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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只萨格港(萨格港。。。。。。纽约东南方的萨符克郡的一个小村;从前(特别是在1840—1860)是一个捕鲸的大港口。)的船来访问他父亲治下的港湾;魁魁格就想乘它到文明人的地方去。但是;那只船的水手已经满额;无法满足他的要求;这也不是他那个做国王的父亲的势力所能奏效的。但是;魁魁格已经发下了誓。他独自坐上他的独木舟;划到一个冷僻的海峡里去;因为他知道那只船一离开海岛;必定要经过那地方。那海峡;一边是珊瑚礁;一边是一小片洼地;蔓生了缭绕到海里的红树丛。他把他的独木舟藏在这些树丛里;让它仍是飘浮在水面上;船头对着海洋那面;自己坐在船尾;桨子低抓在手里;等到那只船一驶过时;他就一阵闪电似的射了出去;抓住了船舷;一只脚往后一踢;把他那只独木舟踢翻沉没;他爬上锚链;直扑在甲板上;抓住了船上的有环螺钉;发誓说哪怕拿他砍成碎片;他也决不放手。
船长徒劳地吓唬着要把他抛进海里;还在他那赤裸裸的肘腕上架了一柄弯刀;可是;魁魁格是国王的儿子;魁魁格一点也不为所动。那个船长被他这种奋不顾身的骁勇;被他那份要到文明人的国度去的热望感动了;终于发了慈悲心;对他说;他可以安心留下来。但是;这个漂亮的青年野人。。。。。。这个海上的威尔斯王子(威尔斯王子。。。。。。英国皇太子的称号。)却从来没有见到船长的舱室。他们把他安置在水手中;使他成为一个捕鲸者。不过;魁魁格象沙皇彼得(沙皇彼得。。。。。。指俄国的彼得大帝(1672—1725)。他在一六九八年曾周游欧洲各国;在荷兰和英国的造船厂做过工。)情愿到国外的造船厂去做苦工一样;他毫不蔑视这种不体面的事情;他只希望能够愉快地获得启发他那些未受教育的同胞的力量。因为在他内心里。。。。。。他这样跟我说。。。。。。他为一个深切的愿望所驱使;想在文明人中间学得一些技艺;借此使他的同胞过得比原来更幸福;不仅如此;要过得比原来更好。但是;天呀!这些捕鲸者的行动立刻就教他看出了文明人的卑鄙与邪恶;甚至比他父亲治下的那些异教徒还要来得厉害。他后来到了萨格港;看到了许多水手在那边的行为;接着又到了南塔开特;看到他们怎样在那地方花掉他们的薪水;可怜的魁魁格认为一切完全绝望了。他想;这世界到处都是邪恶的;我还是做一辈子的异教徒吧。
于是;他虽然生活在这些文明人中间;穿着他们的服装;学说他们那种结结巴巴的话;内心里却依然是个偶像崇拜者。因此;虽然他已离开故乡好久;却仍有着那种古怪的生活习惯。
因为他在最后说;他父亲年纪很大;身体衰弱;我便以暗示的方法问他;既然他现在可能认为他父亲已经死了;他是否打算回家;去继承他父亲的王位。他回答说不;还没有这个打算;不过他补充说;他深怕文明;或者不如说是文明人的影响;已经使他不配登上那相承三十代的纯净无疵的异教王座了。但是;他又说;他不久还是要回去的;。。。。。。一到他认为自己已经又受了一次洗礼的时候;他就立刻回去。不过;目前他打算到各处航游;到四大洋去放荡一番。他们已经使他成为一个标枪手;现在;这支有着倒钩的武器就是他的王笏的代替物了。
说到他将来的动向;我就问他目前打算怎样。他回答说;又要出海去干他的老行当了。听到这话;我就告诉他说;我自己也打算去捕鲸;同时把我想到南塔开特去的意图告诉了他;因为那是一个敢于冒险的捕鲸者应该去的最有前途的港口。他立刻决定要陪我上那个岛去;同上一只船;同在一起值班;同划一只小艇;共吃一样的食物;一句话;同甘共苦;我们一起紧拉着手;勇敢地去尝尝天上人间的家常便饭。对于这一切;我都愉快地同意;因为现在我除了爱慕魁魁格以外;还因为他是一个有经验的标枪手;对象我这样的人。。。。。。虽然是个十分熟悉海洋的商船水手;却对捕鲸的秘诀一窍不通。。。。。。一定大有用处。
魁魁格的烟斗喷出最后一口有气无力的烟;他的故事也讲完了;他拥抱我;把他的额头紧紧贴着我的额头;吹熄灯后;我们便各自翻过身去;翻了一阵;很快就睡着了。
第十三章 独 轮 车
第二天早晨;星期一;我把那只香料制的人头卖给一个理发匠去做头型(头型(block)。。。。。。这个名词找不到适当的译名;从前盛行假发时;理发匠都把假发放在木制的人头上先修做后再卖给客人。不过这里所指的却是真正的人头。)后;便去结算我自己和我的同伴的账;不过;用的却是我的同伴的钱。那个咧开大嘴笑的店老板和那些客人;对于我跟魁魁格这种突然发生的友谊;似乎极感有趣。。。。。。尤其是彼得。科芬;因为他对于我现在所结交的这个人所编造的荒诞无稽的故事;先前曾经把我大大吓了一场。
我们借来了一辆独轮车;装上我们的东西(包括我自己那只褴褛的旅行袋;魁魁格的帆布背包及吊铺在内)后;就离开客店;往那只停在码头上的南塔开特小邮船〃摩斯号〃进发。我们一路走去;人们都目不转睛地看着我们;看的倒不象是魁魁格。。。。。。因为他们经常在街上看到象魁魁格这样的野人。。。。。。而是在看我竟跟他有这样亲密的友谊。但是;我们不理他们;径自轮流推着独轮车走去;魁魁格不时地停下来;端正一下他那标枪钩的鞘子。我问他为什么要把这么累赘的东西带上岸来;是不是所有的捕鲸船都不置办自己的标枪。对于这个问题;他具体地回答道;我所提到的虽很不错;然而;他则是特别爱他自己的标枪;因为这是用可靠的材料打起来的;饱经许多生死的决斗;同许多大鲸的心脏打过多次交道。总之;正象许多割草者和割稻者一样;他们总是随带自己的镰刀上农民的草场去干活的。。。。。。虽然不一定非自带工具不可。。。。。。魁魁格正是为了自己的理由而宁愿用自己的标枪。
独轮车从我手里转到魁魁格手里时;他告诉我一个关于他生平第一次看到独轮车的有趣故事。事情就发生在萨格港。好象是他的船主借给他一辆独轮车;好让他把他那只笨重的箱子运到他的宿店去。为了对这东西显得不是一无所知。。。。。。虽然事实上;关于如何正确地掌握独轮车;他是完全一无所知的。。。。。。魁魁格把他那只箱子放上去后;用绳子捆捆紧;就把车子往肩上一扛;径自走上码头。〃怎么;〃我说;〃魁魁格;想来你总不至于这样笨吧。人们不笑话你吗?〃
听到这话;他又告诉我另一个故事。事情好象是;他那个罗科伏柯岛(罗科伏柯。。。。。。即上章所提到的科科伏柯。)上的居民;在他们的结婚筵席上;都要把嫩椰子压出来的芬芳的椰汁;滴在一只象潘趣酒壶(潘趣酒。。。。。。又称五味酒;是一种以柠檬汁;葡萄酒;茶;糖;鸡蛋混合而成的饮料。)一般的染色大葫芦里;这种潘趣酒壶总是那条摆酒席的缏饰垫子上的最主要的装饰品。有一回;恰巧有一只大商船驶到罗科伏柯;那只船的船长。。。。。。从各方面看来;至少就一个船长说来;他是个十分庄严拘谨的绅士。。。。。。这位船长也被邀来出席魁魁格的妹妹的结婚喜宴;他的妹妹是个刚满十周岁的美丽小公主。于是;当所有的来宾都被请到新娘的竹搭小屋里去的时候;这位船长也进去了;还被请上首席;他面对着那只潘趣酒壶坐了下来;两旁就是那个祭司长和国王陛下即魁魁格的父亲。饭前祷告做过后。。。。。。因为他们也跟我们一样;饭前要做祷告。。。。。。不过;魁魁格告诉我;做法跟我们不同;我们在这种场合上是俯对着我们的杯盘做的;他们却相反地;摹仿鸭子的样子;仰望着各种筵席的那个伟大的〃赏赐者〃。。。。。。却说饭前祷告做过后;祭司长就按照这个岛国的万古不易的礼节来开席了;就是说;把他那圣化的。而现在正在做圣事的手指浸到那只还未对客人巡酒的喜酒壶里。那个船长看到自己就坐在祭司长的邻座;他一边注意着这种礼节;一边暗自忖量。。。。。。身为一船之长。。。。。。明明又是坐在一个小小的岛国国王的上首;尤其是正坐在国王自己的家里。。。。。。于是;这个船长就不动声色地在潘趣酒壶里洗起手来;。。。。。。我想他是把它当作一只大指盆(指盆。。。。。。西俗宴客时;在上最后一道水果甜品前用来净手的。)的。〃现在;〃魁魁格说;〃现在你怎么个想法?。。。。。。我们那些人没有笑话他吗?〃
最后;付过船票;安顿了行李;我们就搭上那只纵帆船。篷帆扯起;船只顺着阿库希奈河徐徐而下。这一边是新贝德福显现在房屋鳞次栉比的街道中;街上那些冰封的树木都在晴冷的空间闪闪发光。桶子象大小丘陵似的堆积在码头上;浪游世界的捕鲸船终于又悄悄而安全地停泊在旁边;另一边传来木匠桶匠的声音;还混杂着为了融化沥青的火烧铁打的声音;一切都表示着新的巡弋已经开始;也表示着一次最危险的长距离航程虽然结束了;却不过是第二次航程的开始;而第二次航程的结束;又不过是第三次航程的开始;如此循环不息;永无止境。这就是整个人间的无休无止而且是难堪的努力。
小〃摩斯号〃到了比较开阔的海面;凉爽的和风逐渐变成阵阵清风;船头激起四溅的浪花;象一匹幼驹在喷鼻息。我多么讨厌那种鞑靼人的气息!。。。。。。我多么蔑视那要收通行税的人间!。。。。。。我多么愤恨那布满了奴隶的脚踵和铁蹄的凹痕的公共大道;我不禁佩服海洋的宽宏大量;因为它不许留下任何记录。
魁魁格似乎也象我一样;给这个泡沫飞溅的喷泉陶醉得蹒蹒跚跚了。他那黝黑的鼻孔胀得大大的;露出他那齐整而锐利的牙齿。我们向前急驶突进;急驶突进;我们已经驶出了海面;〃摩斯号〃正乘着疾风驶去;船头一仰一潜;象个奴隶在向苏丹王叩头。它往旁边一侧;我们也就往旁边一冲;每根绳索都象电线一般叮当作响;那两根高高的桅杆象是疾风地带的印第安棕榈一样弯弯斜斜。我们站在猛烈摇晃的船头斜桅边;全然陶醉在这种摇曳生姿的景色中;一时间没有注意到那些旅客的揶揄的眼色;他们象是一群未出过海的人;看到这两个家伙竟会这样相得;不禁大为诧异;仿佛白种人就多少得比一个白化了的黑种人更神气些。但是;里面有一些人;从他们那极其幼稚的表现看来;一定是从未见过世面的蠢材和乡巴佬。魁魁格抓到了一个在他背后扮鬼脸的毛头小伙子。我心想这个乡巴佬活该倒霉了。这个身体结实的野人;丢下他的标枪;把他一把挟了起来;用一种简直是不可思议的灵巧和手劲;把他的身体一抛就抛得老高;然后在他翻斗的时候;朝他那尾梢轻轻一拍;那家伙就肺都要炸裂似地双脚落地了;魁魁格却转过身来;理都不理他;点燃起他那烟斗斧;递给我吸一口。
〃船张(长)!船张(长)!〃那乡巴佬高声叫嚷着;奔向船长那边去;〃船张(长);船张(长);你看那恶魔。〃
〃喂;你这老兄;〃瘦得象块船板的船长;昂首阔步地走到魁魁格跟前;叫了起来;〃你究竟为什么要这样做?你不知道你会把那家伙弄死吗?〃
〃他说什么?〃魁魁格温和地转过身来;对我说。
〃他说;〃我说道;〃你简直要把那边那个人给弄死了;〃我指着那个还在哆嗦的毛头小子。
〃弄。。。。。。死;〃魁魁格嚷了起来;他那张刺花的脸扭成一副可怕而蔑视的神情;〃哈;他是一条很小的小鱼鱼;魁魁格不杀。。。。。。这样的小鱼鱼;魁魁格要杀。。。。。。大鲸!〃
〃喂!〃船长咆哮道;〃如果你敢再在这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