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象侯爵这么富有,又这么有社会地位的人,当然迟早要结婚的。
爱莉西亚只盼望他不要在举行舞会之前结婚。
他们在大餐厅里进晚餐,餐厅四壁都挂着明顿家族祖先的巨型画像,椅子的织锦坐垫上还绣着明顿家族的纹章。爱莉西亚觉得自己仿佛是在做梦。
她从来没想到,有了金烛台、温室里栽培出来的花,还有塞佛尔瓷器做点缀,一张餐桌看起来竟会那么美。
侯爵为了想让他母亲开心,所以不停地谈些有趣的事。
他说了一些有关摄政王的趣事,逗得她们哈哈大笑;他又谈到自己在赛马方面的成就,以及他多想在阿斯克特马赛中赢得金杯奖。
在谈话中,爱莉西亚好几次发现侯爵在盯着拉蒂,仿佛不相信她竟有那么美。
饭后,她们伴着老侯爵夫人回客厅,爱莉西亚说:“夫人,我想上楼看看彼得睡了没有,能不能失陪一会儿?”
“当然可以,孩子,”老侯爵夫人答道。“他刚到的时候那么兴奋,我想现在应该累得睡着了。”
“就是因为他太兴奋了,所以我怕他睡不着。”爱莉西亚说。
她仍旧为刚才抵达奥斯明顿府时所发生的事,感到不安。
一路上,彼得为了驾车的那几匹马,高兴得在车里跳来跳去。
他爱马的天性遗传自他父亲,自从到了伦敦以后,满脑一子想的都是马。
葛拉汉小姐曾经带他到伦敦塔去看老虎和狮子,回来以。后,他谈了一整天,但是第二天,他的话题还是回到马的身上。
下车的时俟,不见侯爵的踪影,爱莉西亚急忙带路上楼,心想,他们越快找到自己的房间越好。
她和拉蒂的卧室是紧邻的,就在老侯爵夫人套房的旁边,葛拉汉小姐和彼得则住在更上一层的儿童室。
管家领着拉蒂进了她的房间。爱莉西亚找到了自己的卧房,正想上楼到儿童室去,突然听见葛拉汉小姐在喊彼得。
“怎么啦?”爱莉西亚问。
葛拉汉小姐双手扶着栏杆。
“彼得有没有跟你在一起啊,爱莉西亚?”
“没有啊,”她答道。“我以为他和你一起待在楼上呢。”
“我正在整理东西,忽然发现他不见了,”葛拉汉小姐说。“你去找找看,好不好?”
“我这就去。”
爱莉西亚急急地穿过两道,她猜,彼得可能又回到大厅里,去看那几匹驾车的马了。
她刚走到楼梯口,就看见侯爵从书房里出来,同时,她也看见她弟弟正站在那里,目不转睛地望着史塔伯斯画的马。
爱莉西。刚要开口叫他,却听见侯爵在楼下说:“你一定就是彼得!”
“你看那些马!”彼得连头都不转一下,说道。“你看!我想要的,就是这样的马。不过,我要的是真马,不是画里的。”
“或许有一天,你真的会拥有这样的马。”侯爵说。
彼得对身旁站的这个人,连正眼都不望一下,只是专心致志地看着墙上的画。
“载我们来的那些马,是你的吗?”
“是的。”侯爵答道。
“那都是好马!”彼得说。“比我在海德公园里见到的马都要好。我能不能骑一骑呢?”
爱莉西亚倒抽一口冷气。
她埋怨自己,为什么事先没有告诉彼得,叫他不要提出任何非份的要求,而且,她既然知道侯爵不喜欢小孩去打扰他,就应该把彼得看好的。
“你会不会骑马?”侯爵问。
“当然会!”彼得答道。“我还会骑马跳过障碍物!”
“如果我们到乡间去,也许可以替你找到一匹小马。”
“我不要小马,”彼得很肯定地说,“我要跟画里一样的大马。”
他指着史塔伯斯的画说:“要大而且有精神的好马。”
侯爵笑着把手放在彼得的头上。
“我看,你还是赶快去找你姐姐吧!”他说完就走开了,留下彼得在那儿望着画出神。
爱莉西亚很担心他已经给侯爵留下了不好的印象,于是紧张地叫道:“彼得,快上来!”
彼得听话地上了楼,走到爱莉西亚身边。
“你应该向侯爵鞠躬,谢谢他让我们住到这里来。怎么忘了呢?”
“我在想马的事情,”彼得说。“他有多少马啊?”
“我不知道,”爱莉西亚回答。“彼得,你得记住,要乖乖地和葛拉汉小姐待在儿童室里,千万不要再单独一个人下楼来。”
她知道,彼得心里塞满了马的事,根本就没有把她的话听进去。此刻,她相信,他不是躺在床上想马,就一定是在做跟马有关的梦。
她上了楼梯,走进儿童室,果然不出她所料,他还没有睡着。
他向她张开双臂,她在床边坐下,紧紧地拥住他。
“爱莉西亚,”他说,“我一直在想,侯爵的马都在马厩里,我明天要到那儿去看看。”
“我会去问阿达格岱尔先生,看他说行不行,”爱莉西亚答,“不过,彼得,你得答应我,不能为了马的事去烦侯爵。我们能住在这里,已经很幸运了,绝不能再去打扰他。”
“他说他要找匹小马给我,”彼得说,“可是我要的是大的马。你知道我能骑大马的,对不对,爱莉西亚?”
彼得的确能骑他父亲的马,因为家里没有小马可让他骑。
他从刚学会走路开始,就表现出爱马的天性。
明顿上校发现自己爱马的个性遗传给了儿子,于是在彼得很小的到候,就带着他一起骑在马鞍上;等他稍微大一点,就让他单独跨骑。
彼得对马完全没有畏惧感。马也都很听他的话,所以明顿上校的马夫乔伊准许他在马厩里自由来去,做他愿意做的事。
可是,爱莉西亚想,如果他在侯爵的马厩里跑来跑去,那可就不同了。
她决定第二天早晨要告诉葛拉汉小姐,叫她看好彼得,千万别让他离开她的视线。
她知道现在再怎么叮嘱彼得也没有用,所以就静静听他做完祷告,怜爱地吻了他的面颊。为了怕他刚到一个陌生的环境会害怕,她出去的时候,没有把房门带上。
她刚走到楼梯中间,侯爵正好从餐厅里出来,要到客厅去,一抬头,看见了她。
爱莉西亚本能地伸手摸摸头发,她猜想彼得刚刚抱住她的脖子,可能把她的头发弄乱了。
她一面走到侯爵身边,一面解释自己为什么不在客厅里陪她母亲。
“我向彼得道晚安去了,”她说。“他今天见到你的时候不大礼貌,我觉得很抱歉;他心里想的全是马,根本想不到别的事情。”
“我知道!”侯爵回答。
他的口气很冷淡。爱莉西亚听不出他对这件事究竟有什么感觉,也不知道自己还该说什么,只得默默地走进客厅去。
他们在客厅里并没有待很久,因为老侯爵夫人说她很累了,而且第二天还有一大堆事要做,必须早点休息。
“我要跟你说晚安了,契尔敦,”她说。“谢谢你为我做了这么多事。能够到你这儿来,而且还能替明顿家的亲戚尽点力,我真是有说不出的高兴。”
“直到今天,我才真正感觉到自己和你们的确是亲戚,这种感觉真棒,”拉蒂激动地说。“我简直想在脖子上挂个牌子,不但牌子上要刻,嘴巴里也要不停地说,‘我是奥斯明顿侯爵的亲戚!’”
侯爵大笑起来。
“你也许会发现,做我亲戚的坏处比好处要多。”
“你怎么谦虚起来了?”拉蒂揶揄道。“不过,说真的,你真是个最仁慈、最慷慨、最好的亲戚,我非常感激你。”
她一面说,一面行礼告退。侯爵向她鞠躬还礼,眼睛里闪烁着光芒。
爱莉西亚在一旁羡慕地看着他们,心里想,要是她有他们一半会讲话,能够把满心的感激完全安达出来,那该多好。
但是她行礼以后,却怎么样也想不出该说什么,只能抬起头愣愣地望着侯爵。
“爱莉西亚,我想,你现在已经用不着担心了。”侯爵说道。她觉得他的话里带着讽刺的口吻。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我只能说……谢谢!”她用很微弱的声音说。
她又向他低低地行了个礼,然后匆匆地跟在拉蒂身后。
她们搀着老侯爵夫人上了楼,送她到房门口。她亲切地向她们道晚安。
“明天我们一定会很开心的!”她说。“偶尔任性的挥霍一下,是最痛快的事。”
拉蒂回到自己的卧房,顾不得身上的衣服,就高兴得倒在床上。
“我们马上就可以穿新衣服了,爱莉西亚!”她叫着。“想想看,这栋金碧辉煌的宅子里要举行一个盛大的舞会,会有那么多有意思的、有头有脸的人来参加!”
“侯爵并不愿意举行舞会。”爱莉西亚低声说。
“可是,他母亲希望举行啊!”拉蒂说。
“我不希望让他觉得我们很……贪心。”爱莉西亚仿佛是在对自己说话。
“我们没有!”拉蒂断然地说。“别人如果给你东西,而你不肯收,这是最容易激怒他的;就象给侍者小费一样,他们如果不收,绝不是为了怕客人觉得他们贪心,而是因为他们看不起这个客人。”
“你碰过这种事?”爱莉西亚把思绪从侯爵身上抽回来,问道。
“有一次,费得史东夫人带我到一个地方去,” 拉蒂漫不经心地回答。“那个地方很豪华,是卖酒和咖啡的,里面的女待都浓妆艳抹,不象一般的女侍,费得史东夫人告诉她们,说我会替她付帐——你也知道,她身上向来是没有钱的——她还说要付小费,结果女侍很轻蔑的拒绝了。”
爱莉西亚默默地听着,过了一会儿,拉蒂接下去说:“费得史东夫人当时很生气。我猜她是去那儿等人的,但是那个人没有来。”
爱莉西亚深深吸了一口气。
听拉蒂的描述,她知道那绝不是一个年轻的女孩子该去的地方。
但是,感谢侯爵和他母亲,这一切终于都过去了,此后,她再也不必替她妹妹操心了。
回到自己的卧室,换好了衣服,她跪在床边祷告。她想,一定是她的父母,尤其是她母亲,在冥冥中帮助她们。
“妈妈,”爱莉西亚觉得母亲能听到她说话。“您一直希望我们能见到这么宏伟的大宅子,现在,我们终于了了您这个心愿,而且拉蒂马上有机会认识那些真正适合她的人了。”
停了一下,她又说;
“妈妈,请您帮助我们,不要让我们做出任何错的、违背侯爵意愿的事情来。我知道他不希望我们搬来住,我想,您一定也不赞成我们勉强他,但这个机会对拉蒂来说,实在太难得了!”
她静静地等着,仿佛期待着母亲的声音出现,告诉她,她做的是对的。黑暗中,一股温暖、愉快的感觉,在她心底扩散。
爱莉西亚上了床,却久久不能成眠。
接下来的三天,都花在买东西上。
爱莉西亚从来没想到,试衣服,选帽子、鞋子、手套、手提袋和阳伞,竟然会这么累人。
她也从来没想到,会有那么精致而透明的内衣。穿上以后,她不禁脸红了。
她一直想说服老侯爵夫人,请她只要替拉蒂买东西,至于她自己,可以穿拉蒂的旧衣服。
但是老侯爵夫人坚决反对。
“我要带你们两个参加社交活动,”她说,“所以,爱莉西亚,我要以你们两个为荣,而