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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俩对我都不错,我请教时,都能耐心的给我讲解,手术也挺放手,中小手术都由我主刀。我能遇到这样的上级大夫,感到十分欣慰,决心多问、多看、多做,以求尽快提高自己的技术水平。
在我诸多的上级大夫中,不管是任达、唐效还是麻璜、章琪,基本功和手技最好的,当推于飞。他的手术操作很规范,解剖层次清楚,止血彻底,在同行中获得“飞刀”的美誉。和他一起做手术,是一种享受,他也以此为荣。在政治学习会上,讨论红与专,政治和业务关系时,他发表了一通独特的见解。他认为;技术过硬,治好病人就是最大的政治,还形象的喻为“刀刀出政治”。大家听了都觉得有些出格,他却自以为是,忘记了“说者无意,听者有心”的忌讳。
于、林回来后,胸外科任达就插不上手了,提出要调我回骨科。于飞是个挺有个性的人,具有知识分子那种患得患失的毛病,高兴时滔滔不绝,有时又郁郁寡欢,不苟言笑,护士和患者都有些怕他,他有洁癖,他的用品没经允许,谁也不准动。开门从不摸门把,一天中不知洗了几遍手,而且还要用酒精棉球消毒。林森说他是个“格路”的人,难以为谋,不可共事。也许是角度的不同,我对于飞的印象不错,说他孤傲,不是有“资本”嘛,当然我对他了解是肤浅的。我悟出:一个人和同事间没有利害关系,或者说不形成竞争对手时,是最好相处的。目前,我就是这个处境。
明天有个“髋关节结核”的小女孩要作手术。今晚是我夜班,正好做些术前准备,温习一下术式和手术要领,并写了术前小结,让家属签署手术同意书。当我走到小女孩的床前时,她正在流泪,我问她:“小家伙,怎么了?”“我怕。”“怕啥?”女孩泪眼婆娑地哽咽:“怕开刀。”“不开刀你的病能好吗?”“是于大夫给我开吗?”我点点头。她满脸惆怅地恳求我:“你给我开;不行嘛?”我刮了她的小鼻子,“为啥?”她那双圆圆的眼睛瞄了瞄我:“我怕于大夫。”我被她的童言无忌感动了。“好,我给你开。”她伸出小手指,和我拉了拉勾,满意的笑了。我给他掖了掖被,“好好睡吧,明天早上不能吃饭,知道吗?”“护士阿姨告诉我了。”“那好,明天见。”
(15一108)
已到了谈情说爱的青春期,从医学角度,这是一个人生长发育成熟的标志,我是凡夫俗子,当然也不例外。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感悟,也有青春期的冲动。对我来说,由于环境和先天的原因,对于异性有一种难言的苦涩。小学时,对异性有过朦胧的仰慕,中学时情窦初开,少不更事,梅姣也许正是我的初恋。但我们两家都陷入了劫难的困境中,也不允许,不可能谈情说爱,只能埋在心底。到了北国,松花江畔学医时,我认识了文鹃、杨婕。我们间并没有真正迸发出“爱情”的火花。直至毕业,也没确立恋人关系。
孔子曰:食色性也,对于一个精力旺盛的年轻人,对性的渴望是超乎寻常的。前不久,一位X光的大夫,借着检查,不断抚摸一个少女的隐蔽部位,被拘留,尔后被开除公职。病房里住着一位新婚不久的男子,被查出患了胸椎结核,不久将被推上手术台,近日发现他日渐消瘦,我正疑惑时,同病房的一个患者,悄悄地告诉我:“他们小两口,天天睡一个被窝,夜夜干那种事,身体能不虚嘛。”我有几分吃惊,一时难以啟口,就告诉了护士长,护士长暗笑着说:“你不懂,管天管地,你还管得了这种事。”
鲁华的影子时而在我脑子里闪动,有时是梅姣的,她俩的面容重叠在一起,似乎变成了一个人。梅姣杳无音讯,也许早已成了别人的新娘,我后悔,当年没跟她生米煮成熟饭,也许这种念头卑鄙自私的,但我难以控制自己的冲动。甚至想买张火车票,回家乡找她。
参加工作三年有余,医院里少男少女不泛选择的余地,但我不敢忘记自己是打入另册的人,刚入社会时我根本没有这种心思,加上工作不稳定,东调西调的,心情一直难以平静,直到母亲西去;我方领悟到,我应该有个自己的家了。
令我尴尬的事,终于发生了。伍泽突然问我:“听说你攀上高枝了?”我以为他开玩笑,顺口说:“是啊;”“你真有眼力,恭喜你,从此前途无量啊。”我见他认真的样子,反问道:“什么意思?”“装啥糊涂,请客吧。”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你说的到底是啥啊?”伍泽说:“你装啥呀,全院都在议论,你成了我们新来处长的乘龙快婿。”我又气又急,“哪有的事?这种事你可不能乱讲。”
我把伍泽的话说给陈慧听,他习惯的燃起一支烟,半天没吱声,然后一本正经的说:“你对鲁华有没有感觉?”“没有。你是知道的,我这种情况哪敢攀高枝啊。”陈慧连吐了几个烟圈,“那你不要声张,这种事,越解释越不清楚,弄不好会弄假成真,伤了对方的自尊心。”他见我迷茫的样子,又补充了一句,“先冷一冷,时间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没想到,鲁华来到了宿舍,陈慧知趣的借故出去,我和她隔着一张桌子,对面而坐,“你为啥总躲着我呀?”我的脸红一阵,白一阵的,“哪有的事,我躲你干啥?”她诡谲的瞅了瞅我,“难道我们不是朋友嘛?我们认识五年了,是吧。”她又大大方方的说:“能在鹤岭重逢,是我们的缘份。”我笨嘴拙腮的说:“你不了解我的情况。”她认真的说:“不就出身不好嘛,党的政策历来是重在表现,家庭出身不能选择,革命道路可以选择嘛。”我最烦这种空洞的说教,冷冷的说:“我不想攀高枝。”她柳眉一竖,生气的说:“你要不认我这个朋友,我这就走。”说着,她站了起来,又剜了我一眼,一甩门,真的走了。我有些后悔,又*的想,这样也好,长痛不如短痛。
(15一109)
过了元旦,四清运动就紧锣密鼓的展开了,省里派了“四清”工作团,进驻矿务局。卫生处机关、总医院党政干部从上而下,开始“洗手洗澡下楼”。每天半个小时的政治学习,每周两个下午搞运动。清政治、清思想、清经济、清作风,触动领导的同时,老百姓从中进行自我教育,揭发批判,提高认识,故而又谓之“社会主义教育运动”。
周六下午,我正在值班室看书,鲁华推门进来,“看书呐,今晚我请你看电影。”她把票往我跟着一摔,“今晚六点半,别迟到啊!”吃完晚饭,我思量了一阵,还是应约去了“矿工电影院”。
电影是老片子“地道战”,鲁华已坐在那里,我和他并排挨着坐在一起。开演不一会,鲁华侧过头来,小声说:“我们到外面走走吧。”我心不在焉的嗯了声,随她出了电影院。
她走在前面,我跟在后面,她忽然站住了,和我并肩走在一起,忽闪着大眼睛,望着我说:“你生我气了吧?”见我没吱声,她又说:“那天晚上,我伤了你的自尊心了吧?”我摇摇头,她笑着说:“我想,你也不至于这样小心眼。听说你评上了先进,奖金被你推辞了。”“我本来也不够。”“你倒挺谦虚的。”鲁华有几分挖苦的说,“听说你们有一个裴多菲俱乐部?”我警觉起来:“你听谁说的?”鲁华又诡谲的一笑,“瞒不过我,不过你们要小心啊,这可是运动期间。”“四清运动不是针对当权派的吗?”“你真天真,群众运动嘛,哪有不触及自己的。”“还要搞人人过关吗?”“那倒不尽然,不过总有倒霉的。从市委、市政府、矿务局三大机关揭发的材料来看,真是触目惊心啊。等哪天,我带你去看看内部大字报。”我觉得有些冷,她说:“到你宿舍暖和暖和吧。”
她跟我到了宿舍,推开门,屋里烟气弥漫,陈慧、伍泽和两位女生正在打扑克。我想退出,鲁华却抢在我面前进了屋,笑吟吟的说:“我也参加你们俱乐部。”还是陈慧反映的快:“来,快进屋吧。”他瞟了我一眼,“方昊,你介绍一下吧。”我有些发窘,鲁华自己说:“我叫鲁华,今年刚分配来的,和方昊是老朋友了。”伍泽有几分江湖气的说:“方昊的朋友就是我们的朋友,请坐吧。”那两个女生都是开地段会议时认识的解说员,她俩撂下扑克牌,知趣地说:“不早了,我们先回去了。”伍泽向陈慧递了个眼色,追出屋去,邀请那两位,“到我的房间坐坐吧。”陈慧也站了起来,“我去方便一下,你们聊吧。”鲁华抱歉的说:“我一来,你们怎么都走了?”我后悔不该带她到宿舍来。
这一宿,我又失眠了,半夜,陈慧才醉醺醺的回舍,不过他挺清醒的,听了我原原本本的陈述,和鲁华交往的来龙去脉,说了句:“人一旦被丘比特的爱箭射中是很难自拨的,看缘份吧。”
(15一110)
毛主席说,世上最宝贵的是人。这是颠簸不破的真理。当年,提出人*炸理论的马寅初,被打入十八层地狱。可正如他预言的那样,中国人口的增长,已使国家不堪重负,计划生育,终于提上了日常议程。
上面布置一项特殊任务,每个病区,都要积极支持计划生育手术,我们外科大夫还轮流到妇产科学习“女性结扎”手术。外科大夫做这种小手术,可谓小菜一碟,可苦了我。每个'女扎'都要写一份病例,这些三十左右岁的妇女,都是矿工的妻子,早婚早育,都有好几个孩子。
医院还根据上级的要求,术后回访。那天我们走访兴山矿的一名家属,这是一栋栋平房组成的矿工村,都是一室一厨的房子,大概只有二十几个平米。我们走进一户姓聂的家,男主人是个粗犷的满脸胡子的中年汉子。他一把抓住于飞大夫的手:“都亏你了。要不,哪有我这一大家人。”于飞露出难得的笑脸。
我们进了屋,南北大坑一溜八个孩子。除了炕桌,屋里一无所有,女主人口吆喝着:“小五、小六、小八,快起来,给客人让坐。”陪我们来的矿工会干部告诉我们,这家有九个孩子,八个女孩一个男孩,按年岁排号从一到九就是名字。我真开了眼界。正是中午时分,只见那妇女从大锅里捡出十来个苞米饼,一大盆白菜汤,九个孩子一涌而上,不一会儿;就风卷残云似的一扫而光。那汉子憨憨地笑着说什么,“一个羊是赶,一群羊也是放”。那妇女有些怨恨地说:“都是他为了一个小子让我多生了八个丫头。”当问起她结扎后的情况时,她有些难为情的说:“挺好的,他怎么干我都不怕了。”我们哑然失笑。
当我们问起于飞怎么认识这个矿工时,于飞笑着说:“六零年正是困难时期,矿工会组织的一次特殊的会诊。给食量大的矿工做一个鉴定。按理说矿工定量每月四十五斤已经很高了。而且下井还补助大面包,但有的矿工还是吃不饱,于是组织了一次别开生面的会诊,比赛吃煎饼,冠军就是这个汉子。他可以不要菜,吃一筷子高,八斤煎饼。数数整整六十张。把在场的人都惊呆了。总务处长当场表态把他的定量增加到每月八十斤。主持会诊的矿长说,这是一名虎将能吃也能干。他夹着两根几百斤的坑木一点也不费劲。这也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