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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藏,请别为我哭泣-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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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安川:“小河边上?”
  钱国庆:“行!”
  党和政府不仅为胡安川的父母昭雪、平反,还补发了一笔数目相当可观的抚恤金、工资等等。组织上恢复了胡安川母亲的党籍,并调回原单位——市教育局工作。经过短时间的熟悉情况,又很快就被任命为党委副书记,兼办公室主任。胡安川说,他是真体会到了“变天”的感觉。“日他妈,时代没变,受苦的人变了!”胡安川躺在小河边的草地上,嘴里衔着一根青草,不无感叹地说。
  钱国庆突然乐了。
  “你笑什么?”胡安川坐起来,拿掉嘴里的草,问。
  “还记得咱俩躲在这里看《###》的事儿吗?”钱国庆问。
  “怎么记不得,你说你欲火中烧,还跳进河里去火呢。”胡安川说。
  “呵……呵……妈的,现在想起来真有意思。”钱国庆有些不好意思了。
  胡安川也乐了,说:“走吧,今天我请你这个傻大兵喝酒!”
  一瓶“绵竹大曲”喝到了见底,俩人就都有些醉意了。胡安川借着酒劲胡乱说了很多很反动的话。钱国庆越是劝阻,胡安川就越来劲,瞪着两只血红的醉眼冲周围的人嚷道:“……日他妈,人被整死了,给几个臭钱就算完了?昭雪、平反,有他妈的球用……来呀,抓我呀,老子不怕!老子是反革命的后代!妈的逼,抓老子进去呀……狗日的法西斯……”骂完一通后,又趴在桌上“呜呜”痛哭起来。钱国庆无可奈何地看着他,并不停地告诫自己应该理解他,因为他知道胡安川小时候曾经受到过太多的欺辱和伤害。
  哭过一阵以后,胡安川抬起头来,握紧两个拳头,起誓一般地说:“……老子将来要给我爸在磨盘山修一座最大的坟墓,比那个将军的坟墓还要高、还要大。不信你就等着瞧!”
  胡安川的酒后失态引来了众人不同眼神的观望,再加上他身边还陪着一名年轻的军人,就更显怪异奇特了。惊讶、担忧、同情、厌倦、好奇、幸灾乐祸无奇不有。
  小人暴动真可怕!钱国庆想起了电影里的一句台词。他对胡安川这种“反攻倒算”的疯狂心态有了一种隐隐约约的不安和反感,他后悔自己今天不应该穿着军装跟胡安川跑到这里来喝酒。
  胡安川最终是醉得人事不省了。钱国庆费了很大劲才把胡安川送回了学校。就在钱国庆从四川大学出来的时候,迎面走来了两个便衣,提出要检查钱国庆的证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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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伤口深 一(4)
其中一个便衣态度还算温和,问:“对不起,解放军同志,请问你是哪个单位的?”
  钱国庆大概猜出了两个人的来历,看着他们,傲慢地问:“你是干嘛的呀?”
  “对不起,我们是公安局的,想跟你了解一下情况。”另一个便衣的态度则有些生硬。
  “你们要了解什么?”钱国庆问。
  “这样,麻烦你跟我们去一趟单位,好吗?”
  “对不起,我还得赶回部队,没工夫。”钱国庆说完,抬脚就走。这时候他已经明白了,这两个便衣肯定是冲刚才胡安川那些酒后的胡言乱语而来。
  “等等,你不能这么就走!”便衣的语气十分专横。
  钱国庆回头看了看俩人,轻蔑地说:“要不这样,你们俩把我铐上得了,”说着,他抬起双手,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铐吧!”
  钱国庆和两个便衣怪异的行为举止引起了过往路人的注意。
  “解放军同志,请你注意影响,把手放下来!”便衣压低嗓音,尴尬地劝说道。
  钱国庆突然有一种恶作剧的冲动,他盯着两个便衣“扑哧”一乐,说:“滚你妈的!日巴——”
  便衣万万没想到他会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你……”其中一个便衣有些急了。
  “我怎么了?少你妈跟老子来这套!告诉你吧,老子是西藏边防部队的。日巴,你们想把我怎么样吧?……不敢抓?那我走了。”看看对方没再说什么,他便转身大摇大摆地走开了。他估计便衣们会跟着他,他没有直接坐上回军医学校的公共汽车,而是在城里热闹的街区胡乱转悠了好半天,直到归队的时间快要到了,才上了返程的公共汽车。
  第二天下午,学校政治部的副主任找钱国庆就此事谈了一次话。副主任的态度很和善,既没有责备也没有说教,情况了解清楚以后,副主任说:“回去吧,没事了。以后外出喝酒最好别穿军装。”
  钱国庆心里明白,又是父亲的身份和地位使他没有受到任何刁难。而胡安川的结局就没那么简单,他因在公共场所发表恶毒攻击党和政府的言论,受到了校方给予的行政记过处分。这还是看在他母亲的面上,加上当时的政治气候已远没有“文化大革命”时期那样浓烈和严酷,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毕竟时代是在前进。
  不久,军校组织全体学员收看了辽宁一位叫曲啸的大学讲师在电视上做的报告。讲师的演讲水平的确很高,煽动性极强,动人之处有不少人热泪盈眶。这可能是钱国庆一生当中听过的最具魅力和说服力的演讲。虽说曲啸老师在历届政治运动中曾受到过令人难以忍受的种种冲击和迫害,但即使是在最痛苦、最艰难的时候,也始终没有动摇过他对我们党、我们国家、我们的人民,以及对共产主义坚定的信念和至死不渝的忠贞、热爱。实在令人无比钦佩。相形之下,胡安川的思想境界和胸襟低得简直就不是一星半点儿了。不过接下来各分队组织讨论,且每个人必须发言和写一篇感想的一系列做法就让钱国庆又觉得没劲了。轮到他发言的时候,他说:“太好了,我完全同意以上同学的发言,他们说出了我的心里话!”“完了?”分队长问。“完了!”他一本正经地回答。他交上去的那篇感想,加上署名和年月日总共不到一百字。
  钱国庆一贯不求上进、玩世不恭、自由散漫的表现被父亲知道了。父亲的秘书曾来过学校好几次,听取学校有关领导关于钱国庆同学在校表现的汇报。每一次都让秘书非常为难,也令学校领导十分尴尬。据秘书讲,首长很关心钱国庆同学的入党问题。但由于钱国庆的表现实在是离一个共产党员的标准差了很远,他的入党问题别说进到支部,就连小组讨论都没法通过。支部书记跟他谈过几次话,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费了不少口舌和心思,但直到临近毕业,钱国庆也没打算按照一个共产党员的标准严格要求过自己,哪怕只是伪装上个把月的时间,给领导和支部,也许还有他父亲一点儿面子。这个秘密只有他自己心里明白,他是在故意让父亲难堪。
  

第三章 伤口深 一(5)
“国庆,你真的不想入党?”秘书十分疑惑地看着他。
  “我没说我不想入党呀?”钱国庆也很疑惑地看着秘书。
  “可眼看就要毕业了,你难道没有一点思想压力?”秘书又问。
  “我干嘛要有压力呀?入不了就不入呗,干嘛非得入党呀?”钱国庆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国庆,你将来要提干、要进步,前途和未来是你自己的。就算你不为别人着想,为你自己,你也应该重视起来。首长非常……”
  “别……别跟我提你们首长,我不想听别人跟我提起他。”钱国庆讥讽着说,“我是我,他是他,他13岁才没了父亲,我可是从生下来就没有……算了吧,我知道自己将来该干什么,你也不用这么累,跟我面前对牛弹琴。你回去转告你们首长,就说我钱国庆是根朽木,不可雕也。还是让他老人家把心思放在他老婆和女儿身上吧……”
  秘书很为难地走了。钱国庆知道,秘书当然不敢把他的原话转告给首长。
  从军医学校毕业以后,钱国庆自愿申请又回到了西藏的驻军医院,他的入党问题也随之顺利地解决了。进藏以后,他选择了病理解剖专业,成了一名从事尸体解剖的医师。他原以为自己选择的职业能够帮助他从一种情感失衡的状态中解脱出来,这种想法多少带有一点自虐的心态。天使的消亡彻底改变了他对人生、家庭乃至亲情的感受和认识,也改变了他对自己未来人生道路的选择。至此,钱国庆决心断绝和父亲的一切联系。他把自己的喜怒哀乐建立在了那种虚无飘渺和自欺欺人的人情世故之中!在他孤傲冷漠和玩世不恭的外表下,深深掩藏着内心极度的孤独和忧伤。他把第一个月领到的工资如数地寄给了姨夫,以后每个月他都把工资的1/3用来孝敬可怜的老人。尽管他知道,即使有再多的钱也未必能够改善姨夫的处境,但他必须求得一份良心上的安慰,直到姨夫去世。
  钱国庆参加解剖的第一个尸体,是一个死在拉萨监狱里的汉族老囚犯,狱方初步诊断为脑溢血。为进一步证实犯人的死因,受地方检察院的委托,钱国庆在科主任梁老头儿的带领下参加了对其死因鉴定的尸检。结果当场就出来了,犯人死于内囊出血(俗称中风)。由于是犯人,解剖结束以后,并没有对尸体做过多的清理。热情的狱方和检察院的同志们准备了一顿便饭,招待梁老头儿和钱国庆。因是第一次经历动手解剖尸体,这顿饭钱国庆几乎一口没吃。他借口上厕所,离开了饭桌,其实就是想回避那桌令他恶心的饭菜。当他路过刚才解剖犯人的病房时,他透过窗户看见老监狱长正在用清水和棉布,仔细地为尸体清洗血污,脸上的表情竟是那样的沉重和忧伤。他觉得非常奇怪,且百思不得其解。出于好奇,他走了进去,鬼使神差,他竟跟老监狱长搭上了帮手……
  “钱大夫,你就别沾手了。”监狱长说。
  “没关系,我帮您一起收拾吧。”不知道为什么,钱国庆对这位监狱长产生了一种本能的敬重,“这还是我从学校毕业以后,做的第一例尸体解剖呢。”
  ……
  监狱长告诉他,这个犯人曾经是自己的同事,也是一名地下共产党员。西藏和平解放前夕,不幸被国民党在西藏的残余土匪俘虏后当了叛徒。后来成了这个监狱囚龄和刑期最长的罪犯。当年与他同时被俘的还有他的妻子和一个不满10岁的女儿。他自己经受住了无数的酷刑拷打和折磨,但当他面对禽兽不如的国民党土匪对妻子和女儿实施的那些令人发指的种种兽行时,他彻底崩溃了,他以出卖党的机密作为代价,为母女俩求得一死。西藏解放以后,他是主动投案自首的,请求党和人民对他进行审判。他想以死来求得党和人民对他罪恶灵魂的宽恕。据说对他的死刑判决之所以最后又改为无期徒刑,是当时一位关键的部队领导为他说了话,理由是应该将其留下来做反面教材(后来钱国庆才知道,这个刀下留过人的关键领导,就是他的父亲,当时任某部执法处处长)。20多年来,老监狱长和这个犯人朝夕相处。作为一名立场坚定的老共产党员,对叛徒的鄙夷和敌视是永远消除不掉的,但作为一个同样也有妻室儿女的普通人,监狱长时常扪心自问,如果被俘的是自己,他会怎么做?犯人临死前,拉着监狱长的手,一个劲儿地谵语念叨:“……我有罪,我对不起党、对不起人民、对不起孩子、对不起孩子她娘……”
   。。

第三章 伤口深 一(6)
临了,老监狱长冲着尸体喃喃地说:“走好吧!你这一辈子也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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