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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公子身边的马脸公子又垂涎着脸道,“那筱风姑娘呢?”
红姑拿着红帕子掩了掩嘴角,“马公子,筱风姑娘当然也是如此,公子切莫心急,今晚美人儿多着呢。”
同桌另一个尖嘴猴腮的男子又问,“红姑,有什么好货色可得给我们几个留着啊。”
红姑咯咯咯的笑了起来,“当然当然,我早给牟公子留了。”
一旁听的全番对话的林立夏和麦穗不约而同抖了抖身子,接着毫不犹豫的迈开步子往订好的位子走去。
林立夏边走边感叹,什么猪啊马啊牛啊抖齐了,敢情今儿这选花魁,动物们也很有兴趣来着。
麦穗替林立夏倒了茶水之后便和她一起坐了下来,她们坐的是中等位子,在大厅的中后段。
前面的都是那些达官贵人,最靠近舞台边的则是此次花魁大赛的评委………城里顶级富商和知县老爷。后面的则是按富到贫一直下去。
林立夏看着越往后越拥挤的位子摇了摇头,啧啧啧,太疯狂了鸟,美人儿的魅力果然是无穷的。
刚想和麦穗打趣几句,右眼皮却狂烈的跳动了起来,她揉了揉眼皮心底有些毛毛的,好端端的怎么右眼跳了?
呸呸呸,坏的不灵好的灵,没事,没事,累了而已。
眼角瞥见有人上了二楼临时打造的纱帐隔间,明紫色的衣摆一闪而过,接着便是几名黑衣男子守在了隔间外。
林立夏有些好奇的多看了几眼,看来这纱帐里的人就是红姑所说的贵人了,只是不知这贵人是什么来头,跑到了这个偏僻的疙瘩?
她在楼下无心的打量,却不知纱帐里的人也在观察着她。
那人饶有趣味的看着微仰起头的秀气男子,桃花眼慵懒眯了眯,薄唇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
此时有人锣鼓一连敲了三声,红姑笑盈盈的往台上一站,涂着红色丹蔻的手指一扬,媚声道,“今晚多谢各位老爷公子来水鸳楼,还望各位多多尽兴。今晚的花魁赛,现在开始。”
林立夏随手拣了颗瓜子,淡笑看着第一个上来的美貌女子,唉,真是道靓丽的风景。
只是她在台下看风景,却不知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她,且看的津津有味。
此时仍在后台梳妆打扮的江晓笑则是一颗心内隐含期待,今晚的贵人……究竟是怎样的人?
九十、再会面(二)
林立夏靠在软椅背上懒懒的打了个哈欠,无聊的打量起了四周的男子,最终轻笑一声。
台上女子媚眼如丝,身段软如无骨,销魂诱人。
台下男子眼神迷离,心中血气上涌,情绪高昂。
不好美人者非男子,不迷美色者非男子。
食色,性也。
她垂低了眼睑,小口的啜着茶水,心底有些嘲讽与无力。
今晚城中男子大多聚在这里,心神不定眼神迷离,只为这水鸳楼中如花似玉的美人儿,只是这些男子中有多少是了无牵挂的?
成了亲的,或许此刻他们的妻子正在家中苦苦挂念,娇儿哭闹不休嚷着要爹爹。
有了意中人的,或许心底早已忘了对着她时的浓情蜜意,神魂颠倒在美人裙钗之下。
家中有钱的,嬉戏玩乐不知人间疾苦,一掷千金只为美人妩媚一笑。
囊中羞涩的,扔下平日忧愁埋怨不甘,青楼之中求的一夜欢愉。
台上一曲唱罢,台下的男子们好歹回了些神,脸上带着猥琐笑意和身边的人嘀嘀咕咕了起来,看到一旁添茶的姑娘又心思痒痒的摸上一把。
麦穗嫌恶的移回视线,对着一脸悠闲的林立夏说道,“真不知道晓笑姑娘为什么要待在这样的地方。”
林立夏淡淡的看了她一眼,随意的说道,“第一排位子中间那个褐色衣服的中年男子叫贾连,彦城第一富商,晓笑陪他喝过一次茶,解决了当时水鸳楼要关门的事情。”
麦穗微张小嘴,诧异的看向她所说的褐衣男子。
林立夏扔了颗花生进嘴,继续说道,“你左上角有个穿着白色补丁衣服的青年,他的字画是千金难求。而晓笑的‘流光阁’就是他题的字。”
麦穗闻言又马上看向那白衣青年,这,这,这,这个衣服打了无数补丁的男子字画千金难求?
“不信?”林立夏饶有趣味的看着她。
麦穗嘴角往下一挂,“我只是在想”
“在想他为什么不给自己安置件好衣服?”林立夏接了口,接着揶揄的朝她挤挤眼,“你知道的,高人从来不希望别人知道他是高人。”
麦穗了然的点点头,“这叫深藏不露。”
林立夏又轻声说道,“你还记得秦妗莲么?”
麦穗点头,“不就是水鸳楼原先的头牌么,怎么啦?”
林立夏慢慢的拨着花生,“外面都说她被有钱人家赎回去做小妾了,其实她是毁了容疯了,被红姨关了起来。”
麦穗倒吸一口气,“这也和晓笑姑娘有关?”
林立夏示意她去看右边角落里一个黑衣大汉,“当时如果那人没来,毁容的就是晓笑。”
麦穗此刻只能瞪大眼睛,双眼滴溜溜的打量着她说的那几个人,想不到这乱七八糟的客人里还卧虎藏龙啊,可他们有本事,晓笑姑娘不是更有本事么?
她感叹的说道,“晓笑姑娘真厉害。”
话音刚落,台上便出现了江晓笑的身姿,方才还嘈杂的大厅一时间竟然安静了下来,男子们都痴痴的看着台上的女子。
薄妆淡雅,水眸婉转动人,青丝半挽,余下的垂落胸前,银绸软裙,纤细的腰间松松系着镂空白玉串成的腰带,一步一步袅袅走来,带起裙边摇曳波动。
江晓笑也不见任何异色,优雅的欠了欠身子说道,“奴家见过各位老爷和公子。”
林立夏拿起折扇遮住了唇边的笑意,低声说了句,“男子当求若此。”
天使脸蛋,魔鬼身材,有着少女的清纯,同时又具备熟女的妩媚。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态度不卑不亢,行为进退有礼,此等女子实属上品中的精品。而江晓笑就是这万里挑一的精品。
林立夏低头想想自己,再抬头看看江晓笑,接着沉痛的摇了摇头,“人和人之间果然是TMD有区别的。”
麦穗一脸迷茫,“啊?小姐你说什么?”
林立夏好笑的用扇子指了指台上,“没说什么,注意看表演。”
麦穗露出白亮的牙齿,转过头专心的看起了江晓笑。
台上江晓笑缓步走到一旁放置好的古筝前,纤纤手指抚上琴弦,最终音律响起。
琴音绵延,万般情意尽在婉转音调中,引人入胜,闻着同感曲中哀伤情绪。
不知不觉间众人竟听的痴了,心中或多或上浮起哀伤之意,再看台上那清秀少女,柳眉浅浅凝气,眸中哀伤流转,好不惹人怜惜。
林立夏也陶醉在那缠绵琴音中,许久之后才暗暗叫了声好。
江晓笑弹的是《化蝶》。
梁祝梁祝,梁山伯与祝英台,中国版的罗密有与朱丽叶。
只是罗密欧与朱丽叶又哪有化蝶这般出彩的凄楚动人音弦?
方才出场的那几个女子奏的都是极其欢快或勾人的曲目,这下来个江晓笑,一曲《化蝶》便将人带入了缠绵爱恋之中,瞧瞧那些男子面上的表情,哪个不是带着心疼和迷恋?
林立夏轻笑,江晓笑果然是江晓笑。转头看看边上的麦穗,只见她眼泪汪汪,鼻尖红红,好不可爱。
“小姐,晓笑姑娘弹的好好哦。”麦穗吸着鼻子说道。
林立夏好笑的看了她一眼,“瞧瞧,都几岁的姑娘了还这么容易哭。下面还有呢,给我接着专心看。”
她说完便又懒懒靠在了椅背上,台上又开始了歌舞升平,她却觉得自己浑身不舒服。额,怎么老觉得有人在看她?
林立夏当然不知道二楼那纱帐里的邪美男子正靠在软榻上,视线直直的定在她的身上。
如果说那首《化蝶》带给他们的感觉是缠绵凄楚,那么接下来的江晓笑就真叫众多男子失了魂。
赤 裸的白玉足腕上银铃清脆响动,柔软的肢体俏皮的东玩西耍,江晓笑一身翠绿长裙,灵动的似竹间仙子。
林立夏看的是啧啧称奇,人才啊,这绝对是个人才。身边的男子疯狂的注视着江晓笑,眼睛跟狼一样泛着绿光。
今晚的花魁除江晓笑还有谁?
答案众望所归。
麦穗两只眼睛发亮,崇拜的看着江晓笑,嘴里确实对着林立夏说道,“小姐,我今天才知道晓笑姑娘原来这么厉害!琴弹的这么好舞也跳的这么漂亮!一点都不像平时对你那样粗鲁。”
林立夏掩饰的轻咳了几声,“恩,这个么,恩,晓笑本来就很厉害的。”
麦穗也不理会她的回答,接着说道,“小姐,我们要去找晓笑姑娘吗?”
林立夏抬头看了看二楼,“不用了。”
“啊?”
“晓笑今晚有贵人要招待。”林立夏起身摇摇扇子,“时候也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麦穗恋恋不舍的看了眼台上,“哦。”
林立夏失笑,拿扇子敲了敲她的头,“好了,平常多的是见面的时候。”
林立夏和麦穗起身回去的时候,红姑也刚好俯在江晓笑的耳边说了一句话。
她说,晓笑,玉公子在房间里等你。
江晓笑垂低了眼,掩住了眸中的光亮与思量,玉公子,她倒是要看看这贵人是个什么模样。
* * *
水鸳楼最精致的一间厢房内江晓笑正琴音低柔的弹奏,看她神情专注柔和,白皙的手指灵活的在琴弦上跳跃,似乎弹的心无旁笃。
可实际上她心里已经思考了不下于一百个的猜测。
这个玉公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叫自己来了以后只说了句“弹些曲子来听听”便没了下文。听他声音低沉磁性,如陈酒般醇厚诱人,只是那相貌却藏在青色纱帐后,只隐隐约约可以看到有人正慵懒的躺在软榻之上。
江晓笑突然就想起了林立夏,立夏也喜欢这样懒懒的靠在榻上,安静且惬意。
“江姑娘琴艺高超,实属难得。”纱帐内男子突然开口,磁性嗓音却不显突兀。
江晓笑勾唇一笑,“公子过奖。”
男子轻笑了一声,不知是欢乐还是怎么的,“没想到这小城之中也有笑蓉这样的绝色。”
江晓笑当然知道他夸的不是自己的貌。她不动声色的回道,“公子谬赞,笑蓉愧不敢当。”
男子似乎动了下身子,“笑蓉姑娘还真是谦虚。”
江晓笑拨下最后一个音调,抬起头淡雅一笑,“公子可还要听别的曲子?”
纱帐内那人沉默了一会儿才又开了口,“今天就到这里吧,不知姑娘明天可有空陪我上东闵湖一游?”
江晓笑浅笑回道,“乐意至极。”
“那笑蓉便先下去了,公子好生休息。”江晓笑起身说道,心底已经不奢望今天能看到这玉公子的大容了。
哪知里间男子不知何时已经走了出来,修长白皙的手指撩起纱布对她慵懒一笑,“那我便送送姑娘吧。”
江晓笑看到那人容颜是怔了一怔,可马上就反应了过来朝他笑道,“那就有劳公子了。”
黑发紫衣的绝美男子眯起桃花眼,薄唇勾起说道,“请。”
江晓笑急忙移开视线,心跳有些乱了。
这个男子,太邪,太美,也太诱人。
明日游湖……她……
“笑蓉姑娘,明日午时见。”邪魅男子浅笑说道,眸中意味不明。
江晓笑尽量克制住心中的动荡,朝他清雅一笑,“好。”
翌日午时
林立夏耷拉着眼皮在思考自己现在遭的是什么罪。昏昏欲睡,精神不济却还要被人拖来当陪玩,这都是什么世道啊这。
“喂,立夏,你别睡啊你。”江晓笑伸手推了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