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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张终日披挂皮笑的肉脸再也堆不起半分笑容,钱御使狠狠地瞪着石岩,虽觉他可恨,此刻却又奈何不得。
思量再三,方才说道:“好。此案本官自会斟酌。”
说罢便匆忙离去。
他这一走,青铮才大大松了口气。
方才觉得刚才紧绷着身体现下是疼得不得了,被他护在身后的石岩已伸手过来扶住那副摇晃的身躯。
“莫要逞强。”
责喝与关怀,是这个顽硬男子独有的体贴。
得到这份独属自己的温柔,青铮嘴巴咧得快要把那排大白牙都掉出来。
“呵呵……”
“别笑。”冷脸被那灿烂的笑容照得险些挂不住,石岩有点困窘地别开眼,“逞能也要顾及自己的伤势。”
“大人才是哪!”
清澈的眸子静静凝视着石岩,同时也凝视着窥透严酷面具下的温柔灵魂。
“我知道……大人是为了让我能快些出狱医治,不惜得罪那钱御使。其实大人还有好多方法让他就范,可却选择了如此险着……即时以后大人得以平反,恐怕也不能官复原职了……”
石岩有些愕然。
这毛躁的孩子看来已经成熟了,虽然依旧会为自己的信念而执着,但一双清眸已能窥透世情炎凉,也开始能体贴人心了……
“官位可弃,”轻得几乎看不见的笑意,蔓延在石岩眼中,脸上严肃线条尽数化为柔和的纹路,“青铮,却只有一个。”
“……”简单一言,已含盖洋洋众语。
青铮使劲使劲地用脑袋理解这句话,始终只能理解出一个意思。
“大、大人……我、我……你……我……”
似乎方才觉察说了多难为情的话,石岩猛地转过身去背对青铮,因为他知道,自己脸上现在极为炽热,想必已是双颊呈红。
“咳咳……况且,咳咳……能执掌公义之位,并不只提点刑狱司。”
便是这半刻时辰的会面,已令事情峰回路转。
这日宁子来探。
他算是满面红光,看来十分得意。
“大人!可出大事了!!”
石岩略略点头,没有提问。
“是什么大事?”反是趴在床上静养的青铮按耐不住,边大声回问边企图翻身起床。
“躺着别动。”
一句严厉命令,完全不需要压制的动作就让这个好动难安的家伙乖乖趴了回去。忽略那双眨巴眨巴着无辜可疑眼神的大眼睛,石岩转头问那宁子:“说吧。”
宁子指手画脚:“钱御使上奏朝廷,弹劾辛漕司私压茶价,舞弊敛财,皇上闻得大为震怒,下旨撤查此事!据查杭州茶农暴乱一事,实由茶贱伤农所至。此事一掀,又爆出之前狱吏杀人疑是辛臣指使,虽未有确凿证据,但也有得他头疼了!”
石岩闻言,摇头轻叹:“一个疑字,能定多少罪状……”
“啊!那么说大人没事了?!”
青铮闻言兴奋不已,要不是被严厉喝止不准乱动,他早就蹦起来跟宁子一块三手舞足蹈了。
宁子连连点头:“没错!大人很快就会被释放了!”
“可大人之前签了那供状……”
“那辛漕司惹了莫大麻烦,哪还有空陷害大人啊!哈哈……”
石岩平静地看着兴奋的二人:“那供状应已落在钱御使手上。他既参我一本,又怎会撤回奏章。”
“啊?!”
青铮跟宁子目瞪口呆地看着石岩,似乎很不能理解。
便在此时,钱御使率众而来。
随行范知州在他点头示意下命人开了牢锁,释放了石岩与青铮二人。
“石岩,现已查明你并非叛乱的主谋,但你身为提点刑狱司,轻率断案却是事实。皇上念你曾替朝廷效命屡破奇案,今免去你两浙路提点刑狱司一职,降至七品,遣为西宁州倚郭县知县。即日启程上任,不得有误。”
“下官领命。”石岩仿佛早已料到,平静接受判决。
一旁青铮他们哪里肯应,登时闹了起来。
“你们太过分了!!”
“大人明明无罪,为何要遭降职?!”
看他们两个如二头小狮般龇牙咆哮,便是身边有数侍卫保护的钱御使也不禁吓得退了几步。
“住嘴。”
石岩喝止二人鲁莽行为,迈前一步,与那钱御使拱手道:“下官定当恪尽职守,不负皇上之托。”
“哼。”钱御使本还想说些什么,可看石岩身边那像要扑上来咬人的两头‘藏敖’,甩甩衣袖便大摇大摆离开了。
“可恶!!”宁子百般不甘,气恼地瞪着渐远的一行人。
倒是那石岩没有一点情绪,只是回身扶起青铮,小心搀他出牢。
“宁子,快去请位大夫来!”
“大人……”青铮眼中是了然的痛楚,因他之故,事情都往最坏的方向走了去……
石岩淡淡摇头,轻道:“好了。一切皆已定案,多想无益。”
青铮侧头看着撑了自己半边身躯的他,棱角分明的脸容与初遇之时是同样的坚毅,仿佛身前即使出现任何阻碍,皆能昂步跨过。这样的男子,居然为了他这么一个微不足道的小捕快,屈膝跪于人前,更不惜得罪上级,甚至舍弃高官厚禄……
此时方才清楚明白,四哥所言的特别,原来便是这般。
一切尘埃落定。
辛臣毕竟是当朝重员,且其人脉伸展不止到那钱御使。
弹劾一事,终因证据不足未能将其严惩,只是摘了漕司之位,官降二品,遣到泉州当个知州。
怕只要再施些手段,很快又会有升迁之动。
为此宁子跟青铮不知跺碎了多少地砖,直至石岩神色凝重地于他二人说,你们二人若然再跺脚,就去把这房子重新翻修一遍。
说这话的时候,石岩已身在西宁州倚郭县。
当日石岩接了调令也没打算就这样直接去西宁州。
偏那躺在床上正给大夫医治的青铮一见他转身,就大吼“你敢走我就不乖不听话不治疗!!”一副十足无赖加孩子气。石岩也是知道他因为之前的驱逐而畏惧着自己将他留下,独自一人负任西宁。瞧着他瞪两眼珠子,似头害怕被主人抛弃的大犬,石岩算是拿他没办法,移了床铺在他旁边陪着。
直至青铮完全康复,已是一月多后了。
幸而那个倚郭县根本就是大宋四陲极远之地,便是马不停蹄,石岩亦足足迟了二个月才到任,倒亦无人对一个边远小县的县官迟到有兴趣。
附带的行李中,自然少不了那头不肯离身半步的大狗以及硬是要跟来的宁子。
边陲之地民风纯朴,亦时与外族往来,交易并不繁盈,跟杭州次等大宋商贸重地根本无从相比。
青铮可说是如鱼得水,他原本所待的昌化县就是这样平静无波,跟卖凉茶的侃半天,跟卖杂货的聊一午。宁子也乐得逍遥,每日跟着青铮上窜下跳,骚扰——啊,不,是维持治安,保护民众安全。
拜他们所赐,这个安宁无聊的倚郭县算是稍微热闹了些……
尾声
略嫌冷清的县衙大堂,蹲了两个无所事事的家伙。
“我说阿铮啊,咱们这里好像已经三个月没有人来光顾了……”无聊地托着下巴,扭头看了看旁边同样无聊的人。
“啥啊,咱们这里是衙门!又不是山村小店!”另一人一跃而起,“没有人来告状,表示天下太平,亦是因为大人管治严明,无人胆敢犯案!!”
“好了,别叫得那么大声,都有回音了!”宁子低下头去,继续用手中的棍子捅着地上爬行的一只小蚂蚁,“我们是无所谓啦……可大人在这种地方,唉……真是委屈了……”
“说的也是……”
无聊加沮丧,二人互视一眼,长叹一口气。
地上的蚂蚁似乎不耐烦于被莫名其妙的家伙老挡了去路,钻地缝里去了。
失去了可玩弄的目标,宁子抬头看了看青铮。
“对了,之前你不是说有喜欢的人吗?现下跟她相隔两地,真是可怜啊……”
青铮呵呵一笑:“才不是哪!我们现在啊,是朝夕相处!”
“哦?!她现在跟你一起啊?”宁子吃了一惊,想不到现在的女子还真是大胆,竟肯跟了心上人远走高飞到这种穷乡僻壤。
“当然!以前有那么多的人在前前后后的绕着他转,现在好了,只剩下我们两个!”青铮小小偷瞪了宁子一眼,“可惜还有一只赶不走的苍蝇……”
宁子尚不知道自己就是那只昆虫,立下义愤填膺:“告诉我是谁!当兄弟的两肋插刀!!待我把那个不识趣的家伙扁一顿,看他还敢不敢叨扰你们!!”
“哦……”青铮很认真地思考着,到底要不要叫他自己扁自己一顿呢?
正在这当儿,门外传来吵闹之声。
二人像被踩了尾巴的猴子,顿时兴奋地跳了起来猛冲出衙门。
“发生何事?!”
只见几名行商打扮的男子揪住一乞丐,骂骂咧咧地在衙门前推搡,见青铮跟宁子出来,连忙禀告道:“大人,我们是从西域办货回来的商人,途经贵县,这个乞儿突然冲出来要我们布施。领队好心赏了他几文钱,怎料他居然百般纠缠,硬是要我们再给几百两!哪有这般道理!这乞儿怕是个疯子,所以我们将他带过来给县老爷处置!”
“好嘛!好嘛!不过是赏两个钱,你们恁是小气了诶!”满面污垢的脸上,居然是一双精光闪烁的亮眸,绝非一个疯癫之人会有的清澈。
青铮跟宁子几乎是一眼就认出这个乞儿。
宁子使了个眼色,对那几个人说道:“此事就交由我们处理了。”
趁他应付着那几人,青铮趁机拉了那乞儿入内,转过照壁,便松开了手。
“四哥!!你怎么到这来了?!”
乞儿嘻嘻一笑,伸那脏脏的手指揉了揉鼻子:“乞儿本就是四海为家嘛!想再到衙门混顿饭吃,不想又遇到你!对了,我才要问你哪!你不是在杭州吗?蹲在这等边陲之地干吗?”
无奈地叹了口气,青铮言道:“大人被奸人陷害,贬至此地任职……”
乞儿眨巴眨巴着闪烁诡异光芒的眼睛:“我问的是你诶!跟你那位石头大人有什么关系啊?哦哦!你不用说了,我明白了!你们是不是已经……”
“说什么哪!?”青铮气恼地推开他,“我跟大人是清清白白!!”
“清清白白?!”
乞儿上下打量着自己的弟弟,不禁懊恼地一拍额头:“哎呀!你的动作真是太慢了!都到了随他走南闯北的地步了,还是清汤白面啊……太寡嘴了……”
青铮的脸被说得越来越红。
“不过这个随字啊,可真是大有文章!”乞儿倒是百无禁忌,凝重地按住青铮肩膀,像前辈一般循循善诱,“阿铮,我老实告诉你,万一你们真的那个,你千万要在上面啊!!”
“啊?上面?什么上面?”
无视青铮的愣忡,乞儿煞有介事地哼哼起来:“一定要在上面,无论如何都要在上面诶!在下面很疼啊!第二天绝对起不来,腰也会像断掉了似的,甭说使轻功了,就算想用两腿逃跑都做不到!!”
“哦哦!”他说得激动,青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