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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中的驸马人选,若是这般,你倒不好和他抢了,可惜……”
独孤晟意外道:“纪容是皇上看中的驸马人选?此言当真?”
李隆礼摸了摸鼻子笑道:“我也是道听途说,只给你提醒提醒……你万万别乱说出去……我看公主和纪容,都不是好惹的,你将来去到朱雀军,可要处处留心,不能再这般散漫任性,听说朱雀军令行禁止,治军十分严整……”居然唠唠叨叨地说起来,独孤晟却想起纪容那还算得上英俊的脸,之前对他的好感被警惕给代替。
待到数日后阿蘅起兵开拨,要去征讨其余鞑靼部族的时候,才赫然发现独孤晟已换上了黑底镶红边的朱雀军袍,大怒质询。纪容有些不解来回道:“是属下做的主,李将军也同意了,接下来我们还有数场硬仗要打,我们正需要这般勇武过人的前锋,为示惩戒,他只是普通兵士,并未授予职务。”
阿蘅恼怒对纪容道:“为何没有问过本宫便擅做主张!”
纪容讶然道:“这等调动兵士的小事,不必请示公主吧?”
阿蘅心中万分憋屈,恼怒之极,纪容看到她双目怒火蒸腾,十分意外,想了想解释道:“公主历来赏罚分明,且凡事就事论事,从不迁怒于人,明理通达,为何独独对蓝胜似有偏见?”
阿蘅被一语问中心病,也不回答,冷冷摔了手,不再纠缠这个问题,心中却暗自想,既然到了眼皮底下,我总能找个由头把他给赶回去!
☆、39 定计
错过这一机会;阿蘅便一直再没找到机会找独孤晟的麻烦。
虽则名义上仍是普通将士;几仗下来纪容早又擢了其职务,让他将一小营,再打上几仗;每仗皆胜;人又豪爽随意;手下士兵人人皆服,纪容也是欣叹不已,虽一贯肃容少言;却仍忍不住对阿蘅道:“此子外表看着懒散随意,内里却极度刚韧,用兵常常迂回而取,声东击西,挖坑打伏,敌进我退,敌退我追,看似无赖打法,与敌军对阵偏偏又刚烈猛壮,每每绝境逢生,以少胜多,实是不可多得的悍将,竟像是曾经历过千百次极艰险的大战中熬打出来的将才。”
阿蘅想起当年独孤家几乎死绝,独孤晟年未弱冠便挑起大梁,独孤家兵力开始的确不足,皆是他一城一城的打下来,保下来的,可不是艰险之极?要不是如此,她当年也不会深深为他那逆境中依然百折不挠地气魄所折服……他原是千磨万砺后发硎而出的天子利剑,锋芒震慑天下,开五岳明四海,上决浮云下绝地纪,一旦认准什么,绝不肯放手的……比如这一次。想起这一桩,她又有些头疼起来,又有些隐隐不甘的攀比之意,自己如今女子之身,倒不如他从底杀起,以同甘共苦的铁血轻松征服了那些难惹的兵将……
纪容看她玄衣红裳正襟端坐,乌木簪子挽发,正执笔专心书写军书,长睫微垂,神色淡淡,并不搭话,显然不为所动,委实不太明白这位长公主的心思,如今正是急缺人才之时,为何独独对蓝胜这般冷落苛刻,看她一贯安排军事,果决磊落,偏偏在蓝胜这一事上,显出了小气来……然而长公主举手投足,隐隐又与陛下相仿,想是得陛下亲手教养出来的,这么想来,即使长公主一再冷落,那蓝胜也仍然忠心耿耿,愈挫愈勇的样子……果然是帝王御下制衡之心术么?
到底对阿蘅有了些敬而远之的意味,稍稍疏远了些,阿蘅一贯敏感,自然有所觉察,却也只能无奈。
战事依然推进得十分顺利,鞑靼王城眼看便要攻到,眼看便是一个硬仗,毕竟他们是远袭而来,虽然一路收服不少部落,却到底才过冬天,粮草算不上充足,鞑靼这边却听说战事凶险,重新起用了一直被冷落的海里王,这海里王原本和鞑靼大汗是一母同胞,骁勇善战,颇受猜忌,被削了兵权闲置着,如今事有危急,鞑靼大汗这边也没法子起用了他,却是个颇为难啃的硬骨头。
和海里王的第一会接便在塔城,大燕军试攻了了一次,甚至用上了攻城利器床子弩,弓大箭长,力道强劲,海里王却亲站在城墙头,指挥着城上的鞑靼兵们各司其职,进退有序,牢牢控制着城头的局势,冷静自信、坚定如石。
大燕军不能长久被牵制在这里,然而塔城却也摆明了不是一时半会能攻下来的,若是海里王坚守不出,塔城又是城坚兵多,耗下去对朱雀军是全然不利的,而他们面对的却是经验丰富的宿将海里王,朱雀军中军帐里部将云集商讨,一时半会却也拿不出可靠的诱敌出城之计来。
帐中部将们都偷眼去看阿蘅和纪容,两人却都只是沉思,一样的冰冷神容,喜怒不形于色,部将们在他们身上看不出端倪,只得勉强说了几计,却都不过是些骂战之类的,一听便知无法引出海里王。
阿蘅沉思半天后挥手让其余部将都出去,却只留下了纪容。
纪容看阿蘅眉目深敛,似是颇难决断,便也不说话,等了一会儿,阿蘅才看向他,才仿佛做了决断一般地道:“纪将军,海里王乃是积年的名将,不是轻易容易挑动,若是攻城期拖长,对我们没有好处,不过海里王骄矜自许,处事专断,驭下严苛,若是能让他觉得出城反攻有十之□□的把握,那他一定会出战,而这诱饵,则需要做得极香才行……且很是险恶,却不知纪将军能不能担此重任?”
纪容听她这般说话,便知道她心中已有良策,却仍有顾虑,便微微点头道:“还请长公主说说详细计划。”
阿蘅长眉又皱了起来,白玉一般的手指用力捏着那羊皮地图,几乎要揉烂那地图,最后才缓缓说了个筹谋出来,又道:“只是这诱敌深入的军队,人数必是不多,却要吸引大部分的鞑靼主力……海里王听闻武艺高强,此计十分凶险……不知纪将军……”
纪容听了那计策,却忽然微微笑了笑道:“属下认为此计可行,虽兵行险着,却大有可为,为将者原不能太过左瞻右顾,长公主殿下出此奇谋,属下深感钦佩。”
阿蘅抬眼去看纪容,只见他漆黑双眸若有所思地看着她,隐隐能看出一丝猜疑,她这些日子原有些一筹莫展和他的关系,连日来心弦紧绷,当下敏感觉察,心道只怕纪容要以为自己借机排除异己,心下又添了丝烦恼,领兵打仗最忌将领不和,心中猜忌,更何况此计本就凶险,若是对方心存疑虑,不肯全力以赴,那是万万不能奏效,然而此时此势,除了此法,她居然再想不出更能诱出海里王出城的良方了,她心中辗转打算了一番,忽然伸手去握着纪容的手诚恳望着他的眼道:“纪将军,你我都是为了大燕的万世伟业在此开疆拓土,还请信我崔蘅一次,我绝不负将军之信。”
纪容心下的确是在暗自猜想这一看上去完美凶险的计是否当真是一箭双雕,将他和海里这个内忧外患一同拔除,料不到她一只温暖的手忽然覆上他手背,吃了一惊抬眼去看她,却见那黑水晶一般明亮澄澈的眼底清明坦诚,雪白的肌肤被灯火染上一层暖色,明艳不可方物,他数年来沉凝端方,冷静过人,忽然嗡的一下茫茫然不知心有何所思,心里转了数圈,居然只想到一桩事:原来长公主的闺名叫崔蘅。
他一贯城府极深,面上不过微微露些意外,阿蘅却继续道:“蓝胜你带上……此人惯用无赖打法,正得其所……我信你定能安然归来。”
纪容沉默半晌才借着起身行礼不着痕迹地抽出自己的手拱手道:“纪容定不辱使命。”背上却微微出了层薄汗……居然比从前面对崔家家主崔华辰还吃力。
之后大燕连攻了两日的城,纪容亲自领兵攻城,战车和云梯架上,依然没能攻破城墙,精疲力尽地撤了军。
待到撤军回营,纪容入帐回报军情,连攻三日不下,帐中的将领们尽皆有些烦躁,阿蘅听他回报了一会儿森然道:“纪将军整整攻城一日,却毫无进展,寸功未建,想必未尽全力吧?为何前锋营、左军营都未出全力?”
帐中的军士尽皆一愣,平日里长公主虽然多是肃容冷淡,这却是第一次问责,转念一想这些日子长公主将兵,势如破竹,都是胜利,遇到这般僵持局面还是第一次,他们看着长公主仍有着稚嫩的面容,倒是心下都理解长公主这般年轻,定是有些不耐烦着急了。
纪容淡淡道:“海里王乃是鞑靼名将,老成善战,这攻城原就不是一朝一夕之功,长公主将兵时间短,原不知这攻城若是遇上敌将势均力敌,那攻上个几个月是常事,这是水磨工夫,急不得,岂能兵力全出,大伤元气?”
将领们有人早已会心一笑,知道纪容是在暗指长公主率兵时间太短,阿蘅怒道:“我军远袭至此,岂能这般细水长流的耗?纪将军莫要说本宫将兵经验不足,难道你又打过多少年的仗?不过仗着父亲在我皇兄面前有几分体面,才赏你这将军做做……”
帐中将士们看到两位主将居然开始互揭伤疤,有失一向风度,长公主更是显出女子口角任性常态来,不由地面面相觑,老成些的连忙劝和道:“纪将军并非此意,还请公主息怒……”
纪容打了两天,正是疲累,冷冷道:“若是长公主殿下心下不满,明日长公主亲自领兵攻城便是了。”一边也不施礼,自扬长出帐而去。
将士们面面相觑,阿蘅勃然大怒道:“明日本宫就亲自领兵攻城!”
第二日果然护国长公主亲自上阵,结果仍是白白费劲。
撤军回营时,纪容当着三军面直接和身旁的副将笑道:“果然不要和女人争什么口舌之利,但教她自上阵打打便知了。”
阿蘅就在他一马前,自然是听得清楚,当场便甩了马鞭过去,纪容怔了下,却到底顾着她是公主,没有躲闪,脸上一下子被鞭了一道血印出来,他人生得白,那血印在雪白的脸上极为明显,霎时三军鸦雀无声,阿蘅厉声指着他道:“我知你一向对本宫不服,嫉恨本宫夺了你之位,你道本宫不知么?这朱雀军尽是听你的多,今日攻城,根本未曾尽力!这般内耗,如何能攻下塔城?你挟思报复,公器私用,本宫再不能忍!定要教皇兄狠狠惩治你!”
纪容脸上颜色难看之极,冷冷道:“纪容俯仰无愧,长公主请随意!”
阿蘅拂袖而去。
当夜护国长公主便霍然带了朱雀军部分支持她的将领连夜撤军而去,只剩下纪容的铁杆拥护者仍围着塔城外,纪容冷笑着对手下的将领道:“果然唯有女子和小人难养也,没了掣肘,只怕这仗还好打些。”
☆、40 失城
留下来的朱雀军有些人心浮动,独孤晟自然也听到了消息;有要好的士兵很是忧虑地对他说:“纪将军对我们一向很好……若是公主回去告了纪将军的状;纪将军会不会被陛下处罚……还有我们现在剩下的兵力也不知道有多少……好像走了好几营的人;我们还留在这里攻城有意义么……”
独孤晟笑了笑,心中却若有所思。但凡多了解阿蘅一些的人都知道,她从来不会口出恶言,有失风度,更不会阵前和将领反戈内讧,很明显这是一个诱人的诱饵……他大致能猜出来他们想做什么;在朱雀军以及鞑靼那边的人看来;护国长公主是个年纪太轻,没有经验;被皇帝塞进来的莫名其妙的女将,和原本统领朱雀军的纪容会有隔阂和分歧很正常,如今就看鞑靼那边上当不上当了……
塔城里,海里王的确接到了大燕军异动的情报,他却不像幕僚们那样兴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