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摹
九月三日晚,张主席一行来到了城北的苏联驻伊领事馆,出席苏方举行的欢迎酒会。
领事馆很大,占地面积数百亩左右。俄式建筑星落棋布、掩映于花草树木其间,很是美丽幽静。一栋栋建筑物间种满了各种果树,此时恰逢秋季,各种硕果垂悬枝间,果树上缠绕着彩色小灯光彩夺目,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是圣诞节来了。
果园的大树下,摆放着桌椅,桌上陈列着各种水果蔬菜沙拉及冷盘。这是一个典型的欧式冷餐酒会,对来自南方、来自内地的客人们的宴食文化理念不能不说是一种冲撞。
与以往酒会不同的是,达巴申科夫领事夫妇不仅站在草坪上热情欢迎每一位来宾,而且还破天荒地和张主席共同站在麦克风前共祝致酒辞。达巴申科夫领事把酒会当作了正式的外务活动来主持的。
酒会开始后不久,达巴申科夫领事就领着一位中国老人向张主席介绍。
中国老人白衣、白裤、黑布鞋,白发、白须、红脸庞。张主席对老人的第一印象是四个字:鹤发童颜。
抵近老者仔细端详:足蹬一双瑞蚨祥圆口布鞋、身着一袭说丝非丝、象纱非纱、裁剪得体的白色面料的唐装,满头白发向后梳得一丝不苟、颔下白须尺半有余,真乃一派仙骨道风。老先生如此打扮、加之领事亲自引见,可见此人与领事的关系非同一般。
老者疾步快行,飘然而至张主席席前,双手打拱向张主席致意。
张主席离席招呼老者来坐。
达巴申科夫领事一招手,一位俄罗斯姑娘手托托盘快步而至。盘中放着六只酒杯,杯中倒了些许浅绿色酒液。
老者端起酒杯对张主席说:“张主席,老朽陈阳南三生有幸,近日两次得以目睹上将军之威颜,两次聆听上将军的讲话,着实受益匪浅,今晚再次相聚,平生足愿已了!
老朽今年虚活六十有七,经历过大清朝、北洋政府、*,见人阅事犹如白驹过溪、虽匆匆而过却也历历在目,忆往日之事,令人不堪回首。上将军,我是个生意人,在商言商。最懂的、最盼的就是国家兴旺昌盛、百姓安居乐业。昨日,上将军会场一席话,老朽心中着实受用、获益非浅!今日老朽不请自到,携我陈氏自酿家酒来敬上将军,还望将军赏脸!”老人家双手将酒杯拱送至张将军。
张主席正欲接酒杯,马志文伸手在前。
老者一巴掌把马志文的手打开骂道:“小马驹,滚一边去!你是怕我毒死张将军怎的?和你爸爸在一起喝过多少次酒,你都不知道吗?给我端上一杯酒,立马滚到一边玩去,大人们说会话,有你小孩子什么事!”
张将军对志文说“去吧,让我和陈老先生好好聊聊,难得今天这样的好心境。”志文只有悻悻地去找素新大姐去说话。
桌前,张主席说:“陈老先生!咱们虽是初次相识却一见如故。我能斗胆称你为大哥吗?”陈老先生忙摆手:“不可、不可。将军可是要折煞老朽陈阳南了!”
张将军起身:“陈大哥,不用过谦。古人云: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文白早年投身革命前,亦乃一沿街串巷高声叫卖的步卒小贩而己。你若再谦,可就是有意小瞧老弟了。”两个人热情相拥、领事夫妇在旁鼓掌。
陈老先生端起酒杯对张主席说:“文白老弟,此酒乃是我陈家数代毕力精研之作,面世至今八十有四。因其产量不大,伊宁市面无人知晓。此酒名曰《一品春》,不是我夸口,只要是喝过《一品春》的人,一辈子就再也不想喝其它的酒了。”
张主席端过酒杯,轻轻一闻,放下酒杯笑了:“老哥哥!你不是成心害我吗?喝过一次《一品春》就不想喝其它的酒?那我还是不喝了罢!过两天我就要回迪化了,你还能把酒给我送到迪化去?不喝!不喝!坚决不喝!”
陈老先生说:“文白将军有所不知,这种酒只能细品,不可大口畅饮。何为品?乃三小口也?常人一天有这酒杯里的这点酒足够了。你看!饮此酒时,轻轻呷一点压在舌尖下,数秒之后方才慢幔咽下至腹中。此时你会感到丹田之处清凉之气回旋于胸,神清目爽、溢于言表。此酒之所以起名《一品春》,就是告诫人们莫贪杯,一品最好,多喝无异于牛饮,害人又害己。老弟请一品便知。”
张将军依老哥之言,轻呷细品,果得此酒个中三味。将军三品之后,更是悟得此《一品春》之妙,妙就妙在,此酒个中三味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之窍也。
张主席置杯于桌上说:“老哥哥。古人咏赞广东从化荔枝之鲜美时,曾这样说:日啖荔枝三百颗,不辞长做岭南人。我看你的《一品春》应这样来说:朝间浅啜《一品春》,暮辞一品醇伊宁。”
陈老先生拍掌大笑:“好!好!好一个‘朝间浅啜《一品春》,暮辞一品醇伊宁’。一语双关妙也!妙也!既吟出《一品春》得意之处,又显示出将军期望和平、化剑为犁、冀希解甲归田、告老还乡、隐居伊宁的淡泊心境。请老弟手书刚才的诗句,我要把它刻在我的装酒坛子上,以明将军之志!”
张将军并无推辞,当场挥毫泼墨,题写了才间吟颂的两句诗。
陈老先生捧得将军手书,不由的喜极而泣。
一名胖胖的维吾尔商人附身劝陈老先生:“哭啥呢吗?老哥哥!漂亮的姑娘、英俊的小伙子都在笑话你呢?”
陈老先生擦去泪水说:“可不知咋了,人一老就变得洠С鱿⒘恕N陌椎埽∥腋憬樯芤晃恍陆木唐娌拧⑽岫簧逃裆桨鸵&;#8226;沙依巴克!前些年打鬼子时,他一个人就捐了两架飞机、一万双马靴和大批的物资,也是我们伊宁的著名爱国商人。”
张主席急忙起身和沙衣巴克握手,将沙衣巴克先生拉至自己身旁,三个人搂在了一起,眼尖的记者岂肯放过这难得的机会,拍下了三个人紧密相拥的瞬间。
达巴申科夫夫妇俩见张主席和陈老先生、沙依巴克谈兴正浓。便起身到各桌前敬酒交谈。
夫妇俩便来到阿巴索夫桌前来,夫唱妇随准备拿马志文开心。领事先生己经得知,阿巴索夫和马志文的关系确实非同一般。都是朋友嘛,开个玩笑算什么。
领事先生和志文碰杯后调侃志文:“中校!漂亮的中校!我们美丽的锡伯姑娘怎么样?”
马志文盯着达巴申科夫说:“什么怎么样?脸上涂了那么多粉、是黑是白都看不清楚!”
领事夫人惊讶地说:“哦!我的上帝!你连别人是黑是白都不清楚,就把人家的下颌骨捏碎了。你这下子麻烦惹大了!医生们说粉碎了的下颌骨无论怎样固定,都恢复不了原来的面貌,看来只能祈求上帝再次垂青于她了!仁慈的上帝,可怜人世间又多了一个阿西摩多。”
马志文一楞:“姐!谁是阿西摩多?”阿夫人说:“阿西摩多是法国作家维克多&;#8226;雨果笔下塑造的一个法国美女,就和咱们中国人传说的美女无盐一个样。”说完,以手掩口望着志文偷笑。自幼军营里长大的马志文,哪里知道无盐是美女还是丑女,当然也不知道阿西摩多是美女还是丑男。
可恶的达巴申科夫继续作弄年轻的志文:“中校,我们己经查实:伊凡卡捷琳娜&;#8226;阿西摩多确实是苏联公民。应该受到苏维埃法律的保护。受害者己经通过领事馆向省方提出民事诉讼请求,要求将伤害她的被告判与受害人为夫妻。根据*的法律和苏维埃的法律,受害人的权利主张是应该得到支持的。我估计,特事特办半个月后你就要成为我们苏维埃女公民阿西摩多的丈夫,我们又要成为亲戚了。提前恭喜你,英俊的中校。”
看着一桌人都是那样的严肃、那样的一本正经,马志文有些慌了:“姐!不会吧!领事馆怎么会管这些事?中国的法律不向着中国人?”
呂素新告诉志文:“领事馆就是一个国家专门在各地设立的侨民事务处理机构,当然要维护本国侨民利益,何况中国的法律里也有类似的规定,你要是不愿意履行判决,你就得去坐牢!”“坐牢就坐牢!宁肯坐牢也决不娶阿西摩多为妻!”马志文咬牙切齿地表达了对不公正判决的不满。
看到马志文狼狈的窘相,几个人一齐哈哈大笑。
马志文此时恍然大悟:得知众人是在耍弄于他,不好意思地离开了这桌人,回到了张将军身边。
陈伯叫住志文:“听张将军说,你已去过你大大的墓地了。来!把这坛酒抱上,替我们给他们敬上。我们活着的人啥时侯也不能忘掉他们这些卫国英雄。叫上你玉山巴依大伯,他有车,快去快回。孩子!告诉你大大,说我老汉想着他呢?想着我的女婿和女儿。多好的人们哪!让你大大他们在旁边给我留个位子,以后我们好说话。”老人又动情落泪了。
张将军说:“去吧!祭奠时告诉你父亲,国民政府追赠他的陆军中将的命令己经到达,代我敬酒一杯于他。完了以后你就不用过来了,在下榻处等我的命令就行了。”志文捧着酒坛,和沙依巴克大伯一起坐车走了。
果树下,张将军和陈老先生谈了很久很久。就象是多年不见突然重逢的故交一样。陈老先生谈了几十年来的酿酒业间的轶文趣亊、也谈了民族工商业发展的艰辛;谈得更多的还是对国家强盛民族复兴的憧憬。
张主席说:“好啊!老哥哥!等文白告老还乡时,我就到伊宁来找你,老哥哥可不能闭门不纳吧!”
秘书己是第二次来催张主席了。
陈老先生掏出怀表一看,急忙起身道歉,太晚了,不知不觉都己经快十一点了。达巴申科夫领事夫妇俩又站在门前与来宾一一握手告别。
张主席热情地邀请领事夫妇及陈老先生到迪化作客,他风趣地说:“我十分地喜欢你们的酒、百分地喜欢陈老哥哥的拳拳爱国之心、千分着急地在迪化等待你们的光临、万分感激你们的热情款待!”
车队走远了,院里的人们散去了。只有陈老先生还挥手站在院里,一动不动,象一尊粉堆玉砌的塑像。
风起来了,老人的须髯、衣裤随风飘动着,泪珠随着舞动的须髯飘散离去。“亲人哪!我们可有再相见的日子吗?
张将军回到房间时,志文两眼通红呆坐着,显然是在坟上刚哭过。
靠墙处一溜摆放着十二个酒坛。张主席在灯下看着封坛的标签。一行篆字分明写着:道光三年制。张主席又看了其它的酒坛,最晚的也是民国八年。饶是如此,也是藏了几十年的珍品啊!
将军对志文说:“孩子!什么是民意、什么是民心。我张文白到伊犁做了什么!值得陈老先生如此厚爱。民心似水,可载舟之亦可覆舟。顺应民心民意,水可载舟一日千里;拂逆民意、民心者,水可掀起冲天巨浪使舟覆之。老先生赠酒于我,并非感恩、敬重于我,而是从省府和谈协议中看到了国家、民族的希望。”
张主席走到桌前,示意志文坐下:“志文,从心底里说,快一年了,我把你当作了自己的孩子,有意无意地带在身边观察你、历练你,总想让你留在我身边,眼下看来是不行了。公文己经到了,现在我就通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