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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湘如也不答话，冲着他点点头，就把脸扭向一边。公孙子兰吩咐店主，晚上烧好两人沐浴用的热水，他外出回来要用。
公孙子兰安顿好了，与柳湘如来到街上。
大街上商店林立，摆着掛着五颜六色的货物，刹是好看。柳相如一进入商铺就走不动了，目光停留在各式各样的商品上，像小孩子一样好奇的东张西望。并且，每一家商店他都要进去看看。公孙子兰只有耐着性子站在一边，或是在门外等他看够了，再陪着他进入另一家。
在一家卖绒花的店里，柳湘如一见那漂亮的绒花，眼里放出了异彩，公孙子兰等了许久，见他没有挪动脚步的意思，就走上前去。一看柳湘如流连忘返的是女孩儿喜爱插在头上的绒花，他不禁纳闷了。这是女孩儿用的东西，他怎么会看得目不转睛？
公孙子兰开玩笑的说：“湘如弟，你要是喜欢，就选上几支，我给你买下！”
柳湘如立即红了脸，拉着公孙子兰往外走：“哥哥说的什么话！我只是觉得那绒花做得太好了，就像真花一样美，才看个没完。谁要买，一个大老爷们，头上插着花呵朵的，像什么话？要不，我给哥哥买上几支，插在你头上？”
灵牙利齿的柳湘如说话又急又快，弄得公孙子兰无言以对，只好随他出了绒花店。一连经过几家诸如珠宝、绸缎的铺子，柳湘如忍住没有进去，但他的目光悄悄在欣赏着五光什色的货物。公孙子兰好心的问他，去不去看看，柳湘如摇摇头，拉着公孙子兰向别的地方走去。
十字街头，有一对男女带着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儿在卖艺，周围稀疏的围着十几个人。公孙子兰听见兵器的碰撞声，就与柳湘如走进人群。那一对男女，女的用长枪，男的使双刀，两人竭尽全力在对打。阳光中，只见刀枪翻飞，寒光闪闪。打到精彩处，围观的人叫起好来。公孙子兰看出两人的枪法、刀路都是花拳绣腿，中看不中用。若是用这些套路去沙场杀敌，你还未伤敌，早被敌人所杀。他望着柳湘如，正好柳湘如也在看他，从柳湘如的眼睛中，他看出柳湘如心里也正如他所想，两人相视一笑。
那对男女演练完了，围观的人丢下几枚铜钱。男的敲起锣来，小女孩儿手持一支响竹走进场中。那响竹上面是个带口的圆盘，下面是一根圆柱，圆柱的底部是尖的。公孙子兰没有见过这种玩意儿，好奇的看着小女孩儿，看她怎么样玩。小女孩儿用两支短短的竹竿连着一根线，拉起了响竹。片刻功夫，旋转的响竹被她拉响了。小女孩儿卖力的拉着，人们看她可怜，又往场里丢下几枚铜钱。
柳湘如贸然对公孙子兰说：“哥哥站着别动，我去去就来！”柳相如走进场内，从小女孩儿手里拿过两根竹竿，她从地上拾起响竹抛向空中，然后用手中的线接住落下的响竹，挥动竹竿拉了起来。两根竹竿与线和响竹，在她手里成了一条直线，响竹响了。她喊了一声“怀中揽月”，突然伸开两手，把旋转的响竹抛出，立即用手拉开一个弧形再将响竹接住；她手一抖，响竹落在地上旋转，只听她轻叫一声“雪花盖顶”，柳湘如蹲下马步，用线勾住响竹在头上绕了一圈；再将两手背在身后，她说了声“苏秦背剑”，两手一高一低的拉直线，那响竹竟然从下面往上飞旋；待响竹爬上竹竿，她把右手的竹竿搭在左手上，线一崩紧，那响竹就像纺棉花般沿着线形成的圆圈里滚动……
柳湘如不仅身手敏捷，她的姿势也非常优美。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都被柳湘如精湛的技艺所折服，大声叫起好来。公孙子兰没有想到柳湘如还有这一手，他也和旁人一样跟着叫好。柳湘如见好就收，她把响竹抛向空中，然后伸手接住，将竹竿与响竹还给了小女孩儿。众人纷纷解囊，那铜钱如雨点般飞进场内。
柳相如走到公孙子兰面前，拉着他离开了这里。
公孙子兰好奇的看着柳湘如：“湘如弟，你还有这手功夫？”
“这算什么，在河套人人都会这一手，还有比我玩得更好的！”
柳湘如玩了一番响竹，心不跳、气不喘，就是脸上微微泛出红晕，公孙子兰觉得他那模样比平时更英俊好看。柳湘如被他火辣辣的眼睛看得很不自在：“哥哥，你老这么看人，会把我吓跑的！”
两人出了十字口，转入另一条街。这条大街酒家林立，飘来一阵香气。柳湘如深深吸了一口，皱着眉头说：“哥哥，我饿了！”
公孙子兰看见一家檐前飘着酒幡的酒家还像个样子，就对柳湘如说进去看看。那酒家大门之上挂着一块名匾，上书“渔樵斋”三个大字。顾名思义，取渔与樵二字，表明所做之菜肴来自江湖山野，倒还文雅。两边各挂着一幅条匾。左联是：闻香下马盘中有日月；右联是：识色停车釜里煮乾坤。这口气就大了，真如店家吹得那么神？
管事的一见来了两位气宇轩昂的年轻公子，急忙迎上前来。公孙子兰对他说：“你这儿可有既能饮酒，又能登高望远的地方？”管事的连连说有，全城的酒家，就数他这儿好了。你登上顶楼，不仅全城都在眼底，还可远眺羊祜山、凤凰岭。两人随管事的上到顶楼，平台上建有一座凉亭。时值初春，风吹来也不觉得冷，柳湘如一看就认定在这儿了。管事的请两人在亭中的圆桌前坐下，跟随而来的小二马上将一壶清茶放在桌上。
“两位公子，这座凉亭平时没有空过，不是本城的王孙公子、达官贵人定下，就是远方来的文人墨客、*名儒包了。”
第八章 古城惊梦（2）
公孙子兰一看这环境确实不错，城里街景尽在眼下，那三面的群山峻岭，和宛如一条白练的汉水均在视野之中。他喝了一口清茶，清香甘醇，便对管事的说：“我也不知你这儿什么好，这样吧，我们就两个人，安排一下，把当家的好菜选上几样送来！”
“好咧！请问公子喝什么酒？”
“有什么好酒？”
“有闻名于世的透瓶香，还有本店自酿的女儿红。”
透瓶香，公孙子兰在大同“塞北第一楼”已经嚐过了，酒确实好。那女儿红，他没有听说过：“就女儿红吧，先来一壶！”待管事的答应着下了楼，公孙子兰笑着对柳湘如说：“我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替你作主了！”
“湘如没有见过世面，一切由哥哥作主。”
须臾之间，管事的捧着托盘，端来了几样下酒的凉菜，一壶酒。小二跟在他身后，提着一个小火炉，火炉上煨着一只汤锅。管事的把凉菜一一放在桌上，他边放边介绍着菜品：“二位公子：人说天上龙、地下驴，这是用上等驴腿精制的卤肉；都说秋后菊黄蟹肥，襄阳偏偏在冬末春初出蟹，这是用好酒、蒜泥、葱姜、名醋腌制的醉蟹；这一盘菜就清淡了，红萝卜丝拌芹菜，店里称之为‘野鸡红’，清脆爽口。”管事的介绍完三样小菜，在他们面前各放一个小酒盅，从托盘里取下酒壶，作势要往里倒酒。
柳湘如制止了他：“你酒盅里还没有放梅子呢！”
管事的像变戏法似的从袖口里抽出一个小布袋，从里面拿出制好的梅干，往酒盅里放。他边放边说：“这位公子是行家，这女儿红配上江南三月采摘的梅子，那味道就甭提了！不过，也有人不往酒里放梅子，喜欢含在嘴里饮酒，别有一番情趣！”
柳湘如听管事的称他为行家，好像意识到什么，把脸扭开了。公孙子兰好生奇怪，没有见过世面的柳湘如竟然知道饮女儿红要放梅子，他不由看了柳湘如一眼，发现他在回避自己的目光。
小二把火炉放在桌上，揭开汤锅，一股又浓又香的味道从锅里散出。柳湘如见公孙子兰在注视他，故意夸张的说：“好香！”说罢就拾起汤匙去盛汤，他先给公孙子兰盛了一碗：“哥哥请！”
管事的介绍说：“汉江里出大鲢鱼，这是用鲜鱼头加老山鸡、野山菌熬制的汤，再清煮菜心、豆腐，称之为‘一品天下’两位公子嚐嚐！”
公孙子兰喝了一口汤，味道真的不错，这是他有史以来喝到的最好的汤。管事的见两位公子惬意的样子，他放心了：“还有两样菜，我待会儿就上，你们慢用，我就不陪了！”
公孙子兰端起酒壶，发觉酒壶滚烫，倒出来的酒不仅冒出热气，而且酒色血红。他没有喝过女儿红，不知酒要烫热，更不知道饮酒要佐以梅子。柳湘如见他满脸的疑惑，就轻声说道：“女儿红要加梅子，我是从书里看来的……当年，曹操与刘备青梅煮酒论英雄，也就是这样吧。我想，这种饮酒方法，就这样流传下来了……”
公孙子兰一想，他说得对，自己也看过这样的记载，怎么会忘了呢。他心里充满歉意的看着柳湘如，自从真武大帝召见了他，要他注意柳湘如以来，他发觉自己处处对柳湘如都在怀疑。他倒好酒，把酒盅递给柳湘如，然后真诚的双手捧起酒杯向着他：“湘如弟，我敬你一杯！”
柳湘如捧起酒杯，晶亮的眼睛望着公孙子兰：“哥哥，该我先敬你！”
“你与我，用不着客套，来，喝了这杯酒！”
公孙子兰豪爽的将酒一饮而尽，那酒进入口中，酽酽的，淡淡的盐味酒意中，夹着浓郁的梅子清香。没有喝过这种洒，才开始不觉得怎么样，他连饮上几盅之后，觉得女儿红非常好喝，既有酒劲又不醉人，还满口唇齿留香。两人每样菜都嚐了一下，这渔樵斋还真不是吹的，每样菜都做得好吃极了，柳湘如吃高兴了，连公孙子兰叫他饮酒，他都舍不得不放下筷子。很快，一壶酒喝了个底朝天，不等公孙子兰开口，柳湘如大声叫来小二，要小二再换一壶来。
天边布满了晚霞，太阳的余辉把江山照得金碧辉煌。公孙子兰望着血红的殘阳，听着城楼殿角下风铃被风吹动发出的响声，他的心贸然沉重了，他想起被锦衣卫押解进京、生死未卜的父亲……真武大帝说父亲此行凶多吉少，朝廷有人要拿父亲开刀，是谁呢？父亲一生为人正直，对朝廷忠贞不渝，他刚直不阿，眼里容不得朝中奸佞，因此得罪了不少人。虽然立下赫赫战功，仍然被拿下问罪。
公孙子兰想到此，不禁悲从中来，他倒了满满一盅酒，端起就要喝，柳湘如一把拉住他，从他手里把酒盅拿下。柳湘如轻声对公孙子兰说：“哥哥，心里有事，还是说出来的好，须知……借酒浇愁愁更愁！”
晚风吹拂着公孙子兰滚烫的脸，柳湘如的善解人意，使他非常感激。他强压住在心里奔涌的悲愤，长长吁了一声，然后嘎哑的说道：“见笑了，湘如弟……我想到了被关押在天牢里的父亲！”
“哥哥，大帅他吉人自有天相……”
“你不用安慰我，我父亲此次进京死定了！”
“何以见得？”
公孙子兰不好说是真武大帝告诉他的，托辞说：“我做的梦……”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哥哥思念父亲心切，自然会梦到一些事情。对于梦中所现之事，不可不信，也不可全信……比如昨夜，我就梦到哥哥丢下我走了，我在梦中哭得好是伤心。可是，醒来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