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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请息怒-第2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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睿王微一汗颜,他倒是会下命令:一个染了风寒的人,怎能说好就好?何况三少就在来此的路上,小瑜姑娘是断不会离开的。

然心里这样想着,面上还是淡淡笑着,回道:“是,小王会转达的。”

黎穷雁满意地点了点头,便往别院回了,彼时伊薇犹自将自己关在房内,使得黎穷雁干干在她屋外亭廊内坐了一晚,坐到天亮,发了高烧。

清晨伊薇推开房门,见到此情此景,只揪心得戚戚悲叹:“我与那厮的恩怨纠葛,何苦要牵连了你,好似我们的有缘无分,生生要将祸害尽数遭到你一人身上那般,他且逍遥,你却无辜受苦,黎子,若不与你远走,我势必要遭天打雷劈的……”

这一番话,黎穷雁沉沉昏睡自是没有听到。

第二十一章暴龙沧浪小时候

黎穷雁寒气袭身高烧不退,一直为御医、侍婢等日夜照管看护着,伊薇也几乎寸步不离床榻,胤华君在黎穷雁不省人事之际前来探望,为伊薇逐出门外。

这方别院里,便只瞒着这卧病之人胤华君的真实面目,伊薇不忍心黎穷雁的不知,便干脆闭门不见,权当那胤华还是胤华,北国君上,与自己毫无关系。

却于那日午后,黎穷雁高烧微退,伊薇得了闲暇,出来散心,不知不觉,踱入了雪鼎殿的后花园。

外头雪积三尺、阴寒阵阵,到了这方花园,却顿觉暖如阳春、光影疏斜,落雪已无痕,只恨人心凉,而一株株一人多高的番茄树,却于和了雪的泥土中,长得颇为壮实肥硕,直挺挺的茎,伏地而生根,三五朵花儿、五六枚果子,被翠绿的锯齿叶子烘托陪衬着,竟也颇为鲜丽。

走了几步,伊薇微觉燥热,便褪了外袍,坐在林子石头上,看着满树如缀红玉般的果子在阳光下摇摇欲坠,偶有几瓣雪花跌落繁林,便瞬即化为晶莹水珠,顺着叶尖儿抖落无声,难有在泥土上堆积雪白的;伊薇低头看去,却见一股股热气自地上泥缝里头突突冒出,温润着这整一座园子里的番茄,连旁的腊梅都艳羡地凋零了满地芬芳。

莫不是利用了地热能?伊薇暗笑,却蓦地听闻一声清润男音:“这本是一片梅林,却堪堪为了你,才种下大片酸溜溜的果子,委实可惜了一园的冬景,尽数毁去。”

回眸,但见沧叶寒一袭白衣站在树下,观望一园似春不是春的景致,眸光却比伊薇的调笑还要讥嘲三分。

“你什么意思?”伊薇反驳,“是某人的殷勤,又不是我逼他的。”

沧叶寒失笑:“你又急什么?来看这里的六月柿,还不是斩不断与某人牵肠挂肚的情丝?”

伊薇恼羞成怒,起身欲走。

沧叶寒出手拉她:“我与你那忘不了的某人,是儿时就认识的朋友……”

“你们的故事,且留着你们自己慢慢回味去罢,我不要听。”伊薇甩开沧叶寒的牵扯,举步欲走。

“何不也当故事来听?权当是一个与你毫无干系之人的故事?”沧叶寒背对伊薇,出语淡淡,并不指望留得她的倾听,却只希望:“你不要一味逃避,不肯面对,才是真的放不下。”

伊薇驻足,心有怨愤,却发作不出,平息了片刻,掩去面上悲凉,转身冷笑:“凭什么认定我放不下,你尽管说,我听就是!”言毕坐回石头上,想来这里也不冷,听个无关紧要的故事又有何妨?

只是心里憋了一口怨气,因才怀了瞬喜瞬悲的跌宕起伏之心听了一个跌宕起伏的故事:

左龙渊七岁那年,已经表现出卓越的军事才能,有事没事拿把木剑在御花园里挥来斩去,每每吓煞一群宫娥太监鸡飞狗跳,自然,这是次要的;获得其父(即当时的龙朝皇帝)大为赏识的,是一日宫内起火,烧及皇后寝宫,在一干子侍卫尚未抵达后宫之前,七岁小龙煞有介事地坐镇指挥,打水的打水,扑火的扑火,竟被使唤得严谨有序、有条不紊,使得一场大火消于瞬息,喜得正被战事烦到焦头烂额的老龙王乐不可支,一把将之拎到步兵图前,问他该如何歼敌,于是小龙渊指手画脚一阵,竟是鱼阵、雁阵、八卦阵,阵阵有理,老龙王一高兴,便又是一拎,将他直接拎到了沙场。

左龙渊就这样从七岁开始上阵杀敌所向披靡,虽也挂彩无数,却每每捡回小命,修养几日后又是一条好汉;所以老龙王在传位于太子之际,千叮万嘱他务必帮大哥守牢江山,哪料他眉角一挑小嘴一扯;反问一句:“干脆我亲自坐阵江山,岂不更稳当?”气得老龙王吹胡子瞪眼,直往西天去了。

心知自己是气死了老父,左龙渊心有愧疚,那几年长兄高坐龙椅时,他倒真真尽心尽力助他稳固江山,使得长兄赐他“龙”字,他才由左渊变成了左龙渊。

传闻当日云都城外,有人目睹一龙腾出渊底,往东方天际而去,云蒸霞蔚,炫彩旖旎。

故事扯远了些,那是沧叶寒特地为伊薇铺垫的某人成长经历,在伊薇听得厌烦而问出一句:“那你呢?”后,不得不将焦点对准了自己——却说七岁的小龙渊上得战场颇有战绩,于是沾沾自喜好不骄傲,某一日庆功宴后多喝了几罐子烈酒,便拿了木剑跑出营地疯玩去了。

彼时战场设在东疆海滨,左龙渊将将在海滩上闲来无事生吃贝壳,突于俯身之际被一物砸中脑袋,顿时眼冒金星头昏脑胀,蹲在地上趁着浪头打来之际迅速捞了把水往面上一抹,好歹是恢复了清醒,随即起身,持了木剑挡在胸前,想要看看究竟是哪颗雄心豹子胆,竟然对未来天子(从小做皇帝梦,“未来天子”自然是自封的)的脑瓜子动手。

然而抬眸之际,却只见一个小自己半个身子的小屁孩,站在十步之外可怜巴巴地瞅向自己的脚。

而他,就是制造这场飞来横祸的罪魁祸首:穿白衣的四岁沧叶寒。

左龙渊低头看了眼被那屁孩瞅了又瞅的自己脚丫,果见一柄木刀躺在脚下,正是方才击中自己龙脑的凶器,于是俯身拾起,量在面前,气势凌人地威胁道:“给爷磕个响头说声抱歉,爷就把着玩意儿还你。”

不就是被砸了一下下,这小心眼的就仗着自己比人家多吃了三年的饭,要人家给自己磕头认错。

然孤高如沧叶寒又岂会认错?哪怕才四岁:“不给就不给,我师父给我削了一屋子的木刀,丢它一把也无所谓。”说完扭头就走,何其洒脱!

但是左龙渊不乐意了,看人家小小年纪却一脸的不苟言笑宛若冰雕,态度如此恶劣,怎能不怒?

“你给我站住!且吃我一剑……”于是一手抱着人家的刀,一手举了自己的剑,撒腿猛追过去,对着沧叶寒的后脑勺,想也没想就是一棒子狠狠砸了下去……

第二十二章一刀一剑的情谊

沧叶寒长大后,洞穿俗尘、睿智不凡,看待万物总有一种居高临下的洒脱姿态,却独独在“情”这一字上不慎开窍,甚至偶有迟钝,不知道是不是小时候被左龙渊砸那一棒子的缘故……

却说那虽是木制的剑,然终是皇家产物不敢含糊,质地厚实,掷地有声,一棒子砸下去,生生将沧叶寒砸出了泪花。

自然,泪花只在眼眶子里打转,小小年纪有骨气得很,愣是忍着疼不哭一声,左龙渊却心虚了,看他红着脸盈着泪,知道自己以大欺小得过分了点,于是霎时间散了方才的凌然气势,却又碍于面子,便只讪讪说了句:“你看,哥哥我砸了你,一定给你赔礼道歉,你莫要哭,往后以哥哥为榜样就是了!”言毕退后一步,毕恭毕敬地鞠了个躬,却不似自己方才要求别人的,还要磕头认错,委实没甚诚意呀!

但是四岁的沧叶寒铭记在心了:从今往后果然以龙渊哥哥为榜样,被人打了就要打回来,被人占了便宜也定要人家偿还回来,以至于多年以后的荷叶鸡事件,沧叶寒一怒之下恶意报复,生生灭门了一个冒名的恒虎镖局。

听此,伊薇抚了抚额角,表以汗颜:这些丢人的陈年旧事被翻出来,委实给龙朝的两大帅哥面子上抹了黑,但是沧叶寒接下来的一番叙述,却明明白白告诉伊薇:他不是大龙王朝的人,所以论帅,他该是雪鼎国第一帅!

却说两个小屁孩自那互相一刀一剑砸下来之后,竟然成全了“不打不相识”的这句古话,好得如胶似膝。

“哥叫左渊!你叫什么?”

“……小寒寒。”

“哈哈……这名儿有趣得紧!”看人家小屁孩憋了半天憋红的小脸竟然憋出这三个字,左龙渊笑得太过没心没肺了。

傲然如沧叶寒遭人嬉笑,心有惆怅,不言不语,只低头深眸悲悯地看着被左龙渊掏干了内脏还在垂死挣扎的贝壳。

“你家住何处?为什么到营地附近来?”

“我住东海岛上。”

“哦……落海了被浪冲过来的!”非常自以为是地替人家规划好了悲惨的过去。

“不是的……”

“没事,以后哥养你!”压根无视对方的憋屈否认,左龙渊就是这么个救济天下苍生的热心肠人。

“都拿了木器,我好歹还是把刀子,你一破剑竟然想养我……”终于,某位岛国王子憋不住委屈满腹了,轻蔑地一声嘟囔表以不屑。

“这不过是我平日里随便玩玩的,上阵打仗自然真刀真剑,哥哥我可是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的铁胆英雄!”言毕抛了手里木剑至波涛汹涌中,以表自己不可一世的张狂,却在垂手之际才悲催地发现:自己那柄木剑还在另外一只手里,而将将丢弃的,竟然是小寒寒的木刀子,于是倍感歉疚、满目同情,“哥哥我不是故意的,要不你跟我回营,我赠你一柄真刀?”

“谁稀罕!早说了我有一屋子的木刀,何况等我长大后,师父答应把祖传宝刀赠予我的!”

“什么宝刀?菜刀还是西瓜刀?”左龙渊很感兴趣,民间的杀猪大户有一把子子代代单脉相传的杀猪刀他是知道的,所以揣度着:沧叶寒家里唯恐是买菜或者种瓜的。

沧叶寒伤心了,转身径自沿着海岸线走,不愿搭理身后那个自高自大的家伙,可是那家伙,却自那日起,每天晚上跑到海边来找自己玩。

偏只偏被他无意发现了自己在营地附近有一座小木屋,于是有事没事跑门口去喊人,若是沧叶寒不肯出来陪他找乐子玩,喊上一天他也是乐意的。

而左龙渊也捏准了沧叶寒小小身子骨里的“烂好人”潜质,对于别人的要求,总是不忍拒绝以至有求必应,心中不由担心他这样的心肠会为人白白占去便宜,于是每每带他出去玩,总是干一些偷鸡摸狗甚至杀人放火的坏事,慢慢的,左龙渊主谋变成了沧叶寒主谋,于是某位将人家一颗纯洁心灵带坏的罪魁祸首,很满意地退居到了幕后。

多年以后谁也不会知道:冷酷杀手一刀斩,是被当朝六王爷一手拉扯大的。

只是儿时的某一日,左龙渊偷偷找沧叶寒出来玩的时候,发现他正被一位美貌少妇抱着痛哭,以为他的“小寒寒”被人强吃豆腐了,左龙渊火急火燎地冲过去一把扯落了人家少妇的金凤步瑶(也不知某王爷年少风流的恶名,是不是那时候就根深蒂固了的),那少妇吓得不轻,惶问沧叶寒来者何人,而她带来暗藏周遭的隐卫也一并列出,要把左龙渊这个小屁孩抓起来吊着打,好在沧叶寒及时出手好言拦下:“他是龙朝的六皇子,也是同我义结金兰的大哥!”

“寒儿,他可知你的身份?”对方的身份不容自己小觑,少妇心忧沧叶寒的安危,低声追问。

“暂时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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