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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云染砂-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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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儿百思不得其解,天澈为什么突然这么对她。

无奈地看着四周潮湿肮脏的环境,突然想起了以前在哪里听过的一首诗,“走进一间房,四面都是墙。抬头见老鼠,低头见蟑螂。”

灵儿无心去细想这是哪个牢房天才所做的歪诗,只觉得闷热难当。脱掉外面的古代衣服,里面的T恤短裤遮不住身子,蚊子嗡嗡地在周围虎视眈眈,只等灵儿白皙皮肤下的鲜活血液。

灵儿挥手赶着蚊子,“你们要繁衍后代,我只是想活下去,将心比心,何苦为难我?”

“走进臭局子,迎我是蚊子。莫说脏与破,先防出痱子吧。”

灵儿一边自嘲,回头往外面看了看,周围并无人,于是背过身子去,把T恤脱下来,穿上她原本穿的衣裙。然后再脱下牛仔裤,换上绸裤,至少比刚才穿几层要凉快多了。

“咳咳。”外面有人咳嗽。灵儿心一惊,回过头去,风南寂正一脸尴尬地站在外面。

“你……”

“我刚来。”风南寂的脸上有着奇怪的红晕,“你怎样了?”

灵儿没好气地说,“你进来试试不就知道了?”

风南寂叫人打开牢房,真个低头钻了进来。

灵儿帮他拣出一块稍微干净的地方,铺上几根看起来颜色新一点的稻草,“还是你好,我都进局子里了,还愿意来看我。真不知道你那弟弟哪根筋不对,喜怒无常,翻脸不认人,乖张暴戾,欺压良民……呃,没词了。”

风南寂扑哧笑出声,“你在说天澈么?”

“除了他还能有谁?亏我以前还以为他是什么好人。”

“你说他没关系,但是别平白给我降级好不好?”南寂道。微微动了动身子,这里真不是人呆的地方,那小子这么对灵儿,倒狠得下心来。

“什么?”

“天澈是我侄儿,哪里是我弟弟?”

“嗯?哦,”灵儿这才想起来,天澈每次都管南寂叫“小皇叔”。灵儿看他们俩一般大,又总是在一起,丝毫没有叔侄的感觉,总是叫“小皇叔”,灵儿也早忘了这其中的意思了。

“你既然是他叔叔,要不你放了我。他为什么要关我?我又没得罪他,就算刚才我叫了他的名字,可你知道的,我以前也这么叫他。我还有事,我真的不能在这里。风南寂,哦,不,王爷,你去跟他说,放了我好不好?”

风南寂摇摇头,“我虽然是他叔叔,却也没办法改变他的决定。他是太子殿下,可比我的官大。”

“那……你知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关我?死也得让我死的明白吧?”

风南寂脸上一阵阴晴,“你真的不知道他为什么把你关起来?”

灵儿摇摇头。

风南寂心里陡生疑云,低头思索半天,“你真的是因为家乡发大水,逃难来的京城么?”

“当然是,我都跟你们说了多少遍了?”

“那你告诉我,你从哪个门进的城?你的家乡是哪里,途径哪些地方,走了多长时间?”

“我……”灵儿哑口,脑里快快转着,使劲地酝酿着情绪,“我从西门进的城,我家那边叫海口,就在海边上。那里经常涨水,起海风,有时候会有大海发怒,把村里的渔船还有海边的木屋都卷走。后来那一次发水太厉害了,整个村子都被卷走了,我抱着一棵树侥幸活了下来。经过的地方我也不记得名字了,我识字不多,只记得听人说什么清溪镇,来雁镇,还有什么沙河什么的,也不知道是不是。”

风南寂伸手抹去她眼角的一颗泪水,“灵儿,你知道吗?你的皮肤细腻滑嫩,手感很好。”

灵儿一把拍掉他的手,“下流!”

风南寂也不着恼,“可是海边的人常年吹海风,肤色一向粗糙偏黑。”

灵儿愣住了,抬眼看他。风南寂却站起了身子,往外走去,走到门口,又回头,“灵儿,如果你再不说实话,没人救得了你。”

☆、落潇。坦白

灵儿愣了半晌,仔细回想着,终于明白了风南寂话里的意思。冲到地牢的柱子边上,冲着外面就喊,“风南寂,你给我回来!你们凭什么关我?你们管天管地,还管人从哪里来了?我家在哪里关你们什么事,碍着你们什么了?你们凭什么关我?快把我放了!”

风南寂站在门口,灵儿的声音从里面断断续续地传出来。南寂苦笑一声,灵儿,你是不是骂错认了?关你的可不是我。

天澈坐在椅子上,研究着桌上的东西,方方的粉色金属盒子,看不出材质,中间一块看着像是透明的东西,却完全看不见里面,像镜子一样能照着人的脸。下面有一粒一粒的按钮,却什么反应也没有。

还有这些花花绿绿的几张纸,明明是纸,却不像纸,比一般的纸厚多了。而且上面的人头也奇怪,图案也奇怪,歪歪斜斜的,像是字,又不像字。

天澈叹了一口气,把那些东西推到一边。听着脚步声走近,头也不抬,“她怎么样了?”

南寂随意坐在他旁边的椅子上,端起一杯茶就喝,天澈从他手里抢过来,自己送进嘴边。南寂也不介意,从茶几上翻起一个茶杯自己倒了一杯喝。

“走进臭局子,迎我是蚊子。莫说脏与破,先防出痱子。那种地方,还能怎样?不过……”

“怎么?”

南寂不紧不慢地抿了一口茶,“满室春光,不虚此行。”

天澈的眼光绝对可以杀人,“你对她干了什么?”

南寂一脸的无辜,“我对她干了什么,怎么就不问她对我干了什么?”

天澈眼光横扫千军,南寂心一颤,强撑着无辜,“是她自己在里面脱衣服……”

话未说完,天澈已不见了身影。南寂把茶送到嘴边,慢悠悠地道,“本王可懂得非礼勿视。不过有些人似乎就……话说,那儿好像没有橘子吧?”

灵儿发泄一番,也安静下来了。天澈不可能只是因为不知道她的来历就把她关起来。她的来历,当初说出来时就想过有可能穿帮,他们说要赈灾,后来迟迟没再听说什么,想必早知道她说的不是真话。可是这个时代,谁会管那么多户籍历史,也没听说过有人因为隐瞒家里的情况而被关进地牢。况且她也并无家族犯罪史,这里罪大恶极的罪犯,别说连诛九族,就是连诛九十族也诛不到她灵儿的身上来。

一定有别的原因。

天澈今天去月老祠找她,一定是为了什么。开始他对她没有任何恶意,不然他不会想到帮她披上衣服,也不会因她哭泣而安慰她。天澈对她一直都很好,没道理突然心性大变。除非……

军机图。

军机图丢了,天澈以为是她。

可是,她昨天明明还给天澈了,天澈为什么还要怀疑她?她如果要偷,那么多天,早就带着它远走高飞了。

“你过的倒惬意。”天澈的声音响起。

灵儿歪过头瞟了他一眼,又重新望着牢房顶上的蜘蛛,等待着蚊子扑上去。

天澈心里一阵恼,“你就没什么话要说么?”

“我能说什么?你非认定我又偷了你的军机图,我说什么有用么?”

天澈道,“军机图本来就在你身上,你当然不是偷的。”

灵儿大喜,跳起来,跑到天澈面前,“你相信我了?”

天澈叹了一口气,“你告诉我,你是谁,和木叶城和沈落潇有什么关系,我就相信你。”

灵儿沮丧地垂下手,走回稻草床,一屁股坐下,无精打采地看着天澈,“我真的不知道什么木叶城,还有沈落潇。你告诉我之前,我连听都没听说过。”

“可是昨天你的表情告诉我你明明知道他们。”

“我什么表情呀?大哥,你好歹说清楚。我知道我表情生动,可是我也不至于厉害到用表情说话吧?”灵儿无语,开始跟天澈耍赖。她一直不相信天澈会真的对她怎样。

“好,那你说说,杜甫是什么人?”

灵儿一愣,“杜甫?”

“就是昨天你提到的杜甫。”

灵儿眨眨眼,看着天澈一脸正经的样子,心下开始犯疑。莫非天澈并不知道杜甫?

咽咽口水,“我也不太认识他,只听人说,他写过一句诗,叫‘无边落木萧萧下’。所以我以为木叶城和沈落潇都是根据他这首诗而来的。”

灵儿说的认真,在天澈听来却是另一番光景。

“走进臭局子,迎我是蚊子。莫说脏与破,且防出痱子。”天澈缓缓说出口。

灵儿一愣,随即扑哧笑出声,“你也有同感?”

天澈心下了然,“杜小姐,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

灵儿心下一惊,慌张抬眸看向天澈。天澈把她的神情变化尽收眼底,“终于肯承认了?”

灵儿低下头,“你怎么知道的?”

灵儿心里思索着她包里的东西,手机MP3都没电了,其他的那点东西,她出门没有带很多东西的习惯,那些在外面用不着的学生证什么的,她怕丢,从来不会带在身上,他是怎么知道她姓杜?她从来都没有说起过,连楚羽都不知道。她刚来时因为惊讶紧张,连名字都没有告诉楚羽。为什么天澈却知道?

天澈冷笑一声,“你随意出口便成章,你当本宫是好骗的么?你说你不识字,却能给七婶留信,还写得一手好字。本宫给你看军机图,什么都没说,你竟能一眼就看明白。木叶城和沈落潇的名字既然是因杜甫的一句诗,想必他们关系匪浅。旁人尚且不知,你却独知,本宫若还不明白你们的关系,你当本宫是傻子么?”

灵儿绕来绕去终于明白天澈的意思。他是在夸她的文采能与杜甫相比,以为杜甫是她的父辈,所以,所以,便称她杜小姐。误打误撞,灵儿本名确实姓杜。

灵儿无语望天,这下百口莫辩啊!

抵赖也不是,承认……似乎也不行。这天澈摆明要为他妹妹讨回公道,为皇室讨回颜面,对木叶城和沈落潇恨之入骨,一定也恨不得把与木叶城有关的所有人全部赶尽杀绝。

灵儿背心一凉,冷汗直下。

“殿下,我和爹爹只是世外闲散一对父女,和木叶城没有半点关系。当年爹爹一句‘无边落木萧萧下’,被沈落潇的爹爹无意中听到,所以借鉴来用。我那时年纪尚小,真的一点不知情。我虽有些歪才,可是,那和爹爹是没法比的,我认识的字真的不多,小时候跟人耍些打油诗好玩。爹爹才高八斗,惊世诗华,却怀才不遇、潦倒落魄。我父女大冬天只能住在茅屋里,还被秋风把房顶吹走了(灵儿呀,冬天怎么会有秋风呢?),又饥又饿又冷。爹爹自此以为文人自古清贫,他老人家体怜我,不让我学文,只是我在他老人家震古烁今的惊世才华中得了点熏陶,会了那么一点点,真的。殿下,后来我爹爹把家里最后一个馒头留给我,自己却饿死了,我……”

灵儿想着那一代诗圣的凄惨光景,不禁悲从中来。虽然无耻借光客串一下他女儿,可是却也并无过分,想来那个晚年只靠朋友接济,最后饿死的一代文豪,他家的女儿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你认不认识沈落潇?”

“殿下。”灵儿语重心长道,“天下第一公子,武林人人称奇的落萧公子,认识他是多么大的荣耀。不是我虚荣,我如果认识他,恨不得昭告全天下……”灵儿突然瞥见天澈铁青的脸,不禁心虚,“所以,我真的不认识他。”

“你可知道一个叫御剑子的江湖神医?”天澈冷冷道。

灵儿当然知道,那是治好楚羽酒精过敏的神医,而且他还有一个弟子,前几天刚刚见过面呢。灵儿的思绪飘到那天午后纷纷的槐花里,那个像槐花仙的男子,一身白衣就那么出现在他面前。虽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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