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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倾向是他的祖先几千年间积累起来的经验的结果。”《思想起源论》三联书店1953年版第52—53页。这表明,随着时间的推移,原先似乎是抽象的东西,也可以逐步变成具体的东西,从而在人的头脑中形成一种新的直观。比如现在物理学家对四维空间世界的直觉把握,几乎像当时物理学家对牛顿空间和时间的把握那样清楚,新的直觉是抽象的产物,转而又成为进一步抽象的新起点。从这个意义上说人愈发展,思维能力愈高,潜意识就愈深,愈丰富。没有高度意识,也就没有潜意识,原始人大概很难说有什么潜意识的,艺术创作的全过程就是从意识到潜意识,从常态到变态的转化过程。也就是艺术家的理性不断消融于幻觉的过程,中国古人所说由炼到不炼,由出色而本色,由人籁归于天籁,非常精炼地概括了这个过程。人们都承认倾向本身不仅应该存在于头脑里,而且应该存在于心灵中,存在于写作者的血液中,它首先必须是一种感情,一种本能,然后大概才是一种自然的思想。
理和情,意识和潜意识的不断转化过程还可以从电—化学的变化中得到说明。现代科学研究证明,人们心理过程乃是一系列电—化学变化。任何意识都伴随一定的运动感觉。这运动感觉就是能量的转换和传递。感觉过程就是物理能量或其他能量转变为心理能量的过程。心理能量不会全部消失。没有消失的一部分则以化学形式保存在脑结构中,成为记忆痕迹。各种心理能量聚集起来就是无意识。所以无意识是一种心理能量和动力状态。在一定条件下,比如受刺激,化学能就释放出来转化为其他能量,刺激比较强烈达到觉知水平就是意识,达不到觉知水平就成为无意识。
人的精神生活,实际上是心理能量不断地转化和传递,这类似一条河,我们知道的只是表面,而河下面有无数潜流,它决定着河面状态,然而我们都觉知不到其存在,我们的精神生活主要就是这部分。意识是河面,无意识是河下面的潜流,用意识流来称呼人的精神生活是很恰当的。
2 人的心理生活是多种水平、多层次的统一过程
因此,我们可以说,无意识与意识是人的心理活动两个方面的对立统一的整体。从一定意义上说,没有无意识也就没有意识,意识是以无意识的存在为前提、基础和条件的,当然,无意识又是受意识制约的。无意识和意识的辩证统一构成了人的精神生活的丰富多彩。人的心理过程总是同时在各种水平上和各种层次中进行,任何“高级的”心理活动过程都是以“低级的”为前提,并在它的基础上完成的。没有纯粹有意识的,也没有纯粹无意识的,人在清醒的状态下,精神也总是不自觉地顺从着各种暗示——从那幽暗的深处来的各种暗示。“研究表明,当完成随意识记的时候,同时也必然发生不随意识记。心理过程一下子就在几种水平上进行,而高级水平永远只能跟低级水平不可分割地存在着,它们始终是互相联系着,并构成一个统一的整体的。任何认识活动,任何思维过程,就其实在的具体性来说,都是同时在不同的水平上,多方面地完成着。在任何的,看来似乎完全抽象的思维的活动中,都潜在地包含着感性的成分,感性的认识过程的产物。抽象的概念本身,作为实在的认识,仿佛是一种金字塔式的建筑物,愈高级的抽象物构成其塔顶,而其基础则是由不同水平的抽象层层掩蔽着的感性概括,比较初级的泛化的产物。”
认识思维活动是这样,“动机也有类似的情形。在解释人的任何举动的时候,应当考虑到实在交错着和复杂地相互联系着的不同水平和方面的各种诱因。多方面地思考问题,仅仅在一个水平上,在一个平面上来寻找举动的动机,这就意味着,明显地使自己失去理解人们的心理和解释他们的行为的可能性。”鲁宾斯坦:《存在和意识》三联书店1980年版第322页。
根据以上的论述,我们可以知道意识与潜意识的界限是模糊的,是很难截然分开的。这还可以从注意的心理功能来说明。注意到的地方即意识到的地方,不注意的地方就是不能被意识的地方。当意识指向一定的客体时,同时就不可避免地要离开其他客体,这就是“用志不纷乃凝于神”。一方集心力而他方减心力这是注意现象中所表现出来的大脑工作的特性,那就是说,人在每一个瞬间,只能有一个主要的注意点,人们在从事某一项工作时,一定有很多对象,注意必然集中在主要对象上,其他客体则处于注意的边缘,注意的中心是意识的,注意的边缘往往是无意识的。
从生理学的分析来看,也可证明这一点。大家知道,大脑皮层有许多区域,人的经验、意识,并不会被消灭,在人的意识工作时,大脑皮层不是所有区域和意识发生联系,每一瞬间,只能有一个相应的区域,一个相应的兴奋点。由于人的思维不断地活动,这一相应的兴奋点,就沿着大脑半球不断地运动,而其他点,其他区域也不是毫无活动,它们完成着“早先作出过,在相应的刺激存在的情况下,又要一成不变地产生反射。这些区域的活动,正是我们主观称之为无意识的,自由活动的那种东西”。这就是说,当意识指向一定的区域,会产生有意识的相应的反应,与此同时,没有意识到的区域也会产生无意识的自动反应。这就是“在相应的刺激存在的情况下,又要一成不变地产生反射”。《美学与艺术讲演集》第544—545页。由此可见,当我们说有意识的活动时,并不意味着活动的所有部分,即并非组成活动的一切要素都是有意识地实现和表现出来的。一切比较复杂的活动其本身都包含着自动的即完全没有意识地进行着的个别过程、个别运动。而且,好多有意识的动作可以在无意识中做出来,如睡眠中说话;而好多无意的动作也可以有意地做,尤其是戏剧演员。谢切诺夫指出:“善于极高度集中思想的人们,对外界影响的迟钝性有时达到惊人的程度。例如,传说因酷嗜某种思想的人,在这种思想的影响下,好像便不觉得冷,不觉得饿,甚至感觉不到剧烈的疼痛。但无论如何,对一定种类的外界影响的迟钝性,永远可以在一个人的身上看到,如果其心思被另外一种事物占据了的话。”《谢切诺夫选集》第166页。因为“心力之偏倾凝集于一方,一者依人生来之性质,一者由内外一时之事情……如学者读书至会心处或呼其名而不觉,或至寻常眠食之时而不知之是也。尚有甚者,当棋客对局,或报其亲之死而不觉之”。这种现象以“宗教信者为最多。其最热心者,一朝处火刑自不觉苦痛,西洋昔日自耶稣基督始,宗教信者之处死刑,不知几人。……其他不论何国家宗教家犯千死百难更不意之者,征东西之历史,其例不遑枚举。其实因信仰之力,凝集精神于一点,自不觉身体之痛苦。若欲证之,吾人之于大火时,或在战场纵横奔走,虽身体负伤,更不感其痛苦。……今宗教热心家不感苦痛与之同一理也”。又如,一演说者,重病在身,“不胜苦痛而登讲坛,方喋喋演说,更不觉何等苦痛,殆如忘病气者,及其下讲坛,忽不堪苦闷而仆。”这都是精神“凝集全力于一方,遂于他部生不觉无识”的结果。详见《妖怪学讲义》第152—153页。
3 意识与潜意识的界线是模糊的
这些论证,使我们进一步懂得,意识和潜意识的界线是愈来愈模糊了,正如常态与变态,理性与非理性的界线说到最后也是模糊的一样。从理论上说,当我们说到意识的时候,本身就已意味着潜意识的存在,而说到潜意识当然也意味着意识的存在,因为只有自觉意识者才能有潜意识,没有自觉意识者根本谈不到潜意识。正如只有理性者才谈到非理性,没有理性者根本谈不到非理性。所以想把意识和潜意识作严格区分是不可能的。“这些界线与其说是实际地存在,毋宁说是想象地存在着;至少,我们不能够用手指,像在地图上指点国界一样地把它们指出来,艺术越来越接近到它底或一界线,就越会渐次地消失它底一些本质,而获得界线那边的东西底本质,因此代替界线,却出现了一片融合双方的区域。”《别林斯基选集》第二卷第441—442页。别林斯基的这段精辟的论述,具有普遍的意义,意识和潜意识的界线也是这样的。
在艺术创作中,这种界线更难划清,但是,“喜欢论述自己艺术的作家们……总是谈论自己创作活动中那些有意识的,自觉运用某些技巧的部分,而无视那些……非自觉地进行的部分。他们对自己自觉的创作经验感到荣幸,然而往往正是那些他们不愿谈论的部分反映或折射了他们的本质。”雷·韦勒克奥·沃伦:《文学理论》三联书店1984年版第84页。洛斯承认:创作能力在它发展到极致时,是有意识和无意识兼而有之,……麇集于脑海(即无意识的“深渊”)中的意象所经历的形变是无意识的,而对这些意象的控制是有意识的。同②第86页。这种说法比较符合实际,下面不妨以一个故事为例作具体说明:
唐代有位高僧香严闲禅师,一天,他和另一位和尚一起登临庐山。两人一路谈天说地,颇为投契,香严闲禅师发现这位同行者绝口不谈国事,而他已从传闻中得知此人是位不寻常的人物:他原名叫李忱,是宪宗皇帝的第十三个儿子,当今武宗皇帝的叔父。他放弃王公的富贵荣华,隐姓埋名,来到深山古刹,出家为僧,过着暮鼓晨钟的生活,老禅师心想,这么一个人物,他的内心果真断绝一切世俗之念了吗?
两人走了一程又一程,峰回路转,著名的庐山瀑布忽然展现在眼前,自然想到李白的名句:“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这壮美奇观的景色引得老禅师诗兴大发,他忽然心生一计,说道:
“怪不得古来多少诗人来到这里,都要歌咏瀑布,老僧才疏学浅,此时也想得两句诗,可是下韵就接不上了……”
李忱也随之兴起,说道:“师傅既然雅兴,咱俩何不联句,师傅先吟上句,小僧来续下联便是。”
香严闲于是朗吟道:“千岩万壑不辞劳,远看方知出处高。”
李忱玩味着豪迈的诗句,一股按捺不住的激情在胸中翻腾,也高声吟诵道:“溪间岂能留得住,终归大海做波涛!”
香严闲禅师听完下联,不觉一愣,这诗句好大气魄,再一想,不由一惊,面前这个人绝非等闲之辈,小小“溪间”怎能留得住他,他本是大海蛟龙,终究是要回归大海,掀起万丈波涛的呀!接着香严闲哈哈大笑起来,李忱很是奇怪,问道:“师傅何事大笑?”香严闲风趣地说:“您这两句诗,倒使我记起白居易的两句诗来:‘何必奔冲下山去,更添波浪向人间’,你们两个,一个想留山上,一个要冲下山去,可叫老僧何去何从呀?”
李忱猛然省悟,刚才的诗句泄露了自己内心的隐情,他不能忘记父亲宪宗皇帝是被宦官谋害的,当今武皇帝也是在腥风血雨中登上宝座。……自己很想有所作为,重振大唐江山,然而,他觉察武宗嫉忌自己的才能,为韬晦计,他才远离朝廷,到此为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