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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没发现吗?我晓得你机灵。”金鎏嘻嘻的对佳琴笑了一下躺倒在软榻上,她也是松了一口气了,好在今日留在正屋的不是精明的竹月,而是有些小迷糊的竹心,要不今日她还没那么容易蒙混过去,不过好在她还是看到那封信了。
“那是,跟着小姐,不机灵也得机灵。”佳琴没好气的说道,接过门口小丫鬟送上来的茶,转手放在金鎏身边的红木小几上,“不过这种事小姐以后还是别做了,要不奴婢真的会被你吓的心都跳出来的!”
“这个我可不敢保证!”金鎏撇了撇嘴端起茶碗喝了一口。
“可是小姐真的到老夫人屋子里拿东西了?”碧玺忙追问道,“若是被老夫人发现,便是竹心也会联想到今日之事,必定会告诉老夫人的。”
老夫人不在的这段时间只有金鎏去过老夫人的房间,还故意支开了竹心,便是傻子也会怀疑她在搞什么鬼吧!
金鎏却毫不在意的摇了摇头道:“我可没拿老太太的东西,只是借东西看了看,然后又让佳琴放回去了,不信你问她。”
“小姐说的是那封信?”佳琴没等碧玺问话,便开口问道,点了点头道:“那倒是放好了,应该不会被人发现才是,不过小姐你为何要偷看老夫人的信?”
“因为那封信上写的事情,是关于我外祖父的。”金鎏开口说道,脸上嬉笑的表情不见,眉头也微微的皱了起来。
碧玺转头看了佳琴一眼,又看了看栀子,见她们都是一脸不明所以的样子,也不再问了,毕竟主子家的家事,她们这些做奴婢的是不能多问的。
许是因为白家老夫人的挽留,老夫人当天并没有回来,而是让人回来报了信,说是要明日下午用了午膳才回。
金鎏正好不用去请安,跟茹夫人一起用了晚膳后便回了自己的屋子,把碧玺等人都打发了出去,一个人坐在屋子的书桌前回忆那封信上的内容。
虽然匆忙,她还是把那封信从头到尾都看了一遍。信应该是青州知府钱大人的上级写给他的,整封信除了一开头督促他要勤勉意外,后面几乎都是在说她外祖父何公甫,信上的意思是,新帝登基,正是用人之际,何公甫才高八斗,朝中有不少官员都受过他的教诲,若是他能入朝为官,必能得到皇上的重用,让钱大人想办法说服何公甫入朝为官。
……
“这是青州知府钱大人给我的,钱大人是你爹生前的至交好友,他打听到那老家伙的脾气,晓得请不动他,又晓得我们家和何家的关系,所以才把这封信给了我,我也就是拿到了这封信,才想到要上京城来的。”
也不尽然,以前他犟是因为他无欲无求,可是现在不一样了,他终有一日会从那乌龟壳里钻出来的,只是到哪一日,他能否帮你这个半子,便要看何茜那边了。”
……
老夫人那日跟大老爷说的话在金鎏耳边响起,她嘲讽的一笑,拿起砚滴在砚台上滴了几滴清水,持起墨条在烟台上慢慢的磨了起来。
她就说老夫人是个老狐狸,不会平白无故的对她们母女这么好,原来关键就在她外祖家。老夫人是看准她外祖父会因为某种原因出仕的了,而且还会成为新帝的新宠,只是现在时机未到罢了,等到她外祖父入朝为官,那他们金家便又能靠着大老爷的另一位夫人飞黄腾达了!金鎏皱着眉头暗想,老夫人之所以没有把这件事跟她和茹夫人明说,之所以没说,想来是准备用这几年的时间好好的安抚一下她们母女,弥补一下金家以前对她们的伤害,让她们不要以为她是有所图才对她们好,然后,再让她们心甘情愿的为金家付出一切吧!
果然是个老狐狸!金鎏哼笑了一声,手一松,把墨条搭在烟台边上,伸手取了一支狼毫笔,在砚台里吸饱了墨,然后在面前的白纸上画了一只尖嘴大尾巴的狐狸。
可是白老夫人为何这么笃信她的外祖父一定会答应出朝为官呢,毕竟先帝也曾几次三番派人去请他,却一直没有成功,还宁他隐居山林之中,可见他不愿当官的决心有多大,难道是她露了什么吗?
金鎏把狼毫笔往笔架上轻轻一放,单手往书桌上一撑,下巴压了上去,她外祖父何公甫能为了什么入朝为官呢?老夫人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金家,难不成他外祖父也是?这么说便应该是为了她的彦表哥,何祖彦了!
金鎏一下子瞪大了眼睛,想了想又垮下了肩膀,她记得茹夫人说过,何祖彦今年十六,以何公甫的教学水平,何祖彦明年该是要进京考科举的。可若真是这样的话,那他早就应该想她三叔金鞠沅一样,年前便来了京城了才是,这样不仅能在京城备考,还能熟悉一下环境。可是老夫人那边一点消息都没有,可见何祖彦今年是没打算靠科举的。
会造成这种原因的,除了何祖彦学识不够外,便是何公甫没打算让他考功名了,若是这样的话那何公甫自然也不会为了孙子入朝为官了。
那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金鎏觉得自己的脑子越来越乱了起来,伸手挠了挠头,却觉得越挠越痒,索性把栀子唤了进来,道:“去给我打水来,我要洗头发。”
“现在已经很晚了,小姐这个时候洗头发,若是不干的话明日起来小姐会头疼的。”栀子不知道金鎏这突然唱的是哪一出,忙开口道。
“我不管,我就是要洗头,痒死了,这么痒要我怎么睡?”金鎏烦躁的道,动手把头发拆了开来。
“小姐想洗头便洗把,一会咱们帮着绞干便是了。”碧玺听见动静也走了进来,见状对栀子道:“你去打水,我来帮小姐把头发打散了。”
“好吧。”栀子无可奈何的应了一声,转身便要往外走,金鎏却又唤住了她。
“等等,你……”金鎏上下看了栀子一眼,自从跟着茹夫人和她出了西偏院以后,因为伙食的改善,栀子这个原本瘦弱的小丫头便开始像吹气球一样的胖了起来,原本金鎏还没有发觉,今日一看她的腰带,她才感觉出来,道:“你的腰带是不是系的太紧了些?松一松不会舒服一些吗?”
栀子也正在为自己的身材发愁,腰带系的这么紧,就是为了显出自己的腰身,见金鎏这么一说,她的连一下子绿了起来,看了金鎏一眼道:“奴婢觉得这样很舒服,奴婢的腰本来便这么细的。”说完嘴一撅抬脚走了出去。
“噗嗤!”栀子一走,碧玺才忍不住笑出声来,一面为金鎏打散一头乌黑油亮的长发,一面对她道:“小姐又何必打击栀子呢,她啊,现在是又管不住自己的嘴,又为自己的身材烦心,系紧腰带只不过是为了安慰自己罢了,奴婢们都不说,只当作没瞧见,小姐今日却故意点穿了她,也难怪她要怪小姐了。”
“我是不想她自欺欺人,然后自寻烦恼!”金鎏也笑着说道,突然一愣,脑海中有一个东西一闪而过,差一点她便能抓住了,可是却就是差了那么一点点。
“小姐你没事吧!”碧玺见金鎏的脸突然皱了起来,像是在努力向着什么,忙关心的问道。
“别说话,让我想想,我一定想的到的,你先出去!”碧玺话音刚落,金鎏便摆手道,眼睛依然紧紧的闭着。
“那洗头……”碧玺刚说了几个字,见金鎏把耳朵都捂了起来,莫名其妙的摇了摇头,转身走了出去。
“刚刚脑子里闪现的是什么呢……是什么呢……”金鎏口中喃喃说道,又把刚才自己和碧玺、栀子之间的对话想了一遍,突然眼睛一睁,脑子里登时一片清明了起来,她终于想起来了,原来她想到的就是何公甫隐居山林的心情,和栀子用腰带束紧腰部的心理是一样的啊!
栀子想变瘦,又管不住自己的嘴,所以干脆用腰带紧紧的束住腰部,来安慰自己,证明自己的腰身并不粗;而何公甫则是想当官的,之所以先帝的时候没有入仕为官,或许是想试一试先帝的诚意,结果先帝的诚意是有的,而让他没想到的是,他也因拒绝先帝几次三番的招募而名声大振了起来。名声大过命,这是儒生的通病,有了这样的名声,他便是想当官也不好去当了,总不好让人觉得他之前不过是做做样子,自抬身价吧!于是最后只得隐退山林,一来让先帝死了招募的心,二来也是让自己死了当官的心了。
“这老爷子,也真是够可以的,没事找事,最后还把自己给憋屈的!”金鎏自言自语的说道,想通了这件事,她也长出了一口气,难怪老夫人说何公甫迟早还是要入朝为官的,因为她早就看穿他当官的心一直就没有死过,只不过是在等一个合适的契机罢了。
不过也是,若是真不想当官,为何还要为自己的儿子不愿意考取功名而生气的要断绝关系呢,连他自己都不想当官了,难不成还要逼着自己的儿子去当官吗?真是个可笑的老头子!
只是这个契机到底是什么呢?
金鎏的脑袋又开始疼了起来,随手拿起已经有些干了的狼毫笔在砚台里浸了浸,稍一思索,在画着狐狸的白纸上写下了几行字,写完一看觉得这几个字还写的不错,暗自得意了一番,索性在下面署上了自己的名字。
看着属了自己名字的白纸上的字和画,金鎏突然觉得有些成就感,毕竟她今天终于摸清了老夫人对她和茹夫人好的真正原因,又把何公甫的心思摸了个七八分,算是她传过来这么长时间最有成就的一天了。
“这样也差不多了,反正那个契机还不晓得什么时候出现,明日还要迎接老太太回府呢,我还是上床睡觉吧!”自言自语的说完,金鎏也懒得再把丫鬟们唤进来服侍了,轻轻把桌上的灯吹熄,凭着院子里的光走到床边,伸手把碧玺早就放进被子里的汤婆子拿了出来,脱掉身上的衣裳,钻进被窝里睡觉了。
因为心头的事搞清楚了一大半,被子又暖和,金鎏刚躺倒床上,很快便进入睡眠。
融雪的夜晚格外的安静,没有夏夜闹腾的小虫,也没有芙蓉苑里的蛙鸣,所有的一切仿佛都已经睡着了一般。
月亮悄悄的从东边的天空滑入西边的天空,挂在还没有发芽的树枝,树枝的影子接着月光投射的窗户上,轻轻的摇晃着,突然一个人影出现在金鎏屋子的后窗,一阵轻响,窗户被打了开来,一个人影身手矫健的跃入房间,凭着轻微的鼾声看了一眼床的方向后,视线落在靠窗的书桌上,像是被什么吸引,走了过去,拿起桌上一张被任意涂鸦的纸,借着月光和对面窗外透进来的微光看了看,嘴角一勾,把它收入怀中,然后慢慢的走近床边,低头看着床上酣睡的人。
时间慢慢流逝,床边的人一动也不动的站着,床上的人却像是被视线所扰,嘤咛了一声翻了个身,猛然看见床边站着的人,吓了一跳,顿时睡意全无,张口正要叫,那人的动作却比她更快,迅速的捂住了她的口鼻。
“嘘,是我!”那人用低沉的声音在金鎏的耳边轻声说道。
金鎏一惊,这样的声音,还有身上特有的气息,让她认出了眼前的人,知道自己不会有什么危险后,慢慢的拿下那人的手,轻唤了一声,“王爷?”
“嗯。”秦之翦应了一声,放开金鎏,顺手扯过被子盖在她的身上,才慢慢的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望着她,道:“我刚从宫里出来,有句话想跟你说,说完便走。”
“王爷大半夜的跑来,就是为了跟我说句话?”金鎏一脸诧异的抬头望着秦之翦,黑夜中,从她的角度抬头望着,显得秦之翦的身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