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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不要跟他们接近,你们得学习并成为文雅之人。在此,等级制度成了规章制度并被反复灌输。谁要是跟那些地位低下的人交往,一定会惹祸上身。但是这样却有了诱惑,男孩们经常无所事事地闲逛。美丽的图画在此也幻灭了,人们要想到这里有了一个独立的企业,某种意义上的一个工厂( 也就是说,19 世纪后期由考夫曼建立起来的芥末生产厂并非是亵渎神灵的行为,而是一种延续)。故事中断了,人们开始讲述新的故事。
他们不仅应该在公共场合勤奋地练习祷告,并且独自一个人时也必须勤奋练习。
他们必须谨记教会的各种仪式和典礼。他们应该克制自己,不去接触苦行主义的著作,“虽然这些其实也不坏”(此处所指的是虔诚主义的各种行为,因为它们并不受到正教的喜欢)。
对修道院院长和各位教授,他们应该表现出应有的尊敬和顺从。院长和教授离开后,也不允许散播关于他们的无端谣言和诽谤(就仿佛规章的制定者已经预料到了这些饱受训诫者有一天会变得自由,他们将不再在修道院的学校里,不再在教会学校里,他们将满载着回忆中的愤怒“吐露心声”,就像雅各布· 弗里德里希· 阿贝尔那样抱怨那里的饮食,抱怨那些根本无法享用的饭菜,抱怨其冰冷——在对日程的描述中还要提到这一点)。
他们不应该搞“秘密团体”。
他们应该远离让人感到羞耻的相互劝酒直至酩酊大醉以及修道院外其它类似的享乐恶习。
他们应该保持贞洁和庄重,尤其不能阅读有害的书籍和小说。发现违反此规则者,他将受到来自修道院院长的禁闭惩罚,并且届时只能予以面包和水补充饥渴之需(一如往常,书本和那些陌生的、新鲜的思想总是毒药,人们甚至可以喝得酩酊大醉而不会有关禁闭之灾……)。
彼此之间,他们应该和平一致,对任何人都应该礼貌相待、平易近人和谦虚温和。
他们应该谦和地对待教师助手。
进修道院时,他们就应该带好必要的书籍。
夏天时,他们应该在五点钟,冬天则在六点钟穿着应有的制服得体地集合(因为据说有些寄宿学生把自己的服装,甚至自己的家具等一些其它的奢侈品也偷偷携入了修道院学校,因此“这类似的多余之物和不合时宜的时髦衣装受到了禁止”。校内和校外都禁止穿戴“世俗的衣装”,他们必须穿着灰色的、永远潮湿的法袍,带着庞大而不成形的书袋,它们那粗糙的布料像荨麻一样刺着皮肤)。他们不应该四处闲逛或者不经允许便离开修道院。他们就这样被关起来过着简朴的生活。
关于这些,他一点也没有写信告诉家里,没有抱怨,对寝室里的寒冷和潮湿、对床铺茅草中的老鼠、对清晨在庭院里的洗漱、对一些老师的不明事理以及修道院副院长的无耻和贿赂成性,他都只字未提。
Ⅲ 邓肯多尔夫(5)
他比别人更容易顺从,用施瓦本地区的话来说,更“乖巧”吗?他这么做只是为了母亲呢,还是遵循着科斯特林那些由含告诫意味的故事而得以强化的规定?保留下来的最早的画像向人们展示了这个16 岁的男孩:“年轻时的荷尔德林”。这张画像不是来自他在邓肯多尔夫的时期,而是他在毛尔布隆的第一年,有可能是一位同学帮他画的。人物轮廓上画的很精准。卷发遮盖着耳朵,对此,他曾写信给他的母亲说,他让它们这样好好地卷着,因为她希望他这样子。描述陈年的画像、使它们生动起来非常困难,哪怕人们长期以来就对它们非常熟悉,哪怕回忆起来它们就宛如一个熟悉的人的画像,就仿佛我知道很多关于这个人的故事一般。然而却不是这样的,我读的关于他的东西越多,他离我也就越远,我想听到他的声音。
我端详这张画像时,听到了他的声音,明亮、稍微有些尖细、永远那么轻柔。以后,他的声音会变得洪亮些、更带些安全感。但是最终,在蒂宾根,它又会变成窃窃的耳语。
人们用“存在前的纯净”来形容这张脸。真是这样的,这样的纯净解释起来不是那么容易,就仿佛,有些东西透彻皮肤而闪闪发光。
他还是一个孩子,然而却一脸严肃而迟疑,有着成人的行为方式。画像的作者一定是被这双眼睛迷住了,以后许多人都要谈论起这双眼睛,作家、诗人魏尔布林格尔也将拜访这位思想混乱的老者,尾随在经常出现的惊愕表情的高高的眉毛之下,这双眼睛离彼此离奇地近,这是一双性格内向、易受伤害的人的眼睛。高挺的鼻子把脸部分割成因眼睛和嘴巴而变得生动的区域和一块沉闷而毫无表情的领地;这张画像上,短短的上唇之下,嘴巴很小,除此以外,这完全算得上是一张富有肉感和欲感的嘴巴;但是下巴被一个小窝分隔开来,微微往回缩。
这是一张漂亮的脸庞,几乎是过于清晰明朗的一张脸。它的沉默寡言让它散发着一种忧郁。人们渴望同这样一个男孩谈话,会严肃对待他的观点看法,尽管他进行各种哲学思考,人们还是想听到他大笑。
与其他的一些人不同,他没有抵制,他顺从地履行了自己的义务,虽然那时候他可能就已经下定决心不当牧师,而是要写作。母亲知道他写诗,不像以后的人们经常所做的那样偷着写,因为写诗是一种非男性化的事情。他是受到老师鼓励之后写诗的,也受到了竞争对手和崇拜者的激励。按他的说法,是“从成千上万的创意里找到诗歌”。所有这些诗中只有6 首保存了下来。
他果真感觉不到这种精神贫瘠、压力和粗暴吗?抑或他这时就逃向可以拯救他的想象之中了呢?
诺尔廷根离得不远,他本可以逃逸。没有人逃走,这样的生活已被写定了。谁试图书写另一种篇章,他将不在处于起保护作用的市民权利园囿之中。今后会有很多崩溃和逃亡,这发生在许多人身上。
假期里,他漫步去诺尔廷根。他必须讲述一些令人愉快的事情,他进出于比尔芬格家中。克拉茨和科斯特林一定非常想要听到关于他进步的消息,想知道他在排名之中名列第几。排名没有发生改变,他总是可以说,第六,伦茨排名第一。很显然是老师们决定了这一切,排名不可能根据意愿而改变,这是一个令人感到舒服的模式。
Ⅲ 邓肯多尔夫(6)
(我想要讲述。但是这样的现实无法转让,我的记忆里找不到任何相似之物。我读书,读书。玛格瑙的描述、荷尔德林写给母亲的信件、约翰娜的出版物列表、邓肯多尔夫小学的课程表,这些都是曾经的现实了。我希望,他是“我的”人物。只有在他无法证明自己,也没有其他人能证明自己的地方,他才可能变成这样。)
夏天时,5点钟他们就被叫醒了,冬天的时候则是6 点钟。那时天还没亮,宿舍的门就被人用力地打开了。男孩们没有在意这种噪声,他们已经对此感到习惯了,即使没有这种噪声,他们也会醒来,因为早就被训练成这样了——但是那之后,一切都恢复了安静,因为他们还没法立刻就相互开始讲话、相互嘲弄,或者通过开玩笑而相互帮助,他们睡眼惺忪,半睡半醒地遵循着规定。他们迅速地钻进法袍里,他们的制服,他们一整天都必须穿着它。它们发出一股臭味,永远也没有干净的时候。但是他们注意不到这令人感到恶心的气味,因为他们整天都呆在里面。他们摸索着穿过走廊去进行晨祷,他们中的一个必须朗诵旧约中的一章,没有人听他的朗诵,大家都在补觉。直到那之后他们必须从庭院的井里提水时,清晨的寒冷才最终把瞌睡虫从他们身上驱赶出去。冬天时,他们敲打边缘上厚厚的冰碴,他们洗脸洗手。一些人还把湿乎乎的手探进法袍里,速度非常之快。他们以同样的快速吞下晨粥,一种很稀的大麦或者小米粥。总有一两个人会因此感到恶心。
他们做过噩梦吗?夜里,他们相互成为避风港吗?
他们害怕每一个新的一天的到来吗?这样的日常琐碎细节没有流传下来。
他们受到了磨练,脑子里的一些“愚蠢想法”被驱赶出去了,只是为了让你们不要冥思苦想!不,没有这样的事情!
6 点到7 点是希伯来语。
之后是一个小时的私人学习时间。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可以自己独自呆着。他们时刻处于被监视的状态之中,有人监视他们:荷尔德林,你这儿又犯了一个错误,你难道记不住动词变位吗?这样的监控让人受到压制。好的,好的,我会注意的,非常感谢。之后从8 点到9 点又是希伯来语,那之后的半个小时又是私人学习时间。从10 点半到11 点是简短的祷告,唱诗祷告,他们用德语和拉丁语歌唱,然后又有人进行朗诵。
午饭设在11 点,“午饭绝大多数时候做得人们实在是无法享用”。
因为饥饿,他们狼吞虎咽地吞下午餐。为了恢复体力,午餐之后他们可以回到自己的房间,回到宿舍,这样的安宁延续到下午一点钟。之后是一个小时的私人学习时间和音乐练习课(荷尔德林在修道院的厨师长接受钢琴课——这听起来十分奇怪,但是无法究其原因,为何厨师长也教授钢琴,因为为了教男孩一些东西,他必须要掌握很多的知识。或许这只是为了一些额外的收入:修道院里的每一个
人,只要他们对学生们有一丁点帮助,家长们都要给他们发工资)。从14 点到15 点,是用希腊语阅读和翻译新约,还要用拉丁语学习奥维德的《哀歌》。又一个小时的私人学习时间当中,希腊语和拉丁语也被纳入进来了,之后还是希腊语,不过这回则是色诺芬的《居鲁士的教育》和修辞学。
又是私人学习时间,这种监视下的短工般的活计。这次的学习时间为半小时, txt小说上传分享
Ⅲ 邓肯多尔夫(7)
也就是在晚饭之前的半小时。6点钟大家准时在斋堂里集合,唱诗祷告,这样的
祷告将贯穿整顿晚餐,因为有一个人(这个人可以不参加晚餐,在晚餐时间结束
后再独自享用晚餐)会在其间朗诵新约里的一个章节,大家再一起唱一首赞美诗
也是理所当然的。谁愿意的话(可能大家都曾有过这样的意愿),可以在这之后
回到宿舍休息半小时,一直到祷告时间。“夜间的功课”,烛光(这是一盏十分糟
糕的、不断冒着烟的灯所发出的光)旁的课堂上,大家又会见面。那时,老师们
会再一次花心思关注一下个别人,尤其是那些白天表现地顽固不化和不怎么灵活
的人。而对于那些表现适中的,为了让他们把白天的练习带入梦乡,老师们则会
再向他们教导一番。
他们回到自己的宿舍,按理,他们应该在睡前进行祈祷。当他们终于从身上
脱下法袍时,一些牧师的孩子可能会出于习惯做祷告。其他的人则丝毫没有想到
上帝,便进入了梦乡,在那里,恐惧仍未停止。我可以想象,在刚来的几周有些
人把被子扯了盖住脸,并哭泣过。或许他也是,这个温和的、易顺从的孩子,这
个第6 名。
他不但从邓肯多尔夫寄出了给科斯特林的那封找寻一位新的父亲的书信,他
也寄出了那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