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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陵生:贺龙形成一个习惯了,打仗一攻不下山头就喊:“贺炳炎呢!”成了他的口头语了,一到战斗最艰苦的时候就喊:“贺炳炎呢!”
当时有一段时间,搞“肃反”扩大化,把我父亲抓起来了,说我父亲是“改组派”,别人只捆一根绳子,因为我父亲性格暴躁,就给我父亲捆两根绳子。后来贺龙就说,贺炳炎打仗不要命是为了共产党,他怎么可能是反动派反对共产党啊!他怎么可能是“改组派”!要不是贺龙这句话我父亲可能就被枪毙了。不让我父亲在战斗部队了,就让他到师里当管理科长,管理科长就是管吃喝拉撒睡。但是哪次战斗我记不清了,战斗又打响了,贺龙又喊:“贺炳炎呢!”人家说,贺炳炎在当管理科长。贺龙说,当管理科长也上!我爸说好,他又上去了。
“这是贺炳炎的骨头,我要保存好”
1935年11月,贺龙指挥的红二方面军在长征途中遭到国民党猛烈阻击,为保证主力部队通过,贺炳炎挥动右臂命令机枪手加强火力掩护,率部与敌军展开硬拼。
战斗中,贺炳炎负伤,他的右臂被炸成肉泥状,骨头全碎了,只留下一点皮连着肩膀。
记者:据说,在开国将领中一共有18个独臂将军,像余秋里、彭绍辉、晏福生、左齐等等。“独臂”往往让他们的一生富有传奇色彩。而要讲他们的故事,一定会讲到他“独臂”的来历。据说您父亲的右臂是红军时期在一次战斗中因为中弹失去的,您有没有听说过他那次负伤的经过?
贺陵生:1935年11月,那次他中弹的时候,是完全打在右臂上,按照现在的说法是粉碎性的,但是筋连着,还没有断。我父亲说,他下来的时候,人家说贺炳炎你挂花了,我父亲一看,哟,这时才发现胳膊打成那样子了。
记者:那这个胳膊是不是当时就保不住了?您父亲当时的反应怎么样?一个指挥作战的将领要失去一条胳膊肯定接受不了这种现实。
贺陵生:当时贺彪是二方面军的卫生部长,贺彪说要截肢,我爸就骂人,就不让锯,所有人都来劝他,他都不让锯,说谁给我锯这个胳膊我枪毙他。贺龙就问,能不能胳膊不锯?医生说不锯就要威胁到生命。实际上骨头都打碎了,不可能再保留了,接也接不住了,而且打得比较高位,那胳膊后来剩了很少一点。
贺龙说,贺炳炎,你不想活了?你锯了胳膊,你还可以再打仗嘛。我爸说还能打仗吗?贺龙说还能打。后来就让锯了。
记者:当时部队的医疗条件是个什么状况?据说那时候做手术的麻药是非常紧缺的药品,那么截肢就意味着您父亲要忍受更大的痛苦。
贺陵生:因为部队转移,后勤机关都转移了,只剩下掩护部队在那儿掩护。手术的器械没有了,贺彪亲自做,拿了一个钢锯子,消消毒,拿火烧了烧,就活活地把我爸的胳膊锯下来了。锯掉的时候因为当时接的皮非常少,而且组织也都打烂了,所以当时在包扎这个残端的时候就非常费劲。最后就把剩下的那点皮给他勉强对合上。所以在他的残端就一层皮包着,本来应该是软组织包着,合不上了,这样勉强给我爸缝上了。缝上以后当时也没有什么药,就给他敷了一层南瓜瓤子。
虎将本色…采访贺炳炎的子女(4)
当时他咬在嘴里的铅笔和毛巾都成泥了,全部都咬碎了。所以妈妈讲那次手术给爸爸精神和身体造成很大损害,爸爸以后经常头痛,不舒服。
记者:父亲在世的时候您有没有看到过那个伤口?
贺陵生:这个伤口我们都看到了,他的右臂只剩下一小截,有10多公分。现在动手术,一般是把骨头锯得长一点,肉留得多一点。当时锯的时候,就是这么平着锯下去的,所以伤口愈合的时候,肉跟骨头只是一个很薄的片片,就是薄薄的一层皮。
胳膊就这么锯了下来。贺龙拣了块骨头,拿毛巾包好,装在兜里,说:“这是贺炳炎的骨头,我要保存好。”
独臂也英雄
贺炳炎锯掉一个胳膊,他只在担架上躺了6天,就下来跟普通战士一起行军。不久,他率部首战雁门关,再次威震敌胆。
记者:雁门关伏击战是抗战之初八路军有代表性的一个大胜仗,您父亲作为一二○师七一六团的团长,他是这场战斗的直接指挥者,在很多文学作品里把他描绘得异常神勇。能不能给我们讲讲雁门关大捷的经过?
贺陵生:我父亲当时和政委廖汉生是搭档,根据侦察知道敌人经常在雁门关附近运送物资,车队来往比较频繁。日本人也怕游击队整他们,所以他们的车队基本上都串在一起走,这样互相之间有个照应。当时零星的一些抵抗部队打不了这种战争,部队多了,运动又不方便。他们在雁门关多次侦察敌情以后,就确定要到雁门关来打这次伏击战。大概前前后后准备了十来天时间,侦察敌情,我父亲亲自到现场去看,把部队都布置好了。正好那天先过来了大概有300余辆日本人的军车,战士们都很兴奋,这时候可以打一仗。可是正赶上从对面的方向又过来100多辆日本的军车,400多辆军车交会在一起了。这时候打还是不打就有点犹豫了。你要打,万一吃不掉,咱们一个团不过几百人,也没有什么多少真正的重火器。尽管这样,还是坚决打,部队就冲上去了。
记者:据说您父亲在断臂之前,一打仗常常不顾自己高级指挥员的身份冲在队伍的最前面。那么断臂之后,他是不是还是这样呢?
贺陵生:包括他断臂之后,我父亲从来都是身先士卒。那次他也冲上去了,三个日本人拿着枪过来,一看我父亲就一个胳膊,就想过来整我父亲。我父亲左手拿了把长刀,一个人对着三个人砍。后来他的警卫员还有炊事班都来了,把这三个日本鬼子给干掉了。
记者:雁门关伏击战的胜利,可以说让抗战军民的士气为之一振,对日军的打击非常大,甚至有人说它打破了当时日军不可战胜的神话。
贺陵生:当时确实国民党也觉得不可思议,你们就这么一个号称“小米加步枪”的装备,一下子把日本人几百辆车搞掉了。我母亲给我讲,国民党还给我父亲奖了200块大洋,因为那时候是国共合作一块儿抗日嘛,蒋介石还专门颁布嘉奖令,嘉奖我父亲。当然这大洋肯定是充公了。后来,日本人在那个地方专门立了个牌子:“此地殉国七十六人,过往车辆千万小心”。
毛主席说:“这个礼你就免了吧!”
断了右臂的贺炳炎,挥舞着他有力的左臂驰骋沙场,成为军中战功赫赫的“独臂将军”。
有一次,毛主席笑盈盈地朝他走来,贺炳炎举着左手,向主席敬了一个军礼。毛主席拉住贺炳炎空空的袖管说:“你是独臂将军,往后这个礼就免了吧!”
虎将本色…采访贺炳炎的子女(5)
记者:您有没有听说过在部队中与父亲的独臂有关的一些故事,据说,您父亲一度跟余秋里共事,余秋里只有右臂,他只有左臂,当地群众管他们领导的部队叫“一把手的部队”。
贺陵生:他们配合比较默契,性格上、感情上配合都很默契。余秋里是我爸爸的政委,余秋里没有左臂,我爸爸没有右臂,所以他们俩的衬衣,余秋里容易坏的是右手衬衣边上,我爸爸就是左手的衬衣,因为摩擦,容易坏。他们俩一看衣袖破了,就把衬衣换过来穿,这样余秋里那个衬衣袖子还是好的,我爸爸那个衬衣袖子也是好的。还有就是他们两个领手套,人家那是一人一副手套,他们俩领一副手套,正好我爸爸左手用得着,余秋里右手用得着。
记者:您父亲性情豪爽,从不肯服输,也喜欢运动。断臂之后,他从前的那些脾气秉性,甚至是业余爱好是不是有所改变?
贺陵生:他还是那样。我父亲特别爱摔跤,他的右胳膊失去以后,他依然爱跟人摔跤。我听说除了廖汉生,因为廖汉生比较文一点,此外,差不多跟他在一起的人没有没跟他摔过跤的。但赢他的人也很少,包括个子比他大的人,一般都摔不过他,就一个左胳膊,还是那么厉害。
记者:他真是个性情中人。听说在战争年代他就经常跟彭德怀“顶牛”,有一次两个人因为在战术上各执一词,他一气之下摔了彭德怀的电话。
贺陵生:还有下棋也这样,在战争年代,他经常跟彭德怀下棋。跟彭德怀下棋,他们谁也不让谁,有人偷偷跟他讲,说你让让彭老总,你别那么认真。他们下起棋来,喊着往下砸子儿,也砸得很响。吃就真吃,“当”一下子砸在棋上,砸出声音来才把那棋拿走。输了不服气,拉着不让走,我小时候看到过。我妈有时候也下棋,为了陪着我爸爸,我妈要赢了,我爸好大不高兴,那不行,再下一盘,一定要赢我妈。平常礼拜天,有时让警卫员陪着他。他甩着个袖子去公园,成都有个人民公园,人民公园有很多老人在那儿喝茶、下棋。他在那儿也跟人去下棋,刚开始人家都不知道这个一个胳膊的人是谁,后来来的次数多了,说,这是成都军区的司令员。他也跟群众下棋,不让人家让他,只要让他,他就不高兴,但你不让他,你赢了他,他还要跟你下第二盘,他要赢回来。
喜欢养猪的司令员
贺炳炎是一个从贫苦农民成长起来的将军。在孩子们眼中,他们的父亲骨子里总离不开土地。孩子们十分怀念在成都的日子。那时候,作为成都军区司令员的贺炳炎在院子的一角养了一头猪,偶尔,他还会让孩子们端一端猪食。
记者:解放后您父亲做了成都军区的司令员和四川省体委主任,据说他在当地最出名的一个是“独臂”,另一个就是“养猪”。一个司令员养猪,听起来都很新鲜,当时他养猪是为了自家吃吗?
贺北生:养猪,我爸爸只留猪头、猪心和猪蹄,然后把猪肉给了招待所,说招待所经常要接待军区首长或者中央的同志,这些肉可以解决一些问题。任何一个副司令家都没有养过猪,只有我们家,过大节小节的时候,我爸就把警卫班的战士叫过来一起吃。我父亲一生当中喜欢种地、养鸡、养猪。其实作为一个司令员来讲,他的业余时间非常少,但他从小培养我们这种劳动观念,不能不劳而获。 。。
虎将本色…采访贺炳炎的子女(6)
记者:您父亲是从农村走出来的一位将领,虽然文化不高,但是对下层劳动者怀有十分纯朴的感情。这一点是不是在他的生活中经常能够流露出来?
贺北生:我父亲经常接触的就是理发的、种花的、搞清洁的工人。我记得是在1960年前后,那时候很苦。有一次,他散步时碰到一个花匠,就问,你有什么最大的愿望?花匠说我最大的愿望就是吃一顿红烧肉。我父亲说,好。第二天,有一个警卫员去找他,说贺司令员找你。他以为有什么事,是花不对了,还是怎么了?军区大院的那个花匠到了我们家,我父亲给他端了一大碗红烧肉,说你把它吃了。那个花匠含着泪吃了。好多年以后,我们回到成都军区,那个花匠知道贺炳炎的孩子回来了,还专门跑来看我们。
父亲教导我们,比我们官大的人,我们绝不去巴结;比我们差的人,我们一定要帮助人家,而且我们帮助别人做的事情不要去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