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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甫心中升起不祥之意,“陛下莫非是要……”他竟是说不下去。
皇帝道:“朕设了三道暗桩给成王,你,有传旨拥立之功。言临素,他自火中救了百官出来,又是当年言家之后,在百官之中声望必然很高。还有个照义楼苏家,朕与苏楼主一番长谈,他这个人一生就害在这一个义字上,朕以一个义字诓他,他自然就应了,他允我插手此事。苏家武功好,又会用兵,将来会是这江山很好用的棋子。这三道暗桩,既是辅佐成王的强大助力,也是勒住他这匹奔马的缰绳。来,你替朕再用印,朕也学当年凤仪台留个旨给你,若成王不足取,你们三人可决议废除。”
皇帝拟了圣旨丢给赵甫,道:“好了,朕没有什么好给你的了,你跪安吧。”
赵甫道:“陛下如今有何打算?”
皇帝自青花壶里倒了一杯出来,赵甫见那杯中呈鲜红之色,心头打了一个突。
皇帝道:“我么?凤仪台我是不会去的,一杯鸩酒刚刚好。你且去吧,你传了圣旨给成王,便不好死得太快,否则别人会说成王容不下你。”
皇帝仿佛有人和他抢一般,飞快地喝下杯中酒,眸色发亮,“待到你百年之后到了奈何桥,朕和清年早已双宿双飞了多年,你只能看着了。”
赵甫手中拿了两份诏书回头看去,湛蓝天幕下层层宫宇森严,深秋正午的阳光在青石板上仿佛落了一场霜,他跪于地上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
秋阳照着一地落叶,督察院的院子不大,青色的井沿有古朴之意。
但此刻督察院的风光已非数月之前的凄凉可比,这一点从刘县令,哦,不刘院辅床底下大木箱里不断增加的银票厚度就可以看出来。
刘院辅在屋檐下晒了一会太阳,见一位身着黑色丝质锦袍,腰间挂着一块白玉佩的男子走进门来。他估算了一下这块玉佩值不值得一千两银子,然后堆了笑,“王爷来了。”
皇帝传位于成王,自己引杯一快赴了仙乡,这小王爷的地位可不比往日,由什么燕安王升成亲王指日可待。
刘院辅可听说了,那一日昭阳殿中大火,自家院使深入宫禁,这小王爷领了麾下七十二飞羽骑控了宫门,将这场祸端消弭于无形。
那一日自家院使还是骑着小王爷的马回来的,虽然院使不说,但刘院辅可认得那马鞍上的烙印,至今那匹马还在自家马厩里拴着。
这小王爷就算不能人道,但他对自家院使的这份心,刘院辅想起来就想抹眼泪。
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就算是天潢贵胄,也有求之不得的苦。
朱永宁今天心情似乎很好,笑道:“言大人呢?”
果然还是冲着自家大人来的,刘院辅忙道:“大人为小阮姑娘拉出去了,今日是言大人的生辰,大家托了小阮姑娘为大人买礼物。”
刘院辅说完,想起那小阮是这小王爷的侍妾……这小王爷连侍妾都派到自家大人身边,这等深情,实在让人想抹泪。
“哦?”言临素的生辰?朱永宁心头一喜,他与言临素自烟波渡回来,只有当日在金水桥前言临素对他笑过,还换了剑——又换回去了。
自从解了宫中危难,他与言临素都忙,已是数日不曾照面,“你家大人平日喜欢些什么?”
刘院辅想了想道:“我家大人心忧国是,心中只有黎民之福。”
朱永宁淡淡地点了点头。
刘院辅咽了咽唾沫,“我家大人一心向武,他喜欢……哦,他喜欢花!”
“花?”朱永宁一愣。
“小王爷,你看啦,我家大人还是有点读书人的气质,读书人不是都讲究什么岁寒三友,梅兰竹菊,我今日一早看大人在看桂花树,还叹息了一声。”
朱永宁眼睛亮了,也忘了纠正这刘院辅,岁寒三友并非梅兰竹菊。
言临素被小阮拉着逛街,到了黄昏终于提着个包裹回了督察院,这包袱里装着这女子顺手买的一件富贵凤凰对襟冬袄,两双鸳鸯白首相抱女鞋,三支锦绣如意含珠钗。
他袖子里还揣着把扇子,素竹素面绘素山水,上面还提了两个字:清淡——这是小阮逛了半天街,专门给他挑的生日礼物,说特别特别配他的气质……
言临素一进门,几乎怀疑自己走错了地方。
天井里摆满了花,这季节能有的花品种并不多,就是一些菊花。
“这么多菊花?”小阮自他身后探出个头来,“刘院辅你在做什么?”
刘院辅自花丛中探出头来,指了指屋内,“是小王爷送来的。”
小阮拉长了声音,“哦?小王爷。”
小王爷正坐在屋中,见言临素进来接过他手中的包袱,自然而然地道:“临素回来了?”
言临素谢过,道:“王爷为何在言某院中摆这么多菊花?”
小阮也自门外进来,倚门笑道:“他想做什么?当年他追求我们姐妹,送的是桃花,一连七日都没有断过。小王爷可还记得?”
朱永宁笑容微僵,难怪人说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女人和小人,特别是这个女人还曾经是你的女人。
小阮倒笑了,“王爷,领了小阮今日的放过之情,来日可要好好谢我。”
朱永宁向她拱了拱手。
小阮满意地笑了,拎了包袱,往后面去了。
屋中只剩了朱永宁和言临素,言临素刚想问小王爷的来意,皇帝走得干净利落,这几日成王匆忙登基,虽然政权过渡还算平稳,成王命朱永宁掌了缇骑,以保障京中安全。
朝中事务很多,就算二人有见面,也是在人群中匆匆一瞥。
算来他们还是数日来第一次这么安静地单独说话。
朱永宁牵了他的手,带到桌边,按着他在椅上坐下,“临素,来,我让厨子做了桂花糕,还泡了桂花茶。花期虽过,但仍可以美食入馈。”
言临素的目光自那晶莹的桂花糕上落到朱永宁的笑容上,踌躇了片刻道:“王爷你我虽有过节,但往事已矣,我也是知道什么是大局为重,个人恩怨暂且放下。今后督察院不会与缇骑为难,王爷大可放心,不必特意来寻我道歉。”
朱永宁看定他道:“你以为我是来向你道歉?”
言临素看他眼中光芒很盛,倒也有些奇怪,“若不是道歉,王爷这是?”
朱永宁为他气得咬牙,“本王一向敢做便敢认,道什么歉,本王是,本王是……”
言临素看着这小王爷的模样,似有所悟,“小王爷莫非是受命于成王哦,该改口陛下了,要与我交好?”
也只有如此,这小王爷才又要低头,又一脸委屈的模样。
倒是难为他了。
朱永宁含含糊糊地唔了一声。
言临素展颜一笑道:“王爷不必太过介意,我说过我会以大局为重。”
他拿起桌上的桂花糕咬了一口,道:“我幼时就爱吃这桂花糕,我那师弟秦决意老是笑话我,但每到入秋总会替我晒上一些花。前几日忙,我今日看花枝上花都落光了,倒有几分想轩辕山了,多谢王爷解我思乡之苦了。”
朱永宁陪他聊了些轩辕山的旧事,又喝了些桂花茶,聊到天色晚了,才与他告别,言临素送出街口。
回去后朱永宁颇有点后悔。
过了几日,成帝坐昭阳殿,道:“各位爱卿,今日朕有二事与大家商议,第一件事如今新朝甫开,众位大臣提议重开凌云阁,兴封侯之事。朕与外辅赵大人商议过了,此议甚佳,准奏。入阁名单,朕也让外辅拟了一个,大家看看若无异议,便这么定了。”
言临素听到他的名字也在其中,他那日在宫禁中救人后,赵甫找了他和照义楼的苏楼主长谈了一次,传了先皇的遗诏。
他知道自己这个侯爵的位置无可推卸。
本朝崇尚礼义,众臣不管对他是否感激,面上也只能感激。
成帝不管是否信重他,面上也只能信重。
言临素谢了恩,领了封表。
成帝又道:“第二件事北燕敢犯我边陲,朕想派大军应敌,也与外辅和兵部商议过此事,明日便可发兵。”
群臣别无异议,外辅和兵部自去商讨细节。
言临素走出大殿,匆匆走出个太监,他认得这人正是寇继海,寇继海借那日宫变,及时出手相助,此刻已经是成帝身边的大太监了。言临素拱手道:“寇公公。”
寇继海还礼道:“给言大人道喜了,言侯爷陛下请您到御书房叙话。”
言临素点头道:“有劳公公带路。”
言临素到的时候见御书房中还站着一人,正是朱永宁小王爷。
“孙子有云,驰车千驷,草车千乘,带甲十万,千里馈粮,内外之费。宾客之用,胶漆之材,车甲之奉,日费千金,然后十万之师举矣。”说了洋洋洒洒一通,成帝对自己的记忆也很是满意,从桌底下抽出一柄长剑,“言侯,这次出兵朕将这后勤军务交给你了,再予你尚方宝剑一把,谁敢误事,你就替朕砍他。”
言临素接过,谢了恩。
成帝了却了一桩事,目光落在朱永宁身上道:“先皇临去之前和朕说过一句话,朕想起来就糟心,今日唤你们二人来问个明白。”
朱永宁道:“父皇有话请说。”
成帝道:“先皇和我说,你家四小子在御花园里对人家动手动脚的……朕问问是不是确有此事,如今又是动到哪一步了?”
言临素脸皮薄,面色就是一僵。
朱永宁倒是一笑,“父皇此问孩儿听不懂,若答了只怕有失皇家体面。”
成帝看了二人的情形,气得想拿案上的砚台砸他,这臭小子还有脸提皇家体面?他喘了几口气对言临素道:“言爱卿,若这小子敢欺负你,你只管用朕给你的尚方宝剑砍他。”
朱永宁一脸委屈,“父皇,我好歹是您的孩儿。”
言临素几乎是逃出了御书房,走了几步见朱永宁还跟着他。
“临素害羞的模样可真好看。”朱永宁见他停下来,凑近了一点,几乎是一个将他堵在墙角的姿势。
言临素懒得再和他分辩什么是害羞这个问题,论起歪理来他铁定是说不过这小王爷的。
和这人说什么是自重,还不如手中这柄剑管用。
朱永宁感觉到剑鞘冰冷地搁在他胸口,低笑道:“临素紧张什么,本王只是想起上次临素生辰,本王的礼物还没送出去。”
一块温润的白玉落入他的掌心,这小王爷从小到大都是爱送人玉佩么?
小王爷将他的手握了握,唇在他发边轻轻一触,道:“明日人多,我就不去送你了。冬至那日,你还不回,我一定会到边关寻你。”
冬至?
言临素抬眼看着朱永宁转身离去,慢慢才想起了,冬至……第二次解蛊,他与这人的肌肤之亲……
(上卷完)
下卷 历历河山
第十五章 冬至
望北关,这里是大宁最北的险关,此去不远是雁北城。
雁北是沙漠中的孤城,易攻难守,但却是望北关粮道的必由之地。
大宁的铁骑在这里与北燕几经交战,终是将北燕遏于城下,不得寸进。
然而北燕的武将慕容将离帅了演武堂的死士们突进沙漠,悄然拿下雁北,再以此城为凭,骚扰大宁的粮道。
此时已近冬至,北地冷得早,一连数日都是茫茫大雪。
照义楼的少楼主苏慕华站在城下看见一人身披轻甲腰佩长剑正打马而来。
他唤了一声,“言侯。”
言临素下马,牵着马与他并肩而行。
此次远征,成帝邀了苏家同行,他方坐了江山,借这一战立威,苏家也只得应了。
照义楼的楼主苏远泽带了苏慕华来,想让这少楼主在烽火中历练。
苏慕华道:“言侯这风雪如此之大,是要去哪里?”
言临素道:“粮道断绝,成帝出征之前将军中后勤托于我,我看这天色,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