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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倒下了的只要双腿能跑,都寻机会抱头窜鼠,转眼间跑了四个,木棍在少天灵手中舞出呼呼风声,他好比一头发怒的雄师嚎叫道:“孙子些,打,打——”
顾天见势头不妙转身欲逃,刚奔出十几步被少天灵追来一棍打在手臂上,他站立不住,栽倒在地上了,那条木棍雨点般砸下来。顾天求情了:“灵哥,灵哥,不关我的事……”带着哭声,但没能阻止少天灵,又大叫:“灵哥,灵哥,饶了我吧!不关我的事啊!”叫喊时紧抱着头在地上翻滚,口中仍不忘求情,“灵哥,饶了我啊,灵哥……”少天灵住了手,双眼发出仇恨的目光,这时那几个满脸鲜血的人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又想狼狈的逃跑,少天灵好象长了后眼,厉声呵斥道:“别走,过来,你几个龟孙子。”几个人恐惧的走过来,并也求情。少天灵问:“谁?”顾天断断续续的说:“是……灵哥,真的不关我的事,是冯……冯老五……”少天灵骂道:“妈的,你这些趋炎附势的狗,往常老子对你也不薄,可是你——你最好别让曹无俊知道,否则你还会有皮肉之苦。”说完转身便走,不知何时已围了七八个看客。
他扔掉了那截木棍,左手随意地提着满是泥土的书包,右手用餐巾纸擦拭嘴角的鲜血,路上的人奔忙不停,路上的车川流不息,奇鹿城仍然过着自己的生活。少天灵打了胜仗却没胜利的喜悦,这胜利是他所不愿看到的,他的人生经历中又有一次打架的记录了。现在不用回学校了,不知道何去何从,便只慢慢的走,缓缓的走,“冯老五……”他想,虽然曾经他不买冯老五的帐,但似乎没有达到这样仇恨的地步,他为什么要实施这样的报复?这是一个什么样的社会啊!少天灵突然觉得到处是黑暗,自己也正陷于黑暗中,他在这个黑暗世道上虽然不如剧本上说的到处扛着大刀长矛横行无道,可是却比那个世道更黑暗,这个世道里没有英雄侠士,只有势利小人;没有讲义气的好汉,只有倾其所有心机利用别人的东西。可见,那个世道黑暗在刀枪,这个世道黑暗在人心。“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有时候心机比暗箭更阴险,更毒辣;暗箭最多不过是让人死去,而心机不仅将人至死,也引诱别人来玩心机。
迎面吹来冷飕飕的凉风,仍残存彻骨的寒意。少天灵记起自己刚进城读书时像陈晓飞一样都有无比美好的憧憬,以为城里是天堂,天堂外还有天堂,哪料奇鹿城的喧嚣太盛,以至于全失去了乡村的那种宁静,使他没在宁静中把持住自己。开学的第二日便有人来向他收保护费,他惴惴的交了,此后不知什么原因,他变成了收保护费的人,以及打架的英雄,或豪饮的好汉。少天灵知道自己的错由身边的环境所致,只仇恨自己当初不能经受住环境的考验,未意识到那是在犯罪。现在……他原来是一个法盲,只恨十八岁前没被抓进少教所去,年前看过一部电影叫做《少年犯》,很受到些感动,好比一个人找到了一面镜子照了一回,他便看清了自己的真面目,才知道自己对他人,对社会,创造了些什么危害;可是社会和他人对自己又有什么危害,不然今日怎么会被打。“冯……”他想,蔼然念头一转,思索里全被一个女孩占满了,他有些惊异这么久了还会记念起这个女孩来,并且很巧合的是他想起这个女孩的时候,正斜靠着一根电线杆,眼前是一所小房子,这么熟悉。景物依旧,人儿却已不再,少天灵有人去楼空的空虚感,想若自己再昏倒在这里,可会有同样一个女孩来救自己。决不会了,她回去相亲了,将组成她的家庭,他怎可再想她呢?可是脑海中总是抹不去那个女孩的身姿,面目,甜笑,并觉得那名字也无比的诗意——阿芬,他想。
太阳隐入了山底,如此的夜幕时分更让人感到内心的荒凉。少天灵紧盯着小房子的门,幻想从门里跃出来一个可爱女孩子,一样的姿态,一样的动作,飘飘洒洒,仿若雪花。然而没有。他又幻想那个女孩在自己的身后,一样的脸色,一样的神情,柔弱美丽,仿若莲花。然而也没有。他回过头,不过是看到一条枯燥而昏暗的路,不觉中泪水流过脸颊,也许不觉中他靠着电线杆站了半小时,或五十分钟,或一小时,只是在昏黄的路灯的光照射下来时,他才感到了夜的恐惧。
寒意仍浓,早春的夜或许比严冬的夜更让人感到冰凉。啊!亲爱的人,你在哪?我现在又有难了,为何没有你的出现,难道你真的要割伤了我的心才去成你的亲,难道你已彻底的忘记了我——我不相信,我须见你,若你在屋里你便出来吧!我愿意有你的温馨的抚慰,可我为何不进去呢!罢了!罢了!你为你的家庭生活去吧!我且走……可是要到哪一天,我才能完全抹去你留在我心中的影象。这是一个无比痛苦的结局,虽然我不愿意有这样的结局,但我还能对你奢望什么,对一个陌生人,你献予那么多的关心已经足够!我且走罢!我且走……
这样想着,少天灵伤心的走进了灯光里,没有上医院,只是扑打几下身上的尘土,回了学校,门卫也没拦他问话。于是进了寝室,蒙上被子便睡,即使是在睡乡里也还流着眼泪。
这时寝室电话响了,是陈晓飞打来找少天灵的,但因为平时只要是少天灵打架回来,谁吵他他便骂谁,所以接电话的室友不敢说他在,而是轻声胡说道:“他刚打架回来,衣服上都还沾着血,换了衣服后,现在出去了。”
陈晓飞本来是因为陈晓友无缘无故出去了,有些担心,想向少天灵打听一下,未料到等不来陈晓友,反而等到这样一个消息,他了解少天灵,说了要悔改就一定会悔改的。那么便是那人说慌,陈晓飞觉得,这个世界上谎言太多,欺骗太多,为了使别人伤心和不快。
陈晓飞带着恍恍惚惚的心情回了住处,见到了母亲。张明英是因为他才进城来的,原来她得到消息说儿子正在搞什么创作而使成绩一落千丈,她心慌了,只觉得自己的血汗钱丢在了水中。她是文盲,不知道世界上有“文学”有“作家”这样的词,因此不能满足陈晓飞的大志,并且善良单纯到只要儿子去做大官,若做不成大官就回家娶媳妇。她听了儿子在城里与少天灵鬼混更为心慌,于是与李云惠进城来,要叫上李云惠来好好开导他一下。陈林周亦糊涂到只要求儿子做官了能为自己争面子,他还没有要做一个作家的父亲的准备,所以也不许陈晓飞搞除了学习以外的事。
夫妻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要为陈晓飞指条明路,罗罗嗦嗦半天却又抓不住主题,张明英倒诉了一堆的苦衷,说什么因为陈晓飞成绩不好她伤心得吃饭都不香,说什么陈晓飞不听话她就气得头眼发昏,说什么陈晓飞依然与少天灵鬼混她就担心得夜夜失眠。陈晓飞看看母亲头上的白发知道她说的不假虽然有些怪母亲自作多情,心中也还痛苦不安。接着,陈林周说:“你干这些有什么用,当吃当穿,!”陈晓飞不语,想这是理想,是精神享受,不能与吃穿这样的物质享受相比。陈林周又道:“老子明白的告诉你,你做这些事是绝对没有作用的,因此早早的收了心到学习上来。”陈晓飞听了有许多理由可以反驳,但身为儿子不可不孝,便任凭父母教育。陈林周又说:“以后的世界靠你自己创造,老子也管不了你。”陈晓飞正觉此话含些深意时,张明英说:“你爸爸这么辛苦,这么累的挣钱供你读书容易吗?你却不去好好学习,去写什么……什么……叫做作文……那是有用的吗?”陈林周接口道:“不是作文,作文是老师布置的,他那哪是什么作文……”
“我写这些对我的语文成绩帮助很大呀。”陈晓飞这时才插得一句话说。
“帮助个屁!”陈林周说:“你回头看看你那学习成了什么样子,告诉你,若我不供你读书,是我老的没履行好做老的责任。若我供你读书你却三心二意,那是你自己的责任。老子把话挑明了,老子也不没收你的小说,也不阻止你干什么,但是我先敲响了你的警钟,你自己想清楚了,要学习还是要玩你自己决定,下回考试时成绩还是这样差的话,你就不用读书了,老子没有那许多钱与你扔进水里去,回家与你妈干农活才是正经。”
陈晓飞知道在学习上辜负了父母,心中有些内疚,待父母怒气都消了一些,他向母亲打听陈晓友的家事,张明英听了问,也不再提刚才的话题了,说:“他家么,好象是他二哥病了,抬进城来了,也不知道好没有好。”陈晓飞这才知道陈晓友这一下午失踪的缘故,倒也心安不少,但此后好几日他仍没见到陈晓友,直到第六日早上,上了两节课了,陈晓友才懒洋洋的走进教室里来。陈晓飞迫不及待地去问关于他二哥的事。
两颗泪珠挂在了陈晓友的鼻梁的两边,他是如此的悲伤,陈晓飞不敢多问了,陈晓友却擦了眼泪后说:“我……我二哥……他死了。”陈晓飞大惊失色道:“死了——这——”陈晓友的眼泪又流了出来:“飞哥,我二哥他死了。”陈晓飞再说不出话来,也不安慰,也不惋惜,只是旁边几个学友听后来对陈晓友安慰一番。待放了学,陈晓飞陪陈晓友回了住处,那时旁边也没了人,陈晓友更忍不住伤悲,抱住陈晓飞大哭,陈晓飞只是安慰他,也不问他二哥的死因,下午照常去上课,打电话叫来少天灵陪陈晓友,才知道少天灵又打架一事。三人没有好心绪,坐了半夜。
少天灵回去的时候,将近十二点,本来陈晓飞和陈晓友都叫他不要回去,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偏不听。虽然今天晚上他们三人都没什么好心绪,但好久没有这样长谈过,他觉得很惬意,忍不住哼起歌来。他又想起阿芬了,他以为陈晓飞会问他关于阿芬的事,也不知道该怎样回答陈晓飞,但陈晓飞竟没有问。他发觉陈晓飞好象在有意回避谈阿芬。
天上有一弯月。
少天灵又走进了那条巷道里,莫名其妙的紧张起来,加快了速度,突然听见有一个人叫他,举目四顾又没有人影。他想这是不是自己产生了幻觉,继续前行,同样的声音又响起,这回他听清了,的确有人在叫他,而且叫他的人已幽灵般的站在了他的面前。天空微明的月光和巷外昏黄的灯光照射在幽灵的脸上,阴森而可怕,左眼下的一道刀疤,尤为显眼。
“冯老五……”
少天灵惊呼出口,才相信傍晚顾天的话,在他来找陈晓飞和陈晓友的时候遇见顾天,顾天跟他说冯老五在纠集人,要他小心些,但他不相信顾天的话。现在看来,那是他错了,他不明白的是顾天为什么会来给他通风报信呢。
“嘿嘿,少天灵,我等你很久了。”冯老五说话了。
少天灵愤然问:“姓冯的,你为什么三番五次的整我?”
冯老五阴恻恻地笑道:“我整你,这不怪我,谁叫你得罪女人。还有上次,我那七八个兄弟被你打得头破血流的,能算我整你吗?”
“我不想再打架,这一久你怎么整我我不在乎,也不计较,难道你还不甘心吗?”
冯老五冷笑道:“我不甘心,你以前对我好象不是现在这个样。而且即使我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