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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望舒吃痛,往后急退一步,顷刻间已然变色。
殷梓将眼微收,手指收了回来,指尖上有道极细的伤口。
殷梓之血,天下至毒,他也就是从食指逼出一滴,然后逼进了楚望舒胸口血脉。
可这已经足够。
一滴周身游走不断弥散的毒血,已经足够让一个英雄屈膝。
楚望舒的身子已经不那么挺拔,呼吸艰难,开始觉得血管里流动着一块烙铁,每到一处都滋滋生烟,在煎熬着他五脏六腑每一个毛孔。
“很热是不是?”殷梓轻声,绕到他身后,紫衫滑过他小腿:“我试试替你浇灭这火。”
言毕他就抬手,从兵卫腰间抽出长刀,刀光如雪,一记就割下了楚府三只人头。
血如匹练狂涌,浇上楚望舒后背,将他湿淋淋浇了个透。
楚望舒低吼一声,再不能维持双膝笔直,缓缓跪低了下来。
血管里自己的每一滴血如今都成了蚀骨毒药,如今的他正在腐烂,从里到外每寸每分。
身后又是刀起,有多少人头落地他已经不知道,只是颤抖着伸手,想提到天灵盖自尽。
“想死是吗?”殷梓的长眼这时到了他跟前,将刀放到他掌心,握住他手掌,帮他架上颈脖。
“领罪,高呼三声皇上圣明,我就帮你。”对着楚望舒耳朵他低语:“帮你……一刀了结痛苦。”
这声音魅惑,就象搁在颈项的那把刀,对楚望舒有着无限的吸引。
“我领罪。”无比的痛苦煎熬之中他喃喃,眼角甚至渗出了血。
刀口往里进了一步,殷梓开始微笑,问:“那么圣上可曾冤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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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上圣明!”
楚望舒厉声,重复三次声音刺破云霄。
刀口画过一个美丽的弧线,殷梓眉头舒展,终于割破他颈脉,给了他一个痛快。
满场一时无声,所有人都屏息,感觉到涌过心头的寒意。
“殷……太傅。”过了有一会才有一个参将发声,笑得谄媚:“现在可以抄家了,您是不是……”
言下之意是要殷梓领头,行抄家公事顺便饱饱私囊。
“抄家?我没兴趣。”殷梓摇头,习惯性地将手指送进嘴,尝了尝血的甜腥:“黄金万两家眷如云,要来何用?你们喜欢的话请便。”
说完人就负手,当真施施然而去。
从始至终,他都没看花园里公子和方歌一眼,似乎是不曾在意。
而公子低头,等他走后方才朝向方歌,问了句:“你觉得他这个人如何?”
“不贪财不贪色,他这个人简单,没有是非只有信仰,不忠于良心道德,只忠于他的皇上。”不等方歌回答他又接了句,毫无感情地陈述。
方歌的脸色依旧平淡:“敢问王爷,这一切与我何干?”
“裘铁胆公然和朝廷叫板,这个我想你也知道。”公子继续低头:“皇上下令由我清算,我想邀你主持。”
方歌笑,笑得苦涩讥讽:“莫非你以为我会受邀?以为我真不明白,害死我女儿的不是裘铁胆而是你?”
“如果你主持,那武林只是重新规划。而如果你拒绝,圣上要派我的助手就是方才那位殷太傅。”公子将头缓缓抬高。
“由他主持,武林就是血洗。”说这句时他用力,一字一顿:“其中的分别,我想方大侠应该和我一样清楚。”
※※※※
“既然公子知道,那为什么还派我来?”许久之后晚香才回神,笑容僵在了眉眼之间。
小三不答她,退后,勉力挪上张椅子坐直。
晚香的心却是渐渐凉了:“他派我来,莫非是试探我?还是吃定我不会听从命令,好找个借口除我?”
言毕人就前倾,袖里一柄弯刀如钩,冷森森架上了小三颈脖。
“死生不过如此。”在那刃光之下小三平静,仰头将唇凑到晚香耳间:“不过临死之前,我有个关于公子身份的秘密……”
秘密两字之后他声音放得极低,屋梁上潜着的鬼眼终于按捺不住,身体下潜盘上床架。
鬼眼都学忍术,而忍术的第一要诀就是静。
他已经犯了大忌,所以很快就看见一枚弯刀如月,顷刻间已将他头颅割下。
刀是冷月刀,不仅封喉还能凝冻血液,晚香将那把不沾点血的弯刀收回,似笑非笑看住了小三。
“我以为我已经控制了鬼眼。”她叹:“可是我果然错了,这个人我就从来没见过。”
“告诉我公子身份的秘密……”不过多久她又笑,上来靠近小三:“知道了公子的身份,我还哪能活命?一句话就逼得我杀人倒戈,倒向你这边,你还真是了得。”
小三退无可退,只得由她靠了上来,手在他后背一下下撩拨。
“既然你如此了得,就教教我好了。”晚香又道,手滑过他腰,在他大腿根处盘旋:“我杀人灭口,接下来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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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肯,我们定个契约。”小三一把捉住她手,握她握到指节发白:“首先你告诉我,晚媚知不知道我还活着。”
“目前不知道,而公子的意思是要让她永远不知道。”
“那就暂时不让她知道。”隔一会小三才说了句,觉得这句无比沉重:“你从此和她一心,直到推翻公子为止。”
“一心?”闻言晚香发笑,头半斜靠上小三肩膀:“劳驾你告诉我,我为什么要和她一心。”
“设局让我假死,和晚媚一心推翻公子,最后再让晚媚知道我的去处,从此鬼门就是谁的天下,我想你应该清楚。”
这一句之后晚香眯眼,沉默了很久很久。
“我宁愿不要鬼门,只要一个人,像你对晚媚那样对我。”最后她叹气,伸出蛇信似地舌头,在小三耳垂轻轻一卷。
“假死前服侍我一次吧。”轻声之中她埋头,隔着衣衫又舔弄了下小三的男根:“象服侍晚媚一样尽心,够尽心我就跟你签这个契约。”
第三章。罪(中)
二
“我答应过晚媚永不负她。”
在欲望被挑起前小三扬手,猛力一推桌面,人和椅子立刻远远退了开去。
晚香的邀约被断然拒绝,场面一时有些尴尬。
“拒绝我就等于死,我想你应该知道。”隔了有一会晚香神色才恢复,眼半眯长袖鼓风,里面已有隐约杀气。
“向晚香,有哪一点不如夜来媚?”不远处小三道,看她看到极深处:“你现在是不是这么想?”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你的欲望藏得太浅,浅到公子已经觉得你对晚媚是个太大的威胁,所以说你拒绝我,那才是等于死。”
这一席话说完之后晚香再度沉默,脸上招牌笑意收隐,慢慢浮出凄凉。
“向晚香,到底哪里不如夜来媚?”她反问,一步步走近,停在咫尺开外:“为什么你和公子都觉得她不可替代?”
小三不语,伸出手:“既然在公子眼中,你无法替代晚媚,那么我们就达成契约,我保证晚媚绝不留恋鬼门。”
晚香将信将疑,手指在他掌心轻轻一搭:“这样咱们就成同盟了?只拍一下手?”
小三咳嗽一声,不答她,艰难后退,从床架上搬下那鬼眼尸体,开始剥他衣服。
晚香玲珑,立刻从门后拿出了红魔伞。
伞面地涌金莲开始伸出触角,小三连忙脱下自己衣衫和死尸对换,转头看向晚香:“最好你把他的骨头敲碎,一块块敲到小腿。”
晚香抽出弯刀,连敲了几块后停住,看着小三的腿脚:“被敲的时候你疼不疼?那时候有没有想过背叛你主子?”
腿脚处钻心的疼痛又开始发作,小三抚额,屏息了一会才道:“讨论这个时机不合,我现在开始叫,叫完后你立刻把我送出窗去。”
“说不负她便不负她,因为你重诺,所以我信你。”晚香跟了句,眼神不再闪烁,伸出指头开始倒数。
“来人!!”
倒数完毕小三嘶着嗓子叫喊,而晚香立刻发力,用腰带将他甩出了窗口。
笑蓬莱于是在是夜发生惊天血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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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踏上楼来,全都看见了两具被吸干血液的无头尸体。
朱启朱大老板和他掳来的残废被人击杀,死相极其凄惨,这消息一时传遍安定。
笑蓬莱成了血凶之地,从极度繁华转眼变成满目萧条。
朱启家遗孀开始考虑倒手,想甩了这烫手山芋。
消息她放了出去,在安定城里游走。
没有主顾光临,这一天天的等待让她焦躁,心理价位不断下跌。
“一万两?一万两就一万两!”到这天主顾来时她已经完全乱了阵脚,爽快到连自己都诧异。
“这是一万两银票。”来人道,为她爽快抚掌:“夫人真是女中豪杰,懂得当断则断。”
朱夫人搭脸,连叹几声命苦,又看住他:“你当真要做笑蓬莱的老板?这浑水……”
“浑水难趟是吧?”那人笑,打断她:“这个和我无关,我只是个跑腿,受命来做交易。至于老板,那另有其人。”
※※※※
晚香回到鬼门,第一件事便是去听竹院求见公子。
重帘之后还是死黑,晚香静默,听见公子的呼吸竟是有些紊乱。
“启禀公子,任务已经完成。”晚香发声。
公子的呼吸声益发急促,她压下好奇,缓缓跪低:“公子这次派晚香去可是试探晚香?晚香明白,以后绝不再有非分之想,会一心一意顺从公子和门主。”
公子闻言从榻上起身,闷头等呼吸平顺,这才冷声:“几时你变得这么聪明,居然会猜我的心思?”
晚香低头,在地间咬牙,不回一个字。
一声咳嗽从胸腔冲顶而出,公子掩唇,感觉指间淅沥沥有鲜血不断下落。
“但愿你牢记今天所说的话。”他强撑,袖风一扫示意晚香出去。
晚香领命,可那指间的鲜血还不肯止歇。
“歇一天就歇出这些毛病。”隔一会公子苦笑,将大氅披上肩,示意下人去唤晚媚。
晚媚来时他已经坐上轿子,因为开始忙碌,果然感觉好了些。
“方歌已经答应助我,第一个目标是裘铁胆的铁胆帮,你去盯着,不要给他机会回头。”
说完这句之后公子抬手,软轿吱呀作响,很快溶入夜色。
铁胆帮,夜色已深,裘洛负手,百无聊赖地在自家花园里兜圈。
花园的东北角有个池塘,这会子结了厚厚一层冰,他一时兴起,踮脚在上面溜了一下。
就在这时池塘的暗角有人一笑,“噗哧”一声,显然是个女声。
裘洛的脸立刻红了,缩着手脚挨到岸边。
“天寒地冻,少爷小心伤了风。”那女声又响起,鬼魅的很,拦在了他前头。
裘洛的脸就更红了,一直红到脖根,呼呼吐着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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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笑,一双眼抬了起来,里面剪水荡漾:“少夫人新近进门,少爷又为什么不去陪她,偏来这里挨冻?”
裘洛吸气,脸不红了,开始大声呛咳,显然被她这句话噎到。
“也没什么。”那女子悠悠看他,眼波慢慢流转,有了宽纵和体谅,就象他早已去世的娘:“你还小,不懂房事也很正常。”
裘洛的眼眶立刻发红,在寒风里面吸着鼻子,脸颊几近透明。
女子的神情于是益发柔和,手拂动,有意无意碰到了他下体。
那里有了些微的反应,裘洛慌张,立刻后退,两手挡在跨前。
女子又笑,追着他往前,将身子跪低,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