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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有节,高至凌云仍虚心”……都是将竹子人格化。尽管这些比拟我并不全赞同,但终究说明竹与文化的血肉关系。整个园中满眼绿竹喷翠,处处曲径通幽。人在其中徜徉,穿茂密竹林簇拥的夹道,坐“潇湘馆”的竹榻,过长长的竹廊,真有难得的一份闲适、雅逸、悠然。
登上园中四层的塔形瞭望楼凭栏鸟瞰,园内一处处浓密的竹林尽收眼底,青波翠涛,直向远处延伸,连接着山野自然生长的一望无际的竹海,苍茫浩瀚。极目远眺,顿觉心胸豁然,豪气油然而生,似乎领悟了几分王之涣、崔灏、李白等登楼的情怀。难怪这里曾云集全国关于竹艺的专家、学者和艺术家,召开了第一届竹工艺大师的评审会议。
竹博园虽“博”,毕竟是单一的竹子。百草原便是广纳千万种植物,有木有草有竹,分生态植物观赏区、野生动物繁殖区、高效生态农业示范区、黄浦江源湿地等多个区域,比竹博园大得多,也许有四五里直径。这里有河塘有湖泊,有小山丘,虽是人工设计加工建设,构思却轻人造建筑装点,而以自然地形为基础,少有明显人为痕迹,重植物布局,重与自然地形结合,有大自然山水之灵秀,还少了纯自然山水中芜杂之物、刺目之景。那河塘里清澈的水中倒映着两岸茂密浓绿的树林及镶配的碧云天,那挺拔高耸直向云霄的美国松相拥的林*上,那小湖泊中间洲头栖息和在水中悠游的野生天鹅、野鸭,那小河里在河滩水边小憩的鳄鱼,那湖边“枫叶荻花秋瑟瑟”的放白荻花,那一路红花、黄花相间怒放的美人蕉,那无数点缀于道旁的花儿,那盛开的木芙蓉,那绵延数百米金黄色与朱红相间的银杏和枫树……虽都有设计加工成分,却不像当前城市风行的那种花园明显的布排雕饰做作痕迹,人一进入神经便会油然放松,心境便不由被其浸润,变得旷达、雅逸、舒爽。尤其是那金色银杏叶和红色枫叶,从逆光角度观看,因叶子密度不同而产生不同程度的透明感,显得异常鲜艳、绚丽且层次非常丰富,真令人陶醉……就有同道赞叹道:“就该待整整一天,时而悠悠漫步,时而品茗闲话,方便尽兴品味。”
这种设计建设,跳出了一般重建造的平庸与俗套,手笔大,品位高,景色雅;又富有科技、文化内涵,充分显示了其独特魅力。园名加“中华”,门口挂着“全国青少年户外运动营地”、“全国农业旅游示范点”、“全国野生动物保护科普教育基地”、“中国县域旅游品牌百强”……这些,并非完全像时下有些地方没有分寸地拉大旗扛招牌吹虚名。内容确系全国独家创意,确实也引得了全国瞩目,接纳了一批又一批全国性的文化、学术、科研、教育等活动的代表,迎送了一批又一批外省乃至外国游客。我们进园门那一会,门前停车场停着的大型客车排列在两边望不到头,足有百辆之多,我从未见过这样大的大巴停车场面。这百草原,不仅体现了旅游胜景的审美价值,更具当代科学发展与人文建设的认识价值,是一部内容极为丰富的百科全书,既与当前社会生产实践和科学进步有着密切的关系,也对当代思想文化建设产生健康、积极的直接影响。
竹博园和百草原的设计、建设,都是利用自然地形以植物为主,建筑极少,我看不足其总面积百分之一,既体现了设计者的水平,也体现了决策者的文化修养与品位。其实安吉只是个县,竟有如此的高手。
造园建景,是当前是一股潮、一窝蜂,袭卷全国各地,大都是为浅近功利,掘地九尺寻找“文化内涵”,有的是历史旧事,有的是低档“民间传说”,有的是把别地的历史名人往自己这里拉;更有无依据地编造出来的虚假“典故”,大量建造不伦不类的所谓“古建筑”:鲁迅两次撰文批判的杭州西湖雷峰塔,就因康熙题过“雷峰夕照”而重造;西安有人将宫廷*宣扬为“缠绵悱恻的爱情”,而要“修复”大明宫遗址;河南项城市近年竟为窃国大盗袁世凯修缮故居,要使其“跃入华中旅游圈”……各地类似例子举不胜举,以这些为“内涵”为“魂”,压根儿不辨是否与当今人们的精神、思想有什么关系和作用,不分辨是*性精华还是封建性糟粕,崇古、仰古是为造景引人来旅游赚钱,客观上起着推崇帝王官僚、美化封建统治的作用,而建筑只求豪华庞大,犹如暴富俗妇珠光宝器浓装艳抹……这些对当代人的精神影响能积极吗?与建竹博园、百草原的出发点、品位及价值相比,大有高下。
有比较才有鉴别。真美与造作,高雅与庸俗,通过比较,会使双方显得更加突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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侃竹说虚心
文人爱竹,历代描写竹的诗文真是不计其数。清代戴熙诗称竹是“心虚根柢固,指日定干霄”,邓拓诗曰“最是虚心留劲节”……以竹比喻虚心的应用,到当代几乎遍及全民族所有识字的人。无疑是因为竹子竿和枝中间均是空的。毛泽东引用的一副对联,却称竹笋就是“腹中空”,其实是无心。“无”,不等于“虚”。无心、空心是具体的,物化的;虚心是抽象的,精神的。竹的空心与人的态度虚心,是否该算不同的含义呢?显然是风马牛不相及。还有,称竹“留劲节”,其实就是生物特征有节,比拟人的气节或者说高风亮节,也是以外像比做精神,也显得生硬。当然被比喻的事物不可能完全与比喻对象一样,也就是所谓“比喻总是跛足的”;但不是没有恰当与不恰当的区别。我以为应当看是否与物性基本特征的相同或相似。特征又分外象和精神:“梅花香自苦寒来”是说明一种规律,是以精神比精神;“虎背熊腰” 则是以外象比喻外象。以物性本质特征相似的比喻,既是形象的,也是严谨的科学的。传统文人似乎就习惯于离开物性特征,以外象比喻不相关的精神,是否可以说是主观强加给客观,是唯心主义?
我对历代文人给竹子戴的桂冠实难认同,也凑上四句七言韵文唱个反调:
自古赢得文人爱,
常入华章受溢美,
空腹本非栋梁材,
虚心之说实附会。
以上是个人看法,不一定求得认同,仅借此引开关于虚心的话题。
我早在十多年前出版的中篇小说集《庆生伢的财运》后记中说过,为人虚心无疑是必要的,若不虚心,会丧失从别人那里获得新知、真知的机会。在未知面前,应当自感不足,应当若渴求知;在真理面前,应当恭敬服从、接受,应当获知则喜。对于反面意见,对于他人的批评、指责,应当首先用大脑认真作一番过滤,凡是正确的,不论对方是何种身份、地位,哪怕是学生、下级、小辈,都该坦然、诚恳、乐意接受,“弟子不必不如师”嘛,应当有不耻下问的精神。
虚心还有个同义词“谦虚”,两者都与“骄傲” 反义:虚心表现在对待别人意见的态度,谦虚则是自己对别人表达主观意见的方式。然而,将虚心强调到绝对化的程度,便走向反面,成为斩杀正确意见甚至真理的利刀。中国人历来认为谦虚、虚心为有修养,责骄傲为恶习为修养差。这种观念根深蒂固。对错误的批评或误解作解释和分辩,大都会被指责为不虚心。直抒己见者,动辄被扣上“骄傲”的帽子,往往抑制了真诚和坦率,扼杀了创见,排斥了真理。“虚心”常常被心胸狭窄、心理阴暗者利用,作为压制不同意见、打击异己的法宝;尤其是掌握在有些领导手里,往往就成了只照下级不照自己的手电筒,成为法海惩治白娘子的莲花钵。因而屡有确实怀真才实学者,因为“不虚心”、“骄傲”而失去实现自我价值的机会,甚至遭遇命运的大起大落。1957年反右派,被打成“右派”的,有相当数量的是既有才能又敢直言者,就有是“由骄傲发展到极点” 的说法。马寅初便是极端“不虚心”极端“骄傲”的典型。
于是,人们便把真知灼见封闭于胸,明明知、会、能,也要先“我不行”、“我不会”地“谦虚”一番。这几乎已成为这个民族普遍存在的共性,实在是对人的扭曲。把虚心片面化绝对化,与国人好走极端的思想方法、习惯于浅薄地看形式看表面有关。于是,虚心和谦虚就成了虚伪,又反过来成了掩盖真实思想的面具,被人们当做避免“骄傲”石块砸头的安全帽。人人有这层伪装,人与人谈何思想沟通、赤诚相见,要建立真正的情谊谈何容易。寻根溯源,是封建的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等级关系,是尊者讳,造成卑不能对尊直言,直言就是犯上,就会涉及个人利害。这种关系,便铸成了卑者含蓄、谦逊的特性。尊者中还有尊卑,尊者对更尊者当然也要“虚心”,然而对卑者便不用虚心。虚心其实是封建统治者或者类封建统治者用来压制下属的紧箍咒,以维护自己地位、面子。人的精神上有这道紧箍咒,发扬*精神广开言路又何其难呵。
而在西方现代社会的生存竞争里,虚心、谦虚,恰恰是无能或丧失自信的表现,会被人轻视和淘汰。这反映出两种截然不同的文化酿出的不同的民族精神。
“骄傲”与“自满”并不是必成因果。骄傲可以是对自己才华、能力的自信,只要是通过清醒思辨衡量确实长于别人,便无可指责;盲目的不符合实际的骄傲,才会自满。非盲目的骄傲与自信,能坚持正义和真理,不一定能使人停止、落后;为避骄傲帽子而虚与委蛇,虚心和谦虚就变成虚伪,也不一定会使人进步。看人者不应满足于用概念套表象的感觉,当分辨实质;被人看者不论骄傲还是虚心,应先有自知之明,从实际出发。真正要提倡的,既不是骄傲,也不是虚心,应当是坦诚和实事求是。
江南的船(1)
一
江南,总与“水乡”合称。称水乡,是因为河道、港汊、沟浜、湖泊多,大小池塘多,还有田地都种水稻称为水田,一年四季雨水多,是水滋润出来的。上世纪五六十年代江苏诗人沙白在诗中描述在水田间小路上走,谓“踏平蛙鼓”,因为水田是蛙的世界,人们的脚步声叫青蛙们噤声,我早年就曾无数次在夏天行走于田间小路,无数次“踏平”过“蛙鼓”。
我生活在江南地区最典型的水乡——苏南平原,这里北临长江,南濒太湖,中有大运河穿过,还散落着多个大小湖泊,河道港汊密如蛛网,小塘小沟多如繁星。几乎所有城市、集镇、村庄都傍水而兴建成的。自古以来,河道是江南的主要交通线,交通工具是船。
古往今来,与船相关的历史典故和名人诗文不计其数。苏南中部有一处春秋时期的古淹城遗址,是三城三河,从河底挖掘出来的独木舟看,这一带早在三千年前的先民就刳木为舟作为交通运输工具。春秋时江南是吴国的领地,当时吴国造船技术已达到很高水平,据《水战兵法内经》记载,吴国最大的兵船“大翼”宽有一丈二尺、长有十丈,冲锋用的船“突昌”还有上下两层楼;曾在太湖与越国有过水战。自隋开始运河船运漕米,必经苏南。“夜半钟声到客船”是在苏州。韩世宗用船水战击败金兀术的黄天荡也在苏南。叶圣陶《多收了三五斗》和茅盾《春蚕》都把船与江南农民的命运联系得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