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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每天都有手术,一到夜班,更是忙的团团转。何洁说:“你真是干活的命!”其实工作忙,手术多,我倒不在乎,反而乐于疲命。
林森提醒我,“你知道为啥你的班忙吗?”我一脸迷茫,他狡黠的眨眨眼;“你太感情用事了,要吃亏的。”我从何洁那得到了答案;“你有同情心,好办事,白天来的重患,也要等到晚上让你手术。”我也回过味来,可面对病人我能逃避责任吗?救死扶伤,是我的天职啊。
刚接夜班,就有两个矿工模样的人找我。操着浓重的山东口音,开门见山,说得挺实在;“我哥俩都是煤黑子,老爹七十六岁了。刚从山东来,一来水土不服,就病倒了,说是肠梗阻。都说你医术高,为人又好,求你一定给他看看。”又是白班来的病人,留给夜班的。我一脸无奈,但还是去看了病人。这老人清风道骨的;表情痛苦,却不呻吟。查体腹大如鼓,‘气过水声’十分明显,腹部有激惹现象,已有肠坏死先兆。不知是老人痛阈不敏感,还是身子硬朗,就是不吭一声。我知道;越是这种病人,越危险。我皱了皱眉,摇了摇头,“老爷子这么大岁数,恐怕再禁不住一刀了。”兄弟俩,几乎异口同声地说:“救救俺爹。不管怎样,尽心尽力就行了。”我知道来自孔孟之乡的山东人,十分孝道,但总不能让病人死在手术室吧。我底气不足的说:“手术风险太大,可能下不来台。”那年长的恳求说:“方大夫,你就死马当活马医,死活我们都感激你。”人心比心,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再不担点风险,就不够‘两撇’了。
手术非常顺利,开腹证实为‘肠扭转’,切除了坏死的十二公分空肠。术后刀口一期愈合,一个礼拜就出院了。这又给我一个临床体会,对老年病患决不能放弃。过了几天这位叫‘程和’的采煤队长,拿了几个“矿工面包”特意跑来感谢我,说:“老爷子闲不住,还能挑水呢。”我听了当然十分欣慰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20一141)
转眼过了中秋节,又到了国庆,几阵秋风,几阵秋雨,天道就变了。
这些天,见到鲁华总是闷闷不乐的,我问她也不吱声。问急了,她扭头就走,女人真难以琢磨。
礼拜六晚上,九点多钟,她突然敲开了我宿舍的门。见她两眼肿的像核桃似的,一脸委曲的样子。陈慧见状,借故有事,去了医院。
陈慧一走,鲁华就扑到我怀里,哭了起来。还捶着我的胸,掐着我的臂,亲着我的脸,我一时不知所措。等她慢慢平静下来,才说出原委;她母亲给她物色了一个对象,是他父亲战友的孩子。军校毕业,在军区司令部任参谋。来鹤岭好几天了,天天缠着她。今晚,竟对她动手动脚的,气的她跑了出来。
鲁华定定的看着我,深情地说:“我们结婚吧。”我不敢再看她的眼睛,她见我不回答,就问:“你是担心我家里反对,是吗?我自己的事,我自己作主。”她搂紧我;“说实话,给我介绍过好几个男朋友,但都不能把你的身影赶走,这是咱俩的缘份。”她如盘托出;“我父亲是反对咱俩的事。他说跟地主老财斗了大半辈子,让把女儿嫁给剥削家庭的子女,能甘心嘛?你要理解,哪个做父母的,肯把女儿往火炕里推啊。”我妈虽然听我爸的,但又护着我。他们吵架时,我妈就说;“我不也是资本家的女儿嘛,你怎么娶我呀?”我爸说:“那不一样,你是经过革命洗礼的。”
但奶奶支持我跟你好,鲁华有几分兴奋。奶奶说:“我见过那孩子,文文静静的,就是单薄了点。”“奶奶见过我?”“当然见过,你忘了,我奶奶患甲状腺囊肿,找你看过病呢。”奶奶还教训我爸;“眼光要放大些,往远看,这世道不是一层不变的。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想当年;要不是那场大火,我们祖上也是名满鲁西的富户呢。”
鲁华突然破涕为笑,我的弟妹也分为两派,我的小弟弟说;谁抢我的大姐,我就和谁拼命。这几天,凡有男的来我家,他都要跟进来,守着我。“看来上门的人不少啊!”“你吃啥醋?说真的,什么大学生、军官、干部子弟,我一个也没相中,就相中你了。”她更搂紧了我…
我失眠了,想起了远在江南的梅姣。不知她在何方?是否嫁人了?她的音容笑貌,不时在我脑际闪动,回忆是甜蜜的也是痛苦的。我也想到了文鹃,这个争强好胜的川妹子,我们不可能成为同路人。她为什么要陷害高煤海,还是个谜。这真是个可怕的女人!也许姻缘真是老天爷定好的,难道我的另一半真会是鲁华?但残酷的现实告诉我;我们差距太大,不会有结果的。尽管鲁华激情满怀,等她冷静下来,认真权衡,会做出明智选择的。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21一142)第二十一章 要文斗武斗升级 送小将再次南行
鹤岭的形势骤然紧张起来,两派已到水火不相容的地步。要文斗不要武斗,演变为‘文攻武卫’, 继而发展为‘全面武斗’。激情最高的当然还是红卫兵们,这些还不黯世事的孩子们,成了武斗的急先锋。
他们手持棍棒,还有匕首,七节鞭,到处寻衅闹事,医院几乎天天有被打伤的人来看病。有时,两派同时护送伤员到医院,仇人相见,狭路相逢,分外眼红;又会在医院打了起来。外科大夫值班,都胆颤心惊的。
病房也乱了套;造反派任意把病人撵走,住上他们受伤的战友。还拿着匕首,逼着大夫开药。连手术室‘无菌重地’,也敢闯进去。大规模武斗,已到了一触即发之势。
党政三大机关,已处于瘫痪状态。停工停产,蔓延到矿井。只抓革命,不促生产,已使煤炭生产造成了巨大损失。中央不得不采取非常措施,对重要的厂矿和单位实行军管,所谓解放军支左。
军管鹤岭的是三十八军。是一支具有革命历史传统的野战军。军管会主任是江师长,进入军管会的都是军官。派驻医院的有十数位,其中有军医。具体分到外科系的是一位‘胡指导员’,还有一位联络参谋。
解放初,听说有过军管,想不到十八年后的历史又会重演。武斗不断升级,使人始料不及。鹤岭有两大派,红工和总联。总联有省军区支持,红工有军管会支持,两派都有军队作为后盾。听说已有武器流入造反派手中。
武斗的第一枪打响了,拉开了大规模武斗的序幕。这第一枪就有两个版本;那是一个中午,呼呼拉拉来了许多人,中医科的黄婉大夫,踉踉跄跄的闯进了外科办公室;“我的姑娘被打瘫了,快救救她吧。”一检查,果然,腰部以下失去了知觉,两下肢不能动弹。X光片证实,子弹头还在胸腰段脊髓内。弹头入口,正在椎间隙,竟和腰麻穿刺一样准确。
据说,她是被‘运输处大楼’窗户飞出的子弹打中的。这个叫小英子的姑娘,是个中学生,今年才十六岁。她虽然参加了总联,但并没有参加武斗,她是去邮局的途中被打伤的。小小年纪一辈子都将在轮椅上渡过,真够惨的。黄婉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逢人便说,几乎要疯了。可怜小英子,花季的年龄,就这么早的凋谢了。
还有一个版本是,几乎在同一天同一个时间,在医院门诊部,发生了一起惨案;一伙红工派的红卫兵,要抢占门诊部三楼,和总联派发生了争斗,一个叫朱长江的红卫兵颈部被汽枪打中,当时血流如注。迅急送入住院部手术室抢救。
胡指导和医院红工派的头头坐镇监控;手术由于飞、唐效主刀,我上台当助手。一打开敷料,血如泉涌,直喷无影灯上,根本无法探查伤口。于飞也慌了手脚,胡指导问:“谁还行?”齐德一边给病人加快输血速度,一边说:“姚淼是搞胸科的。”姚淼被叫来,他战战兢兢的,吓得没敢伸手。嚅嗫地说:“我从没见过颈动脉损伤。”
胡指导有些急了:“你们这么大个医院,连外伤都治不了,真是一班草包。”在场的人谁也没有啃声,齐德小声说:“那只有找麻璜来看看了”。“快把他叫来。”正在打扫厕所的麻璜,被叫进了手术室。他一看就明白了几分,哈着腰,向胡指导说:“我是个罪人,这种手术,我可不敢做。”胡指导指着他的鼻子,“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这正是你立功赎罪的好机会。”
麻璜硬着头皮上了台。他让我压住颈动脉,哆哆嗦嗦在盲视下缝了一层又一层。血总算止住了,于飞、唐效不住的摇头。我也觉得不太对劲。手术结束后,麻璜又有些飘飘然,吩咐我下术后医嘱,有情况随时向他汇报。
迟至术后第五天,才打开换药;剪开被血痂粘连住的绷带,见创口隆起一个明显的‘大包’,并伴有博动。会诊认定;假性颈总动脉瘤形成。原因是缝合时并没有找到血管的断端,而是用周围的筋膜肌膜,把出血部位糊住了。
胡指导拍了桌子,麻璜重新被送回牛棚。再次会诊,谁也不敢再揽这个‘瓷器’,建议转送哈尔滨或者京沪治疗。红十月的两起流血事件,使煤城更笼上了一层阴云,大有‘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
(21一143)
医院的‘暖气’,一向是很足的。有时在办公室,只穿毛背心还热。来‘气’时,只能穿衬衣。今年却不然,已是十月下旬,病房里还冷嗖嗖的,手术室也是如此。
昨晚做了一宿手术,身上有些发冷,好像是冻感冒了。刚交班准备回宿舍,又来了个肠梗阻,已经有弥漫性腹膜炎的症状。林森白班,非拉我上台。他知道,我是从来不会推辞手术的。可今日实在有些体力不支,但我还是坚持上了台。
当我打开病人腹腔;用手探查时,提到了一段软乎乎的东西,我猜一定是坏死的肠管。拉出来一看,突然眼前一黑,双腿一软,摔倒了。台上的林森,麻醉的齐德失形于色。
巡迥护士搀我到值宿室躺下,又给我注了五十毫升‘高张糖’,好一阵,才缓过劲来。脑际突然呈现出我儿时的一幅画面;江南水乡,青山畔,绿水间,五、六个光腚娃娃,追逐嬉闹,忽而奔驰在田野,忽而跳入小河中。游泳抓鱼,是我儿时最喜欢的两件事。我常沿着河岸边,摸水边的洞穴,有时能抓到螃蟹、黄鳝一类的。有一次,我又摸到一条长长的鱼,心想;又可美味一餐红烧鳝鱼了,就紧紧的抓住鱼,拽了出来,一看;吓的十魂丢了九;竟是一条黄绿色的水蛇,正吐着舌信呢。我扔下蛇,撒腿就跑。今日手术,当我提出那段黄绿色的坏死肠管时,忽然和十几年前抓蛇的‘兴奋灶’联系起来,一下子就虚脱了。人的脑海真是太复杂神奇了。
我被叫到‘院军管会’。胡指导表情严肃的对我说:“交给你一个政治任务;护送朱长江小将去哈尔滨医大治疗。医大不行,就去北京上海。”我正纳闷;缘自何来?只见套间内一个女人的身影一闪,我一切都明白了。这人正是齐玉荣,她又成为‘军代表’ 跟前的红人了。这女人真不筒单哪;恐怕阿庆嫂也要甘拜下风,我不知怎么得罪了她,今后须小心提防。明知这是派性任务,会卷入是非之中。但胡指导命令的口气,令我无话可说。
陈慧已是‘总联’ 的小头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