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可即便是这样,翠屏仍然担心她想不开,于是闲了总在她身边打转,想办法做点小东西逗她开心,希望她能赶快从阴霾中走出来。
“我说你,她是你的妹妹,你怎么都能不管不问不操心的!”翠屏被汪子默喊来帮忙收拾书房,看着汪子默这几天吃饭睡觉画画该干嘛干嘛,对汪子璇的失常不闻不问的样子,翠屏心里一直有埋怨,但总找不到机会说。这会儿只有他们两个人在了,她才开口抱怨汪子默的粗心。
汪子默笑了笑,一边搬着书房一角散放的石膏人像,一边笑着说,“翠屏,那是子璇不是画儿。”
“啊?什么意思?”
“子璇她是二十多岁的大人,不像画儿一样是十几岁的小孩儿,所以你不能用同样的方法来对待她们。我知道子璇最近不开心,可是她已经是个大人,有能力去判断是非对错并且自己做出决定。她不是跟在哥哥屁股后面的小女孩,她应该有属于自己的秘密,属于自己的隐私。她为什么不开心,如果她觉得有必要的话她会告诉我,如果她不告诉我的话,那就是她觉得不适合,我应该尊重她的选择,而不是老去跟在她身后逼问她原因,而不应该自作主张的去安慰她。如果她需要任何支持,只要她回头,我就会在她身后。”
“你就这样放任她?你难道就怕她想不开,或者是做出什么错误的决策?”翠屏不得不承认汪子默说的有道理,她的确有些老母鸡心态,总把子璇当做画儿一样的保护。女人天生的多管闲事让她理智上赞同汪子默的做法但是感情上却一天到晚的操心。
“想不开?我的妹妹不会有那种想不开的时候。”汪子默摇摇头笑了,眉宇间尽是对妹妹的新人。“只要是人怎么能不犯错误,错了改回来就是,有什么要紧的。就算是我干涉她,也不一定能保证我帮她做的选择就没有错误啊。”他不怎么在意的一边收拾着画具,一边跟翠屏唠叨“不管她犯了再大的错误,她还是我妹妹,家永远是她的后盾。犯了错,被外面的世界伤到遍体鳞伤,没有关系,家永远敞开大门欢迎她。回来养好伤,养足元气,踏出门去,她永远是那个神采飞扬的汪子璇。”
“你们的家教,很特别。”翠屏听的有些震撼,这种教育理念她虽然听过,但她很难做的到。当了母亲才发现,不管孩子走到哪里去,总担心磕着碰着,根本不敢放手让她自己的去闯。
“嗯,这是我父亲说的。”虽然没有跟父亲在一起,但是汪子默谈眼中显然对父亲很是崇拜,“他说没有人永远可以做温室里的花朵,想要做自由翱翔的鹰,那就要敢出去跟风雨搏斗才行。父母在我们人生道路上扮演的角色是指导者,他们可以给孩子传授经验,教会她们技能,提出忠告,但是父母不能代替孩子去经受这些风雨,一切还得我们自去体会。”
“你父亲是个很睿智的人。”翠屏听了,由衷的敬佩,“我想这大概也是他为什么敢把你们兄妹俩独自留在杭州的原因吧。”
在这个时代,很少有这种开明而豁达的家长。
“独自,怎么叫独自,你没看他还留下老陆,陆嫂一堆家仆,他呀,也就是嘴上说的好听,心里还不是放不下。”说道父亲,汪子默抱怨的时候便带了几分稚气,看的翠屏好笑不已,“他要是不留下老陆他们,你还不怕着屋顶都掀翻了。”
“那才好玩。”汪子默冲她调皮的眨眨眼,又逗的翠屏一阵大笑。
汪子默的书房一边被当做画室使用,所以都装了大大的落地玻璃窗。下午的天气很好,懒洋洋的阳光从窗外照进来,铺满一室金黄的碎片。他们两个人就在书房的两头收拾东西,间或的聊几句。
“那么说,那个时候你去很辛苦了?”翠屏听到他说起以前出国的经历,很是好奇兼崇拜。那是她一直的梦想,她也非常想出去看看这个世界上别的角落里的人是怎么生活的,体现一种不一样的氛围,可惜两辈子都没有实现。尤其是上辈子最冤了,她好不容易才攒够留学的钱,却没想到被车子撞死了。
汪子默站在梯子的上面,翠屏站在梯子的下面。她把擦拭干净的书递给他,他一边接过书放回原处,一边跟他聊起留学的经历。“是啊,是很辛苦。那个时候我才十七八岁,差不多什么都不懂,虽然父亲拜托了相熟的教授照顾我,可怎么总好意思麻烦人家,所以还不是什么都自己来。第一次住学生公寓,第一次自己洗衣服,第一次去打饭,好多好多的第一次。那个时候我脾气也不好,外国人又看不起我们中国人,三言两语不合就拳头说话,可没少打架!啧啧,你不知道,他们那些人都长的比我们高大的多,一个个跟野人似的,打起架来我吃亏不少。”
“你还打架?”翠屏惊讶的长大了嘴,汪子默看上去斯斯文文的样子,很难想象他跟人打架。
她惊讶的表情让汪子默心情很好,推了推眼睛,语气中不由得带了几分得意和骄傲“我打架可是很厉害的哦。呵呵,谁没个年少轻狂的日子呢。那个年纪的男孩子,不打上几场架怎么叫男人。有些人你斯斯文文的跟他们讲道理跟对牛弹琴似的不管用,还非动手不可。不过在那里,就算打输了不要紧,只要你跟应战,本来就说明了一种态度,虽败犹荣。因此我还不打不相识的结交了好几个好朋友,在日后的过程中都帮了我不少忙。”
汪子默交友广泛,翠屏是知道的,只是听到他说起那种种,还是惊讶的不可思议。
“其实在外面,这些还不是难以忍受的,最难以忍受的却是一种思想上,心灵上的空虚。虽然大家都是很好的朋友,虽然身边总是热热闹闹的说笑,可是这里,总感觉的空荡荡的,自己就像个空心人,怎么也填不满。”汪子默站在梯子上笑着回忆。
记忆是件很奇妙的东西,当时好多难以忍受的痛苦,熬了过来之后,再回想起来,总会找到很多很可乐的东西。
汪子默那几年的留学生涯,他很少对外人提起,也无从说起。
对于家庭,对于父母,对于妹妹,他向来是报喜不报忧,说到全部是新鲜事,写信回来都是满篇的我很好。他是男子汉大丈夫,虽然那个时候年纪还不大,但总认为自己该有些担当了。送他上船的时候一向刚强的母亲几乎哭晕过去,他一踏上甲板就后悔了,可是他怎么能让已经忧心忡忡的父母再为自己担心,所以只有挥手过去微笑着说我很好。可是微笑背后,他究竟真的过的好不好,其实只有自己知道。
这些痛苦,他也没有办法对同龄人或者同事说。对于身边的人来讲,他的际遇已经让人多人眼红羡慕了,他再说自己苦,没有人会理解,只会以为他故作姿态的炫耀。所以在跟第一个讲述遭遇冷眼之后,他学会微笑着掩盖那一段辛酸,说起国外时,谈建筑、谈音乐、谈美食、谈文化,就是不谈他一个人在异国他乡遭遇多少白眼,受过多少冷落。
这样一个温暖的下午,有一个人认真的听着他的那些旧故事,没有怀疑,没有质疑,没有讽刺,她只是静静的听着,却能敏锐的从他修饰过的语言后面触及他的辛酸。
“后悔吗?”她温暖的浅笑,一边帮他递着书,一边仰头问他,她身上那种从容淡定的态度,似乎熨平他焦躁许久的孤独,让他也平静了下来。
“开始很后悔,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出国,为什么要自讨苦吃,我自信在国内我的绘画成就也不会比出国要差。可是呆久了,经历多了,却忽然不后悔了。”汪子默认真的回忆着,对自己那段生活做了总结,却故意没有告诉翠屏自己的结论,反而问她“你知道为什么?”
如果一个人讲故事,未免太枯燥乏味,就算是看电影,她当了这么久观众的人也该发一两声议论吧。
“这还要我猜。”翠屏笑着去收拾另外一摞码在桌上的书,嘴上不满,但神态上却是一片自然,“那是因为在家跟出门毕竟两个概念,虽然说是出去留学,但你学会的远不止书本上的知识这么简单。大海中搏击风浪的快感是住在小池塘的鲤鱼们永远了解不了的,就冲着那份刺激,你那几年的辛苦也值得了,是不是?”
她把书递给了他,“眼界的扩展,承受力的锻炼,心胸的开阔,这些收获都是你在家无法获得的,就连你在外面不打不相识的朋友,也是一笔宝贵的财富。”
“这世界上,从来没有毫无意义的苦难,对于聪明人来说,人生中每段艰涩的旅途都会成为宝贵的人生历练,不是吗?”她把书递给他,笑着仰头反问。
汪子默第一次发现,翠屏的眼睛是如此的漂亮,明亮而清澈,闪耀着智慧自信的光芒,亮的让整个人都发光了起来。
“你怎么知道?”他不能不惊讶,这种感触,就算是同于他留学的同窗们,也未必有几个人领悟的了,所以他才觉得孤独。可是从来没有迈出过国门的她,竟然明了。
“所有苦难都是相通的,聪明人总能从中领略到类似的智慧。”翠屏狡黠的眨眨眼,丢了一个似是而非的答案给他,让汪子默在惊奇中变的更加的迷惑。
衣服
虽然口口声声说不管,任她自己疗伤,可是最后汪子默还是未能免俗的说了一句,“要不然我们给她找点事干,让她忙起来,也许就没空去伤春悲秋了。”
“她已经有画廊的工作要忙了,你还嫌不够?”看着前一秒钟抱怨父母们当年说放手但还不是悄悄在派人在身边的汪子默,下一秒钟自己又做了同样行为,翠屏只觉得好笑。
不过她也觉得汪子默说的有道理,能找出一些事来让子璇分心是最好不过的,可是又担心她会因为工作太多而累到。
实际上,汪子璇并不是整天无所事事的大小姐,除了跟画会的人聚会,帮忙处理画会的日常工作之外,她也有自己的工作要做。汪子璇工作,就是在一家画廊当总经理。
因为汪子默跟画廊打交道的次数非常频繁,次数多了就容易处理纠纷,他又不是一个善于打理这些日常纠纷的人,常常为此而感觉心烦。那个时候汪子璇刚毕业,在家也没什么事,看到他这样子,倆兄妹俩一合计,索性就开了一家画廊。
这兄妹俩开画廊,比一般人有优势的多,让其它家画廊烦恼的货源问题在这里根本就不存在。首先汪子默本人就小有名气,高产且高质,每个月画几幅供自己店里出售还是不成问题的。其次就是他人缘好,关系广,在画坛颇有地位,认识不少画坛名宿,由他上门去拜访,总能像那些性格怪癖的画家们约到其它人很难约到的画作。有这一堆名家助阵,想要招涞顾客就容易多了,至少招牌够亮。
因为一开始办画廊的目的也不是为了赚钱,汪子默也想在这里以画会友,所以即使遇到不出名的画家来卖画,汪子默也不会诚心克扣人,给的价钱都很公道。这样一来,不少新人都会来他这里,或者卖画,或者要求寄卖。至于那些屡屡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