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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离微张双眼,嘴角带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没有回答他,只是扯开话题,“此番武举的主考是谁?”
钟太尉稍作一怔,随即答道:“听闻太子要亲自监考。”
上官离点头道:“太子监考?看来羽家那丫头势在必得。你上次举荐的那个人?准备得如何?”
“太师说得可是方刃决?”钟太尉自信满满,坚定道:“请太师放心,一切准备就绪,下官尽可担保他那些头魁!”
“包票别打得太早,”上官离依旧是那不紧不慢的口气,“太子亲临,他会替羽家丫头进言,必定会偏向她。无论谁赢了,刃决可是必须要上战场的,得些军功,来日方可上朝堂发话。”
钟太尉似有领悟,询问道:“可要下官做点手脚?”
上官离蓦地睁开眼,看向钟太尉,继而转头冷笑,“做手脚?为什么要做手脚?若她真有这个本事赢了,也是件好事,无论这皇权到谁的手上,失了半壁江山总归是个笑话。一个男人赢不了女人,他自己也会愧疚自卑;一个女人赢了男人,那前途更是不可估量。我们,只要看着就好。”
钟太尉不知如何接话,只能唯唯诺诺点头称是,“太师可真是宅心仁厚!”
上官离冷笑,只觉自己手下不可理喻,“宅心仁厚?何谓宅心仁厚?善良的人可是能活的长久?他羽战祁善良?血溅沙场马革裹尸一将功成万骨枯,他那饮得是千千万万人的血,他国的人命不是人命吗?杀人的时候可曾宅心仁厚过?没有!否则今日就没有什么羽战祁!沈书庸宅心仁厚?几十年的老政敌,知我者莫过于他,知他者莫过于我,朝堂一递朝板,一句话就按着普天之命,满城风雨不过是朝廷的一句玩笑话,他宅心仁厚?笑话!就说那羽家丫头,侑京谁人不知谁人不晓的混世太妹,嚣张跋扈最喜弄人,凭着点家世就干胡作非为,她善良?你我不是武将不是鸿儒院的儒子,咱做政客的不过是为了政党利益,宅心仁厚?放在棺材底下比较好!”
钟太尉抱拳连连应和,“下官谨遵太师教诲。”
上官离望着轿窗外的人川,看着往来人群平凡度日,叹了口气,“也罢,也罢,做到我这份上,无论流芳百世还是遗臭万年,总归是在史书上记了一笔,功过是非就让后人去评价吧!让方刃决好好练练,过段时间上了战场,那就是你死我活的事,光凭武功还不够,”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带上这个!”
“是是!下官必然把话带到。”
轿子停在太师府门口,小厮撩开轿帘子扶着上官离下了马车,钟太尉一并跟了下来便自觉道:“今天天色已晚,太师府上的好酒怕是品尝不到了,改日下官再来拜访!”
上官离捋捋胡子,他本就没打算请钟太尉来喝酒,不过就是找个适合的理由让他给方刃决带带话好好练着,这边微笑点头,“钟太尉请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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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阡随着沈书庸回到相府,梧桐便焦急地等在门外,一见乔装打扮的君阡就迎了上去,昨日跟着君阡,谁想她一路疾驰将她甩在后头,梧桐便回了府中照看老夫人。夫人一听说君阡去了沈相府上,心叹不好,也没顾得上自己,一大早打发梧桐来接君阡回去。只是没料到她一早便随了沈书庸进了皇宫差点酿出大祸。
“小姐,你可急死我了,听下人说你一早入了宫,可没遇上些事?”梧桐长了双又大又黑的娃娃眼,说起话来溜溜地转,可爱得紧,和羽君阡细长上翘的时风眼不同,讲话时一直眨巴眨巴,惹人怜爱。
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是个什么性子,君阡还会不知道么?她伸手戳了一下梧桐的脑袋,“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是不是又怪我没带你一起?”
梧桐嘟着嘴埋怨道:“你最近总是不带着我,夫人还让我盯着你,我的日子怎么这么难过啊,我抗议!”
“抗议无效!”君阡张口接上,突然想到些什么,梧桐从小与她一起习武,武艺是没话说的,人又机灵,若是真的去军营,一个女子总是不方便,若是梧桐在,一来有伴,二来要做些事总归是自己亲信。“梧桐,有件好玩的事,我们一起去?”
“真的?”梧桐顿时欢呼雀跃,抱着君阡开心道:“我就知道小姐最好了,有好玩的事绝不对丢下我,快说,有什么玩头?”
“皇上准我参加今年武举,若是得了名次就可上战场跟着爹爹杀敌,不如,我们一起去参加武举?”
“好呀好呀!”梧桐欢乐地像小麻雀在原地蹦蹦跳跳唧唧喳喳,突然停了下来,有些忐忑,“可是,夫人会允许么?别说是我,就是小姐你,夫人也不会答应啊。”梧桐毕竟是跟着混世太妹一起长大的,从小到大打架的事可少不了她,只是平日里人前装得文静,这一装十几年,竟是给众人留下了乖巧的好印象。
君阡一挑眉,“皇帝下了旨,娘哪敢抗旨,她肯定会让你跟着我保护我,不过这武举之中能人众多,能不能赢还是个问题,”君阡略微沉思,“走,先回府合计合计,过两日就武举了,这头魁,我非拿了不可!”
☆、第5章 武举报名
羽夫人纵然爱女情深,也不敢公然抗旨,皇帝既下了旨让君阡去参加武举,她心中万般无奈,束手无策,偏偏君阡和梧桐欢喜得紧,两人躲在闺阁中秘密商讨些什么。
屋内不时传来争吵声、掀桌声、玻璃落地声、痛苦喊叫声,门外的丫鬟们站在门口看着陆续飞出来的茶杯茶壶棉被桌椅,越挪越远……越挪越远……月俸诚可贵,生命价更高,若被君阡顾,两者皆可抛。皆可抛……谁都无法预料下一刻会不会从窗户中飞出一把匕首插在胸口,接着所谓银子、生命,全部化为云烟消散。
三丈开外羽府管家老徐扯着嗓子冲着君阡的屋子吼道:“小姐,沈相传话来叫您去街上走走,闷在屋子里不好!”
屋里瞬间安静了下来,梧桐扑闪扑闪着大眼睛趴在地上,“小姐,沈相又来传话了!”
君阡卷起手中的长鞭绑在腰间,“这个月沈伯伯第几次来传话?”
梧桐掰着手指头数了数伸出一只手,五只手指头抓了抓,沈相真是极度了解羽君阡啊,每次来传话都让人记忆深刻。羽战祁出门在外,沈相虽年事已高,却心里始终如孩子般淘气,最喜跟君阡玩笑。
上一次沈相府的人来找羽君阡,顶了只锅盖,君阡以为他是被人追杀了,挥着鞭子准备去教训人,结果人家走到伙房,说是相府断粮了,来这里借点粮食,君阡一生气,去相府蹭了十来天的饭,沈书庸心痛难忍,一合计这米借得不划算,立刻叫人还了米来,才把这尊瘟神请回家。
“这次沈伯伯又想干嘛?”君阡托着下腮,悠悠道:“觉不觉得他这次传话传得很奇怪?难道是在羽府门口挖了个陷阱等着我去跳?”
梧桐爬起来,理好皱成一团的衣服,“也许是在门上掉了一袋面粉,等着小姐一脚踩出去洒上一脸,晚饭咱就能吃馍馍了。”
“去你的,”君阡推了一把梧桐,“他就是个老来疯,以为我会上他当,哪次不是我假装掉到他的陷阱里的,还不是怕他年纪大了气不过我生出个毛病来。”
“那咱是去还是不去?”梧桐打开门,其实早就知道君阡会去的,只不过随口问问,还不等君阡开口就直径拉着她出去。
周围是丫鬟们羡慕的目光,别说羽府上下,就是整个侑京,敢对着君阡这么放肆,除了梧桐也没有别人。
“你等着!”梧桐若脱弦之箭“咻”地跑了出去,一炷香的功夫又“咻”地出现在君阡面前,“报告小姐,府外十丈无陷阱,抬头三丈无机关,东南西北角无埋伏,一切安全!”
“咦,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君阡有些不可思议,“今天这么安静,莫非他有了什么新玩意?”
君阡环顾四周,云卷云舒,晴空万里,像心情明媚,如碧波静谧,她指向高墙,淡淡道:“爬墙出去!”
“小姐,现在是白天……”梧桐撇了撇嘴,虽然她两跟淑女二字毫不沾边,可大白天爬墙总归是不太文雅。
君阡拉着梧桐跑向墙边,手中转动着一根她常年爬墙必备的铁爪,“嗖”的一声抓在墙顶,熟练地爬了上去,用手指按在唇边,示意梧桐别讲话。低头看去,墙角蹲了一个人影,正专注地看着大门口。
君阡抓过一颗石子,手指一用力,便弹在那人的屁股上,地下的人吃痛突然跳起来,看着前头两个抱在一起狂笑的女孩。
沈书庸朝上招手,“快下来,有好事!”
两条身影落在地上,一左一右扶住沈书庸,“怎么您亲自出动了?有什么好事?”
沈书庸被两个女孩架在一处动弹不得,哀求道:“我的小姑奶奶,快放我下来,去街上,快!”
君阡和梧桐对视一眼,沈书庸双腿便离了地,就这么被架到街上。远远望去密密麻麻的人头记在墙角一处告示处,有官兵把手着,挡不住人潮滚动,沈书庸指着前头喘着气道:“那里,快去!”
主仆二人极有默契地一把将沈书庸丢在地上,挤进人群,还边嚷嚷,“让让!”不顾周围众多人的不满,凭借身材和身手优势挤到最前边。
城墙上赫然贴着的告示,说的是今年武举,不论男女老少,只要有真才实学,皆可报名参加。怪不得沈书庸叫她们来街上,之前君阡还在忧愁着梧桐是否可以报名参加,如今看来,确实是好消息,可她刚刚还把沈书庸给扔了。
君阡迅速挤出人群,找到正站在一边边揉屁股边埋怨的沈书庸。
“看见了吗?”沈书庸故意沉下脸色:“今年的武举主考官是太子殿下,昨日替你在殿上求情之后今日便下了这道旨意,这可是广招贤才的好事啊!”
“邵奕炆?”君阡挑了挑眉,眼角便随着上翘,显了些桀骜不驯,多的是不顾一屑。
“怎可随便喊太子殿下的名讳,”玄齐国虽有太子,可夺娣的戏码从未消停过,以上官离为首的师党支持六皇子邵奕勋,而以沈书庸为首的相当则是站在太子正统这一边。是以他二人在朝堂上的争斗,牵动着两边各自的利益。
羽君阡自是不在意这些的,其父虽与沈书庸交好,可一直保持着中立,沈书庸多次拉他都没能动摇,也难怪,玄齐国是个重文轻武的国家,若不是今年的战事,武举都是随意开展颓败落幕。
沈书庸了解羽君阡,也知道她一定会带着梧桐这丫头,这才让她们上街来看看。
“你就不用报名了,让小梧桐去报个名,能否得些成绩非我所能及,不过小梧桐在你身边,来日去了边关也有人照顾你。”沈书庸捋着胡子,带了些淡淡的哀愁。
君阡不喜矫情的气氛,便拉着梧桐去报名处报名。人海中推推搡搡,今年报名的人异常多,有官家子弟,也有穷苦百姓,因着朝廷对于此事与往年不同,态度暧昧了许多,便有人猜测这武风今后会更多的影响朝政,谁也不想错过这次机会。
君阡一贯地唯我独尊,也不管周围人鄙夷地眼光,硬是拉着梧桐推着周边不断挤来的人群,低着头往里面冲,手突然碰到了什么人,她用力一推,没推动,抬头望去,是个二十出头的男子,眉色浓重,脸廓的线条分明硬朗,那五官深深刻在脸上彷佛石雕的塑像,不觉秀美,却是一种大义凌然的正直豪放之感,多年练武的缘故,君阡方才一推,可以明显感觉到他身上坚实的肌肉和深厚的内力。
君阡的倔脾气上来,便一发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