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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落-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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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这样的房子很普通,随处可见,尤其是对那些挣扎着勉强够到中产阶级边缘的人——只是边缘,仅此而已,拼命地抓住——随时都会滑脱,房子逐渐破败,并非演变为观光客热衷拍照的诗意的贫穷,而是跌入真正悲惨的泥淖——现代性正展现出它最恶意的一面:今天还簇新闪亮,明天就成废墟。
  这房子完全和基恩的谈吐不相称,还有他的英文、他的外表、衣着和教育,也配不上他的未来。家里一切的一切都投到了他身上,十个人过着这样的生活才能培育出一个头发梳得齐整、教养良好的男孩,这是他们在世上最大的赌注。姐妹的婚事、弟弟的学业、祖母的牙齿——这些都得等着、压制着,直到他离开,去奋斗,寄东西回来。
  赛伊为他感到羞耻。他一定希冀他的沉默会被理解为尊严,难怪他一直疏远她,难怪他从来不提自己的父亲。这座房子里的困境和重压——他怎么可能向外人道出?她厌憎自己,在毫不知情或认可的情形下,怎么和这事扯上关系了呢?
  她站在那里,瞪视着一群小鸡,不知道该怎么办。
  小鸡,小鸡,小鸡,补贴着微薄的家用。她从未如此真切地看着这些禽类;多么古怪的一群,在眼前上演着强Jian和暴力,母鸡尖叫着扑扇着翅膀,极力想逃脱公鸡的强暴,却招来一顿拍打和猛啄。
  几分钟过去了。她是该离开还是留下?
  大门推开了,一个十岁左右的女孩走了出来,手里捧着口砂锅到屋外的水龙头下用泥沙擦洗。
  “基恩住这儿吗?”赛伊冲口而出问道。
  女孩脸上掠过一丝猜疑的阴影。她的眼中有种洞悉别人心怀不轨的表情,却又老成地不动声色,对于一个孩子来说实在太不相称了。
  “他是我的数学老师。”
  她看赛伊的神情好像赛伊这样的人只会带来麻烦,她放下砂锅走回屋里,公鸡飞奔过来啄食锅底的谷粒,干脆就爬到里面去了,母鸡这下可以稍微喘口气了。
  这时,基恩出来了,看到赛伊脸上还没来得及掩藏的嫌恶表情,立刻恼火起来。她居然胆敢来找他,滥用她的怜悯!他原本对这么长时间的冷漠感到内疚,打算回去看她,可现在发现自己是对的。公鸡爬出砂锅,昂首阔步地四处巡查,它是这里唯一了不起的,头戴王冠,靴装踢马刺,高声啼叫,像一个殖民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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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落 第四十章(2)
“你想干吗?”
  她看得出他的眼神和嘴形时刻随着心绪而变化,一想到是他抛弃了她,而她并没有背叛,不禁怒火中烧。
  卑鄙的伪君子。


  装得很像样,过的却是另一种生活。彻头彻尾的谎言。
  远处,她看到一个四根竹竿搭起的厕所,顶上盖着片破旧的麻袋布,呈摇摇欲坠之势。
  没准他原本想混进卓奥友;只要他出对了牌,也许他一大家子都能搬进去,享用一下那宽敞的卫生间,每一间都和他家房子差不多大。卓奥友也许在衰败,可毕竟曾经辉煌过;就算没有未来,至少有恢弘的过去,那就足够了——黑色蕾丝花边一样的大门,雄伟的石柱上铭刻着庄园的名字,柱子顶部长满一簇簇青苔,仿佛连续剧《天生庄园主》里的场景。
  他妹妹好奇地盯着他俩看。
  “你想干吗?”基恩用冰冷的声音重复道。
  她本想来呼他一声莫莫——饱满可人的一团羊肉馅,面皮捏出涟漪的纹路;她本想坐到他的大腿上,撒娇地质问为什么不能原谅她,像上回圣诞节吵架的时候一样,可现在她绝不想表露一点软弱,好让他得意。
  她说是为卜提神父来的。
  “看看你们这帮人都干了些什么!”她对基恩责难道。
  “我做了什么?我做的事和卜提神父有什么关系?”
  “每一件事!”
  “好吧,如果需要这样的代价,那就这么着吧。难道尼泊尔人活该再悲惨地等上两百年,好让警察找不到借口把卜提神父赶出去?”他从大门里出来,陪她往外走。
  “对,”赛伊说,“你走,也好过卜提神父走。自以为了不起……其实呢?你什么都不是!他为山这边的人做的事要比你多得多。”
  基恩是真的生气了。
  “他们把他赶走是再好不过了,”他说,“谁稀罕瑞士人来这里?千百年来我们何曾自己生产过牛奶?”
  “那你们干吗不生产呢?为什么不产奶酪呢?”
  “我们可是在印度,谢谢!我们可不要吃什么奶酪,我们更不需要什么巧克力味的雪茄!”
  “噢,又是这一套!”她恨不能掐住他,抠出他的眼睛,踢得他遍体淤紫。她渴望鲜血——那咸腥、黑色的味道。“文明很重要。”她说。
  “那可不是什么文明,你这个白痴!学校和医院,这才是文明。”
  你这个白痴——他胆敢!
  “那你可得定个标准,不然什么都变得和你,还有你家一个层次了。”
  话一出口她自己都吃了一惊,可是在这一刻,只要是和基恩对立的,她就坚决支持。
  “哦,瑞士的奢侈品才是标准,巧克力和手表是标准……没错,这会安慰你愧疚的良心,愚蠢的小姑娘,希望没人会去烧了你的房子,就因为你是个白痴。”
  他又叫她白痴——
  “你要真这么想,当初干吗不抵制奶酪,还吃得津津有味?现在说它不好了?伪君子!能有奶酪吃还是不错的,不是吗?奶酪吐司面包?你吃了有上百片了吧。更别提巧克力雪茄了……贪吃得像头大肥猪。还有吐司加金枪鱼、花生酱饼干!”
  他们的谈话越来越不成样子,基恩的幽默感渐渐又回来了,他咯咯笑了起来,眼神逐渐柔和,她能看见他脸上的表情也温柔了许多。他们又重回以往的亲密,拾起那些共通之处,回到暧昧的灰色地带。只是两个凡人处在普普通通的煮熟鸡蛋式的混沌状态,不顾姿态高雅,也没什么天启神示,有的只是自相矛盾、随随便便的原则,争论着一些自己半信半疑或根本不信的东西,享受舒适又向往严厉的苦修,有时较真,有时又装腔作势,向往家庭的安逸,又渴望能永远弃之而去。奶酪和巧克力,他们是要的,可同时又想把这些可恶的洋货一股脑踢出去。狂野而勇敢的爱让他们骑着脚踏车腾入空中,可还要有平和而家常的大米和木豆式的爱,爱的惊喜包裹在熟悉而稳固的安全之中,那种安全感就好像娶了父亲好朋友的女儿,或听人唠叨着土豆和洋葱的价钱。历史或机遇带给他们种种矛盾,他们渴望并继承了每一种矛盾,当然,他们也同样渴望一种没有矛盾的纯粹状态。
  
失落 第四十章(3)
赛伊也笑了笑。
  “莫莫?”她换成恳求的语气说道。
  眨眼的工夫他又变回去了,一脸怒气冲冲的样子。他可不想让这场谈话以笑声结束。那些幼稚的昵称,她眼中的柔情——这一切都激起他的怒火。她想让他道歉,这样好束缚他,拖住他,让他窒息,沉溺在缠缠绵绵、唧唧哝哝、多愁善感的婴儿式的甜蜜蜜中……啊——呸……


  他要成为一个男人,高大挺拔而粗野。意志坚定,一副冷冰冰、拒人以千里的姿态,而不是这种琐琐碎碎、婆婆妈妈的样子,像只虫在蜜糖里蠕动……
  她为他打开一道通往另一个世界的缝隙,让他有足够的空间来施展拳脚;他处处和她作对,从而彻底了解自己生命中一直感觉到的矛盾冲突,只不过自己总是心软如棉,不够强悍。将她推向一边的同时,他获得一种能量,一个清晰的目标。他才不会柔情蜜意地去讨好她呢。
  仿佛看穿了他的想法,赛伊说:“你恨我!你恨我,却不是因为我的缘故,你有更重要的理由。这不公平。”
  “什么才公平?什么是公平?你了解这个世界吗?你费过心看一眼这世界吗?正义是怎样实施的,或者应该说怎样得不到实施的,你知道吗?你已经不是婴儿了……”
  “你就算是成年人啦!都不敢来拿学费,你也知道自己有多差劲吧,可惜你是个懦夫,根本不敢承认!你恐怕是坐在那里等妈妈替你安排婚事吧。来自下层家庭,没什么文化,适合包办婚姻……他们给你找个白痴做老婆,你一辈子就开心了。干吗不承认呢,基恩??”
  懦夫!她居然敢这么说!谁会娶她!
  “我坐在你家的游廊上就算勇敢了?我可不能一辈子都在那儿吃奶酪吐司面包!”
  “我又没叫你去。是你自己愿意的,你要是那么想,就付钱给我们啊。”她找到新的攻击点,立刻抓住不放,尽管这从嘴里爬出来的恶虫让她害怕,可她仿佛已站在舞台上不得不演下去,那角色比她自己要强大得多。
  “白吃白喝,典型你们这种人,要了再拿,然后还冲人家给的东西吐口水。就因为这样你才会一事无成——”
  “因为你不配!你要是不屑一顾干吗吃呢?”
  “不是我不屑一顾,和我根本没关系,你这个白痴——”
  “不许叫我白痴!你一直不停地说,白痴白痴——”
  她跳起来伸手抓向他,这还是几分钟前跟鸡学的招式,她的指甲在他胳膊上划出几道血痕——“是你告诉他们枪的事,是不是?”她突然喊了起来,“你让他们到卓奥友来的?是你,对不对?对不对?”
  这些话冲口而出,之前她想都没想过。一时之间,她的愤怒,基恩的避而不见,在大吉岭他对自己的冷漠——所有的一切涌上心头。
  他的眼中掠过一丝愧疚,不易察觉,一闪而过,很快又回来了。像一条被捉住的鱼,扭动着,跳跃着,挣扎着要逃脱。“你疯了!”
  “我看见了!”赛伊冷不防跳起来,扑上去,想让它无处可逃。还没等她过来,基恩一把抓住她,猛地推向旁边的马樱丹矮树丛,拿起根棍子一顿乱打。
  她脚步缓慢地往家走,人恹恹的。雾气重了,黄昏中烟和水汽弥漫着。一路上,茅屋里飘出阵阵烧土豆的味道,这气味一定安慰了全世界无数的灵魂,此时却不能给她以慰藉。注视着这景象,她先前所感到的怜悯已荡然无存;农民也能享有爱与幸福,而她却没有……
  回到家,她看见游廊上有两个人正在同厨子和法官谈话。
  女人恳求道:“我们穷人能去找谁呢?像我们这样的人只能受苦啊。所有的暴徒都出动了,警察却和他们狼狈为奸。”
  “你是谁啊?”
  来求情的是上次警察因抢枪一事抓起来审讯的那个酒鬼的老婆,警察在他身上试验各种严刑拷打的新方法。卓奥友的人已经忘记有这么个人了,可是他的老婆寻到了这条线索,和自己的公公一道从芮里河对岸的村子走了半天的路,来见法官。
  
失落 第四十章(4)
“我们该怎么办啊?”她乞求道。“我们都不是尼泊尔人,我们只是雷布查人……他是冤枉的,警察已经把他搞瞎了。他根本不认识您,他通常都待在市场里,每个人都知道的啊。”她抽泣着,向公公望去,让他帮帮腔。
  一个女人来哭哭啼啼地诉求又有什么用呢?
  可是她的公公实在怕极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呆呆地站在那儿;脸上除了皱纹看不出任何表情。他的儿子在不喝酒的时候,主要在这一片干筑路的活,把提斯塔河河床上的石头搬到承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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