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冤家路窄,拔刀相见,这两个词,有时候很喜欢搞暧昧,眼下就巴巴地组合到了一起。
黎穷雁的玉箫来得委实迅猛,直指沧叶寒的后脑勺旋转而来,掀起的风带着冷冽的寒意,伊薇来不及尖叫一声,以为这一招必然中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他黎穷雁若是伤了沧叶寒,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他!
然而明明背对着黎穷雁的沧叶寒,却神乎其神地感觉到了身后的阴风,抱着伊薇一个微微俯身,玉箫将将从头顶飞过,沧叶寒的棕色长发随风飘逸而起,却未曾被伤到,伊薇暗叹绝妙,然而玉箫却转了个弯重新飞转回来,这一次,目标竟然变成了伊薇。
“哇呀呀——”伊薇几乎都看到了自己脑袋开花的惨烈模样,沧叶寒却轻笑一声,卷起伊薇一个轻盈旋身,然后飞起一脚,玉箫被踢离了原来的轨迹直直往寻香楼门前石狮上砸去,沧叶寒这一脚的力道不小,玉箫极有可能被砸成粉碎,远观的黎穷雁只好亲自出马,迅速闪身到石狮前一把扣住将将抵到石狮眼睛的玉箫,然后修长的手指一转,玉箫隐入袖中。
彼时伊薇还缩在沧叶寒怀里尖叫,沧叶寒不得不推推她,提醒道:“没事了。”
伊薇方才觉醒,站直身子望了望眼前情况:沧叶寒和黎穷雁面对面站着,黎穷雁的表情很冷,冷中含着挑衅的邪魅;沧叶寒的表情亦很冷,冷中却含着轻狂的潇洒,两个人都俊美绝伦到极点,但是自己,貌似站在了沧叶寒身边,而让黎穷雁扫向自己的眼神,换上了愠怒的幽怨。
伊薇担心自己有幸成为两大高手大打出手的导火线,于是甚为实相地离开沧叶寒的怀抱,站到中间清了清嗓子,眼神讪讪地瞟了眼二人,心知是冒了风险劝解的:“你们何必一见面就打呢?——你,为了一只荷叶鸡去恶搞他家镖局,过分在先——你,在山崩的时候见死不救,也算是了出了口怨气——大家不是都两清了吗?握个手道声好把事情过去了行不?”
伊薇很想扯过两个人倔强的爪子,可惜踌躇了半天愣是没那胆子下手,而黎穷雁却在这个时候忽然憋屈地道了声:“他敢搂着你。”这模样这声音,就像孩子被抢了娃娃,忒可怜了。
伊薇秀逗的脑袋被他的表情萌到,刚准备靠过去安慰一番,突然想起一事,大怒:“你好意思说!是老娘我先去楼他的好不好?还有,你胆敢用你那破箫攻击我,活腻了吧你?”
这话一出,黎穷雁的脸色随即阴沉了下去,琥珀眸子里闪烁出怒火熠熠,冷冽如雪降薄冰的目光直逼而来。
伊薇一怔,再不敢多得意于自己的豪言壮语,急急后退两步缩回到沧叶寒身子后面去,探出一张惶恐不安的小脸,忐忑地瞄向黎穷雁。
沧叶寒在心中苦笑着暗叹一声:“这小妮子难道还嫌这里的火药味不够重嘛?”
果然,在伊薇毫不犹豫选择沧叶寒为自己挡风遮雨后,黎穷雁的怒火被嫉妒狠狠加了一把油,低沉着嗓音一字字道:“你过来。”
“我不!我才不会傻到自己送过去给你整呢!”伊薇仰着小脸抗拒道,心里虽然颇有些打鼓般的小紧张,却也含了三分挑衅般的幸灾乐祸,谁叫你黎穷雁无理在先,咱就偏偏义无反顾地向风流倜傥、潇洒万千的沧叶寒靠拢。
然而伊薇的倔强眼神、乖张表情却在黎穷雁尚未开口之时,骤然如临晴天霹雳般震了震,随即眉目僵持着不可置信,委屈幽怨缓缓从盈盈眸光中流淌了出来。
眼下她目光所注视的方向,既不是被自己抱着胳膊的沧叶寒,也不是对自己冷眼相瞪的黎穷雁,而是那条繁华的街道上,并肩行走的一对璧人,这一对璧人从汹涌人潮中缓缓踱步而出,耀目的光芒让周身的人黯然失色,男子俊颜英挺、器宇轩昂,星眉朗目如九天烈炎灼灼生辉,浅淡微笑如幽湖洌泉勾魂摄魄,尤其是那一双深邃的眸子里,透着清明的睿智,仿若被他看上一眼,心中所思所想便会被尽数掠去般,却无不为之神魂颠倒;而那女子,美若九天玄女下凡,顾盼生辉间荡出绵绵柔婉,花容月貌自是不必多说,衬着那俊逸男子愈发地宛若天人。
伊薇相信,这样勾魂的男人,普天之下并不多见,身边两位自然可以位列此等仙班,然他比身边迷蝶乱眼的妖孽和超凡洒脱的俊侠更多了一份力挽天下的威扬和霸气,而拥有这一份威扬和霸气的,按照伊薇目前的经历来看,除了暴怒龙还有谁?
沧叶寒和黎穷雁循着伊薇的目光望去,赫然看见了并肩携走的左龙渊和承欢阁第一花魁冷菲娥。
今天的运气委实疯癫过了头呀,诸位俊男陆续登场好戏连篇,而在伊薇被困深宫屡遭刁难的时候,他左龙渊,作为自己名义上的夫君,不管不顾便也罢了,竟然还有此等闲情逸致携着他的小飞蛾在这个三月桃花烂漫柳絮纷飞的季节里,在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比肩游览这繁华云都来蹉跎他们的无聊岁月,并且……并且被伊薇亲眼目睹,怎能熟视无睹?于是伊薇那道透着怨恨和怒火的咄咄目光便毫不客气地射了过去。
第二十二章我爱的男人
同作为第六感极强的女人,冷菲娥随即感应到了这道冷冽刺骨的目光,眸光四转下,赫然对上了只隔二十步之遥的伊薇。
伊薇的明眸里立马又狠狠加了把柴火,让怒火燃烧得更旺些,偏偏她冷菲娥竟然很不识相,非但不自觉远离些左龙渊,甚至诚惶诚恐地贴近了些,作娇柔脆弱的小鸟依人状,蛾爪子紧紧揪住左龙渊的衣袖。
无动于衷游离视线的左龙渊这才回过神来,目光落定,方看见了寻香楼门口那诡异对阵的三个人,自然,眼下这三个人各怀鬼胎的目光都对上了自己这边。
沧叶寒明显感觉到了身边人的憋屈,心下喟叹,却不露声色。
黎穷雁则掩去了脸上嫉意,邪魅唇角勾起盈盈笑意,显然非常欣赏这等微妙场面。
冷菲娥继续她的怯生生柔媚媚,仰望左龙渊的秋波中透着求助和期待的光芒。
左龙渊的表情最难揣测,薄唇抿起诡异的弧度,眸光中含着三分意外七分谑笑,手却分明地揽上了身边人的纤腰,无声安抚冷菲娥莫要害怕的心思显露无疑。
伊薇的心突然狠狠一抽,眼底莫名包了包酸涩的液体,敢情在自己焦头烂额的时候,偏偏有人还要雪中送炭?这个将将发生过明争的地方又现暗斗,伊薇一刻也不愿多作停留,随即愤愤然转身,准备戚戚然逃去。
手腕却被沧叶寒一把扣住,扣得无声无息,飘逸长袖挡住了沧叶寒不动声色的举动,在别人看来,就是伊薇自己止住了逃逸的步伐。
伊薇不懂沧叶寒为何要留住自己站在原地难堪,怨念的目光投过去。
岂料沧叶寒冷峻的面上还是没有一丝牵动,只是手腕轻轻施力,贯穿了一股力量将伊薇的身子往前推,所推的方向正是左龙渊和冷菲娥。
他是想让自己直面这惨烈纠结的三角关系、或者说是多角关系?因为黎穷雁此刻正抛着魅惑的妖眼向左龙渊眉目传情,似乎对于左龙渊这等华丽丽的出场方式很是赞赏,甚至带了几分幸灾乐祸。
伊薇揪不过沧叶寒暗中推攘的手,生生向前迈了一大步。
伊薇的一大步,让冷菲娥不自觉地后退了一小步,左龙渊不知何时已然松开了怀抱她的手,只犹自岿然不动,等待伊薇开口,表情诡异到高深莫测。
“六王爷好兴致,带着承欢阁第一花魁满大街招摇过市呢?”伊薇深吸一口气,扯出一个干巴巴惨烈烈的微笑来,心知那模样一定酸透窘透别扭透。
“六王妃也不赖,怂恿国舅带你出宫和情郎私会呢?”岂料,左龙渊一声轻笑,慢条斯理地抛出讥诮之话。
伊薇表情一僵,为沧叶寒暗暗叫屈,回眸望他一眼,他竟无谓地摇头微笑,无声告之她不必介怀、处理好自己的纠葛便是,伊薇幽愤的目光重新望回到左龙渊身上:“我清者自清,你莫要污蔑诽谤,也不回头看看自己,府里刚住进一位娇滴滴的公主,怀里还不忘抱一个妩媚多姿的花魁。”
“看来王妃虽然身在宫中,心犹自系着王府呢。”左龙渊目光诡谑,春风得意。
“我是担心你六王府女人太多、阴气过重!”伊薇咬牙切齿,厉声反驳。
“没有闹事者如你,本王自有法子令她们和睦相处。”左龙渊却剑眉一挑,抛出狠话。
他的口吻何其云淡风轻,说出的话却句句狠戾,伊薇气结,脑海里充满了左龙渊左拥右抱的缠绵画面,想要再整句无关痛痒的话来说说,心里的酸痛却一抽一抽甚为放肆,几番欲言又止下,只好将目光移到冷菲娥身上,这只毅然扑火的蛾子,在自己上次的刁难警告下竟犹不知觉悟,继续巴巴黏上来挑衅着自己的极限:“不知冷花魁要与王爷去往何处呢?”
冷菲娥明眸低转,水波流荡,声声回话戚怨哀婉,仿若受的委屈要胜过伊薇好几重山般:“菲娥……菲娥只想与王爷到菲渊画舫小坐半晌,无他放肆之意,还请王妃见谅。”
“菲渊画舫?”伊薇重复一声,很想细问一句这“菲”是什么“菲”,“渊”又是哪个“渊”,然而答案明摆在那里,问出来纯属自讨没趣,心上揪痛更似撕绞般压抑难受,终于狠狠心一咬牙,深吸一口气后再不多言,疾步走到街边算卦摊前,爪子一顿猛抓便夺了人家笔墨,洋洋洒洒就是一段白纸黑字:
楚伊薇,有夫左龙渊,因其用情不一滥情四方,故立此书休之,往后各自婚嫁,永无争执,愿夫君相离之后,释怀过往之情,巧娶窈窕之姿,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奋笔疾书完毕,伊薇也不待墨迹蒸干,拿起来三步两步便逼回到左龙渊面前,一掌拍上去贴在他坚实的胸膛,想当初自己还在这厮怀里安眠过几晚,如今这掌定要拍得咣咣直响,疼得手心冒汗眼眶酸涩,还是强压着悲怆大义凛然地笑道:“往后要幽会,也不必去什么菲渊画舫了,八抬大轿娶你的小飞蛾过门,六王妃的院子让给她住,爱住多久住多久,住上一辈子更好!……这纸休书你把大名签上,我们就算两清了,我也好早一日逃离黎媚的魔爪,此番出宫就不必再回去了。”
左龙渊的目光却一丝一毫都不愿施舍给那纸休书,深邃眸子里掠过一抹不易觉察的黯然,血红的唇角却勾起霸道的笑意:“本王说过,还不打算放过你,本王不想放手的女人,自己没有资格逃开。”
“是我楚伊薇休了你左龙渊,你没资格拒绝!你不签名也行,我就当我们结束了,反正没啥感情,就此一笔勾销谁也不欠着谁!”伊薇锤着她的小拳头,一击击想要把那白纸黑字敲进左龙渊的心坎里去,看看他的铁石心肠会不会疼。
虽然伊薇的敲打就像抓痒般轻微地动弹不得他左龙渊半分,却也不得不出手停止她这般疯狂的自虐举动,左龙渊一把握住她的拳头,咄咄目光紧逼过来:“此言当真?”
“没功夫和你扯淡!”伊薇扬起倔强脸蛋,恨声回道。
“不过是路遇本王与别个女子一同散步,你的醋劲委实剧烈。”左龙渊却忽然俯低身来,薄唇撕咬伊薇耳尖,戏谑着轻语道。
这一暧昧动作,无视周遭灼灼目光,自然,人家是尚未签妥离婚协议书的小两口,怎么说也还算是夫妻关系,但是伊薇实在气不过,气愤冲昏了头脑便狠狠推开犹在放肆的左龙渊厉声吼道:“我才没有吃你的醋!我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