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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而有些同情他。车间里的气氛融洽了许多。
不过好景不长。第二天是周末,我们几个打工仔计划“AA”制到野外去放松放松,吃什么喝什么都安排好了,临下班前,“的啦”主管通知,客户催交订货,老板要求加班,而且要到天亮。大伙一听,不高兴了,“的啦”主管安慰说,加班你们不是没加过,老板反正要付加班费的啦,辛苦一点,多挣一点钱,有什么不好的啦?
当时没有劳动法,劳动部门对企业的监管也还不严,加班费老板想给多少就是多少。以前的加班费就少的可怜,我们是心中有怒而不敢发。这次加班,打乱了我们的计划,大家的怒气被激发出来了。
加班可以,但必须增加补助,几个工友提议。“的啦”主管说,我也做不了主的啦,我去跟老板通融通融。他很快回来宣布,老板说可以增加补助,但实际给多少,等加完班看质量再说。
不行,先说好再做。阿明高声抗议,其他工友也跟着响应,定好我们才上班。
“的啦”主管拱手四下鞠躬:弟兄们,给我点面子吧,刚才老板就训我一次的啦,你们不加班,我就会第一个被炒鱿鱼的啦!
说完,他拉拉我的袖口,你帮我劝劝他们的啦。
我看他急的那样,本来想劝大家先加班,但我也是打工仔,我必须站在弟兄们一边!我说,不定好补助,我们是不加班的。
“的啦”主管没办法,掏出手机,跑到车间门口用广东话汇报一番,重新进门,脸色变成猪肝色,憋了半天才说出话来,老板说了,只要质量过关,加班费提高一倍,明天做完工就发。
这还差不多,我们加班,工友们同意了。
“的啦”主管把我拉到门外,我有点不舒服,先回去休息,你看着吧。明天八点以前一定要完工的啦。
没事吧,我问,我估计他被老板臭骂一顿了。
没事,你看好就行,5点左右我就来。说完,他拉拉领带就走了。
我们在疲惫中忙到第二天天亮,提前一个小时做完了。“的啦”主管直到6点多钟才来到,双眼有些浮肿,似乎没睡好。看到我们做好了,他抽出几件产品看看,同样疲倦的脸上挤出一点笑容:谢谢,谢谢。
我们等着他来发加班费,可半天也不见他。秉光悄悄的对我说,他们是不是又骗我们,想赖帐了?
我不敢肯定,也不想否定,只能盼望“的啦”主管赶快出现在门口。
有人来了,但不是“的啦”主管。来人的确是来发加班费的。工友们高高兴兴领了加班费,但始终不见“的啦”主管。
我问来的人,他瞅我一眼,不屑地说,他被老板炒了。
过后我才打听到,老板怪他没本事,几个打工仔都管不了,让老板多破费几个钱。老板又舍不得把我们几个熟练工人赶走,就说多出的加班费要从“的啦”主管的薪水里扣出,“的啦”主管想了一晚上,提出薪水不扣,他主动辞职走人,老板答应了。
我们曾经四处打听他到哪里继续完成他的誓言,但一无所获。有人说他抱着妻子的骨灰盒投海了。我不相信,虽然以后也没有他的消息,但我一直认为他肯定活着,为了带着死去的妻子体面地回家,他会活着。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阿明中招
“的啦”主管失踪后,换了一个主管,一个黑瘦的男人,据说是老板的小学同学,但小学没毕业,没文化,也不懂业务,估计唯一的本事就是对我们凶狠,善于用计,姓陈。
陈主管“上任”第一天,就宣布了一个别人给他起草的“规章”,什么上班时间不准打电话,上厕所不准超过五分钟,打瞌睡一次扣半个月的薪水,厂里布置加班必须服从等等。念到“不准酗酒”时,偏要念成“凶酒”。
听完后,我们都觉得回到了旧社会,成了被资本家残酷剥削的受苦受难的工人阶级。我站出来,要求征求我们的意见,双方都能接受后再执行。陈主管狠狠的说,厂规都由你们来定,还要我做什么?
平时有些怕事的阿明也许压抑太久,今天终于爆发了。他高声反驳,我们是人,不是动物。什么制度也要合理!
你认为不合理,就不要干。陈主管毫无商量的余地。
我拉住脸色发红,手上青筋凸现的阿明,等着,我去找老板。
从未谋面的老板居然接见了我,他端着水杯,似乎很耐心的听完后,充满油光的脸上堆出一点笑容,说:没有规矩不能成方圆,规章制度是要有的。至于陈主管的态度问题,我会批评他的。好好干,我对你们是不错的嘛。
我虽然听出了他的油腔滑调,但一想,饭得慢慢吃,事得慢慢来,也就把话忍住了。
我回到车间,陈主管被老板叫去了。他刚走出大门,阿明低声骂了一句,狗日的,黑狗!
黑鬼回来后,面无表情的宣布,刚才的制度先试行,以后再修改。上工!
下班时,我和阿明走过他面前,他冷冷地嘀咕了一句,你们有种!
看着他那阴阴的眼神,我提醒阿明,凡事小心。
一天,我们加班到深夜2点多钟。我们忙乎做工,陈主管忙着打电话海侃,听他那变态的声音,看他那矫作的神态,就知道他又在和某个上当受骗的女孩黏糊。他一边打电话,那只鹰爪鼻上的两只三角眼同时露出冷光,扫向我们每一个人。
自打他来了以后,我就辞掉组长,我可不愿为一点小钱而甘心做他的走狗。现在他还没寻找到合适的人选,就一个人盯着我们,这是他的专长。
阿明有些疲倦了,赶完手中的活计,伸个懒腰,正想坐着歇上一会儿,一直在打电话的陈主管看到了,关了电话,走到阿明身旁,喂,死懒,事还没做完呢!
阿明如屁股被刺了一刀,呼地跳起来,谁说没做完,我的活已经干完了。
做完?地上满是垃圾,把地扫干净!
阿明把头一扭,不扫!
真不扫?不扫,就滚蛋!陈主管歇斯底里吼起来。
阿明拳头一抬,你别欺人太甚!
陈主管见阿明来硬的,一边向后躲闪,一边大叫,打人,打人啦!叫保安!
我赶忙冲过去,挡住阿明。对着黑狗说,其他人的活没干完。干完了,垃圾我们会扫。
黑狗开始乱咬,你和他一路货色,哼,要扫,就你们两个整个车间一起扫!
这次是我无法忍受了,我呼啦一下把工作服脱下,使劲摔到地上,我们不干了!
秉光、小松几个弟兄也学我的样子,扔掉工作服,不干了。
不管你们事,我说,要走阿明我们走。
不,你们走,我们留着也是受气。
黑狗见状,想拦住我们,我推开他,带着我的弟兄们头也不回离开这鬼地方。 电子书 分享网站
东山再起
我们离开后,一段时间又变成无业游民。在高楼大厦阴影的笼罩下,已经闲荡了几天的我们揉揉干涩的眼睛,看看烘热的天空,觉得每个人都渺小了许多。
我们商议重新好好找个厂。阿明觉得连累了我们,决意自己单独去找工。我一直坚持几个弟兄在一起,遇事可以有个照顾,阿明却摇头不干:因为我,你们丢了工作,我不能再把霉气带给你们,反正住在一起,也是一样的。
我看他是铁定了心,只能由他。他继续去做老本行,建筑工地上的泥工兼搬运工。
过了几天,除了阿松外,我们也找到了工作,一家制鞋厂。这次我们感到有些自豪,因为不是象前面那样在劳动力市场“呼啦”就被拉到厂里去,而是经过所谓“笔试”、“面试”的程序战胜了四百多名竞争者而入选的。之所以说“所谓”,就是笔试的题目很简单,小学二三年级的都会做,面试呢,面无表情戴着一架镜片很厚的眼镜的女主考官——胸前挂着的胸卡上俨然标明她的身份:人力资源部部长——当时这个官职对我们来说是第一次听说,与我们面对面,她提问,我们回答。一个接一个,每人三到四个问题,回答完就知道去还是留。
我的问题有一个是“你认为可以做什么工种”,我回答“什么都可以做”,一直低头看简历的部长突然抬起头,一道怀疑的目光犀利地从厚重的镜片中穿射过来,顿时让我头上冒出汗珠。她停了停,又看看我填的简历,说:可以了,明天来上班吧。
我走到门外,有些后怕的心脏还在砰砰跳个不挺。后来听说,阿松就是回答“你认为你可以得到多少报酬”时,不知天高地厚的答“一千五”,就被眼镜部长客气地请回了。
第二天到厂里,我们被宣布分到不同的车间,秉光搞油化,其他的做冲床、上线、装箱,我被安排做仓库保安兼搬运工。我们没有直接上岗,而是先参加岗前培训,看来这个厂管理要规范一些。因为当过兵,我还当一回教官,训练保安们的走姿、站姿,看着哥几个训练时动倒西歪的样子,我又回到当年的新兵连,胳膊、大腿的肌肉似乎也隐隐酸涨。出来打工后一直没有联系,陈勇这个贼儿不知最近好不好,还有其他战友,好想见他们。可能最没落的就是我吧?当兵的生活苦,当兵的日子累,但当兵的日子永难忘。
三天的简单训练后,我把几个弟兄练出一点模样了,虽然达不到站似一棵松,坐似一口钟,但看上起象个兵,眼镜部长结束时来检查,脸上有了一些灿烂,她微笑着点点头,我们正式上岗了。我的任务就是每天站在仓库门口,盯着领货、交货、出货。遇到人手不够,就得跟着搬货。比起秉光他们来算轻松了,但每天工作时间还是不少于十二三个小时。在部队站岗还换岗,这里一个人得如木头人似的六七个小时,气候又炎热,一天下来,可真是腰酸背痛腿抽筋,见到床就只想躺下。
不过,累点不算什么,我的薪水比秉光他们高一点,到了12月底结算拿到手的钱,有六七千了。留下一千,其余统统寄回家,并告诉家里,春节我就不回去了,那个时候厂里人手少,可以多领一点加班费。
两个星期后,妻子打电话到我告诉她的仓库值班室:爸妈都牵挂你,希望你回来过年。
我也想回家,但能多赚一分是一分呀。
话筒那边半天没有回话,过一会,传来妻子揩鼻涕的声音。
我赶紧压低音量对妻子说,我知道她是听着的,我也想你,想孩子。
妻子哽咽着,还以为你不想了呢。过年时我再打电话给你。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美丽阿春
春节放假前,厂里开了个表彰会,我竟然被评为“优秀员工”。当听到我的名字时,我还一头雾水,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所以话筒里两次催促“杨洪超,请赶快上来领奖”时,我依然再四下张望,是不是有人和我同名同姓,秉光也在使劲推我的背,怎么呆头呆脑的,就是你啦,快去!
主持的副总经理又问“有没有杨洪超”, 我终于确定没有其他人,杨洪超就是我,我才不好意思红着脸小跑上台。当老总把证书和装奖金的红包发到我手里时,我竟习惯性的举起右手,向他行了个军礼。台上台下顿时发出一阵哄笑,接着响起热烈的鼓掌声,这次我从雾里走出来了,分别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