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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外就是故乡-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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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这次是找了充分的理由才脱离了我所在的考察团队,独自坐上了这趟由兰州开往乌鲁木齐的快车。带官方色彩的集体出行,同行的人都有头有脸,即是暂时脱离了单位也摆脱不了那些常年禁锢着我们的那些规则和潜规则。彼此的照应、交流、适应和服从,不管你愿不愿意,有没有兴趣,都只能被动接受,甚至主动加入,将别人的兴趣变成自己的兴趣。现在好了,有几天时间独往独来,既可以享受无拘无束的自在,又可以获得浪迹天涯的体验。尤其是后一项,看似容易实则很难实现。很久以来,这个念头都只是一只笼中扑腾的鸟。
  当然,一个人的旅行是孤独又寂寞的,很多时候也是平淡的。今天的夜餐注定了也是一个庸常不过的细节,不可能有什么故事。陆续送菜了。他点的先来。让我吃惊的是他将菜推到我们中间,并朝我碗里倒满了啤酒。盛情难却,我接受了他的啤酒。后来为了回敬,我也改变主意要了啤酒。这样,他就从一整车的陌生人中走了出来,把他的生活像倒啤酒一样向我哗哗倾倒。他吸引住了我。他的吸引来自他的单纯和真诚。他的单纯和真诚从他澄澈的眼睛、白皙而红润的皮肤里水一样流出来。他是兰州人,工作在敦煌。这是两个优劣互现的城市。因此,他经常在它们之间往返。他的工作、生活和爱情的终点站,也一直在两地之间游移,很难取舍。当然我也讲了自己。我们像一对老朋友那样对酌,倾心交谈。
  长途客车真是一种奇特的载体。它似乎充分开放又极度封闭。似乎任何人都可以作为交流对象,又可以对任何人都置之不理。它似乎有一道通往无数可能的门但事实上始终平淡无奇。它似乎可以成为生活的一个重要节点但又总是证明是一次没有多大意义的链接。奇遇,艳遇和险遇,在媒体报道和小说、影视中常常见到,但实际发生的几率可以忽略不计。人与人在这里聚集、拥挤在一起,也许还说了不少话,看清了一张脸,但分手之后就迅速淡忘。这其实跟被运输的货物差不多。它们被层层包装,隐去了真面目,然后运输,装卸,分送,最后被分别送达用户。它们虽然曾经被堆集如山,像一次大型*,但事实上到最后谁也没有认识谁。
  但他是个例外。他主动推倒了彼此的隔绝,走出厚重的包装,坦然地将自己打开。也许每一次旅行都这样,出自天性。但是他对于我和“我们”而言,具有颠覆凡俗的意义。
  他走远了。他出站并没有朝这边张望。但是,我知道今夜他将投宿柳园。因此火车开动了好久,枊园这个小站还在我身后闪烁,像一颗星星,照耀着我走向下一站。
   。。

一个人在高速公路上行走
深秋的早晨,有轻雾,零星小雨。高速公路在天底下优美地延伸,像一匹长度无穷的丝绸徐徐展开,有丝绸的光泽,丝绸的质感。这时,我从车窗玻璃看出去,前方一百多米远的地方有一个人在行走。这个打着雨伞赶路的人,一个碍眼的灰色小点,现在成为“丝绸”上的瑕疵 。
  我踩了一下刹车,把速度降下来。快接近的时候,我才看清这是个女人,背上还背了小孩。与她擦身而过的瞬间,我看清了她的脸,我们甚至还对视了一下。她应该是25 岁上下,但模样像是已经30 出头,清瘦,表情漠然。孩子好象正在睡觉,看不清是男是女。
  高速公路是专门为城市而修的。它连接的是城市。大大小小的城市像一串大大小小的瓜,结在路的两边。路两边还有铁栅栏或铁丝网,像是森严的国界,将外面的世界隔离。所以在司机眼里,单调枯燥莫过于在高速公路上开车。一个高度封闭的空间里,前方永远只有车流和路标,广袤的原野,连片的村庄都被虚化,省略,成为大片的空白。尤其是今天,我独自上路,前面的路程还有一百余公里,于是一个行人的闯入,打破平静,平添生动。有关的想像,成为我的自娱自乐。
  她是从哪里进来的?是从盗贼剪开的缺口吗?她为什么要在高速公路上行走?一个一闪而过的人,她不可能给我提供更多的信息。但就是这一瞥,已足以支撑我的想像,由此将她的生活还原。她当然是一个农民,大约初中毕业。家肯定就住在高速公路旁边而远离那条老公路。说不定我现在正从昔日她家的菜园、林地,甚至从她家的小院碾过。丈夫应该在外打工,在现今已成空巢的乡村,上有老下有小,她必须独立支撑起一个家,大大小小的事情,都必须亲历亲为。下雨,也不能阻止她的出门。天雨路滑,她就翻越了栅栏,或者是从已经剪开的缺口进来,沿高速公路走向前方某个城镇,可能是罗江,也许是更远的德阳。古人云,衣食足,礼义兴。而今是衣食足,车市兴。因为有无汽车,已经是一道贫富分界线。穷怕了又死要面子的中国人,除非太精明,认为买车不如租车,私车不如公交;或者有开车恐惧症,否则都会拚命挤进有车族。无车丢面子,车档次不够也丢面子。买车,买更好的车,于是成为许多人奋斗的动力。过去讲阶级斗争,阶级是由土地、金钱划分的。现在是车轮。车轮之锋锐,清晰、明确地划分出人们的“阶级成分”。这样,高速公路上也就成为一个层次分明的世界,各种车辆的竞技场。奔驰、宝马和凯迪拉克;别克、帕萨特、雅阁;奇瑞、夏利和奥托。它们分别代表了有车族中的富豪、中产阶级和普通平民。它们具有完全不同的话语权和话语体系。然而,她还没有资格在有车的世界里被划分成分。连那些在村里显得很神气的摩托车、拖拉机和农用车,也没有资格。即使她现在已经在高速公路上行走,路上的那些汽车都与她无关。它们只是飞驰而过,几乎要将她母子像纸片一样席卷而起,让她始终胆战心惊。她只能用伞护住孩子,小心翼翼地贴着主车道右边的护栏行走。但是她仍然幻想,有一辆大客车在身边嘎吱刹住,车门大开。然而让她困惑的是,就是大客车,比如沃尔沃,凯斯鲍尔,甚至国产的豪华金龙,都对她的招手不屑一顾。跑车的人口中有一个频率很高的词叫“捡客”。一个“捡”字,轻视得让她差一点连人也不是了。即便这样,也没有哪个车愿意像老公路上那些客车那样停下来把她“捡”走。
  我心中突然涌出强烈的幸福感。我明白这是身后那个匆匆赶路的农妇给我的,是她用她的艰辛和劳顿,唤醒了我们麻木的内心已经无法感知的幸福。毕竟,我挤进了以车代步一族,可以听着音乐,喝着茶赶路。而她,背负沉重,还只能以双脚丈量自己的前程。此时的幸福感让我链接上了遥远的过去。
  那时我才十岁,也是在公路上。暑假刚开始,那天我是因为母亲生病住院而进城,提了十几个鸡蛋。时近中午,我已经走了近30里路。公路上树木稀少,毒辣的太阳晒得头皮针刺一般。往来的汽车扬起呛人的灰尘,时时将我笼罩。满头大汗,饥肠辘辘,我总希望有奇迹出现,比如一辆好心的汽车在身边停下,或者是突然爸爸骑车而来。我没有盼来汽车,甚至爸爸也没有能接我,但奇迹还是出现了:一个骑自行车的小伙子在我跟前刹住了车。原来他半个多小时前曾经和我迎面而过,去前面一个小镇。现在办完事回城,看我还在路上走,就动了恻隐之心,要顺便搭我。
  这是我最难忘记的往事。事虽小,却是我一生的感动和暖意。它像一粒种子,在我心中长出对他人的热情、善意、悲悯和同情。
  现在,我特别想向刚才那对母女做点什么。比如,我可以让她们搭车,甚至送她们一程。也许,她背上的孩子正在生病。也许,她有急事要去找丈夫。当然,我也想到了她在高速公路上行走的危险。
  我将车慢慢停靠在路边,装着东瞧瞧西看看,等待她们的到来。然而让我大感意外的是,我好不容易等到了她们,把我的好意告诉她的时候,我在她眼里并没有见到我所预料的那种欣喜和感激,而是几丝惊慌和百倍的警惕,还有坚决并且是毫不客气的拒绝。
  显然,她以为我不怀好意,甚至以为是遇到了人贩子。当年路遇好心人相助的故事无法翻版。我只能在心里向这一对母女祝福一声,关上车门,把一切联系都重新关在车外,上路,继续以想像自娱自乐。
   。 想看书来

我们那一颗不死的贼心(1)
从记事起,贼就作为我们一个可怕的对立面出现了。月黑风高之夜,大人只须喊一声“贼来了”,我们就被吓得屁滚尿流,直往父母怀里钻,比鬼子进村还恐怖。贼;作为一个字眼也具有很强的侵略性和传染性。好端端的人体器官,比如头、脑、心、胆,一旦与一个“贼”字沾边,就成了贼头贼脑,贼心不死,贼胆包天。甚至连风、水也无辜受到贼的牵连。从门缝里钻进来的风叫贼风,河里突然涨水叫贼娃子水。在真正见到贼之前,我们猜想,贼很可能不是我们的同类,一定有青面獠牙的脸孔,昼伏夜出,风一样飘忽,冷不防就溜进某一户人家。
  一个夜晚,邻村有贼扭锁进屋,很快被发现。只听几声呐喊,乡亲们像马蜂出巢一样从沟沟坳坳拥出,以全民皆兵的态势抓贼。可怜的贼没有跑多远就被抓住,当场被锄头扁担打死。后来,尸体在几个村子交界的山梁上发现。多年以后我才想到,同仇敌忾之下,场面混乱,失控,乱棒齐出,纵然包公在世也无法断定致贼于死命的那最后一击究竟属于谁。几十人的参与,每人都只打死了几十分之一个贼。死人摆在几村交界的地方,更是一个疑阵。最重要的是,那时打贼,打死了也是正义的力量所为,谁会为一个贼的小命认真?
  我终于亲眼看见贼了。但令我失望的是,他太不像贼了,不过是个老实巴交瘦骨伶仃的邻村汉子,并且听说他还有一个和我差不多大的孩子。他是在山梁上偷苞谷时被抓住的。我看见他被五花大绑,出现在烈日下的乡间小路上。他被几个小伙子押着,一边走,一边当当打锣,喊着“我是贼娃子某某某”。一群小孩子跟在后面,用黄荆条子抽他,抽一下他的肌肉就抽缩一下,背上臂膀上,横七竖八的血痕一楞一楞凸现。这些小孩子很兴奋很幸福很喜出望外,因为他们现在有权力随便打一个大人。同时,因为内心有急速膨胀的正义感,他们仿佛觉得自己突然变得高大,几乎是一个英雄。
  一天,村里突然出现了一个陌生的小伙子,长得英俊,阳光,气质不凡。他是奉家的老三。在奉家那个黑洞洞的柴门进进出出;但是他与姐姐妹妹哥哥弟弟相比,就像是鸡窝里跑出来的孔雀。如果不是母亲亲口告诉我,打死我也不肯相信:他是贼,刚刚从外省游荡回来的大贼。但是我不但不恨他,和他划清界限,反而喜欢他。因为他长得一表人才,为人和气,脸上总是挂着亲切的笑。他还乐于帮助人,很快我就知道村里好多人都在他那里借钱救急。更主要的是,他肚子里装的全是故事。《七侠五义》,《薛仁贵征东》,还有梁山好汉的故事,那些令人着迷的场景、情节和人物,像春蚕吐丝一样,无穷无尽地从他嘴巴里徐徐出来。我们成了他的跟屁虫。大热天,我和几个小孩子都守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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