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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事祷告,我说旅长啊是除魔鬼的英雄,日本鬼子是魔鬼。因为在我们县城,我们这些十三四岁的孩子参军是因为没有家了,日本人去一次杀一次,我们县城有万把人,日本鬼子第一天进城就杀了我们1070多人。
我就祷告这么一次,我那些小同乡们就到处嚷,王恩田为陈旅长祷告了。宣传队长就挺不痛快的,他跟分队长就找我谈话,说我们宣传队是宣传马列主义,这是共产党的宣传队,他给我扣了一堆帽子,我那个时候也糊涂,什么唯心论,唯物论啊,我那时候也不太清楚。
记者:当时宣传队长把您调离了宣传队,旅长陈赓不同意又把您调回宣传队?他为什么这么做?
王恩田:陈赓把我带到政治部主任苏精诚那儿,说王恩田只是信教问题,怎么能把他调走呢?宣传队长说:“他调皮得很,说他也不听。”陈赓说思想上的问题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教育过来的,你慢慢地教育嘛。
1943年的1月,陈赓知道我入党了,高兴得把我的肩膀都拍疼了。
那年七八月份我们就搬到宋家庄了,陈荒煤来采访,写完了以后,要让队长过过目,因为他们也知道我有变化,说王恩田进步很大。陈赓给陈荒煤说,我死了,这些小鬼会哭我;但是他给我们说,你们这些小鬼走了的话,我会大哭一场的。我们离开他,他会大哭一场的;他走了,我们也会大哭一场的。我不是大哭了一场两场,我只要想起陈大将,想起他,我就克制不住。
记者:陈赓和你们的感情非常好,他特别喜欢孩子?
王恩田:他把我们当成自己的儿子,你说感情能不好吗?因为那个时候他爱人王根英刚逝世没多久,有时候他说我那个孩子说不定就在上海当童工呢,流浪儿,你们多幸福啊。有时候他会拧拧我们的耳朵,说叫一个,叫一个,叫个好听的,叫个干爸爸。他就抱着你,拉着你,有时候贴贴脸。他那个胡子很厉害的,贴贴脸,蹭蹭脸,我们说,你胡子多,杀鬼子也多,他高兴了就说,对!我胡子多,杀鬼子也多。
只要他在我们中间,说实在的,我们就感觉有依靠。他是1941年11月调到总队当司令的,宣传队不是整个带过去,基本上要分成两半。分开的时候他说,我在中队工作,你们还在三八六旅,我只能带一些大的。说这话的时候我们已经不行了,那个脸上看得很清楚,要流泪了,我们是一听到这个就呜呜的,都哭了。这以后怎么办呢,他一说要走,我们哭,他也哭……
在采访快结束的时候,一群曾经住在灵境胡同41号的孩子们回到这里聚会(当时陈赓的夫人傅涯还住在那里),如今他们都已是50多岁的人了。这些人来自不同的家庭,宋勤、*是宋任穷的子女,陆放、卢国梅、董芳的父母也都是陈赓的战友或朋友。上世纪50年代,他们在远离父母的时候,先后走进了这个他们都称之为家的地方。
陆放:整天上房、掏鸟、给猫灌酒,这地方可以造反,什么都干。
宋勤:我们喜欢他,就叫胡子爸爸,傅涯阿姨没胡子,但是是他夫人,我们就叫她胡子妈妈。
孩子们口中的胡子爸爸陈赓与胡子妈妈傅涯是在1943年结婚的,他们相濡以沫,共同撑起一个幸福的七口之家,再加上战友和朋友们的孩子,灵境胡同41号成了一个快乐的大家庭。陈赓无论到哪儿,心中总是挂念着妻儿,他与妻子相约,每到一地或每隔半月都要写信,他从来没有让妻子失望过。
卢国梅:他像一个慈父,但又比慈父更容易沟通,我特别怀念他。(声音哽咽)
1961年3月16日,年仅58岁的陈赓因病逝世。说到陈赓的离去,所有的人都忍不住哭了……
他们常回来聚一聚,因为这里曾是童年肆无忌惮地释放快乐的地方,他们精心收藏起的记忆,在这儿又有了生命。
陈知建:这个地方马上就要没了,搬迁了、改造了,现在让我哥哥(陈知非)把我们这个地方原来的样子画出来了,我们的感情就寄托在那幅画上,每一块砖、每一块瓦我都记得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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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父亲罗瑞卿…采访罗瑞卿的儿子罗箭(1)
我的父亲罗瑞卿——采访罗瑞卿的儿子罗箭
采访时间 2002年5月
采访地点 北 京
采访对象 罗 箭(时年64岁) 罗瑞卿之子
原中国人民解放军后勤部装备部副政委
采访记者 董雅丽
黄土高坡——我的家乡
“在我内心深处,老家没给我太多的印象。潜意识里我把延安当成老家……想的都是黄土高原那儿的事情,常梦到我小的时候在那黄土高坡上跑来跑去……”
——罗箭
记者:您父亲20岁的时候离开故乡四川南充,1926年加入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同年入黄埔军校武汉分校学习,他一直在外漂泊。在您记忆中延安就是老家,对真正的故乡——南充老家是否还有什么印象?
罗箭:南充应该说是我父亲的老家,我们都没有什么概念。父亲特别忙,很少有时间给我们讲他过去的经历,只是到了打倒“四人帮”的时候,我妈妈就说他“*”时被扣上那么多帽子,这些子女没有一个能说得清楚。所以父亲在福州养病稍微有点空闲,就给我们讲他过去的事情,才使我知道了他的一些经历。
在我内心深处,老家没给我太多的印象。潜意识里我把延安当成老家,儿时的回忆对我印象更深刻一点。想的都是黄土高原那儿的事情,常梦到我小的时候在黄土高坡上跑来跑去,和我那些小朋友一起玩。所以我觉得我兄弟姐妹比较多,但在一起玩的年岁差不多的这些人,“*”*时都被拆散了。
在延安,我大妹、二弟也有了。我们一家住在王家坪,大礼堂后边有一排平房。那时候我父亲母亲工作很忙,我大妹比较小,两岁,有一个小战士带她。父母下班后,我们全家也就那么一点儿时间可以在一起,那时候父亲常带我们玩,跟我们说话。
记者:您是1938年出生的,是家里第一个出生的男孩。当时您父亲在太行山作战,您一生下来就被送到延安保育院,保育院收容了很多这样的孩子,都是父亲母亲在前方打仗,您还记得与您父亲第一次见面的情形吗?还记得他那时的模样吗?
罗箭:我大姐是在老家生的,跟我差10年,我是1938年出生的,是第一个男孩,我父亲当然很高兴了。我一生下来,父亲就到太行山去了。那个时候前方很艰苦,基本上不带孩子,所以我一生下来就被送到延安保育院。
我记忆中跟父亲第一次见面是在保育院,这个印象比较深刻。父亲1943年从太行山回来,那个时候延安的条件都比较艰苦,他不知道从哪儿找来了一部大卡车,很大,他坐在驾驶室里,开着车到保育院去接我。阿姨告诉我,你爸爸从前方回来了,接你回家。我印象中那是我第一次见他,个子高高的,噢,这就是我的爸爸。当时我们在延安很土的,没有见过车,那个大卡车来了以后,我很害怕,不知道是什么,那么大一个东西。然后父亲就坐在驾驶室里抱着我,我特别紧张,那汽车开起来一按喇叭,都吓得我一哆嗦。那时,我是五六岁的样子。
因为父亲受过伤,那是在红军的时候,一颗子弹从他下巴底下打进去,从颧骨穿出,把关节打碎了,愈合得不好,所以看起来老是像咬牙切齿的,再加上他个子高,比较瘦,显得很严肃。对他不熟悉的人老觉得他很不容易接近,怕他,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很随和,经常开玩笑。而我们兄弟姐妹7个没有哪个说怕父亲母亲的。
我的父亲罗瑞卿…采访罗瑞卿的儿子罗箭(2)
记者:当时像您这样见不到父亲的情况多不多?
罗箭:像我们这种情况太多了。我记得哪个叔叔阿姨从前方回来,就把我们这些孩子都接到他们家里去,所以在我们的概念里,父亲和叔叔阿姨都差不多,就知道从前方回来个亲人,把我们都接过去。我父母在前方没回来的时候,我到星期六就被康妈妈(康克清,朱德的夫人)接走了。一到过年过节她就让警卫员骑着马,4个警卫员一个人抱着一个,把我们都接回枣园(朱德的住处)去,过一个周末再回来。我们小时候,康妈妈就像我们的亲妈妈一样。
我父亲到太行山一去好几年,中间基本上不通音信,当然他觉得把我们放在延安那是大后方了,我们是安全的,但他在前方整天出生入死。我们当时也小,不懂得挂念亲人,但我觉得父亲母亲时时刻刻在关心着我们。因为每次前方有回来的叔叔阿姨都去看我们,说我看看你们长多大了,你爸爸还是老想着你们的,经常给我们讲这些事情,所以我模模糊糊的印象中,父亲在前方,没有时间来看我……
延安抗日军政大学的灵魂——罗瑞卿
“我印象最深的是好多叔叔阿姨对我讲,你爸爸在抗大讲话是非常有号召力的,讲上几个钟头,不用稿子……就连毛主席都夸奖,说你爸爸演讲有邓演达的风格……把抗大带到前线去要通过封锁线,很危险……所以那些青年学生远远地看到校长那高大的身影,心里就觉得安全。”
——罗箭
记者:抗日战争时期,罗瑞卿任中国人民抗日军政大学教育长、副校长,当时的基本工作是由他负责的。当时抗大的学生很多是来自大城市的青年学生,为了提高学生们的思想觉悟,您父亲时常给学生们演讲,他的演讲很有特色,您听别人讲过他当时的工作吗?
罗箭:红军到达延安有一段休整的时间,相对稳定,遵义会议只是解决了红军组织上的问题,思想上还未统一,所以建立抗大。我后来听叔叔阿姨讲,那时候抗大的工作基本上是父亲搞的,担任抗大教育长的职务,学校日常事务都归他管。后来很多青年都向往延安,通过种种途径,大多通过西安八路军办事处,冒着生命危险过来的,像天津“一二·九”运动涌现出大量积极分子。地下党也有意做这方面工作,把他们引导到延安,所以那时候到延安的青年学生特别多,这样一来,抗大的教育对象才转移到青年学生身上。像我的母亲和好多阿姨们,都是这样的青年学生。要投身到抗日的最前线,就找八路军,要抗日也找八路军,要救国还是找八路军,所以抗大的工作就重要起来,没有住的地方,就自己动手挖窑洞。
当时父亲在黄埔军校时,比较崇拜邓演达。邓演达是黄埔军校的负责人,经常给学生演讲,当时他们那些人演讲不用稿子,非常有鼓动性。我父亲年轻的时候就向他学习、模仿。我印象最深的是好多叔叔阿姨对我讲,你爸爸在抗大讲话是非常有号召力的,讲上几个钟头,不用稿子,我们都听得津津有味,就连毛主席都夸奖,说你爸爸演讲有邓演达的风格。有一次在公安大学演讲的时候,我发现父亲讲话的时候,全场鸦雀无声。我现在理解,他的演讲一个是内容精彩,再一个就是声调手势,都要配合起来。我不知道你们注意没有,毛主席讲话那个动作都是很大,他经常叉着腰,我父亲也是,激动时动作也很大,那个时候是抗日啊。以前父亲说起这些事也是感慨万千。
我的父亲罗瑞卿…采访罗瑞卿的儿子罗箭(3)
记者:当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