对她们四人施行移形之法。”
“我何必要听你的话!”白芙蓉瞪著他愈形妖美的脸庞,忿忿说道。
“你怕移形之法失败吗?今日失败和明日失败,都是失败。”黑啸天冷笑。
“我不会失败!”她用力跺脚——跺在他的脚上!
“不会失败又何须介意今明二日之差别?”
黑啸天将她的身子转下方向,让她看清楚秋枫儿脸上的忧色:
“你该知道当你施行了移形法之后,至少要休养一个月才有法子解去他身上的极阴命格。然则,你也该知道这事对我来说只是举手之劳。”
白芙蓉垂下颈沉默不语,为什么自己如此无能!
“若你们现在要行移形之法,要花多久时间她们才能回来?”魏无仪捕捉到白芙蓉脸上的默认,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