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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人错误的一小步,常要后人的一大步去补救。问题是,我们能这样做多久?又做多少呢?”生物学家吊在绳索上喊着:“因为人类的贪心,而让生物永远消失,是我们的耻辱。”
聪明的骆马与小鸟
最近在美国公共电视上,看到有关骆马(Llama)的报道,也令我十分感慨。
骆马是生长在南美洲安第斯山的一种动物。它们有着长长的颈子、小小的头和细细的腿,又有着强大的肺,使它们能生活在五千公尺的高山。
印第安人认为骆马是上天的恩赐,因为它们不但肉可以吃、奶可以饮、毛皮可以穿,而且能帮人驮东西。
只是,骆马有点脾气,当它不高兴的时候,会对人吐口水。
影片里放出骆马吐口水的样子,追着人,呸呸地吐,有趣极了。更有意思的是它的嘴唇。生物学家说,骆马的嘴长得很特殊,它们在吃草的时候,不会伤到植物的根,使那些草能很快地再生,也使它们总有得吃。
电影里还介绍了骆马软软的蹄子,说那蹄子也长得巧妙,又能爬山,又能不伤到山上的植物。
它使我联想到纽约院里的小鸟。当我春天种菜,把种子撒下去,小鸟立刻飞来吃。可是过几天,种子发芽了,小鸟就再也不碰。
我常隔着窗子偷看,看那些小鸟,在我的苗圃间走来走去,发现它们居然能不伤到那些嫩芽。
等嫩芽长大了,结了籽,它们又飞来吃。
难道骆马和小鸟都懂得怎么“留一手”吗?它们为植物留一步“生路”,也为自己留了一步“后路”。
又难道,这也是骆马和小鸟能历经千万年,存续到今天的原因?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这“适者”不一定是占有者、战胜者,而是能与周遭生物“共荣共存”者。孟子说:“如果不把细密的网子放进池塘,鱼鳖就吃不了;砍伐树木能找适当的时节,木材就用不尽。”(《孟子·梁惠王上》,语译)不也是同样的道理吗?
留给我们孩子的礼物
读到谢尔·希尔弗斯坦(Shel Silverstein)的童话书《奉献的树》(The Giving Tree)。
一棵高大的苹果树,荫庇着一个孩子成长。
孩子在树下睡觉、捉迷藏,到树上摘苹果,还把名字刻在树干上。
孩子长大了,找树要苹果去卖钱。
树给了全部的果子。
孩子要盖房子,找树要木料。
树给了全部的枝子。
孩子要到远方去,找树要大块的材料造船。
树给了整根树干。
孩子年老归来。
“我已经一无所有。”树说:
“倒还有个剩下的根,可以给你当椅子。坐下来休息休息吧!”
阖上书,我想:
如果这大地,像那棵树,是“奉献的大地”,我们会不会是那个人?总是向大地要东西,要到彼此都一无所有。抑或,我们该从小小的年岁,就知道“该怎么拿”。
然后,当我们老了、死了,我们的孩子仍然能够拥有一个我们曾经拥有的——
奉献的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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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接纳(1)
在那小巷里
开了这么一个很新潮的咖啡店,
会有怎样的“酷人”,往那里聚集?
又会在他们交会时,
发出怎样的闪电?
别把自己锁在门内
有一天我到朋友家去,很惊讶地发现,他正喂怀里的娃娃吃乳酪。
“我只是给她尝尝味道,让她从小就习惯。”朋友笑道:“免得长大了,怕乳酪味道,还可能因此打不进洋人的社会。”
可不是吗?在美国处处看见中国人拒吃加了“起司”的东西,说又酸又臭,令人作呕。偏偏西餐里常加乳酪,连鸡尾酒会,都拿各种起司做点心。当我们不碰任何有“起司”味道的东西时,造成许多食物都不能吃了。
起司与臭豆腐
相对地,洋人常是不吃海参、皮蛋和臭豆腐的。甚至在中国待上几十年的外国人,碰到这三样东西,都敬而远之。
于是,中国人常拿洋人开玩笑——
“您到中国多久了?”
“十三年了。”
“您真算是个中国通了。不过,您爱吃臭豆腐吗?”
“我不敢吃。”
“对不起!您对中国文化是一通也不通了!”
这虽然是个笑话,却有值得我们深思的道理。
为什么中国人非但不怕臭豆腐,而且觉得好吃无比。西方人又视乳酪为珍馐美味,甚至不可一日无此君呢?
当我们拒绝一种食物的时候,是不是也拒绝了一种文化?甚至因此失去了许多情趣?
同样的道理,当有一个人对你说:
“我不能吃烤的,因为会上火。我也不能吃炸的,因为会泻肚子。我更不敢吃生的,因为会恶心。”
于是,你不能请他吃蒙古烤肉、美国炸鸡,更不能请他上日本料理吃“生鱼片”。
那是幸,还是不幸呢?
走向新一代
我有一位邻居,专门向大工厂推销经营理念,他对我说了一段很耐人寻味的话:
“当我去拜访时,有些工厂老板,无论多忙,都会安排时间,不但细细听,而且提出问题。相反的,有些老板只是一挥手:‘我没空!’”他语重心长地说:“对于后者,我只有同情。因为他不但把我关在门外,也把他接触一个新观念的机会,关在了门外。”
他的话使我想起一老、一少。
“一老”是叶公超大使。我记得就在他过世前不久,还参加了国立历史博物馆的艺术家座谈会。
满头银发的叶大使,扶着拐杖站起来,很客气地“请教”一位新潮艺术家的创作理念。他很辛苦地站着,盯着对方,十分专注地听那个比他小半世纪的年轻人分析。
我突然有种强烈的感动,觉得眼前这位外交耆宿,虽然已经七十五岁,仍然站在时代的前端。
至于那“一少”,则是位文艺界的朋友。有一天,她很不屑地对我批评一位二十几岁的新作家,说那作品太肤浅,真是一代不如一代。
问题是,当我硬不信邪地看过之后,却发现那文坛新秀的作品好极了。
我开始了解:
当一个人追不上时代,他表现的第一个特征,就是否定新一代。他对新一代关上门,也把自己锁进了旧时代。
打开你的心门
只是令我惊讶的,是居然在新一代当中,也有人患了这种“关门”的毛病。
记得一群美术系的学生,曾对我说:“我们很讨厌阿璧那一套。”
他们说的阿璧,是老一辈的画坛宗师黄君璧先生。
也记得一群某名校的学生得意地对我讲:
“我们是不听国语歌曲、不看国片的。太没水准了!”
他们岂知道,当他们这么做的时候,也是关起了自己的门。不论对下一代或上一代,只要关起门,就使自己的眼界更窄、出路更有限。
谈接纳(2)
其实我的儿子,也做过同样的傻事。
几年前,当我放国语歌曲给他听的时候,他很不屑地摇摇手走了。但是,没过多久,他到了台湾,接触了台湾的年轻人,也了解了台湾音乐制作的情况。
他突然改了,说台湾同时接受欧美和日本的最新资讯,在音乐创作上有惊人的潜力和成就。
他为什么会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因为他对台湾打开了心门。
用他们的眼睛看
“试着用他们的生活去生活,用他们的眼睛去看他们的世界。”
在研究落后民族文化的时候,我接触到这句人类学的名言,也被它深深地影响。
我发现当我们嘲笑那些原始民族,为什么只会插鱼,不会网鱼?为什么对死人有那许多奇怪的禁忌时,常因为我们不了解他们。
每一个民族,都是人类,都经过千万年的岁月,绵延到今天。我们会想,他们也会想。我们有我们的价值观,他们有他们的价值观。
我们应该谅解每一个民族的文化和习俗,都有他们的道理。而当我们有了“文化谅解”,也就有了同情,以同一种情怀,同一个角度,去看这个世界。更可以说:
我们对世界的每一种文化,打开了心门。
新人类的语言
打开心门,真是太重要了。
无论多忙,我每天总要抽时间看报纸、看电视、看杂志,也常常借录影带回家欣赏。
看报纸的时候,我不但看大新闻,也看小小的分类广告。因为在那里,我可以见到许多“社会角落”的动态。
看电视的时候,我常转到服装表演的频道。虽然知道自己不会,也不敢穿那样新潮的衣服,但我要看看现在流行什么,我相信那流行一定有它的道理。我可以不跟,但不能不知。
看杂志的时候,我会注意“新人类”的语言,也常看看新人类餐厅的介绍。我会想,在那小巷里开了这么一个很新潮的咖啡店,会有怎样的“酷”人,往那里聚集?又会在他们交会时,发出怎样的闪电?如同三十年前,武昌街的明星咖啡屋,灿烂出多少文艺的火花。
至于我看的电影,常是由美国图书馆借来的。许多是法国、德国或意大利的作品,必须跟着英文字幕欣赏。
许多片子,好冷、好平、好枯燥。
许多次,我才看一下,就想关机。
许多片子,我看完十分之九,都觉得烂。
但是,我相信,它一定有它的道理,于是坚持到底地看了下去。
妙的是:看完那最后的十分之一,我一次又一次地被感动了。我发现自己最想半途关机的,常是留给我最深印象的电影。
我真庆幸自己没有关机。否则,我就关上了自己的机会。我也真庆幸自己,总能欣赏年轻人的作品,表示我还年轻。
而每当我听朋友说“我不看某人的作品,我不吃某种东西,我绝不跟某人交谈”的时候,我都会对他们说:
“别将别人关在门外,也把自己锁在了门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