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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觞赶紧跪下,低头说道:“流觞知错。”
“那好,花神医交给你。”说完绛月转身朝黑暗中走去,“其他人将吹雪画梅葬了。”
“是,爷。”恒舟担心地朝流觞那边看了一眼,和其他人一起带着两具尸体走了。
我急忙跟在绛月身后追了出去。
绛月在前面走得很快,都没有看我一眼。走到空无一人的地方时,他突然笑着问道:“你追上来干什么?不怕流觞杀了司清?”
“如果流觞真的会杀了司清,你就会将司清的母亲一并带来。如今你只将司清带到这里,我自然不必担心。再说,你用腿走路,不就是想要我跟上来吗?”
绛月转过身,用醉死人的一双金眸斜斜地瞥着我:“孟书,你太了解我了,但太了解我的后果,除了生,只有死。”
我故作轻松地笑了一下:“如果怕你威胁,我就不会跟上来了。绛月,其实你是故意的。”
他笑得更轻松:“什么?”
“是你想干掉那几个魅杀,是不是?不然你不会让流觞来做这件事,不会等吹雪画梅被杀后才跳出来。”邪派之所以被称为邪派,总是有它的道理。
他笑出了声,轻轻地拍了拍扇子,拉长了声音说道:“哦,原来在你心里,我是如此不堪之人。”
“当然,因为你是绛月公子,不会算漏任何一件事。”无情的绛月公子,视人如蝼蚁的绛月公子。
他敛了敛笑容,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洒落一片碎碎的阴影:“那你真说错了,我算漏过一件事。”说着,他扯下了脸上的面纱,“我带这个东西很可笑是不是?可不带这个东西,我就不得不把郑家的人杀光。”
但立刻他又毫无破绽地笑了起来:“魅杀这种东西,很难养,我只不过一时兴起弄两只来玩玩。没想到她们杀了很多人,连魔门都惊动了。又非常不好用,除了恒舟养出来的那只,其他的都是废物。”
“所以你就想扔了她们,顺便让她们给你打打前阵。她们是你的属下啊,你就真那么狠心?”虽然我不喜欢吹雪画梅,但也觉得她们死得很冤枉。
“她们根本不是人,只是养的小玩意而已。孟书,借刀杀人这一招你也用过,别跟我讲道理。”绛月的笑灿烂得像夏日的阳光。
我恨恨地说道:“你还把责任推到流觞身上,用这件事逼她和司清做个了断?你好卑鄙。”我讨厌不公平竞争,绛月这种做法不亚于以权谋私。
绛月一扬眉毛:“你帮你的朋友,我帮我的朋友,有错吗?孟书,天地良心,你认为流觞是该归司清还是恒舟?”
我语噎,谁都有私心,当然是各人向着各人的朋友。
绛月更得意了,魅惑众生的声音在我的耳边化开:“孟书,别想别人的事了,说说你自己事。你这么积极地查这件事,不就是想多靠近我一点吗?女人就是女人,喜欢沉迷于一种虚幻的东西。你如此,流觞也是如此。”
我的心脏猛地收紧了,紧得几乎无法呼吸。我咬了咬嘴唇,艰难地吐出几个字:“自作多情。”
他潇洒地一甩扇子,脸上的笑意复杂了起来:“孟书,我了解你就像你了解我一样。不过,我绝不会跟你一起被有种东西所迷惑。”
看到他如宣誓般的郑重,我冷冷地一笑:“你是在跟我说话还是在跟你自己说话?绛月,你输了。”
笑容像烟雾一样从他脸上散开,散开,直到完全消失。最后,他冷冷地一甩袖子,转身离去。
看着他落寞的背影,我明白,其实我也输了,输了心,还好赢了人。
魅杀玉离(40)《九珠三曲》雪脂蜂蜜ˇ魅杀玉离(40)ˇ
心情郁闷地走回去时,流觞站在司清前面,正神情复杂地看着地上的他。而司清一脸温柔,正抬着头轻声细语对柳玉说着未来的美好生活。
“……然后我们去江南,我给你买一栋朝南的小楼,屋子旁还有一架水车。每天早上我出去给人看病,你在家带孩子,傍晚的时候我们全家人一起去小河边捞鱼虾,新鲜的小鱼炸起来很好吃…”
我知道这件事情我不能再插手,只好远远地站在一边看着他们两人。
“司清,”流觞突然打断了司清的话,平静地抬头望着天,“当年,你有没有喜欢过我?“
“我不喜欢你,“司清温柔的笑在脸上绽放开,郑重的声音穿破了黑夜的桎梏,“我是爱你,我一直都爱着你。”
“爱?”流觞闭上了眼睛,悠悠地说道,“曾几何时,我活下去的动力就是想听听你的回答。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我想累了,累得我现在连柳玉都快忘了。今天,这就是你的答案么?”她慢慢地睁开了眼睛,“我还能生孩子吗?”
斗转星移,已物是人非。
可司清不在意,他兴奋地说道:“能,能,我可是神医。前一阵子我帮你仔细检查了一下身体,小玉,其实你还是人,只是现在你的身体和平常人有些不一样,只要我帮你治疗一段时间,你一定变成一个普通人的。”
流觞微微一笑:“这样就好,那个孩子,你给他取了一个什么名字?”
司清的笑容僵了一下:“司运,一生走运。”
我暴汗,司清取名字的本事可真一般。
“司运,”流觞在嘴里轻轻念了念这个名字,忽然一脸释然,“爷说得对,看来我是杀不了你了,既然如此,你我缘尽于此。从此以后,世上再无柳玉,只有流觞。”说完,她轻轻一旋,像一只优雅的大雁,划过了黑夜的天空。
司清呆了半响,随即反应了过来,立刻举着双手发疯似的追了出去:“小玉——小玉——”
他跑了一会儿,又转身急冲冲地跑了回来,紧紧地抓住了我的手臂:“嫂子,你不是会轻功吗?快带着我追,快带着我追。”
我吓了一跳,用我那点蹩脚的轻功追流觞?我没听错吧。
“司清,你冷静一点好不好。”
“我不冷静!”司清吼道,“没了小玉,我也不想活了。”
我长叹一口气,一咬牙,抓住了司清的腰带将他扛到了肩上:“那你可抓紧了,摔着我可不管。”
“你别废话了,快追快追啊。”司清催促道。
我一狠心,脚一蹬,飞快地跑了起来。遇沟越沟,越树爬树,手脚并用,连飞连跑连滚连爬。渐渐地,我呼吸困难,手脚也越来越重。透过如雨的汗水,我看到前面那个红色身影始终和我们隔着很长的一段距离。偏生肩上的那个情种还在不停地喧哗:“小玉,别走,别走——”
终于,流觞飞过了一道悬崖,站在悬崖那边回头冷冷地问道:“你还跟着我干什么?”
我停下了脚步,一把将司清扔在旁边:“我,我,飞不过去。”说完,我一屁股坐在草地上抹开了眼泪,原来太累也是会哭的。
“小玉——”司清扑到悬崖边,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哀求着,“求你,别离开我,我只知道世界上只有柳玉,没有流觞。我悔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才将你找回来,我不让你走。柳玉,你心里也有我不是吗?你别骗你自己了。你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我知道你是在怕你的主子,没关系,有我在,有我在,我去跟他说。你原谅我好不好,回到我身边好不好?”
“好”流觞伸手一指黑黝黝的悬崖,冷冷地说道,“跳过来,我就原谅你。如果你不敢跳,就别再缠着我。”
这道悬崖很眼熟,大约有五十多米宽,两边的悬崖壁光滑笔直。一阵狂风刮过,几片早衰的叶子挣扎了一下,打着旋掉进了深不见底的悬崖中。这时,一滴冰凉地雨水落了下来,打在我那累得发闷的头上,又开始下雨了。突然,我想起来了,在那场噩梦里,这个悬崖出现过。那时,柳玉也是这么消失在悬崖对面。
原来,冥冥之中,一切都早有定数。
“啊——”一声大喝打断了我的回忆,我急忙扭头一看,只见司清不知什么时候向后退了一百多米,现在的他正提着衣踞,高声吼着,拼命地朝对岸的那个红色身影跑去。
“不——”我失声大叫。
但是已经晚了,司清冲到悬崖边,决绝地跳了起来。
惶恐中,司清的动作在我眼里如同一个慢镜头。飞到一半的时候,冲劲弱了下去,他的四肢无力地在天上划拉了两下。接着,他像一片枯黄的叶子一般,飘下了悬崖。随即,一个红色的身影也跟着他跃了下去。
我的脑海里一片空白,紧张地看着黑洞洞的悬崖。悬崖下一片黑,只有针状的雨不断地砸下去,砸下去,仿佛能将世界都砸个窟窿。
突然,黑暗中有一团红色的火焰一闪,流觞扛着司清出现在我的眼帘里,我终于松了口气。
可没等我轻松一会儿,流觞跳上悬崖,将司清往草地上一放,急急地朝我喊道:“药,有没有药,快点!”
我心一紧,赶紧手忙脚乱地掏出了自己随身带的刀伤药跑了过去。只见司清无力地躺在地上,浑身鲜血淋淋的,左颊上多了一道五厘米长的大口子,那张绝世倾城的脸算是毁了。
我赶紧拔开药盖,抖抖地将白色的药粉撒在他脸上的伤口上。可是雨很大,药粉刚撒上去,就和鲜血一起被雨水冲了下去。
“小玉,别离开我,我会好好照顾你的。”伤成这样司清竟然还在笑,他的手紧紧地扯着流觞的衣袖,死活都不放。
流觞手忙脚乱地将药粉往司清伤口上堆,面如死灰:“平常不是挺胆小的吗?叫你跳你就跳,笨蛋!还有哪疼?”
司清咧着嘴,笑得更开心了:“我的,肚子。”
我赶紧拉开了他那已经被鲜血浸透的衣服,顿时吓得手都软了。只见司清的肚子上凹凸不平,肋骨不知道断了几根,其中有一根龇牙裂嘴地刺破肚皮突了出来,被雨水一冲白森森的,吓人极了。
柳玉一看他的样子顿时变了颜色,惊叫道:“你不准死,你不准死!”
司清微微一笑:“我不死,我还要照顾你。”说完,他晕了过去。
“笨蛋。”柳玉终于放声大哭起来。
爱至深处,才敢置之死地而后生。
……
自从司清受伤后,我们藏在一间小破屋里已经三天了。柳玉回到司清身边等于是背叛了绛月,我和柳玉都明白,绛月绝不会对叛徒手软,所以我们都小心翼翼,很少出门。这几天司清一直昏迷着,我们找了一些大夫来替他包扎了一下,可大夫们说他的伤势凶多吉少。
那天过后,雨再也没有停过。柳玉也越来越沉默,整天坐在司清床边,握着他的手。
死去活来,活来死去的爱情,真的那么美吗?我不理解,在爱情上我是很卑鄙的,不配跟他们比,也理解不了他们。
看到他们相依相偎的样子,我不禁想起了飞墨。我和司清几天没出现,不知道他是不是都快急疯了?还有凡烈。有人牵挂的感觉真好,再也不是以前那种孤零零一个人。
到了第四天,司清的情况越来越糟。他发起了高烧,浑身像火一样烫,我知道这是伤口感染了。大夫说只能看他的命,命硬就能熬过去。我没有办法可想,在这个时代根本没有抗生素一类的东西,更何况,司清感染的部位还在脸上。
柳玉更是和司清寸步不离,坐在床边眼都不眨地盯着床上的人。
吃晚饭的时候,我端着饭进去劝柳玉吃点东西。大概是被菜香一刺激,司清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