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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穷雁显然受打击了,细眉一拧,别过脸去,以幽幽沉默表示无可奈何,却又百般不甘。
伊薇唇角一瘪,表示同情:“算了,等会儿要是船翻了,我借个船夫给你。”
“不用。”赌气似的,妖孽还耍起了小性子。
然而事实证明,妖孽还真用不着船夫,因为船夫们压根没有给他使唤的机会——在又一次剧烈的晃荡之后,奔进来一只惶急焦迫的落汤鸡,回禀道:“有两个同伙不慎跌进海里去了!”
伊薇于是对着里头还在哗啦啦往自己身上浇水的晨欢吼了句:“晨欢,你的救生圈没了!”
晨欢没有听懂,继续哗啦啦浇水,却在下一瞬间,澡盆突然翻倒,泼了他满身子满脑袋的水,终于洗彻底了。
然而老天爷似乎决定再给他洗**,便干脆卷起一个滔天巨浪,翻了整条风雨飘摇的船。
“黎子救我——”外舱传来伊薇歇斯底里的呼救,然后是一声闷响,似乎谁的脑袋撞到舱壁了。
晨欢于跌跌撞撞中惶乱扯了块帘子,往赤身的**上利落一裹,然后随着又一波势头猛烈的波浪席卷而来之际,坦荡地由着自己的身体像脱了线的鱼饵一般被狠狠甩入了浪涛汹涌的大海里……
与他几乎是同一时间被那一卷巨浪甩出翻转船只的,还有不省人事的伊薇,若不是黎穷雁追出得及时,伊薇唯恐和晨欢一样,跌入苍茫的漩涡里,再也寻不到身影、听不到声音。
而那些被伊薇钦定为救生员的船夫,则各自逃命去了,看都不看一眼这头的惨剧,果然不是自家养的就是不够良心,彼时伊薇早已昏厥过去,她昏死不是被水淹的,而是早在将将翻船的时候,一个不慎,撞了脑袋,所以她永远不会知道:她四脚叉开被摔出船舱的狼狈模样,委实丑得黎穷雁在出手的那一刻,顿了一顿,当然,一瞬的停顿是妖孽的高雅审美在作祟,眼看着伊薇即将被浪涛吞噬,再不迟疑,出手将之抱入了怀里。
由于之前嫉妒心盛而浪费了太多隐身幻术在伊薇和沧叶寒身边,眼下黎穷雁无法施展封息水游,只好半举着挺尸的伊薇,抱住一块浮木,艰难地往印象中最近的陆地游……
伊薇从来不知道:原来聚宝盆这么大,圆盘半径高过自己人高,由整一块玉石雕琢而成,缀满金银珠宝,熠熠生辉,真真的价值连城,得之便是首富,富可敌国呀!想到这里心下狂喜,于是纵身一跃扑了过去,不管能不能靠此回穿,被这么多的金玉环绕相拥也是好的,却不慎撞到了脑袋,疼得撕心裂肺,疼得赫然惊醒……
原是南柯一梦!
醒来竟发现自己正睡在一张陌生的床上,纯白的帷帐透出苍凉,空气中还弥漫着淡淡的茶蘼花香,那种迟暮绽放的绝艳也绝望的花。
“姑娘总算醒了?”床前,一个娇甜女声欢欢叹道,似是等待了很久,眼下掀起帷帐坐到伊薇床沿,一脸悦色,笑看伊薇。
伊薇茫茫然望着来人,满目困惑,额头却火辣辣地生疼,不由抬手抚上伤口,被那白衣女子急急拦下:“别碰!涂了伤药,包扎了下,会好的。”
“我……我怎么会在这里?”伊薇指了指头上纱布,“这是不是被撞的?我记得那个时候……貌似船要翻了,我从凳子上滚下去,撞到头了……”
“或许是这样的吧。”白衣女子苦笑道,“我也不了解,反正你与另一位公子,是被海浪冲到我们岛上的。”
伊薇恍然惊呼:“哦,对!黎穷雁人呢?他死了没?”想来自己小命尚在,他应该没被阎王爷看上,便自言自语地苦叹了句,“死了不好,不死也作孽,还真叫人纠结……”
白衣女子听得糊涂,置之一笑,只径自问道:“姑娘可要喝点水,或是吃点东西?”
伊薇摇了摇头,尚不曾从梦里头完全清醒过来,眼下眸光毫无焦距,心里却知道问问人家底细:“这里……不是九毒岛吧?”
白衣女子又是苦笑:“这里离九毒岛,远着呢!”
“那是什么地方?”
“其实本是无名岛,后来我们随靖文公子居留此处,也未曾给它取名,便还是叫做无名岛。”白衣女子微微笑着,一脸的和善友好,看得伊薇心里舒坦,便巴巴追问:“那个什么……靖文公子,就是这里的老大吗?”
“是我们效忠服侍的主人。”
“我倒要好好谢谢他的救命以及收留之恩。”伊薇挣扎要下床,“顺道去看看同我一道承蒙你们相救的那个男人,如今死到什么状态了。”
“姑娘请小心。”白衣女子见伊薇跌跌撞撞要往外去,便小心搀扶过她,心下虽然对将将听到的恶言恶语颇有汗颜,却也知晓了她是个爽朗个性,心下一安,总算没有把心怀歹意之人引入无名岛。
“那公子倒是未曾受伤,只是不知道身体为何冰凉透顶且虚弱不堪,眼下还在调理休养,姑娘确定现在就过去探望吗?”走在去往黎穷雁被安排静养的客房路上,白衣女子好意征询道。
彼时伊薇正游目四顾着四下景致,恍惚以为自己得了眼疾,怎放眼望去全是惨白一片?楼宇飞阁建得别致雅观,却统统是清一色的白,连门窗、帘子也一律白如皓雪,甚至走过路过的侍女男仆,也全部衣着纯白,纤尘不染,若不是远处园子内尚且看得到葱葱草地、苍翠树木,还有自己身上一袭浅粉,伊薇真真以为大脑撞得内出血,伤到视觉神经了。
“既然他在休息,那就先去拜谢你们那位靖文公子吧。”半晌,伊薇从愕然中回转过来,问白衣女子道,“却不知姐姐叫什么名字?本来你一身白衣,我就叫你白衣仙女,只是没想到你们这里到处都是白的,白衣仙女也多得数不胜数。”若不是这份白色里莫名笼罩着悲凉的气息,伊薇当真以为自己来到了神仙境地,物与人都不食人间烟火般的脱俗出世。
“叫我茗芙便好。”
“茗芙姐姐,这里的人是不是都像你一样美丽善良?我看路过的个个微笑盈盈,非常友好呢!”伊薇笑问,因走了半晌,人已清醒很多,便挽过茗芙手臂,巴巴谄媚,俨然把自己当成
了初入仙境的凡间儿女。
茗芙失笑:“我们无名岛的人与世无争,心无牵挂也无杂念,过是尽是无忧无虑的日子,自然个个春风满面、好不逍遥,却独独除了我们靖文公子。”
“哦?”伊薇一惊,“他该不会……很冷很残酷吧?”念及此便止住了前行的脚步,不敢前去拜谢了,然彼时已经到了一座白殿之前,茗芙回身告诫道:“既已来,便进去罢,靖文公子只是生性冷淡,不苟言笑而已,你无需害怕。”
第十九章摧花圣手
茗芙这般说着,便已经使了殿外的侍女前去禀报,半晌那侍女退了出来,恭恭敬敬对伊薇道:“公子请姑娘进去。”
伊薇心下忐忑,硬要揪着茗芙一道进去,茗芙苦笑:“公子没请我,你自己进去便好,公子又不是老虎,吃不了你。”
伊薇彼时已为自己非要前来拜谢悔青了肠子,却无奈如架在弦上的箭,不得不发,于是狠狠心咬咬牙,硬着头皮挪了进去。
殿内的布置没有超乎伊薇的预料,还是惨淡的一片白,甚至连站在殿中央正缓缓转过身来的那男子,穿的也是毫无瑕疵的白衣。
沧叶寒也爱穿白衣,却是象牙之白,透着银光熠熠,两袖清风挥出的,是不羁浪子的洒脱,却不似眼前这人,白色里尽是无止尽的悲凉。
伊薇抬眼,却赫然一惊!
这男子,分明是没有见过的,然眉目间竟有那三分熟悉,俊朗容颜英气逼人,却透着一股子颓废的忧伤,伤得伊薇这旁人也看得心疼,但再细细审视,他又似没有任何表情,只望着伊薇的方向,涣散的瞳孔没有聚焦。
原来,和这无名岛一样,他也是一片白,没有喜怒牵动的白,却无端淌出苍凉,仿若从天上跌落人间的一瓣雪。
“呵呵,谢谢你救了我们。”没有看到一位狰狞残暴的岛主,伊薇颇感庆幸,憨笑着道了句谢,便打算逃之夭夭,“也没别的事了,打扰了,我先走了。”
于是转身,举步往殿外去。
身后人,没有一点反应。
伊薇走了三步,忽然停下,暗道莫不是遇上了聋子或者哑巴吧?
只好再回身,挥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讪讪问道:“公子你……听得见吧?”
靖文公子点了点头,眼睛不离伊薇,瞳孔却似透过伊薇望向远处惨白一片,黝黑的深邃里,亦是惨白一片。
既是听得见,自己便算是谢过了,何故人家一点反应也没呢?既不勒索,也不说句“不客气”,尽是一脸的自怜自伤,仿若伊薇是个透明人,逼得她不得不再度举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惴惴问道:“你……会说话吗?”
靖文公子闻言,缓缓低垂眼睑,待再度抬眸时,终于将瞳孔正视向伊薇,眸光熠熠,竟是如此迷人,语声暗哑,溢满悲戚:“养好伤,就走吧。”
伊薇一怔,这话分明是逐客令,听起来却没有被排挤的感觉,更像是一种劝诫,一如苦劝世人苦海回头的观自在,普度众相,心怀悲悯。
“这岛距离大龙王朝的东疆海滨,远不远的?”伊薇不得不问个明白,考虑要在船上囤积多少干粮。
“不远也不近,可远亦可近。”靖文公子却吐了这么一句颇具哲理意味的话,在伊薇的脑袋瓜子里弯来绕去,还是没被总结出个所以然来,只好巴巴问道:“究竟……近不近的?”
面无表情,负手返身,这是靖文公子给伊薇的回答。
“不说也罢,我问茗芙去!”伊薇心下小怒:还遇上个冷面瘫了。
恰在这时,殿外进来一名白衣女子,双手端着一盆茶蘼,纯白的花瓣散出芬芳香气,待走到靖文公子跟前时,恭恭敬敬地福了福身,语声细软:“公子,这是新开的独步春,给您放案上了?”
靖文公子颔首,女子便将花盆搁置殿侧书案,再福了福身,便轻声退下了。
“这是茶蘼花哎!”伊薇好奇地凑到书案前,一边手痒痒地拨弄那白洁花瓣,一边自嘲笑道,“原来也叫独步春,这名字委实怜苦,却很适合茶蘼,开在春日尽头,绽放绝望颓废的末路之美。”
彼时靖文公子已经缓步踱到书案前,苍白的手指探向茶蘼,伊薇只当他是要好生爱抚那些初生的花儿,却不料他手指一紧,一瓣白色便被生生扯下捏碎,枯萎地委实凄凉落魄。
“有你这么蹂躏花花草草的嘛?”伊薇急了,一把揽过花盆不给他碰,表情愤愤,护花殷勤。
“就算我现在不败坏它,迟早有一天它也会自行凋零,待那时开到枯萎残黄一片,还不如我趁它最华美的时候,结束它短暂的一生,好歹是存了它最美的时刻。”
靖文公子这话一出,伊薇呆了,一来是诧异于惜字如金的冷面瘫竟然肯一下子说这么多话,二来是他的理论委实自私又消极,全然不问问花花草草们自己的意思,伊薇看不过,便反驳道:“花儿都有花儿自己的生长绽放凋谢期,不需要你在半路上扼杀殆尽,不给人欣赏,还摧残生命,简直作孽!”言毕便将茶蘼护得更紧,一再折伤了细嫩枝丫,倒是比靖文公子还会摧花。
“我素来有这一癖好,你阻止得了今朝,也阻止不了明天。”靖文公子淡淡抛下这话,便返身往殿后走去,既然这女人非要争做护花使者,便且留那独步春再绽放一晚罢,自己,从来不愿意多做计较。
“花花草草都是有生命的,你这样子谋害它们,自己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