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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头公野猪仿佛已经嗅到了空气中的杀机,警觉不安地低低嚎叫起来,大头向起一跃,大喊一声“开始!”果然十分公正。
三皮举枪就射,但是他的心里知道自己的底,没敢直瞄野猪的眉心,只是对准了他的黑黑的肚皮,砰的一枪,就击出了一个血洞。
猛然间,那头受伤的野猪号叫着冲了上来,肚子上的伤根本就不致命,这让三皮吃了一惊,连着又开了三枪,枪枪见血,但仍然没击中这个凶猛家伙的要害,他已经冲到了三皮面前。
砰的一枪,野猪重重的倒了下去,但是惯性仍让他扑上了三皮,把三皮压在了地上,坚硬的皮甲样的鬃毛刺穿了三皮的棉衣,猪吻已经抵在了三皮的脸上,三皮惊恐地嚎叫起来,“小柳子,救命!”
小柳子举枪像塑像一样站立着,指向山林边,对三皮的叫喊充耳不闻。
三皮破口大骂,但不久他就发现了异常,公野猪的眼睛已经被一枪对穿,打成了两个血葫芦,早已经死去了。他尴尬起从猪身下挣扎出来,远处,溜子与小柳子一样,木然地举枪瞄着林边,一动不动。
看到大炮大头兴灾乐祸地笑容,三皮无地自容,转头扔下新枪,“归你了,溜子,你个山炮!”
这时,小柳子开了第一枪,一头半大野猪重重倒下。
原来,担任警戒任务的公野猪,以自己的牺牲,为野猪群赢得了宝贵的逃跑时间,但这可瞒不过天生猎手的小柳子,他就在等野猪群跑出草丛,要窜入山林的那一个瞬间,果然被他一枪又打下了一只。只是由于狙击步枪要退弹再重新上膛,这时,大约有二十余支野猪以集团冲锋的阵形,冲进了山林。
溜子然怅收起了枪,必竟还是小柳子的射术更精一层,他已经清楚地知道了。
三皮被成群的野猪吓了一跳“他娘的,这么惊天动地,还真是他妈的有点国军的架式啊!”他哈哈地怪笑起来,大头大炮更是笑弯了腰。
几个人高高兴兴要上前去抬猪,这时,两支饿疯了的野狼冲了上来,晕头晕脑地妄图抢占他们的“胜利果实”。溜子这回可是发了威,两头野狼被野猪的体重拖得很缓慢,溜子又是精准的一枪,对穿了一头狼的双眼。
“好样的!”小柳子大声地喝采!但自己没有再射,他的子弹十分珍贵,昨夜一下就一个基数的消耗了,他有些心疼,同时,也想鼓励一下溜子。
可能是那两头狼已经被饥饿逼疯了,跟了这群野猪多日一直没有敢下手,眼见这到嘴的美食怎么能放手,直等到溜子换完了子弹,另一头野狼仍然不死心地在撕咬着地上的野猪。溜子不费力气地又一枪结果了了它。
战果辉煌,几个人除了三皮外都兴高采烈起来,可怜的三皮,丢了望远镜,又赌输了新枪,失落地提不起精神。
几个人正在“打扫战场”,战友们赶到了,第一个到达的竟然是七狗,满头满脸不知道是跑的还是急的汗都不擦,真是拼了老命,他一瘸一拐的居然跑在了全连的最前面。七狗不出声,只是愤怒地望着几个兄弟,不发一言。就算别的战士看到猎物兴奋地跳了起来,七狗也只是哼了一声,转头就要走。
几个战友心中一阵温暖,也有些内疚,三四年了,这几个战友在最艰苦的时候都没分开过,时打时闹,但是心中的情谊,又怎会失落,这半夜,可能让七狗担足了心,不行,那能就让七狗这样离去,于是不由分说,大头把七狗一肩扛起,几个战友帮助不让七狗挣扎,三皮也恢复了本色,笑骂着:“七狗,可不许使看家本领(咬人)啊!”
回驻地的路上,撒下一路笑声。
王道全营长望着抬回的两口大猪,其实不大,加起来能有二百斤吧,毫不犹豫地多留了一天,由于已经二个月没嗅到肉香,让这位独立师高级指挥员如同过年一样地兴奋起来,他停下了要离去的脚步,马上派李二虎骑上马去请来了刘政委与营部的参谋们,于是,清明节的第二天,七狗连高高兴兴地过了一个许多人从来没享受过的“大年”。
几天后,新兵入连,大约有四十多个“解放”战士,还有新兵三十多人,连里忙碌了好一阵。这天,三皮迎来了一份巨大的惊喜。
大头与大炮小柳子七狗好不容易才制服了三皮,蒙上了他的眼睛。当众人一松手,溜子手捧一件“皮货”,递了上来。
这是一件狼皮裤,春天的风几天就把狼皮抽干了。
“我们知道你答应过师长,送他一件好东西,拿去吧,师长对咱不错,用这吧!咱那贼名也可以免了!”溜子说。
三皮出奇地激动,几乎要掉下泪来,忙说:“有风,这风真贼!”
众人不再捉狭,都在帮他掩饰,“是有风,春风最硬!”小柳子硬挺着在说着瞎话。
“啥时候去啊,我不认得路!”三皮问。
“越快越好,省得他老说我们把他当成后爹!”李政委与刘君不知何时已经到了三皮身后。
“是!”三皮乐开了花。
第四十二章:敌情
三皮与带路的小柳子从师部赶回来,正好赶上连队的新兵队伍会操,他们羡慕地看着新兵们走着规范的正步,赞叹着。不停在变换的队形让从不服人的三皮也竖起了大拇指。
“师长说啥?”李政委问。
三皮开始了云山雾罩地“汇报”,刘君不耐烦,把小柳子拉到一边,几句话就问明白了情况,慢慢地,李公鸡七狗刘君小柳子都没声地走开了。三皮忽然发现没了听众,十分扫兴,“操,刚喝口水,人咋就没了!”
第二件狼皮裤被大伙硬让腿上有伤的七狗上了身,七狗也高兴地接受了,可是第二天一早晨,七狗就一头撞进了连部大门,只见他的鼻子仍然不时有血涌出,竟然是穿了一天的狼皮裤,流了半宿的鼻血,这让大伙目瞪口呆。
“看把你烧的!没福就是不行!”李政委不信邪,穿了一天。
第二天天还没亮,李政委就偷偷地开始了“大清洗”,想把全是血迹的被子,枕头神不知鬼不觉地“处理”掉,可是三皮马上通知了全连来悄悄地进行了观摩,于是那天,每一个见到李政委的战士,都唯恐避之不及,讪讪地不知说啥好。
“咱年青人火力壮,这裤子是干柴,那能不出事!”于是李政委做了最终总结。
从此,三皮的背后,又多了一件装备,正是那件名噪全连的狼皮裤。
安奉铁路阻击战,让名不见经传的辽南独立师名声大震,也成为了国民党东北剿总的眼中钉,肉中刺。在进行了二个月的集结后,一张针对安化解放区的绞杀大网,向着南满独立师撒了下去。国军们真是下了狠心,以近五个整编师的兵力,扑向了濠江。
国军这回不在乎几次小规模战斗的失利,只是专注于布置包围的阵形,在南满独立师接连几次的小范围胜利后,在*联军内部,乐观自大的情绪漫延开来,有人甚至这样想,要用我们南满一师,保个临江哪里还用那么艰苦的多次战斗,一两次就成功了。
如果说是在独立师中清醒的人当中,吴瑞林师长是最具有决定权的。可惜的是,他部队从山东带来的电台,只锁定了中央与省委的的频段,与东北联军总指挥部的联络几乎中断了。这也难怪,独立师这样一个地方武装,在东北联军总部尤其是*司令员的心中,份量不是特别足的,可能根本也提不上台面。上次述职中,吴瑞林向林司令员详细叙述了安奉线阻击战斗的经过,并且党性特强的他,甚至都没有隐瞒自己部队的局部溃败与一度的恐惶,可林司令员听完之后,抛下了一句:“抗联还有点战斗力。”就起身离开了。以后的汇报,听取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安详的罗荣桓政委,他详细询问了老抗联部队的状况,并且对抗联部队的战斗精神大加赞赏。但是在吴瑞林看来,事情明摆着,这样的光凭勇气作战,没有什么章法与技术含量的战斗,林司令不太上心!
几次的胜利,甚至是不战而胜让吴师长本能地心情焦躁,可又说不出所以然。加上身上的狼皮裤也太热,狼皮这东西穿上容易,脱下难,这四月的天气,说冷不算太冷,说热也决对算不上,只要皮裤一下身,马上就感觉冷风嗖嗖地往骨头缝里钻,也让他坐立不安。所以他只能忍受着身体与思想的双重煎熬,独自在指挥部中不住地徘徊。
三皮春风得意地骑在骡子上,心里的那份高兴就别提了,原来他不仅刚提了警卫班长,还接到了一份好活:不用再进行队列训练,押送几个违纪兵去营部关禁闭。唯一不如意的是,他的“天敌”小柳子也要顺路去营部当新兵射击教官,与他同行,让三皮感觉不免美中不足。
当时春荒正紧,骡子已然十分消瘦,三皮大刀金马地骑在上面,还不时威风凛凛地呼喝几声,不让骡子时时停下啃食地上的草芽,这让小柳子与几个犯了错误的战士十分生气。
“唉我说,三皮,什么时候改骑兵了?”小柳子问。
三皮只要不走正步心情总是出奇的好,他没理会小柳子话中的讽刺味,“怎么,也上来试试?”
“不是骑兵那就下来走,让骡子消停消停,春天正是缓膘的时候,得让骡马可劲地吃,才能有长劲,明白不?”
“吃不着葡萄就说酸,我才不下来呢!好容易轮到我骑一回,咋就这多事?李二虎天天骑,没见你说啥!”三皮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式摆了出来。
“你都骑了十多里地了,也该让骡子歇歇了!”一个战士不满地接了一句,这可让三皮勃然大怒。
“操,就你长嘴,能打是不是,有空跟我试试!丘八!”
接话的“解放”战士丘顺闻言正被戳到了痛处,也急了眼,“咋的,政委都说了,解放过来就是同志,你再这说我告政委!你个军阀!我打人咋了,我服罚,不服咱就试把试把,输了我归你姓!”
三皮脸上挂不住,马上跳下了骡子,就要与丘顺就地来个“擂台比武”,几个战士起哄地选起了裁判。
小柳子摇着头笑着,也想让骡子歇一下,就没死拦,再说丘顺也是他排上一个有名的能打的主,这次禁闭就是因为在训练中打伤了战友,让三皮教训他一下也好,他想。
丘顺可能练过几下子,上来就是一顿狂攻拳打脚踢搂腿抱腰地忙了半天,可是三皮闪得溜滑,没还手就让这个楞头青喘了粗气,看准了手一格,架在了丘顺伸着拳头的右手的臂弯里,丘顺胳膊麻了,脚下一虚被三皮抡到了地上,三皮成心立威,一掌插在了他的脸侧土里,竟然深入了二三寸,让丘顺吓了一跳。
三皮反而喜欢上了丘顺,笑嘻嘻地拉起了他,“小牛犊子,真不赖!合我脾气!”
丘顺喃喃地说不话来,只是与那几个战士一同崇敬地看着三皮,更让三皮如同飘上了天,“这是十几年的功夫,知道不!”他在吹嘘着。
“你多大,三皮!”小柳子开始揭他的短了。
“关你屁事!”三皮可不敢与天敌斗嘴,其实他也不过二十一岁,十几年功夫云云那只是胡吹,知道被抓住了短处,怕出丑,又要急急上马。
这时,一队牵着马的人走近了,王道全营长爽朗的笑声远远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